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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走,是為了回家:普林斯頓成長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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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普林斯頓(上):妳是怎麼考上的?

Hey,未來的妳,記得考上普林斯頓的時候妳說過,未來不論發生什麼事,不要忘記妳有多幸運。妳害怕的是什麼?是四年太短?是妳是個錯誤?是找不到「那個他」?是別人永遠比妳完美?妳不重要?親愛的未來的妳,我相信當妳看到這封信,妳會微笑著說:「一如過往,神帶領我跨過一切。」神啊,求祢給我飽滿的心,被祢充滿的愛。挪去不足的空虛,神啊當我登上山頂,讓我舉目讚美祢;當我在山谷,求祢讓我定睛在祢的陽光。讓我不自滿,不倚靠自己,不要忘記祢的偉大。
──我寫給未來自己的信,2008/10/26

現在的我,努力想要記起剛抵達普林斯頓時的種種,記憶好像已經開始不太配合、畫面已經有一些模糊。但有趣的是,當我嘗試閉上眼睛,想用圖像去重溫當新鮮人的那段日子,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幅幅美如詩畫的景象:
從木頭搭的小火車站走出來,仰望高聳莊嚴的布萊爾塔,接著邊爬著一階階的樓梯,邊看著不遠處的亞歷山大禮堂,以及她外牆上刻的拉丁文:「沒有比高舉智者學習的寧靜住所更深的喜悅」。
我記得第一次踏進最古老的拿撒樓,聽著迴盪的腳步聲,想像著兩百多年前麥迪遜在這裡走動。
記得大一住的坎布爾樓,石頭砌成的樓梯已經被踏到凹陷,而大二住的侯德樓,房裡有古老的火爐,房外是拍攝「美麗人生」的拱型長廊,通往霍格華茲般的交誼廳。
記得我最喜歡的東派恩樓,用紅色磚石砌成口字,從中庭中央走進去,便可以通到在我心目中,全普林斯頓最美的房間:全部用木頭建成的八字型圖書室,有著高挑的木雕天花板,日光自然的全天從各方的彩繪玻璃射入,每個角落都擺著天鵝絨的扶手椅,還有通往一個個相通的小閣樓的樓梯……
再繼續寫,可能一整個章節都寫不完。這不只是剛入學時的感覺而已。畢業後,一次有機會回到學校參加團契活動後,在寒風中想從團契所在的墨雷小屋快步躲回溫暖的車裡。忽然,我無意的抬頭一看,就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被這不經意的美、配上滿天星星和全然寂靜的校園,完全震懾住了。
那天,我在日記上寫下這段話:
“I just want myself to remember something. I was walking from Murray Dodge to my car, this walk that couldn’t have been more familiar, yet I hadn’t done in such a long time. I remembered that awe, that joy of taking ownership of this amazing place. I want myself to remember that gratitude for calling this place home.”

我只想要我自己記得這個:我剛剛從墨雷小屋走向我的車,這是一條我再熟悉也不過的路徑,只不過畢業後我很久沒有走了。但我依然記得那新生般的驚奇,那可以成為這地方所有人之一的喜悅。我想要我自己記得這份感恩,這份可以叫這地方「家」的感恩。

