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的世界
活動訊息
內容簡介
藉由捐精而出生的十七歲高中女生亞美,一邊和夥伴們在所謂電話援交的集團活動中從事賣春行為,一邊依賴著與同母異父的智能障礙哥哥之間的亂倫關係,支撐起彼此間微弱得幾近碎裂的苦澀快樂。在得知自己的出生秘密之後,亞美開始展開了一段尋找自己「遺傳學上」父親的旅程。而當她找到這個所謂血肉相連的父親時,卻又和他發生了隨性的肉體關係……。她了解,唯有徹底地毀滅自己,才能夠真正地獲得重生,因為,「環鎖已經被打開來了」。 《無辜的世界》一書問世,便以震撼性之姿衝擊最赤裸的日本社會。原著小說更被映像派新銳導演下山天拍攝成同名電影,由當紅人氣偶像竹內結子及安藤政信主演,鮮烈傳遞出異色的青春空想,其間純淨透明的關係性更令人印象深刻。
試閱
宛如無名指上所塗的珍珠藍指甲油一般,圖書閱覽室裡飄散著一股濃稠的寂靜。
彷彿在這寂靜中劃破了一道細細裂痕一般的,扣機高亢的響了三聲之後就斷了。
附近座位上正在用功的一些、被塞在消毒過真空包裝裡的學生們紛紛抬起頭來,一齊往向我看過來。不過我仍若無其事的,繼續讀著我的現代國文教科書。
〈就能夠讓人們將energen的世界認定為是ergon世界的意義上來說,語言不僅是一個魔術,更可以說是束縛人類的一個咒語。〉
(energen是萬物成形及流動的一個狀態,而ergon則是指成形之後被固定化的一個狀態。換句話說,這就如同他不斷地努力做著抽送的動作,雖然最後仍無法達到高潮,但只要那個能射出來的話,基本上性愛這件事就算完成了。)
扣機再度響了三聲,劃破了覆蓋在廣大閱覽室裡的這一股濃稠寂靜。
我一邊輕輕的咋舌,一邊搜尋著我的小包包,然後將扣機聲按掉,再站起來尋找廁所。
原本打算今天把勝算在握的這一本參考書一次解決掉的,這下子不用談了。而且這樣一來,我所有的科目預定都要被打亂了。
(阿梶這死傢伙,明明跟他說這星期我不接客的說,根本一點也不管別人方不方便。)
坐在對面的一個學生,用著一雙好像精神衰弱的獵犬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我的臉。他的桌上堆了好幾本法律學參考用書,雖然他看起來是那種會讓女孩子有好感的純真型男孩,不過我想只要跟他聊上一個小時,大概就會讓人無聊到打哈欠的。
出了原宿的歰谷中央圖書館之後,我在賣可麗餅的店門前打電話給阿梶。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星期我沒空的嗎?你幹嘛又扣我啊?」
「臨時有客人要求嘛!我又找不到其他人來幫忙,拜託啦!就這麼一次好不好?我會比平常多付妳一些的啦!」
「多少?」
「那不然…八萬塊。」
這是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數字,所以我有好幾秒鐘只是沉默的瞪著聽筒。
我的確是急需用錢的,因為我才跟阿香借了十萬塊,去買了一件我一直很想要的UNDER COVER(日本設計名師高橋盾所創立的品牌名)的夾克和毛衣,而且還答應阿香要在這個月之內還給她錢的。
少了今天一天準備聯考的部分,只要下個月把它補回來就行了。
「嗯!那就八萬塊!可不准反悔哦!」
阿梶只簡短的說了一句,要我今天晚上七點到雅樹那裡去,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打電話回家說今天到補習班去會比較晩回家,然後為了殺時間,我朝著明治通一路閒晃過去。
有一位老婦人手裡高高的捧著用報紙包著的黃色水仙花,慢慢的從我眼前橫越而去。
計程車和摩托車都因為她而緊急煞車,並且不耐煩的按著喇叭,不過老婦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看樣子應該是聽力不好吧。
臃腫的她拖著沉重步伐而去,而她那一頭染著紫色的頭髮,就像是綻放在深海裡那種有毒的肉食性花朵一般,散發著一股妖艷的光芒。
即使又老又醜又肥,她仍擁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存在感,彷彿街頭女王一般。
她那醜陋的背影剎那間敲動了我的心,因為她的笨拙步伐,以及決不被週遭所同化的自我意識的浮游感,在在讓我想起了拓也來。
