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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很長,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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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對的人在一起,連植物都會開得更好

前陣子受邀去多肉小姐家吃飯,在她家真正大開眼界,領略到單身美女的生活有多精彩。多肉小姐住的是只有一個起居室的房子,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書、衣服、雜物,琳琅滿目什麼都有。牆上懸著吉他,床頭擺著素描,架上放著女主人的照片,相當具有自己的風格。照片上多肉小姐那時還很瘦,模樣青春可人。透過客廳的玻璃窗,低頭可見萬家燈火,遙想多肉小姐於清風拂面明月當空之際,抱一把吉他坐在窗臺上,輕啟朱脣清歌一曲,真是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晚餐,多肉小姐親手做了烤雞翅、黑椒牛肉、蔬菜沙拉和芝士蛋糕來招待我們。雞翅烤得入味焦香,而芝士蛋糕更是我吃過最美味的了,甜而不膩,輕盈細膩,勝過任何蛋糕店販售的。飯後大家互相調侃,話題左右不離男人和女人。多肉小姐聽得煩了,忍不住大吼一聲:「換話題!」我們感到羞慚不已。

多肉小姐常說:「男人本來就是用來錦上添花的,但我的生活既然已如此多彩,又何須那多餘的一朵花呢?」現在是社群時代,光看一個人的朋友圈,就能判斷此人大致的生活狀態。而多肉小姐的朋友圈很豐富:登山群組、打球群組、吃飯群組、做蛋糕群組、旅遊群組,總之你能想像到的群組,幾乎都有。

我們喜愛的多肉小姐,真似有著多重身分:是某報記者、奧運會聖火傳遞手、受傷的籃球運動員、業餘登山愛好者、K歌之王、烘焙達人、背包客愛好者……,隨便一個頭銜拿出來,就足以讓人目眩。多肉小姐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飯局、看不完的美景、做不完的運動,以及吃不完的蛋糕……生活過得多采多姿。多肉小姐喜歡做菜,但通常都是做兩人份的飯菜一人吃,所以,結果大家應該不難想像,難怪會離纖細身材越來越遠……。

為什麼大家都叫她多肉小姐呢?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她是一個資深「肉友」。早在多肉植物還沒那麼風行的時候,她就養了一陽臺的「多肉」。據說多肉是最適合懶人養的植物,沒事澆澆水、曬曬太陽,就能長得生機盎然。她家的陽臺儼然就是一個多肉世界,各種「肉肉」生機勃勃。多肉小姐對這些肉肉們如數家珍:靜夜、羅密歐、桃美人、白牡丹、嬰兒手指、虹之玉……,每一株多肉都像是她的親密好友。說實話,在我們這種外行人眼裡,不管是「普通多肉」還是「昂貴多肉」,其實看起來都差不多。多肉小姐自然不像我們這樣見識膚淺。她在微信朋友圈發了一組多肉九宮格,還配上一句旁白:「每一盆多肉都是獨一無二的,正如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靈魂。」獲得一群人按讚外加評價「好萌」,不知道是誇人還是誇肉肉們。

這樣看來,我們的多肉小姐應該也算是個文藝青年吧?!不,她算是個非主流女文青,因為女文青們大多長得蒼白瘦弱,但她偏偏豐碩圓潤似個水嫩的水蜜桃;女文青們總是多愁善感,她偏偏活得高高興興的,從不傷春悲秋;女文青們即便老了也還要戀愛,而她卻從來不認為愛情是生活必需品。

多肉小姐和她養的植物一樣,肉嘟嘟,胖乎乎,自帶「萌萌的」氣質。「胖」對她來說,完全不是人生的障礙,而是她之所以成為她的重要特質。社會上有許多胖子對自己的身材難免感到些許自卑,可是自卑這玩意和多肉小姐是完全不沾邊的。

上次多肉小姐去泰國度假時穿上比基尼,還在朋友圈發完全沒有修過圖的泳裝照。當然,這些照片是僅限閨密可見的;她平時穿衣打扮的風格,也絕不走女胖子們通常喜愛的中性路線,而是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最愛波西米亞風的浪漫長裙。其實,多肉小姐並不算特別漂亮,勝在氣質明亮開朗,在這個矯揉造作、大家都習慣討好別人的世界裡實屬異數。多肉小姐經常說,千萬不要對外表自卑,妳就是妳,妳的朗朗自信,會讓妳顯得比任何人都來得美麗。

