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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文1】幸與不幸(摘錄)
夏洛克.費德曼(Sherlock Feldman)是一名職業賭徒。直到於近期去世之前,他始終是幸運的熱衷學徒。或者講得更精確一點,他熱衷於人們對幸運的種種理論,同時也熱衷於收集各種與運氣有關的奇聞軼事。他曾是拉斯維加斯著名賭場酒店「沙丘」(Dunes)的賭場經理,他日日夜夜都在那裡(尤其是夜晚),觀察那些沉迷於「運氣的精髓」、寧願賭博也不肯入睡的人們。
「你問我何謂運氣,」有次他告訴我,「我只能說我不知道。人們帶著四葉幸運草、星象圖、幸運數字來到這裡,他們想靠這些小把戲來掌握運氣。也許對某些人來說,幸運數字真的有效,說不定這就算是一種對『運氣』的定義:所謂好運,就是幸運數字能在你身上靈驗。不過對我來說,運氣始終只是隨機發生的種種事件。」
儘管如此,費德曼也有不少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奇異故事,他大方坦承,自己也給不出什麼合理說明。他最喜歡的一些故事,與他所謂的「天生輸家」有關。他承認,「天生」這樣的說法,似乎和他的隨機理論有所矛盾。「如果運氣真的是隨機的,那每個人理論上應該都有差不多的好運與厄運。不應該有什麼『天生輸家』才對,尤其如果我們談的是純粹隨機的賭運,比如輪盤桌上那種。但現實是,有些人總是贏、有些人長期下來只能打平,而有些人永遠、永遠都贏不了。為什麼?等你哪天找出答案再告訴我吧。」
某天夜裡,費德曼在賭場裡閒晃,他注意到一個看起來「不屬於這裡」的人。「他個子不高,大約四十五到五十歲,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他穿著運動衫,卻一直伸手去摸脖子,似乎更習慣打著領帶。他獨自站在一群玩輪盤的人後頭,就這樣靜靜看著。我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我並不覺得他是來搶劫或幹什麼壞事的,但在我們這行,對人要保持好奇,懂嗎?」
那名男子對有人願意跟他說話顯得頗為高興。他和費德曼聊了一會兒,說自己在美國中西部某個小鎮經營男裝生意,這次和太太來西南部旅遊兩週。那天晚上,他太太和朋友一起去看秀,留他獨自一人。「我想說就來這裡逛逛,」他說,「畢竟都來拉斯維加斯了,要是沒進過賭場就回去,我哪還有臉見人。」
「輪盤桌那邊還有空位,想不想試試運氣?」費德曼問他。
「哎呀,不用了,我知道自己運氣很差。我這輩子從沒贏過,連猜硬幣都輸。我是那種注定會輸的人。」
費德曼友善地點點頭,正準備離開。就在這時,那名憂鬱男子注意到有人在桌下掉了一張五元鈔票。他朝場上的荷官喊道:「地上有張五塊錢!」(There’s a five on the floor!)
在一片混亂嘈雜中,荷官聽錯了,以為他是要下注:「四號五塊。」(Five on four.)於是他把一枚五元籌碼放在了四號上。輪盤轉動,象牙球滾進四號的格子。那張誤下的籌碼,中了一百七十五美元。
荷官把籌碼堆推過去給他。男子愣住了,就這樣把籌碼原封不動地留在賭桌的「紅色」投注格上。輪盤再次轉動,紅色勝出。一百七十五美元變成了三百五十美元。
費德曼撿起地上的五元鈔票,還給一旁掉了錢的女玩家。接著他拍了拍那位男裝商的背,說:「看來你運氣也沒那麼差嘛。」
「我真不敢相信!」憂鬱男子說道。「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我從來沒贏過。每次有這種五五開的機會,我百分百會輸。以前在老家跟朋友們打撲克,他們都叫我『財神爺』,因為整場打下來都是我在發錢。」
「不過今晚是你的幸運夜,」費德曼說,「看來你終於轉運了。何不繼續放手一搏?」
那位男裝商照做了。他一路贏下去,最後籌碼堆起來足足超過五千美元,緊張得讓他受不了,決定收手,帶現金離場。
然而,厄運仍以一種神祕的方式,對他窮追不捨。
在拉斯維加斯,就和世界各地的賭場一樣,處理投注和給予信貸的方式往往顯得輕鬆隨意、令人愉悅,但在這隨興的表象下卻隱藏著鐵律。其中有一條執行得最為嚴格、絕不容任何例外的規則,就與這下注流程有關。