明天就去看看拓也吧。
最近因為太忙,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到橫濱的那個家去了。說不定他因為耐不住寂寞,又不斷在重複著逃亡劇呢。拓也他需要我,因為唯有我碰觸他的肌膚,才能夠讓他感到平靜的。
我蹲在道路旁眺望著來往的過路行人,剎那間週遭的喧擾就像是海水退潮一般的遠離而去,我發現我正被一層透明的防護罩給保護著。不知道是誰用他的腳跟踩到了我的腳指頭,不過我連這種痛楚似乎都只能靠身體感覺外的那一面才能去感覺得到。
有時候我會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距離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我被分解成夸克(quark,組成物質的已知最小單位粒子),然後溶解在那嵌埋著像扭著身體的蛇一般的電纜線群高樓大廈的牆壁裡、溶解在那貼有「戰後五十週年‧憂國之士們集結起來吧」紙張的電線桿裡、溶解在那穿著黑色伸縮褲的外國人模特兒所戴的太陽眼鏡裡…。
她正從都市的各個角落裡,用她那像針一般能夠看穿人心的眼睛,緊緊的盯視著我。
不要再看了。
不要用那種像站在高處上往下俯視一般的下流眼光看我。
我能夠回復我身為珠泉亞美這個人的時候,也只有在見到拓也的時候了。
當初是誰先提起要在「電話賣春」裡賺錢的,我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不過在和阿梶談性愛這件事時,我的確是這麼說的。
「我從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就開始自慰了。不過那時候我想像的,都是我爸爸偷偷藏起來的翻譯版雜誌裡的東西呢。就是那種在被強暴的時候,反而會覺得很舒服的,或者是被那種變態色情狂施以變態教育之類的。」 「那亞美對那種一般的性愛,沒辦法感到興奮囉?」
阿梶趨身向前,用著挑釁的口吻問我。
剎那間我困惑了。一般的性愛,那是什麼樣的性愛呢?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
對於自慰我是很早熟的。從小學開始我就常常會模擬各種角色的扮演,對手有時候是戴著假面具的科學家,有時候是粗野的勞動工人,真的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
不過在開始電話賣春的工作之前,我真正有過性愛經驗的,也只有一個男人而已。如果從世俗的眼光來看的話,我想那是一件非常病態的事情。
我的第一次經驗是在我國中二年級的暑假即將結束之前,也就是拓也即將被送去橫濱之前的那一年。
有一天晚上,我正要幫感冒發燒的拓也換衣服,因為他發燒到將近三十九度,流了很多的汗。
拓也是大我兩歲的哥哥,生來就是個智能障礙者。至於他爲什麼會智能障礙,這個原因誰也不清楚。 不過媽媽有到處去問過醫生,她總認為原因是出在爸爸的遺傳因子裡的染色體有異常,才會造成這樣的。
「我擔心萬一又生出一個智能障礙的就麻煩了,所以在妳出生之前,我有請醫生幫我檢查過遺傳因子呢!結果是正常的。雖然妳爸爸一直說事到如今講這些也沒有用,還一直逃避我的質疑,不過妳想問題如果不在他身上,那還會在誰身上啊!」
每次媽媽跟我講這件事時,總是會讓我覺得非常的不愉快。而她對拓也的那種冷漠毫無關心的態度,彷彿她是在萬分不得已的形況下,不得不飼養著如同受了傷而走失的小狗一樣的。不過也因為她的這種態度,反而成為激起我想要更加好好保護拓也的一個動機來。
拓也的智能發展比一般的小孩子慢了很多,到現在都還只擁有小學三、四年級左右的字彙能力,所以他唸的是補校裡的特別輔導班。
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對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不過至少就外表來看,倒是看不出他有任何殘障的地方,因為他的膚色像媽媽一樣有一點黒,五官則是端正的有些過分。
「得把內衣全部換掉才行。快點,內褲也要脫下來。」
當我把他那件因為流汗而溼透的三角褲拉下來時,剎那間無法理解映入我眼簾裡的是什麼東西。
