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國的郵票

小孩子才做選擇？安野光雅的和洋折衷童話世界
文／蘇懿禎

顧名思義，這本《童話國的郵票》，主題當然是跟童話有關。但與其說這是一本給孩子的童話集，更像是給大人看的幽默小品。

故事從一個想在國內推行郵政的大臣開始。當大臣好不容易說服國王，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找到一個畫家來繪製郵票的圖畫。於是，故事就在學徒佩達提案與大臣否決的一來一往過程中展開。

在這一篇篇故事之中，有些是我們耳熟能詳的，例如西方童話：〈賣火柴的少女〉、〈小紅帽〉、〈漢賽爾與葛麗特〉、〈捕鼠人〉、〈小拇指〉、〈狼來了〉、〈小木偶〉；另外也有日本民間故事：〈開花爺爺〉、〈剪舌的麻雀〉、〈浦島太郎〉、〈金太郎〉、〈竹取公主〉、〈鶴妻報恩〉、〈因幡之白兔〉、〈桃太郎〉等等。其中，有的故事看起來內容沒有更動，但圖畫似乎有些蹊蹺—─原來只要是西方的故事，人物全部改穿和服，而日本的故事就改成西洋的服裝──難怪漢賽爾與葛麗特坐在櫻花樹下，〈剪舌的麻雀〉裡的壞奶奶穿著洋裝，還戴著一頂蝴蝶結寬邊帽！有的故事則是稍微改了一小部分，比如說賣火柴的少女改賣雞蛋，小紅帽改成紅緞帶，還有好多個故事並非只是把相撲改成摔角那麼簡單……。

在〈拇指男孩〉這個故事裡，佩達說主角是「Tom Thumb」的一種，乍看之下以為是要講英國民間故事〈小拇指〉，但內容卻是日本的一寸法師！它們的共通點就是主角都是小不點男孩。同樣的例子還有結合美國《李伯大夢》的浦島太郎、融合德國《吹牛男爵歷險記》與日本民間故事《捕鴨人權兵》的〈獵鴨人〉、結合大仲馬的《三劍客》與日本戰國時代知名劍術家塚原卜傳的〈西洋版‧塚原卜傳〉。或是單純開個諧音的玩笑，把小木偶（PINOKIO）設定為檜木製，不少台灣老一輩都知道檜木的日文叫「HINOKI」，合在一起變成HINOKIO。

有的故事則是以日本知名人物為主角。比如說背著木柴刻苦讀書的二宮金次郎，日本小學幾乎都有他的雕像，是兒童學習的榜樣。〈西洋版‧塚原卜傳〉的主角叫達太安‧武藏，達太安即是《三劍客》的主角。那武藏又是怎麼回事呢？宮本武藏是江戶初期的劍術家，明治初期的浮世繪畫家月岡芳年畫過「武藏塚原試合圖」，也就是塚原與武藏互相比武的情景。但一人是戰國時期，一人是江戶時期，怎麼可能比武呢？所以這只是月岡的想像圖罷了。

森之石松據說是活躍於幕府末期的俠客，雖然是否真有其人尚未定論，不過在日本的說唱藝術「浪曲」中赫赫有名。在「石松三十石船道中」這個段子中，石松在船上聽著旅人們聊天，當聊到誰是日本第一俠客時，聽到有人說他的師父清水次郎長最厲害，於是石松便請對方吃壽司，還稱讚他是江戶人。而旅人則回答他出生於神田，用現代的比喻就是天龍國中的天龍區的意思。接下來石松不斷的請對方喝酒吃壽司，希望對方說出自己是清水次郎長弟子中的第一。其後，在浪曲師二代目廣澤虎造的版本中，獨創了「來喝酒吧，來吃壽司吧，你可是江戶男兒啊！」、「我是神田出身！」等台詞，隨著收音機的普及，在二次大戰前後成為日本風靡一時的流行語，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看了鐵定會會心一笑，但對現代人來說可能就有些距離了。

在〈森之石松〉這篇中提到了「桃太郎」與「津和野」，為最後兩篇埋下伏筆。「桃太郎」的文體並非像前面一樣採用對話體，而是詩句，圖畫也跟前面的調性不同，彷彿是在描繪耶穌誕生的情景。或許對日本人來說，心目中第一的民間故事就是桃太郎，所以這個故事不僅有特殊規格待遇，還躍上了封面。那排名第二的津和野呢？答案則是在書末由安野光雅設計的「故鄉與郵票」。讀者看到最後才恍然大悟，拐了這麼多彎，原來是要稱讚「真‧作者」是第二名呀！

據說日文版貼的郵票圖案有不同版本，當然也都是安野光雅的故鄉郵票系列囉！後記中提到可憐的佩達，原文名叫「ペンタ（penta）」，或許是來自英文paint，但還沒出師，少了er，不過這只是我的猜測，在這滿滿是哏的一本書中，我想任誰都會被激發出不可思議的想像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