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巡界人

第一章 神巡攝影

01

五、六月份通常是即將畢業的大四學生開始找工作的時期，因為生活模式即將出現大變動，這個時間點的他們，煩惱和困惑也是最多的。

池丹錦跟同學們一樣，處於即將畢業的迷茫期。

同學們現在都在忙著找工作，不然就是考研，希望可以在畢業前就定下未來。

她也在這段時間想過很多關於未來的規劃。

她的體質特殊，眼睛易於常人，可以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

──特殊的氣場、鬼魂、怪物、某些老物件散發的光芒等等。

家人帶她詢問過道士、大師、靈媒等神秘世界的高人，他們說她的眼睛是一種相當稀罕又特別的「天眼」，說她是帶著「天命」誕生的神職者。

當她詢問是什麼任務時，那些大師又模稜兩可的說：「時候到了，妳就知道了」。

說了跟沒說一樣。

也因為這樣的特殊體質，她不喜歡人潮太多、太過熱鬧的地方。

人多，一些古古怪怪的怪物也多，氣場更加混雜。

「怪物」是池丹錦對那些東西的稱呼，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鬼玩意！

它們像鬼魂一樣飄忽，渾身發散著灰霧、黑霧、紅霧或紅黑霧，穿梭於都市各個角落。

它們的形體是不規則狀，最常見到的是扭曲的人形輪廓，以及一堆纏繞在一起的蚯蚓型、蛇型、繩索型，總之就是一堆歪歪扭扭、形體有大有小的長條物，偶爾也會出現長條物長出腳的情況。

它們會貼著人的影子和建築物的陰影移動，在燈光照耀下，它們就像是寄生於人影和城市之中的寄生蟲。

怪物會發散出讓池丹錦不舒服的惡念，根據她多年的觀察，有怪物存在的地方，

總會發生各種爭執、災禍意外和流血事件。

那些怪物遇見她時，總像是看到什麼美味的食物一樣，會張牙舞爪地撲向她，在這個過程中，被怪物穿行而過的活人，很容易被「誤傷」，輕度情況就是近幾日的運勢變得低迷，喝水嗆到、走路平地摔、錢包被偷等衰事連連，嚴重些的就是夜裡不能成眠以及莫名其妙的生病。

一些能夠化為實體顯形的厲鬼也喜歡追逐池丹錦，它們同樣覬覦著她的性命，厲鬼們甚至會先從她身邊的人下手，干擾他們的心神，進而攻擊她！

池丹錦不只一次地感慨，難道她是唐僧？身上的血肉能讓厲鬼功力大增或是直接成仙？不然為什麼它們總是追著她不放？

為了避免其他人受害，池丹錦總是獨自一人行動，避免跟人有太過親近的往來。

池丹錦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要是她應徵了工作，那間公司在十天半個月後變成鬼窟的模樣。