拓也竟然勃起來了,他明明因為發高燒和打冷顫而顯得很難過的說。
難道是因為我的關係嗎?因為我穿著一件運動背心,裡面沒穿胸罩,導致整個胸部的稜線大大的顯露了出來。而且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碰觸著他的身體,或許因此在無形中飄散出了雌性氣味來的吧。 到國一為止我們都還是一起洗澡的,彼此對於看到對方的裸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何況雖然我也明白即使像拓也一樣的殘障者還是會有生理上的需求,但是他在我面前可從來就沒有勃起過的。
和他纖弱的體格非常不搭軋的,他那給人一種清潔感的淡桃紅色的那個魁偉的尖挺著,讓我頓時感到很不可思議。
我非常自然的將它含進了嘴裡,然後開始溫柔地、慢慢地吸允著它。
「亞美…」
拓也臉上現出了驚愕的表情,並打算從床上坐起來。我用右手壓住他想起來的身體,一邊用左手撫摸著他濕淋淋的腹部。
「亞美,好舒服好舒服喔!可是妳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媽媽說那裡有很多細菌的喔。」
「你不要管啦,安靜一點,因為我想要這樣做嘛!不過你可千萬不能跟爸爸還有媽媽說喔。」
拓也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或許是因為太過舒服的緣故,他開始呻吟了起來,而我也充滿了一種無以言喻的幸福感,我越發想要讓拓也舒服。
我把裙子撩了起來,並躺在拓也的身旁,然後教他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二人竟然毫無任何困難的順暢結合在了一起,宛如已經交往了三年多的情侶一般,互相專心的探索著對方最敏感的部位。
拓也的動作似乎被某種不可思議的氛圍給支配著,使得他的動作充滿了纖細的感覺。
首先他把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才好的我的膝蓋彎折起來,然後輕輕的把我的腰抬高,再將他的那個輕輕的碰觸在我那最純真的入口內側。接著他冷靜的守護著我的雜亂呼吸,並瞬間習得了最能夠讓我感到舒暢的輸送方式。
當我們同時達到高潮的那一瞬間,他也在我的體內射了精,剎那間我的腦海裡閃過了懷孕的字眼。如果我真的懷了拓也的小孩的話,父母一定會把拓也而不是我趕出這個家的。好在月經在兩天前才剛剛結束,所以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在那之後,我們幾乎是天天背著父母,偷偷的享受著性愛的樂趣。
有時在飯桌上只是兩眼相望而已就能激起慾火的這種濃密的共犯關係,讓拓也看起來比以往更加的生氣勃勃。這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努力隱藏、拼命讓它流逝而去的能源漩渦,已經得以透過正常的管道加以發洩的緣故。
不過敏感又神經質的媽媽,已經漸漸嗅出了空氣中的不尋常味道。
當她第一次發現垃圾桶裡沾滿精液的衛生紙時,臉上所顯露出來的狼狽模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非常清楚。她以為拓也開始在手淫,因此幾近歇斯底里似的拼命想讓拓也知道,那是一件多麼令人作嘔的、可怕的事情。 或許對媽媽而言,完全不懂性愛倫理的拓也,如果成長為一個擁有生殖能力的男人時,也就代表所有災難要開始了吧。
而她所擔心的這些,正慢慢地要成為現實。
我們二人一起鎖在書房裡的時間,日漸地增加。我們之間互相交換的情慾眼神、以及意味深遂的動作也日漸繁密。只要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那麼要對媽媽隱藏我們之間的關係,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沒多久,父母之間就達成了一個結論:一定要將我們二人分開來。
媽媽一邊用著那種像是在藐視發情期的野貓一樣的厭惡眼光看著我們,一邊用著像是背負著這個世界上所有勞苦的受難者一樣的口吻這麼說著。