而這種自信也展現在她和男人們的交往上。

多肉小姐在現實生活中其實是蠻獨立且勇敢的,曾一個人登過四川四姑娘山。但她在男人面前總是恰如其分,既不扮演女漢子,也不裝軟妹子,讓男人感到親切的同時,又不至於忘記她的性別,把她當哥們。所以多肉小姐的異性緣還蠻好的,從大學開始,身邊就有不少優質的追求者。

而多肉小姐對愛情的態度一貫都是:有自然很好,但沒有也無所謂。抱著這種態度,她無可無不可地談了幾場戀愛,陰差陽錯的,都因為各種原因分手了,所以我認識她的時候,將要三十歲的她正好單身。這個年齡放在「北上廣」算是正值盛年,但在小城市可就有點岌岌可危了。親友們忙著替她安排各種相親,多肉小姐礙於情面去了幾次,後來就再也不去了。她說不喜歡那種被人家挑挑揀揀的感受,再說,一個人生活就蠻好的,幹嘛非得找個人將就?多肉小姐是個相當活躍的人,也是公益愛好者。三十歲這年,為了幫助罹患地中海貧血症的小朋友們,她和朋友們策劃了本地第一次「光豬跑」的活動來募款。所謂光豬跑就是類似沙灘運動,男的全身只穿一條泳褲,女的則穿泳裝。

活動當天正好是多肉小姐三十歲生日,她特意斥巨資給自己買了一套義大利名牌Parah 的桃紅色經典款比基尼,襯得她膚白勝雪,吹彈可破。光豬跑在本地是新興事物,參加的女士寥寥無幾,而且大多還穿著一件式的保守泳裝。所以,一身桃紅色比基尼的多肉小姐站在起跑線上,要多出挑有多出挑。

光豬跑全程一共五公里。前面幾公里,多肉小姐沿路都沉醉在路人驚豔的眼光中。但到了最後一公里,她卻悲劇地跌了一跤,好死不死的,比基尼的帶子居然斷裂了。正當多肉小姐狼狽捂著胸不知所措時,路邊一個圍觀者出手了,他果斷地脫掉自己的T恤,二話沒說套在她身上。多肉小姐猛抬頭,赫然發現眼前原來是一枚猛男型「小鮮肉」,倒三角形身材十分健美,腹肌旁還有人魚線呢。

「壯士,謝謝搭救!不如一起跑?」路遇猛男,多肉小姐兩眼放光,力邀恩人一起加入光豬跑。結果就是,猛男壯士一路充當護花使者,把多肉小姐護送到終點。冠軍什麼的自然和他們無緣了,但多肉小姐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和恩人相談正歡呢。話說,桃紅確實是個招桃花的顏色啊。

活動結束後,多肉小姐盛情邀請小鮮肉去參加她的生日Party,地點就設在她家裡。小鮮肉露了一手給咖啡打奶泡的絕活,贏得了一陣驚呼,多肉小姐的一個姐妹淘說:「老闆娘,咖啡館的小夥計終於有了!」原來多肉小姐一直有個夢想,就是開個「多肉咖啡館」。多肉早就有了,就是缺個會做咖啡的搭檔,現在小夥計有了,看來咖啡館的夢想就要成真了。

多肉小姐笑而不語,看向有點兒靦腆的「小夥計」。正好他也向她這邊看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啪啦啪啦的都是火花。多肉小姐就這樣和小鮮肉好上了。空窗期親友們為她的事操碎了心,但她本人氣定神閒地表示,該來的總會來的。但現在桃花來了,愛操心的親友們還是不放心,因為覺得這一對的差距看起來有點懸殊。

首先是年齡。多肉小姐三十歲了,小鮮肉才剛畢業三年,足足比她小五歲。男人比女人大五歲,大家會說剛剛好,但女人比男人大五歲,大家就會擔心了起來。多肉小姐的媽就這樣告誡她:「等到妳三十五歲了,他才三十歲,走出去不擔心人家說妳老嗎?」

其他和年齡直接掛鉤的,還有經濟條件和社會地位。多肉小姐在報社上班,工作體面,待遇豐厚,擁有房子一套、車子一輛。好歹算是中產階級吧。但小鮮肉沒房沒車,工作也一般,聽說在和朋友們籌畫什麼廣告公司,折騰了一、兩年也沒什麼動靜,說白了就是胡亂混著。

親友們替多肉小姐擔心著,她可一點都不放在心上,淡定地說:「我這把年紀已經很難對什麼人心動了,碰上個對眼的就先交往著。其他的,管他呢。」我們想想也是,各方面差距這麼大,看來也沒個結果,那就交往吧,權當體驗人生。