嘖！還是別去禍害人了。

池丹錦翻開紀錄收支的記帳本，看著上面的紀錄沉思。

從大一開始，她就在經營自己的YouTube頻道，頻道的主題是攝影和美食。

YouTube頻道經營的還算可以，擁有八萬多的訂閱粉絲，在眾多主播的競爭中，能有這樣的成就算是相當不錯了。

不過訂閱數跟收益是不同的，並不是訂閱多就收入高，她的頻道無法維持她的生活開銷，不能以此為主業。

她的主要收入來源是販賣攝影作品以及模特兒和廠商的約拍，平均每個月的收入是四萬左右。

光看金額，收入似乎很不錯。

只是這四萬元是平均值，並不是每個月都能有穩定收入，遇到淡季時期，她可能接連一、兩個月都沒有收入。

如果不去找正職工作，光是靠著販賣攝影作品和約拍維生，就需要拓展業務，加大接單的工作量才行。

目光緩緩下移，池丹錦的視線停在收入最高的一筆紀錄上。

──「神巡攝影」購買廢墟照片三張，收入三萬。

「神巡攝影」是一間長期向她購買攝影照片的攝影工作室。

他們很喜歡她的「黑暗風格」系列，收購照片的價錢給得不少。

像她這種沒有知名度、也不算專業的攝影師，他們竟然給出一張五千到一萬元的價格收購，出手真的很大方！

即使對方要求照片獨家，需要將原始檔案交給他們，不能有任何複製檔案流傳在外，池丹錦也不介意。

因為那些「黑暗風格」的照片是她拍攝到的怪物和靈異鬼魅照片，她自己看了也不喜歡，就算對方不這麼要求，她也會自行刪除，所以這個條件她欣然接受。

池丹錦的黑暗風格照片，其實是封印怪物和鬼魅的照片。

她小時候經常被鬼魂和形體飄忽的怪物騷擾，讓她苦不堪言。

她試著向家人和朋友求助，朋友認為她是在編故事，藉此吸引他人關注，譁眾取寵；家人對她的話半信半疑，帶她看過醫生，也去找過靈媒和大師，卻也沒辦法幫她躲開那些怪物。

無可奈何之下，池丹錦只能自己找尋對付厲鬼和怪物的方式。

她現在對付怪物的一切手段，都是先從網路上找尋資料，而後經過無數次的親身測試，並加上各種誤打誤撞才試出來的。

攝影是她測試出來的最佳手段。

──相機剛被發明出來時，有些人認為照相會將人的魂魄攝走……

這是她偶然間參觀相機博物館時看到的描述。

也是因為這句話，讓她靈光一閃，想到了對抗怪物的方法。

──如果我用相機拍攝那些鬼物，能不能將它們攝入相機，變成照片，就像是「封印」那樣？

經過實驗後，池丹錦驚喜地發現，她的異想天開竟然實現了！

她所看到的怪物和厲鬼，竟然真的可以「拍照封印」！

那些被她拍攝到的鬼怪，有的會變得稀薄、像是被削掉一部分；有的會遭受重傷，有的會直接消失，只留下相機內存中的影像。

而且被封印在照片影像上的鬼怪和邪穢氣場，普通人也能看見。

意外開發出「相機封印術」後，池丹錦就習慣隨身攜帶手機和照相機，一遇到鬼怪就對著它們「喀嚓、喀嚓、喀嚓」地一陣猛拍，拍出來的東西，就成了她的「黑暗風格」作品。

只是「相機封印術」也有缺點，那就是──手機和照相機很容易損壞。

能用上一、兩年或是好幾年的手機，經常在拍了十幾張怪物照片後，就莫名其妙地「壞」了。

第一次出現這種狀況時，池丹錦還以為是手機故障，將手機送去維修。

維修師將手機打開一看，發現手機裡頭的電池和面板全都被燒毀，完全救不回

來，只能重買新機。

之後這種情況又發生過幾次，池丹錦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手機的毀損跟鬼怪本身的實力有關。

越是強大、越是難纏的鬼怪，被攝入相機後，相機的損壞程度就會越高。

為了錢包著想，池丹錦嘗試了幾種讓手機延長使用壽命的方法，後來發現，在拍完鬼怪照片後，帶著手機去廟宇拜拜，再將手機往大香爐上繞幾圈，用裊裊香煙淨化一番，就可以讓手機的受損程度減輕。

不過這種方式也不是十全十美，如果她拍攝到的鬼怪力量強大，很可能在拍攝途中手機就掛了，根本等不到淨化手機的流程。

於是，池丹錦在經濟寬裕一些後，就去買了幾部便宜的二手手機帶在身上，遇到怪物時，先用二手手機上場拍拍拍，就算二手手機報廢了也比較不心疼。

而且手機壞掉也不是壞事，因為被封印在裡頭的鬼物會因為機器故障而消亡，不會再次出來為禍人間，節省了淨化和刪除照片的時間。

後來跟「神巡攝影」往來的次數多了以後，神巡攝影送她一支新手機和一台數位照相機，說是工作室合作的廠商新研發的產品，廠商送來請他們測試，工作室就轉送給她一份，讓她評測看看好不好用？

池丹錦很感激對方的贈與，也認真地寫了使用心得，後來聽說商品上市了，廠商還特地送了完成版的手機和相機給她。

「為什麼工作室對我那麼好？」

她和神巡攝影只是買賣照片的交易關係，自己不是對方的職員，也算不上朋友，

可是逢年過節時，她總是能收到神巡攝影送來的節日禮物，實在讓她受寵若驚。

負責跟她聯繫的職員姊姊「木桃」回答：「因為我們覺得妳很有潛力。妳拍的照片是有靈魂、有靈性的，我們都很喜歡，老闆也希望能夠跟妳有更多的合作，送妳禮物是想要跟妳打好關係……」

「妳也不用有壓力，只要多拍些好照片賣給我們就行了，除了黑暗風格以外，上次拍的日出照也很棒，我們也都很喜歡，希望妳能多拍一些……」

作品能夠獲得喜愛，這是所有創作者都會覺得高興的事情。

於是乎，池丹錦那個週末就帶著新手機和新相機，衝去山上拍日出。

神巡攝影果然喜歡她的日出作品，按照「質感」的差異，以每張一萬到兩萬的高價收購，少數一、兩張他們覺得「特別有靈氣」、特別有意境、特別高質感的照片，還會給到一張三萬元的高價，比黑暗風格的作品價格高出許多。