「我再也無法繼續承受這樣的負擔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二個,到底誰才是惡魔的化身,不過你們別把這個家變成惡魔的巢穴,因為這裡是人所居住的地方。」
結果拓也被送到從小就很疼他的、住在橫濱的年老伯父伯母家裡去。
即使如此,我每星期仍然會編理由背著父母至少去找他一次,然後把他帶到賓館去繼續我們的性愛生活。這不但是拓也想做的事,就連我自己,如果一定期間內不碰觸一次他的身體的話,精神狀態就會變得很不穩定。
就連我為什麼會想要開始做這種電話賣春的工作,也是因為需要錢,好讓我可以持續去見拓也的。
因為我始終覺得,要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男人做愛,那就跟自慰沒兩樣,再說即使那麼做,我也不認為我的本質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換句話說,拓也和我之間的關係是如此的密不可分。不過其實我對拓也幾乎不曾有過異性的感覺,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潛藏在我內部裡的少年性,以及女性化的小碎片,佔據了我絕大部分感覺的緣故吧。
我想拓也一定也是和我一樣的。
他每次只要一射完精,總是會把臉埋在我的胸前,然後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亞美。那樣子就像是在我內心裡的另一個我,不斷叫喚著我自己一樣。
從我體內深處湧出了一股情慾的浪潮,這種感覺讓我全身顫抖。為了躲開阿梶好奇的眼光,我趕緊開了口。
「或許是吧。這就是所謂的”銘印作用”(動物學家勞倫斯研究發現,雛鴨等個體會在出生後追隨出現在眼前的活動對象,將其視為自己的父母,此即為”銘印”)嘛!我可是讀著家裡那些老頭子用的色情雜誌長大的耶,你叫我怎麼去體會那種所謂會讓人眼冒金星、氣絕似的性愛呢!」
接下來很自然的話題就轉到了「電話賣春」上。 大家都對生活感到無趣,只飢渴於金錢和刺激。
與其到麥當勞去打時薪不到一千元的工,我倒只想去找一個更具攻擊性的、能夠徹底讓父母和學校蒙羞的事情來做。
阿梶說只要我只接高級客戶的話,就不但能夠有錢進帳,還可以拿來作為準備聯考當中的一個喘息空間,實在是一舉兩得的。
「我和雅樹會在我們所加入的網路留言版上,利用晚上的短暫時間刊登廣告,因為如果太過明目張膽的話,還是會被抓的。」
他要求我一定要出具有關性病和愛滋病之類的診斷書,而且為了避免日後發生任何糾紛,所以他也絕不告訴我任何聯絡他的方式,一切都只靠扣機或手機來分配工作給我。
他像是在紐約布隆克斯區裡當拉皮條有十年以上經驗的男人一般的,仔細的對我做了說明。對他而言,採取這種態度就像是給他自己打上一劑興奮劑一樣。
透過電話聯絡之後再進行賣春活動。
所以叫做電話賣春。
既輕鬆又很事務性,而且別人絕對不知道當事人到底是在幹什麼。
就這樣的,我和我班上的幾個同學,像是在做化學實驗一般的,開始把自己心靈裡的一滴濃縮粹取液,滴進了一個叫做性愛的試管裡。
彷彿在這寂靜中劃破了一道細細裂痕一般的,扣機高亢的響了三聲之後就斷了。
附近座位上正在用功的一些、被塞在消毒過真空包裝裡的學生們紛紛抬起頭來,一齊往向我看過來。不過我仍若無其事的,繼續讀著我的現代國文教科書。
〈就能夠讓人們將energen的世界認定為是ergon世界的意義上來說,語言不僅是一個魔術,更可以說是束縛人類的一個咒語。〉
(energen是萬物成形及流動的一個狀態,而ergon則是指成形之後被固定化的一個狀態。換句話說,這就如同他不斷地努力做著抽送的動作,雖然最後仍無法達到高潮,但只要那個能射出來的話,基本上性愛這件事就算完成了。)
扣機再度響了三聲,劃破了覆蓋在廣大閱覽室裡的這一股濃稠寂靜。
我一邊輕輕的咋舌,一邊搜尋著我的小包包,然後將扣機聲按掉,再站起來尋找廁所。
原本打算今天把勝算在握的這一本參考書一次解決掉的,這下子不用談了。而且這樣一來,我所有的科目預定都要被打亂了。
(阿梶這死傢伙,明明跟他說這星期我不接客的說,根本一點也不管別人方不方便。)
坐在對面的一個學生,用著一雙好像精神衰弱的獵犬眼睛,偷偷的瞄了一眼我的臉。他的桌上堆了好幾本法律學參考用書,雖然他看起來是那種會讓女孩子有好感的純真型男孩,不過我想只要跟他聊上一個小時,大概就會讓人無聊到打哈欠的。