玩家可以在沒拿出現金的情況下宣告下注,只要荷官對他的外表或氣質感到放心,便會先為他代墊一兩枚籌碼,讓他入場。但最終,玩家得拿出現金支付這些開局用的籌碼。就算他賭贏了,也得證明自己當初身上有足夠現金支付那筆賭注。如果他拿不出足額的現金,賭場方面會滿懷歉意但態度堅決地,拒絕兌現對方的獎金。
那位男裝商的情況就是如此。他被代墊了一枚五美元的籌碼,這門檻看起來輕而易舉,只要他證明自己身上有五美元現金,就可以把那五千多美元籌碼兌現。
他掏出錢包往裡一瞧,原本掛著笑容的臉,瞬間變成震驚,隨後是滿懷悲傷的揣想。原來他太太帶走了他所有現金去支付今晚的開銷,卻忘了跟他說一聲。他的錢包空空如也。



現在,我們或許該暫停一下,來釐清「運氣」到底是什麼。這詞彙簡短又迷人,卻同時承載著情感、哲學、宗教與神祕的種種內涵。「運氣」這個沉重的小詞,有數十種可能的定義。這當中的每一種定義,都蘊含一種對人生的看法;若你表現出來、只堅持認定某一種定義,則勢必會與其他定義的支持者有所衝突。
在這種情況下,字典能提供的幫助有限。每本字典的定義都可以被挑戰,因為它們似乎總會忽略某種哲學觀點。按照《馮華標準辭典》,開宗明義便說運氣是「由偶然所致的事情」。有些人覺得這樣的定義簡明且完整,另一些人則不以為然,認為運氣不只是偶然。《蘭登書屋辭典》的定義開頭更具神祕色彩:「一股似能左右人生好壞的力量。」力量?什麼力量?老派的《韋氏辭典》是這麼說的:「一種沒有目的、無法預測且無法控制的力量,使事件朝有利或不利於個人、團體或目標的方向發展。」然而,虔誠的宗教人士會說:「不,運氣絕非毫無目的。」占星學家與靈異現象愛好者會說:「不,運氣並非無法預測。」許多拉斯維加斯、蒙地卡羅與賽馬場上的賭徒則會說:「不,運氣也不是完全不能控制。」
我一直在尋找一種能讓大家接受的定義,一種只陳述事實、不帶解釋與分析的定義。結論就是:
運氣,是那些對你的人生有所影響、且看似在你掌控之外的事件。
這是一個相當寬泛的定義,而這也是必然的結果。它應該可以滿足那些認為運氣只是隨機事件潮起潮落的人;也適用於那些覺得運氣不僅止於隨機、相信其背後力量可用理性與科學解釋的人;同樣也適合那些認為運氣涉及星象、數字、咒語、兔腳、四葉幸運草,甚至是全能的上帝,諸如此類神祕或超自然力量的人。
每個人對運氣的定義,往往取決於個人的人生經驗。就像你不會去與人爭論他們的人生故事一樣,與人爭論對運氣的看法,那也沒什麼意義。所以,本書不會與任何人爭辯。我們會與抱持各種信念的人交談,聆聽他們的故事與詮釋,若在邏輯上看似有些瑕疵,我們也會以極其溫和、謙遜的方式加以探討。我們只是想要了解人們對運氣的看法與因應方式。在這趟旅程中,我們將遇見許多奇特的觀念,以及許多特立獨行又充滿魅力的人物。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想搞清楚:那些總是幸運的人,與總是倒楣的人之間,是否真的有具體可見的差異?幸運的人是否更常做出某些行為?是否有某些獨特的生活態度、思維與行動方式?這些東西是學得會的嗎?無論你對運氣的觀點是嚴謹務實、狂野神祕或介於兩者之間,你是否可能將那些幸運兒的特點,與你自己的運氣哲學融會貫通?
上述這些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摘文2】直覺感應(摘錄)
C.C.哈澤德(C. C. Hazard)是一名退休股票經紀人,生活優渥無虞。當有人問他該如何才能在股市中取勝時,他總會推薦對方翻翻自己寫的書,《華爾街內幕人士的自白》(Confessions of a Wall Street Insider)。這本書和哈澤德本人一樣尖銳好辯,幾年前剛出版時,在華爾街並不受歡迎。書中的一個核心觀點是:普通的小投機客(也就是你我),靠訂閱投資顧問服務、鑽研市場數據、畫走勢圖、聽華府的經濟預測,或用其他任何邏輯方法分析,都不會有太大收穫。哈澤德認為,股市的運作是由情緒驅動的,而非理性,因此無法用理性手段預測其走勢。
那該怎麼預測呢?哈澤德說,有時候可以靠直覺。「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學會信任自己的直覺,」有次他告訴我,「五○年代我剛進華爾街時,也做那些理性分析,研究國民生產毛額之類的,但結果並不比擲銅板更準。我發現自己一再違背自己的直覺,結果卻都不理想。所有專家權威都說股市會漲,理由聽起來都很有邏輯,所以儘管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錯了,卻還是跟著賭了一把。結果他們還真的錯了。儘管並非總是如此,但次數已經多到足以讓我開始懷疑。最後我告訴自己:『管他去的,如果這些理性方法和擲銅板沒兩樣,那麼憑直覺也不會差到哪去。』於是我開始聽從自己的直覺,而如今我很慶幸自己這麼做了。」
