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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作為哲學的神學

亞里斯多德在《形上學》第二卷裡主張理論科學(θεωρητικός)
或第一哲學是探討所有事物存在的第一因(archê),並稱這些第一因的知識為智慧(σοφία)。95 智慧在基督宗教哲學裡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在歐利根的思想裡基督被稱為智慧(Sapientia)與首生(primogenitus),祂是天父的智慧(dei sapientiam)。克里斯多夫.霍恩說奧古斯丁也把基督理解為智慧,祂是一切事物所導向的尺度(即智慧),誰擁有了神的智慧,亦即擁有了神,他就是幸福的。因此,第一哲學是研究萬物之中的第一因或第一原理,即存有作為存有。祂是永恆不變。亞里斯多德稱這門科學為神學。它是一切科學的基礎。
希臘哲學—尤其柏拉圖哲學—對早期基督宗教教父思想的影響是功不可沒。克雷蒙(Clement of Alexandria)在《雜集》(Stromateis)裡主張哲學是一門為基督宗教預備的科學,即初步的教育。他說:因此,在主到來之前,哲學是希臘人走向正義的重要指引。目前,它是敬畏上帝的有用指引。對於那些試圖透過證明來聚集信仰的人來說,這是一種初步教育。⋯⋯哲學也是上帝直接賜給希臘人的禮物。因為哲學之於希臘世界就像摩西法律之於希伯來人一樣,是護送他們走向基督的導師。所以哲學是一個準備過程;它為基督所代表的人打開了通往最終目標的道路。清楚地,哲學與神學的緊密關係在克雷蒙的以上描述之下清晰可見。就克雷蒙而言,哲學是神學最卓越的訓練,早期基督教護教士或教父認為研究《聖經》的學者如果他們缺乏了哲學就像一位穿上軍服的軍人手上卻沒有武器打仗那樣。因此,早期基督教護教士或教父在研究神學之前,哲學是他們的必備的課程,缺乏後者的訓練就無法真正的能對《聖經》做詮釋及對《聖經》中真理的捍衛。也就是說,神學缺乏哲學就像是一根沒有燃燒的蠟燭,由於沒有火源將它點燃,它就無法照亮黑暗那樣。因為哲學能幫助我們對身體欲望的掌控,把我們引導至智慧的領悟中。Theo Kobusch認為歐利根的哲學概念源自於柏拉圖式的,不僅在內容和特徵上也具有柏拉圖式的特徵,而且將柏拉圖意義上的基督教造詣理解為「真正的哲學」(“wahre Philosophie”),因為它代表了基督教的真理。因此,基督教是一種哲學真理,可以透過自然理性來理解,而《聖經》本身也是哲學。Theo Kobusch 更進一步指出,當歐利根將所羅門的《箴言》、《傳道書》與《雅歌》理解為一個重要的哲學學科的代表時,即理解為道德哲學、自然哲學和《聖經》的形上學時,他將它們描述為「真正哲學的基礎」, 例如:柏拉圖其中一個重要的概念影響歐利根哲學神學的是他在《泰阿泰德》(Theaitetos)176A 裡詮釋的「與神相似」或「與神相符」(ὁμοίωσις θεῷ)的概念。
克利斯提安.洪農(Christian Hornung)認為在歐利根的哲學神學的架構上柏拉圖的「與神相似」的主題似乎是人的課題與目標。
因此,憑藉著德性,人能夠超越世界,與神相符合,且獲得善的真實的知識。柏拉圖主義者與教父們都將這種知識與對人的真實自我(one’s true self)的理解連繫起來,真實的自我是人的理智魂(man’s intellectual soul)。但這不能把它完全地理解為如George Karamanolis 所主張的,即當時教父們似乎把哲學(philosophia)理解為一種「苦行的生活」(‘ascetic life’)。因此,奧古斯丁在《論真正的宗教》裡所主張「只要改變一些詞彙和情感,柏拉圖主義者就可成為基督徒」。