出了原宿的歰谷中央圖書館之後,我在賣可麗餅的店門前打電話給阿梶。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星期我沒空的嗎?你幹嘛又扣我啊?」
「臨時有客人要求嘛!我又找不到其他人來幫忙,拜託啦!就這麼一次好不好?我會比平常多付妳一些的啦!」
「多少?」
「那不然…八萬塊。」
這是一個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數字,所以我有好幾秒鐘只是沉默的瞪著聽筒。
我的確是急需用錢的,因為我才跟阿香借了十萬塊,去買了一件我一直很想要的UNDER COVER(日本設計名師高橋盾所創立的品牌名)的夾克和毛衣,而且還答應阿香要在這個月之內還給她錢的。
少了今天一天準備聯考的部分,只要下個月把它補回來就行了。
「嗯!那就八萬塊!可不准反悔哦!」
阿梶只簡短的說了一句,要我今天晚上七點到雅樹那裡去,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打電話回家說今天到補習班去會比較晩回家,然後為了殺時間,我朝著明治通一路閒晃過去。
有一位老婦人手裡高高的捧著用報紙包著的黃色水仙花,慢慢的從我眼前橫越而去。
計程車和摩托車都因為她而緊急煞車,並且不耐煩的按著喇叭,不過老婦人卻絲毫不為所動,看樣子應該是聽力不好吧。
臃腫的她拖著沉重步伐而去,而她那一頭染著紫色的頭髮,就像是綻放在深海裡那種有毒的肉食性花朵一般,散發著一股妖艷的光芒。
即使又老又醜又肥,她仍擁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存在感,彷彿街頭女王一般。
她那醜陋的背影剎那間敲動了我的心,因為她的笨拙步伐,以及決不被週遭所同化的自我意識的浮游感,在在讓我想起了拓也來。
明天就去看看拓也吧。
最近因為太忙,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到橫濱的那個家去了。說不定他因為耐不住寂寞,又不斷在重複著逃亡劇呢。拓也他需要我,因為唯有我碰觸他的肌膚,才能夠讓他感到平靜的。
我蹲在道路旁眺望著來往的過路行人,剎那間週遭的喧擾就像是海水退潮一般的遠離而去,我發現我正被一層透明的防護罩給保護著。不知道是誰用他的腳跟踩到了我的腳指頭,不過我連這種痛楚似乎都只能靠身體感覺外的那一面才能去感覺得到。
有時候我會像現在這樣,感覺到自己和這個世界的距離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我被分解成夸克(quark,組成物質的已知最小單位粒子),然後溶解在那嵌埋著像扭著身體的蛇一般的電纜線群高樓大廈的牆壁裡、溶解在那貼有「戰後五十週年‧憂國之士們集結起來吧」紙張的電線桿裡、溶解在那穿著黑色伸縮褲的外國人模特兒所戴的太陽眼鏡裡…。
她正從都市的各個角落裡,用她那像針一般能夠看穿人心的眼睛,緊緊的盯視著我。
不要再看了。
不要用那種像站在高處上往下俯視一般的下流眼光看我。
我能夠回復我身為珠泉亞美這個人的時候,也只有在見到拓也的時候了。
當初是誰先提起要在「電話賣春」裡賺錢的,我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
不過在和阿梶談性愛這件事時,我的確是這麼說的。
「我從小學二、三年級的時候就開始自慰了。不過那時候我想像的,都是我爸爸偷偷藏起來的翻譯版雜誌裡的東西呢。就是那種在被強暴的時候,反而會覺得很舒服的,或者是被那種變態色情狂施以變態教育之類的。」 「那亞美對那種一般的性愛,沒辦法感到興奮囉?」
阿梶趨身向前,用著挑釁的口吻問我。
剎那間我困惑了。一般的性愛,那是什麼樣的性愛呢?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
對於自慰我是很早熟的。從小學開始我就常常會模擬各種角色的扮演,對手有時候是戴著假面具的科學家,有時候是粗野的勞動工人,真的是三教九流什麼都有。
不過在開始電話賣春的工作之前,我真正有過性愛經驗的,也只有一個男人而已。如果從世俗的眼光來看的話,我想那是一件非常病態的事情。