短暫的新生蜜月期

但有趣的是,雖然日記中我寫著「新生般的驚奇」,當我將這些圖像從腦中暫時抽離,而改去讀我當時的網誌,嘗試去記起當時的心情,做新生的我的「驚奇」,大概只維持了不到一週的蜜月期。
第一個困難,從交朋友開始。雖然從一開始我就因為參加社團與團契而認識不少朋友,但是小從英文諺語、笑話的聽不懂,大至完全會錯意、身體界線劃分不同,讓我時常成為同學們雖無惡意,但無法克制的嘲笑對象。比方說,那時我以為「dufflebag」與「douchebag」是同義字,但事實上前者是「行李袋」的意思,後者原意是「女性私密處灌洗袋」,後來被拿來做為罵人之用,當然有暗喻被罵者汙穢不堪、為自大狂妄之徒,或用現代一點的說法,類似「機車王」、「超白爛」的意思。但天真如我,以為兩個字都是行李袋的意思,所以,在一次學生團體出遊說明會上,當被問到我會攜帶幾件行李,我回答:「喔,就是兩個 douchebags。」主持人愣了一下,問:「呃,請問妳的意思是……兩個很討厭的人,還是兩個清洗袋……?」接著,全場同學哄堂大笑,而我,則是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進去。
另一個例子,是我將「get laid off」和「get laid」兩個片語搞混了:前者是「被裁員」的意思,後者則是非常粗俗的說「被上床」的意思。有一天,我接到阿姨的電話,告訴我姨丈不幸被裁員了。掛上電話,我傷心的走回房間,那裡有一大群朋友聚在一起看電視聊天。我煞有介事的拿起遙控器,關上電視,大聲說:「大家,我有個很令人傷心的消息:My uncle just got laid.」同學們全部露出驚恐無比的表情,我心中默默的驚訝大家竟如此在乎我姨丈,好生感動。有個同學問:「妳……為什麼會和妳姨丈聊這個?」我感到莫名其妙,回答:「這有什麼不能聊的?」大家面面相覷,終於有個朋友說:「安婷,我猜,妳剛剛想說的,是 getting laid off,不是 getting laid...」顯然的,大夥又是一陣哄堂大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順便一提,上述兩個例子實在太受歡迎,每年都會由學長姊熱心的在開學時傳承給新生知道,只不過希望現在故事主角是誰已經被忘記了就是。

「妳到底怎麼考上普林斯頓的?」

第二層困難,來自課業。我還記得,當我坐在第一堂「個體經濟學」的教室中,台上的教授是世界知名的學者,更是美國總統的顧問。當他口沫橫飛的講著,我身旁的同學都點頭如搗蒜,拚了命的抄筆記;而我,雖然教授的每個字拆解出來我都認識,但組合在一起,卻讓我如同鴨在聽雷。更令我緊張的,是我似乎是整間教室唯一一個聽不懂的。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想像過有一天我會成為全班最笨的學生。當下的我,好慌、好怕,卻又不敢讓任何人發現,只得回宿舍自己抱著書苦讀、趁室友不在的時候,再偷偷掉眼淚。
而大一最令我頭痛的一門課,叫做「英文寫作課」。這是門全校大一生必修的課程,不論學生是否以英文為母語,學校要求每個學生在鑽研更深奧的知識之前,必須先有學者程度的基本寫作能力。回頭看,我很感激這樣的要求,讓我的英文寫作,從一個台灣高中生的程度,在大學四年內快速達到美國當地大學生程度之上。但大一當下,這門課真的讓我苦不堪言。最主要的原因是教授的特殊授課方式:每個禮拜上課前,每位同學都必須寫份五頁的短文報告,並且匿名傳給全班同學,而每位同學也必須在上課前將全班的文章看完。上課時,教授便帶領著大家一篇、一篇來評鑑,鼓勵大家自己分析每篇文章哪裡好、哪裡不好、為什麼?
這種刺激獨立思考,而且將主導權還給學生的學習方式,尤其是在我自己投入教育界以後,知道其實相當的難得,是學生的福氣。五頁報告對我的美國同學而言易如反掌,上課前一天晚上不用幾小時便可以寫出來,但對當時的我而言卻無比困難。我必須一整個禮拜不斷的發想、起草、修稿,甚至還得熬夜,才能寫出一份不會太丟臉的報告。
但是,每當來到課堂裡,文章總是被同學們毫不留情的批評:「這個開頭,完全沒有切中主題!」「這個譬喻,也太離題了?」「這個例子,渲染得太離譜了!」「作者的文法顯然需要加強!」「這個結尾,一點力道都沒有。」……最後,甚至有個同學說:「這個作者到底怎麼考上普林斯頓的啊?」
「妳到底怎麼考上普林斯頓的啊?」天啊,這句話對當時的我而言,感受只能用三個字形容:「椎、心、痛」。我在心中很想對他吶喊:「你知道我在台灣上過報紙頭條嗎?你要是用中文寫你會比較厲害嗎?你知道我是多麼比你努力才能考進來嗎?」但終究,我意識到我生氣的對象不是他,是對於本身的信心和價值都開始動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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