另一方面,歐利根主張《聖經》裡的話是默示的,因此《聖經》包含有啟示的真理。他在《論第一原理》的第四卷書裡特別討論《聖經》是神靈的啟示(divinitus inspiratae)。他說:
⋯⋯ 經文本身是神聖的, 也就是說, 是受上帝之靈啟發的
(...ipsae scripturae divinae sint, id est dei spiritu inspiratae.)。
因此,我們將盡可能簡短地確立這一點,透過提供神聖經文本身的段落,這些段落可以適當地給我們留下深刻的印象,即首先來自希伯來民族的立法者摩西,然後〔接著〕來自基督教宗教和教義的創始人和領袖耶穌基督的話。
柏拉圖在《依安》(Ion)裡也討論好的詩人所創作出來的優秀的作品的靈感是來自於神明的,他說:
因為詩人是一種輕盈、有翅膀和神聖之物,除非神內住在他之內(ἔνθεος),使他失去了理智,以及他的心智也不再在他身上,否則他永遠無法創作。⋯⋯由此可見,他們撰寫和說出如此多關於人類行為的美好事物並不是透過技藝,而是透過神明的安排(θείᾳ μοίρᾳ)。(Ion, 534b-c)
因此,真正的詩人的創作是出自於神,他們僅是神的代言人。當他們被神擁有以及心智被神掌握時,神透過他們把祂的話或聖言創作出來告訴人類,真正的詩人的創作是一種神聖的瘋狂(divine madness)。柏拉圖說,這是神親自透過他們向我們說話和講話,他們是神的詮釋者,所以他們所創作出來的作品不是人的作品,而是神的作品。亦即,真正的詩人的作品是神所默示的。這就像在《約翰福音》第十四章,第十節裡,耶穌說:「我對你們所說的話不是憑著自己說的,而是住在我裡面的父在做他的工作。」那樣。
相同地,在《理想國》499c 裡柏拉圖描述有少數真正的哲學家受到神明的啟示‘θείας ἐπιπνοίας’,對真正的哲學有了真正的愛(ἀληθινῆς φιλοσοφίας ἀληθινὸς ἔρως),並創作許多好的哲學作品為神學作預備,例如:歐利根就向柏拉圖借用了「啟示」(‘ἐπιπνοία’)這個概念來證明寫作的神聖起源。在《駁瑟蘇斯》(Contra Celsum)第六卷裡歐利根也遵循柏拉圖的觀點,他認為只有極少數的人被神擁有而創作,這樣的作品才是真正的作品,因為這些作品是來自神聖的靈感的創作,而不是來自於人的創作。在那裡他主張,人類對上帝知識的經驗是極少的,並且只有極少數人能夠發現到,《聖經》中就告訴我們摩西就是極少數人中的其中一位,他為神所用而寫下了《摩西五書》。換句話說,歐利根承認柏拉圖的學說與觀念,尤其是他的《第七封書信》裡的不可言說的「第一善」就像一道在剎那間在人的靈與魂中點燃的火一樣,是出自於神的啟示,柏拉圖的哲學是神賜給人類的禮物,尤其在《斐德羅篇》(Phaedrus)裡所提到的那樣,真正的哲學是由神明以「光照和靈感」的形式(in Form von ‘Illuminationen und Inspirationen’von Göttern)賜給人類。即,真正哲學的作品是出自於神的感應與啟明,這種知識是與證明性的知識(例如:數學的知識)相反。而這道光照與啟示歐利根將它們詮釋為出自於保羅在《希伯來書》第一章,第三節裡所說的那是來自神子的永恆之光的亮光(filius splendor lucis aeternae sit)。因此,Theo Kobusch 這樣描繪歐利根與柏拉圖的關係:「歐利根將柏拉圖意義上的基督教教義理解為『真正的哲學』,因為它代表了基督教的真理。」這也難怪中世紀時期的一位義大利神學家聖多瑪斯.阿奎納(Thomas von Aquin,西元1225 年至西元1274 年)說:「在很多方面歐利根都遵循柏拉圖的意見。」(Origenes in pluribus Platonicorum opinionem sectat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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