我的第一次經驗是在我國中二年級的暑假即將結束之前,也就是拓也即將被送去橫濱之前的那一年。
有一天晚上,我正要幫感冒發燒的拓也換衣服,因為他發燒到將近三十九度,流了很多的汗。
拓也是大我兩歲的哥哥,生來就是個智能障礙者。至於他爲什麼會智能障礙,這個原因誰也不清楚。 不過媽媽有到處去問過醫生,她總認為原因是出在爸爸的遺傳因子裡的染色體有異常,才會造成這樣的。
「我擔心萬一又生出一個智能障礙的就麻煩了,所以在妳出生之前,我有請醫生幫我檢查過遺傳因子呢!結果是正常的。雖然妳爸爸一直說事到如今講這些也沒有用,還一直逃避我的質疑,不過妳想問題如果不在他身上,那還會在誰身上啊!」
每次媽媽跟我講這件事時,總是會讓我覺得非常的不愉快。而她對拓也的那種冷漠毫無關心的態度,彷彿她是在萬分不得已的形況下,不得不飼養著如同受了傷而走失的小狗一樣的。不過也因為她的這種態度,反而成為激起我想要更加好好保護拓也的一個動機來。
拓也的智能發展比一般的小孩子慢了很多,到現在都還只擁有小學三、四年級左右的字彙能力,所以他唸的是補校裡的特別輔導班。
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對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不過至少就外表來看,倒是看不出他有任何殘障的地方,因為他的膚色像媽媽一樣有一點黒,五官則是端正的有些過分。
「得把內衣全部換掉才行。快點,內褲也要脫下來。」
當我把他那件因為流汗而溼透的三角褲拉下來時,剎那間無法理解映入我眼簾裡的是什麼東西。
拓也竟然勃起來了,他明明因為發高燒和打冷顫而顯得很難過的說。
難道是因為我的關係嗎?因為我穿著一件運動背心,裡面沒穿胸罩,導致整個胸部的稜線大大的顯露了出來。而且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碰觸著他的身體,或許因此在無形中飄散出了雌性氣味來的吧。 到國一為止我們都還是一起洗澡的,彼此對於看到對方的裸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何況雖然我也明白即使像拓也一樣的殘障者還是會有生理上的需求,但是他在我面前可從來就沒有勃起過的。
和他纖弱的體格非常不搭軋的,他那給人一種清潔感的淡桃紅色的那個魁偉的尖挺著,讓我頓時感到很不可思議。
我非常自然的將它含進了嘴裡,然後開始溫柔地、慢慢地吸允著它。
「亞美…」
拓也臉上現出了驚愕的表情,並打算從床上坐起來。我用右手壓住他想起來的身體,一邊用左手撫摸著他濕淋淋的腹部。
「亞美,好舒服好舒服喔!可是妳爲什麼要做這種事情呢?媽媽說那裡有很多細菌的喔。」
「你不要管啦,安靜一點,因為我想要這樣做嘛!不過你可千萬不能跟爸爸還有媽媽說喔。」
拓也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或許是因為太過舒服的緣故,他開始呻吟了起來,而我也充滿了一種無以言喻的幸福感,我越發想要讓拓也舒服。
我把裙子撩了起來,並躺在拓也的身旁,然後教他接下來該怎麼做。我們二人竟然毫無任何困難的順暢結合在了一起,宛如已經交往了三年多的情侶一般,互相專心的探索著對方最敏感的部位。
拓也的動作似乎被某種不可思議的氛圍給支配著,使得他的動作充滿了纖細的感覺。
首先他把因為是第一次所以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動作才好的我的膝蓋彎折起來,然後輕輕的把我的腰抬高,再將他的那個輕輕的碰觸在我那最純真的入口內側。接著他冷靜的守護著我的雜亂呼吸,並瞬間習得了最能夠讓我感到舒暢的輸送方式。
當我們同時達到高潮的那一瞬間,他也在我的體內射了精,剎那間我的腦海裡閃過了懷孕的字眼。如果我真的懷了拓也的小孩的話,父母一定會把拓也而不是我趕出這個家的。好在月經在兩天前才剛剛結束,所以應該還是很安全的。
在那之後,我們幾乎是天天背著父母,偷偷的享受著性愛的樂趣。
有時在飯桌上只是兩眼相望而已就能激起慾火的這種濃密的共犯關係,讓拓也看起來比以往更加的生氣勃勃。這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他努力隱藏、拼命讓它流逝而去的能源漩渦,已經得以透過正常的管道加以發洩的緣故。