一九六八年底,哈澤德有了個強烈的預感。他不確定那感覺是什麼時候開始縈繞心頭的,但他記得第一次清楚意識到它,是在一個星期五晚上,地點是紐約證券交易所不遠處的奧斯卡的德爾莫尼科餐廳(Oscar’s Delmonico),當地一家歷史悠久的著名酒館。那週股市交投熱絡、氣氛高昂,酒館吧檯擠滿了證券經紀商、專家們、基金操盤手與獨立投機客等各色人等,有些人喝得大醉,多數人則興高采烈,所有人都大聲交談著。
「我和兩個朋友喝了幾杯,他們後來離開去別的地方,我就一個人留下。那週我太太在西岸探親,我也不想回家,就又在吧檯多點了一杯。我站在人群裡,自顧自地想著事情,旁邊突然有個矮個子男人轉過來對我說:『天啊,這週的市場真是太棒了,是吧?』我從沒見過他,之後也再沒見過。那人笑得合不攏嘴,彷彿隨時能躍上吧檯跳起舞來。照理說,我也該高興才是,六○年代以來,我賺的錢多得近乎不道德,而六八年看來又是截至當時最好的一年。但面對於那名男子的高昂情緒,我就是無法融入。注意喔,接下來這真的不可思議。不知道為什麼,他在我耳邊喋喋不休時,不但沒讓我振奮起來,反而讓我感到毛骨悚然。」
直到今天,哈澤德都無法精確指出那股突如其來的恐懼,究竟從何而來。他覺得,或許是那男人的表情、聲音或動作裡,隱約有種歇斯底里的感覺。「不管是什麼,反正它強化了幾週以來一直困擾我的那種感覺。當我環顧酒吧裡的其他人,聽他們談話時,也感受到同樣詭譎的氣息。我唯一能形容這感覺的比喻是:當年我家孩子還小的時候,我們會用彩色的木頭積木堆出高塔。我們還會比賽,大家輪流一塊一塊往上堆,塔越來越高,也越發搖晃。誰放上最後一塊積木並讓塔崩塌,誰就輸了。我在酒館裡感受到的,就好像在堆高塔一樣。塔越高就越好玩,大家也越開心,但同時也越讓人害怕。你知道塔很快就要塌了。那就是我在六八年時所感應到的。我感覺大難將至,空氣中濔漫著緊張的氛圍。」
在一九六八年底,幾乎沒有哪個理性的分析師會做出這樣的預測。然而,哈澤德賣掉了自己幾乎所有的持股。此後不久,股市便開始下跌。
到了一九七○年中,哈澤德原先持有的股票,價格普遍跌到他賣價的一半以下,有些甚至在本書首次出版時仍未回到當年的水準。



準確的直覺從何而來?許多心理學家與其他專家認為,無須訴諸心靈感應或神祕力量,也能解釋這個現象。其核心理論如下:
直覺,其實是根據真實存在的資料(也就是客觀事實)所得出的結論,這些事實被準確地觀察、有效地儲存,並在腦中經過邏輯處理。然而,這些作為直覺基礎的事實,你並非有意識地知曉。它們被儲存並處理在意識層面之下或背後的某個區域。這也就是為什麼,直覺會帶給人那種「似懂非懂」的特殊感受,你覺得自己知道,但又說不上是怎麼知道的。
在這個有趣的領域中,紐約心理學家尤金.簡德林博士(Dr. Eugene Gendlin)可謂言辭最為精確的一位。這位有著俄國血統的瘦削黑髮男子,職業生涯大半時間都在研究這種「非完全意識」的覺察層面,並據此建立了一套全新的治療方法。簡而言之,他教導個案用「直覺」來解決問題。他發展出一套技術,能刻意深入那個埋藏資料的深層倉庫,也就是直覺的來源。他說,任何人都能學會這種方法。事實上,在他闡述這套方法的著作中,他甚至大膽主張,除了最嚴重的精神困擾個案外,人們根本不需要心理治療師。一旦你學會了他所謂的「澄心聚焦」(focusing),也就是這種探測過程,你就能永遠成為自己的治療師。
「幸運」的其中一種定義無疑是這樣的:幸運,就是一個人的情緒困擾從未嚴重到需要專業協助的地步。幸運,就是過著平靜的生活,偶爾還有幾抹亮麗的喜悅。簡德林認為,上述這樣幸運的人,往往已直覺地學會如何汲取自己內在的深層知識。他對那些在股市方面有直覺感應的人並不感興趣,而是特別關注那些具備廣泛性的能力,憑感覺應對人生與其難題,並且總能為自己選擇最佳道路的人。他的「澄心聚焦」技術旨在帶來平靜,而非金錢。但就我們對運氣的探討而言,倒也不需要區分這兩者,直覺就是直覺。如果你能有效地運用它,那大概就可以將這項能力運用在任何對你來說重要的事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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