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屍體的男人I：起源(下)

第1話

看見屍體的男人

有人倒在地上。是流浪漢嗎？我偶然經過路口，看見一個男人躺在地上，胸口流淌著紅色的液體。他遇到了什麼意外嗎？沒辦法確認那人是生是死，我不敢再靠更近。

我抓住一位路人，拜託對方確認那個人的生死，誰曉得他卻上下打量我，說：「你瘋了嗎？是要我確認什麼？」還罵了句髒話直接走掉。我瞬間迷糊了，又抓住其他人問，但每個人都露出詫異與不解神情，彷彿什麼都沒看見。

恐懼襲來。寒毛直豎的我抓住每一個路人，請求他們幫助倒在路上的那個人，但他們全都用看到瘋子般的眼神打量我，選擇見死不救。眼看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我只好拿起電話報警。

警察很快就到達現場。然而，警察先是環顧四周，問我傷者在哪裡，語氣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看見。

「到底怎麼回事？明明有個人躺在地上血流不止，為什麼看不見？」

真的要發瘋了。

我口沫橫飛地解釋了好一陣子，警察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好像我是個精神失常的人似的。無論我再怎麼說明，警察始終露出不解的表情。我的思緒變得混亂。突然，我的頭傳來陣陣刺痛，眼前逐漸模糊。

接著……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等我從恍惚中睜開眼，發現自己身在空無一人的醫院急診室。我怎麼會在這裡？

啊，對了，我在路上昏倒了。我是和倒在地上的那個人一起被送醫的嗎？那個人還好嗎？該不會是場夢吧？不不，我確定真的發生過。

「那個……您醒了嗎？」

我眨了眨眼，聽到旁邊有人跟我搭話。是剛才接到我報案後趕來的那名警察。看來是他送我到醫院的。

「先生，您還好嗎？」

「啊……對，我沒事，謝謝。」

「您還記得剛才的事吧？不能打那種惡作劇電話。先去警局吧。報假案是得寫報告的，請您和我一起過去。」

「惡作劇電話？報假案？」

「不會花很多時間。如果您沒事了，就和我一起去趟警局吧。」

「不，我沒有報假案，真的有人倒在地上流著血。那個人現在在哪裡？我們沒有一起被送來嗎？」

「您怎麼老說這種話。現場那裡沒有人受傷，現在我眼前也只有您一個人，您再這樣的話……我們先去局裡再談吧。」

「不是的，我親眼看見有人倒在地上，所以才報警的。是真的。」

「好的，好的，我了解了。先去局裡再說吧。我會聯絡您的父母，請他們來接您。」

「不……你……好吧。」

我的腦中一片混亂，這到底怎麼回事？是我看走眼了嗎？

「先生！是往這邊。請不要胡思亂想，跟著我走。」

我遵照警察的指示坐上警車，沒想到這輩子竟然有坐警車的一天……我該去醫院做檢查嗎？不管怎樣，今日運勢好像是大凶。以防萬一，今天還是提高警覺的好。

過沒多久就到了警局。真奇怪，我好好一個守法的市民，踏進警局是在緊張什麼啦，我莫名害怕了起來。

「這邊請。」

「等一下，我可以去洗手間嗎？」

「沒問題，請去吧。那邊過去左手邊就是了。您的皮夾在這裡，請不要企圖逃跑，上完馬上回來。」

「不用擔心。」

我想去洗手間洗把臉，提振精神。我用洗手台的冷水連續潑了幾次臉，恍惚的精神好像清醒了點，但剛才看到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我失去了站立的力氣，出於無奈，我只好推開隔間門，打算坐著上廁所。

「啊啊！啊……」

我撲通跌坐在地，發出慘叫聲。

我立即跑向洗手台，轉開水龍頭，把頭泡進冷水中。

「清醒點、清醒點！」

我喃喃自語，安撫七上八下的心情，吐了口長長的氣後，慢慢地走回剛才的廁所隔間。

「嚇！」

這次要衝出口的尖叫瞬間凝結了。

有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吊在天花板上，顯然已經沒有呼吸。這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我不敢多看，直接衝出洗手間。

當務之急是找人過來，不管是誰都好。我在洗手間外放聲大叫，引來了一名男人。男人抓住我問我出了什麼事，我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只知道那個男人一聽我說完，就慌張地衝進洗手間。而雙腿失去力氣的我一屁股跌坐在地。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一天之內就看了兩次屍體，第一次看到的那個男人也死了嗎？這麼說來，我沒看走眼？洗手間裡的那個警察也……。

正當我陷入沉思，方才衝進洗手間的男人跑了出來，搖著我的肩膀問道：

「先生，您還好嗎？發生什麼事了嗎？」

「……。」

「洗手間出了什麼事嗎？您遇到搶劫了嗎？」

「什麼意思？您……沒看見嗎？」

「看見什麼？您看見了什麼？」

「什麼？又看不見嗎？」

「什麼東西又看不見？您沒事吧？」

「裡面……有警察在洗手間……上吊……不，你怎麼會沒……」

「您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先生！」

對方不停地搖晃我的肩膀，好像把我當胡言亂語的瘋子。

「你剛才在洗手間……在洗手間裡……」

「組長，請過來這裡，這裡有位奇怪的先生。」

對方似乎是警察，用對講機叫來了他的組長。一陣嘈雜聲之中，我被聚集來走廊的人群包圍住。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這名警察，就是剛才在洗手間天花板上吊自殺的那個人。我奮力站起，衝回洗手間，站在剛才撞見屍體的廁所隔間前。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