不過敏感又神經質的媽媽,已經漸漸嗅出了空氣中的不尋常味道。
當她第一次發現垃圾桶裡沾滿精液的衛生紙時,臉上所顯露出來的狼狽模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非常清楚。她以為拓也開始在手淫,因此幾近歇斯底里似的拼命想讓拓也知道,那是一件多麼令人作嘔的、可怕的事情。 或許對媽媽而言,完全不懂性愛倫理的拓也,如果成長為一個擁有生殖能力的男人時,也就代表所有災難要開始了吧。
而她所擔心的這些,正慢慢地要成為現實。
我們二人一起鎖在書房裡的時間,日漸地增加。我們之間互相交換的情慾眼神、以及意味深遂的動作也日漸繁密。只要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那麼要對媽媽隱藏我們之間的關係,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沒多久,父母之間就達成了一個結論:一定要將我們二人分開來。
媽媽一邊用著那種像是在藐視發情期的野貓一樣的厭惡眼光看著我們,一邊用著像是背負著這個世界上所有勞苦的受難者一樣的口吻這麼說著。
「我再也無法繼續承受這樣的負擔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二個,到底誰才是惡魔的化身,不過你們別把這個家變成惡魔的巢穴,因為這裡是人所居住的地方。」
結果拓也被送到從小就很疼他的、住在橫濱的年老伯父伯母家裡去。
即使如此,我每星期仍然會編理由背著父母至少去找他一次,然後把他帶到賓館去繼續我們的性愛生活。這不但是拓也想做的事,就連我自己,如果一定期間內不碰觸一次他的身體的話,精神狀態就會變得很不穩定。
就連我為什麼會想要開始做這種電話賣春的工作,也是因為需要錢,好讓我可以持續去見拓也的。
因為我始終覺得,要和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男人做愛,那就跟自慰沒兩樣,再說即使那麼做,我也不認為我的本質會因此而有所改變。
換句話說,拓也和我之間的關係是如此的密不可分。不過其實我對拓也幾乎不曾有過異性的感覺,我想這一定是因為潛藏在我內部裡的少年性,以及女性化的小碎片,佔據了我絕大部分感覺的緣故吧。
我想拓也一定也是和我一樣的。
他每次只要一射完精,總是會把臉埋在我的胸前,然後不斷的喊著我的名字:亞美。那樣子就像是在我內心裡的另一個我,不斷叫喚著我自己一樣。
從我體內深處湧出了一股情慾的浪潮,這種感覺讓我全身顫抖。為了躲開阿梶好奇的眼光,我趕緊開了口。
「或許是吧。這就是所謂的”銘印作用”(動物學家勞倫斯研究發現,雛鴨等個體會在出生後追隨出現在眼前的活動對象,將其視為自己的父母,此即為”銘印”)嘛!我可是讀著家裡那些老頭子用的色情雜誌長大的耶,你叫我怎麼去體會那種所謂會讓人眼冒金星、氣絕似的性愛呢!」
接下來很自然的話題就轉到了「電話賣春」上。 大家都對生活感到無趣,只飢渴於金錢和刺激。
與其到麥當勞去打時薪不到一千元的工,我倒只想去找一個更具攻擊性的、能夠徹底讓父母和學校蒙羞的事情來做。
阿梶說只要我只接高級客戶的話,就不但能夠有錢進帳,還可以拿來作為準備聯考當中的一個喘息空間,實在是一舉兩得的。
「我和雅樹會在我們所加入的網路留言版上,利用晚上的短暫時間刊登廣告,因為如果太過明目張膽的話,還是會被抓的。」
他要求我一定要出具有關性病和愛滋病之類的診斷書,而且為了避免日後發生任何糾紛,所以他也絕不告訴我任何聯絡他的方式,一切都只靠扣機或手機來分配工作給我。
他像是在紐約布隆克斯區裡當拉皮條有十年以上經驗的男人一般的,仔細的對我做了說明。對他而言,採取這種態度就像是給他自己打上一劑興奮劑一樣。
透過電話聯絡之後再進行賣春活動。
所以叫做電話賣春。
既輕鬆又很事務性,而且別人絕對不知道當事人到底是在幹什麼。
就這樣的,我和我班上的幾個同學,像是在做化學實驗一般的,開始把自己心靈裡的一滴濃縮粹取液,滴進了一個叫做性愛的試管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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