春花望露

自序  

讓人心疼的故事     

陳素宜

這個故事，寫了很久很久。寫寫停停，停停寫寫。因為心疼而動念開始書寫，因為心疼不忍而無法繼續，最後因為心疼又提筆書寫。現在終於把故事寫完，給書上這些讓人心疼的女孩們，一個仍有期待、仍有希望的未來。

最早知道「她」的消息，是在新聞的社會版，時不時就有孤獨的小紅帽，經過黑森林的時候，慘遭狼吻的報導；然後是生活周遭朋友鄰居的流言蜚語，某個突然轉學搬家的學生，是因為突發的意外，不得不離開熟悉的環境，到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尋找新生。這麼無辜的孩子，多麼讓人心疼！

最早聽聞「她」的事件，已經忘了是歷史課本中的記載，還是文學作品或是電影的呈現，又或是後人對戰爭回顧的記憶；然後帶著模糊的印象，開始關心、開始挖掘她們的故事。

一個個青春正盛的年輕女子，遠渡重洋尋找希望，面對的竟是不忍回顧的創傷，有人客死異鄉，有人僥倖回國卻再也無法回到過去的生活，甚至在遭受屈辱的時候無法辯駁，直到白髮皤皤垂垂老矣。這麼無辜的女子，多麼讓人心疼！

第一次停筆，是我不知如何面對哭不出來的小紅帽。惶惶恐恐不知所措的媽媽和處心積慮想要掩蓋事實的爸爸發生嚴重衝突，逼得不敢出門的她奪門而逃的時候。

第二次停筆，是阿嬤的祕密差點被女兒發現的時候，我竟然跟阿嬤一樣，害怕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看著阿嬤出發前拍的照片，像單純的水蓮花一樣美麗，紅心的黃色小花，靜靜開在平鋪水面的綠葉叢中，完全不知道即將面臨人生猛烈的狂風暴雨。

第三次停筆，是無法面對老姐妹的分離。講好要一起分憂解愁，講好要一起甘苦與共，卻因為要不要將過去攤開面對世人，有了不同的選擇，而不能採取相同步調，不能同心一直到老。

一次一次的停筆，又一次一次的提筆，是因為無辜的阿嬤和小女孩，一直在心裡，一直在腦海裡，不能忘記。於是開始去讀書研究、去拜訪專家，如何面對，如何療癒，如何協助，有太多太多的如何，等待我的思考解決。因為作者既是小紅帽，也是小紅帽的家長、老師和阿嬤；既是那個有著不堪回首往事的阿嬤，也是那個想要裝傻平靜過日，又想揭開瘡疤，把膿擠出來，求得完全康復的晚輩。

故事呈現在讀者面前，如果你也認識某一個小紅帽，如果你也想了解那些曾經如水蓮花一般美麗的阿嬤，請你一定要記得，這些讓人心疼的女孩們，是我們的姐妹，是我們的阿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