只可惜，符合他們要求的日出照並不好拍，數百張之中只能獲得一、兩張，有時候甚至沒有。

而且也不是每次的日出拍攝都能成功，偶爾也會遇到陰雨天或是霧氣大的天氣，導致拍攝行程不順利，所以池丹錦的錢包至今依舊扁平，沒有因此暴富。

池丹錦看著手機上的通訊紀錄，想著要不要主動詢問神巡攝影，看他們願不願意收購更多她的攝影作品？

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後，她就算不去工作也沒有問題。

猶豫時，她的手機傳來了Line的短訊提醒聲，敲她的人正是神巡攝影的木桃。

木桃：親愛的錦，聽說妳快要畢業了，開始找工作了嗎？

丹錦：有在考慮，只是還沒想到要找什麼工作。

木桃：有考慮繼續拍照嗎？〔貓貓歪頭好奇〕

丹錦：想啊！我很喜歡攝影，可是攝影的工作不賺錢啊……〔貓貓嘆氣〕

木桃：那妳要不要考慮當我們的約聘攝影師？

丹錦：約聘？

木桃：對！我們的約聘攝影師都是跑外拍，一個月只需要跑四個地點，平均一星期拍攝一次，外拍大多一天就能完成，路程遠的話就是兩、三天……

木桃：我們一次外拍的工時是抓兩天，包含路程和住宿，超過兩天就算加班，會給加班費。

木桃：我們公司的外拍會比較辛苦，公司選的地點大多是廢墟、山區或是荒郊野外，要爬山涉水，所以工作室給的薪資福利也比較高，底薪四萬，加班費、差旅費以及各種福利津貼另算，一個月差不多能拿五萬五到六萬多。

木桃：而且工作年資越長，薪水就越多，福利也越好。我們公司的資深攝影師，月薪都是十幾萬起跳！

木桃：另外，妳在私人時間拍攝的作品是屬於妳自己的，工作室要是看中了，會跟妳購買，就像以前的合作方式一樣。

木桃提出的待遇真的很不錯，薪資比池丹錦在網路上查詢的攝影師薪水要高出不少，再加上她以前跟神巡攝影合作愉快，神巡攝影給錢大方，不會拖延，也不會干涉作品拍攝，她猶豫一下便同意了。

02

神巡攝影的工作室位於傳統菜市場旁邊的老街上。

這個區域的房子都有四、五十年以上的屋齡，外觀老舊，但是房屋狀態維持的不錯。

老街上有便利商店、雜貨店、五金行、飲料攤、服飾店和各種賣吃的家庭餐館。

神巡攝影就位於老街的底部。

神巡攝影的辦公樓共有五層，一、二樓是「結緣婚紗攝影」，它是跟神巡攝影合作的婚慶公司，三樓到五樓屬於神巡攝影的地盤。

雖然這個社區看起來頗為老舊，又因為鄰近菜市場的關係，人潮多又雜亂，還不時有討價還價的聲音跟各種食材的腥氣飄來，但是池丹錦並不討厭這裡。

因為這裡很「乾淨」。

這個地區沒有棲息於陰暗處的鬼怪，沒有古怪混濁的氣場，沒有不明的怪物存

在。

這裡的氣場很清亮，讓人覺得舒服。

讓搭乘大眾交通工具，忍受一路的擁擠人潮和幢幢鬼影騷擾的池丹錦，在來到這裡以後，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要不要搬到這裡來？

池丹錦心動地想著。

她現在住的租房隔壁有一座香火鼎盛的福德正神廟（土地公廟），靠著土地公的庇佑，她住的那個區域才沒有魑魅魍魎，只是土地公仁善，祂只管處理邪穢，對於鬼魅，老人家通常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對方沒做壞事，老人家就任由他們通行。

畢竟其中大半的鬼魅都是那裡的「老居民」，並不是外來侵擾的惡鬼。

已故的先人想要回家看看家中的子孫後代，總不能不讓人回家吧？

所以池丹錦也只能忍著不便，讓自己習慣看電視的時候有鬼鄰居圍觀，吃飯的時候有鬼鄰居在旁邊垂涎觀看，洗澡……

噢，沒，他們還沒那膽子敢闖進浴室，不然會被她拍死！

雖然這些鬼鄰居給池丹錦帶來不少困擾，但是鬼鄰居對她也不錯，經常跟她分享社區的小道八卦，哪間商店有折扣優惠也會告訴她，晚上回家，要是身後有心懷不軌的人跟隨，這些鬼鄰居還會幫她解決。

整體而言，他們相處的還算不錯。

只是池丹錦還是想搬家。

除了想找個乾淨區域居住之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現在的租房離神巡攝影太遠，從她的租房到神巡攝影，單程的交通時間就要一小時又三十幾分。

雖然她一個月只需要到公司幾趟，不用天天上班，但是作為愛睡覺、早起困難人士，池丹錦還是希望住得離公司近一點。

不過找房子和搬家都是之後的事了，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是面試和簽聘僱合約，等一切都談妥當了，再處理其他。

神巡攝影工作室的內部環境，跟池丹錦想像中的有些類似又有些不同。

辦公室寬敞明亮，但是工作人員卻不多，很多張辦公桌都是空著的。

要不是跟神巡攝影合作多次，對這間工作室有一定的信任，池丹錦真會以為這裡是個空殼公司。

負責面試池丹錦的人是她的熟人木桃，雖然兩人只是在網路上聊天，沒有真正見過面，但是見到木桃時還是讓池丹錦放鬆不少。

「哈哈，終於見到妳了！」

一見面，木桃就熱情地給了池丹錦一個大擁抱。

「看妳之前都是拍外拍，我還以為妳是運動型女生，喜歡爬山涉水、曬出蜜色肌膚、感覺很帥氣的那種，沒想到本人這麼可愛，是白白軟軟的甜妹類型啊！」

木桃巴啦巴啦地誇了池丹錦一頓，表情真誠，讓池丹錦相當不好意思。

「妳長的這麼好看，沒人找妳當模特嗎？那些日、韓的服飾品牌都喜歡找甜妹當模特，妳以後要不要考慮兼差啊？我們公司給的模特薪資很不錯喔！」

「不、不了，我不習慣，我還是喜歡拍照。」池丹錦搖手拒絕。

「哈哈，我也喜歡妳拍的照片，妳拍的照片我自己都收藏了好幾張！」

「之前早就想拉妳來我們公司了，只是那時候妳還在上學，不適合。我就想著，等妳畢業了，要是想要繼續當攝影師，我就一定要拉妳過來，現在終於被我等到了！」

木桃的笑容很有親和力，態度爽朗又熱情，池丹錦雖然不太適應跟人太過親近，但是她並不討厭木桃這樣的性格。

相反地，她很羨慕並且喜歡這種性格開朗的人。

「來，妳先看看合約，要是沒問題就簽名，有問題我們可以討論。」

木桃將合約遞到池丹錦面前。

合約內容很簡單，就是將木桃跟她說的條件和薪資待遇列上，再加幾行正式合約的制式條款，一張紙就條列完畢。

合約是一年一簽的短約，日後等池丹錦熟悉了神巡攝影的合作模式，可以改成數年的長約。

「其實長約的薪資福利比短約更好，只是工作需要磨合的嘛！要是妳一來就讓妳簽長約，我想妳也不願意。」木桃帶著略為遺憾的口氣說道。

「嗯。」池丹錦認同地點頭。

要是神巡攝影一開始就要她簽幾年的長約，那她真的需要再考慮考慮。

「不過短約也不錯啦！只要妳表現好，以後的合約條款和福利也會隨著提高，不吃虧，等以後妳覺得公司不錯，想簽長約的時候我們再談。」

「好。」池丹錦笑著點頭。

她很滿意短約，也很滿意合約的條款，要是跟神巡攝影合作愉快，日後她也不介意換成三、五年的長約。

簽約完成，池丹錦順口詢問了附近的租屋情況。

「妳要搬到這附近啊？問我就對了！我住的那裡正好有空房間出租！跟我同租的房客上星期搬走了，現在還沒有人來租房！」

木桃笑得眉眼彎彎，熱情地推薦著。

「那裡是共享公寓的模式，二樓一整層都是房客的空間，廚房、浴室、客廳和陽台這些都是共用的，水電瓦斯費大家一起分攤。」

「房租七千，這個價位在這一區算是便宜了，而且房東前幾年才重新裝潢過，家具也有汰換過一遍，雖然是買人家工廠打掉的瑕疵品，但是家具只是有些刮傷、缺角，

不影響正常使用。」

「房東一家都很和善！房東的長相看起來兇，其實人很好。房東太太我們都叫她『玫瑰姨』，她喜歡煮飯，經常會送一些她試做的新品給我……」

劈哩啪啦介紹一番後，木桃就拉著池丹錦前去看房。

「現在就走？妳不是在上班嗎？這樣是翹班吧？」池丹錦訝異地低聲詢問。

「放心、放心，我們公司的上下班時間很自由，只要妳能把工作做完，就算一星期只來一天也可以！」

「真的假的？」

「真的呀！我們有很多同事都是利用網路遠距離工作，一個月只來公司一、兩

次。外面不是有一堆辦公桌空著嗎？那就是他們的座位。」木桃解釋了工作室沒幾個人的原因。

「真好……」

這麼寬鬆的上班條件，其他朝九晚五、天天加班，甚至假日也不得休息的上班族肯定相當羨慕！

池丹錦走後，原本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辦公室突然熱鬧起來。

一些藏匿起來的「同事」從各個角落「飄」出來。

是的，飄。

神巡攝影工作室的同事，有一半都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