但是拋卻這些世俗的眼光和考量,其實姐妹們都還挺羨慕多肉小姐的,她的人生本來就過得舒適自在,自從有了小鮮肉,就更加幸福了。他們兩個人堪稱一對超級玩家。

多肉小姐本來就愛玩,認識小鮮肉後,他帶著她體驗了各種各樣的新式玩法,高空彈跳、攀岩、午夜飆車,怎麼刺激怎麼玩。兩個人的價值觀也蠻接近的,都認為人生得意須盡歡、今朝有酒今朝醉,心情不好時揹個背包,兩個人說走就走。朋友圈裡常看到他們發各種美景美食圖,惹得朋友們真是羨慕又嫉妒。

除了玩樂,他們對公益活動也不落人後,整天在朋友圈裡發各種群眾募資和公益活動的消息,休息日一有空,就手拉著手去福利院當義工,那些老人都當他們是乾兒子、乾女兒。

在曬恩愛這條路上,他們也稱得上志同道合了。關注他們的朋友們,整天都被他們各種親膩照片洗版。都說秀恩愛分得快,但這對秀恩愛達人不僅沒有分手,反而開始籌劃著要結婚了。這消息一出,自然轟動了整個朋友圈。姐妹們在多肉小姐老媽的威脅利誘下,輪番去勸說她再認真考慮一下。多肉小姐抿了一口紅酒,什麼也不辯駁,氣定神閒地反問我們:「說實話,要是什麼都不想,讓你們來選的話,你們是願意抱著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睡,還是願意和有人魚線的小鮮肉同床共枕呢?」姊妹們都沉默不語了,因為這話說得實在太貼切了啊!唐代武則天登基之後,「包養」的不也是出水芙蓉般的六郎嗎?!

其中一個姐妹勉強辯解說:「誰不愛小鮮肉啊,可問題是,生活不只有啪啪啪,還有其他很多現實問題。」「我知道啊,所以我把這些問題都解決了呀。」多肉小姐信心滿滿:「我奮鬥了這麼多年,該有的也都有了。如果要嫁人,有別的要求,唯一要求就是,他能讓我開心。」

果然是御姐氣派,大家都被震懾住了。見姐妹們都悶不吭聲,多肉小姐反過來開解我們:「我知道大家是為我好,可是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找個中年大叔,也不能保證他就絕不劈腿、不出軌。總之,只要過好每一個今天,順從自己的心就好。」

跟著感覺走的多肉小姐在那一年把自己嫁了,她三十一歲,新郎二十六歲。

婚禮是在海邊舉行的,朋友們用沙子堆出了「Love」的字樣。出席的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應新娘新郎的要求,男士們穿樣式一樣的泳褲,女士們則穿樣式一樣的比基尼。那天大家都玩嗨了,又是開香檳又是沙灘舞會,一直鬧騰到晚上。

婚禮中談起這段戀愛史時,多肉小姐說了一個細節,她說有次去國外出差,長達半個月,家裡一陽臺的肉肉們無人照顧,只好託付給當時正交往的小鮮肉。

半個月後,她推開家門,差點喜極而泣!肉肉們長得好極了,不少還繁衍了下一代。「黑王子」們全都出錦了,而且是非常稀少的粉紅色的錦。

「跟對的人在一起,連你的植物都會變得好起來。」多肉小姐和現場的女嘉賓們都哭了,曾經勸過她的姐妹們頓時明白了,生活當然不只有啪啪啪,可是除了啪啪啪之外,眼前的這一對新人無疑在其他方面也十分登對。輪到新郎講述時,他只是抓起新娘的手,深情一吻,說:「妳是我永遠的女王!」當下海灘上掌聲雷動。鬧到夜晚,新郎新娘乘一座遊艇,在來賓們的注視中,緩緩駛入大海深處。冷煙花在天空綻放出「Love」字樣,照亮了整個海面。這真是我見過的最美、最浪漫的婚禮了。

多肉小姐那天穿一件長尾婚紗,儘管有點貼身,卻無損她的美麗和自信。從那次以後,我總覺得如果一個女孩子抱怨自己太胖,買不到合適的衣服、找不到合適的男朋友,可能都是因為自信心不足所致,很少有真正胖到妨礙生活的人,多半是缺乏信心。

故事到這裡算是高潮了,說說尾聲吧。你是否以為:「女王」下嫁之後,就柴米油鹽醬醋茶,一下變成女僕了呢?當然不是。如果說婚前多肉小姐的生活是一匹錦緞,那麼鮮肉新郎的出現,則給這錦緞上加了花。他無條件地崇拜她,也無條件地支持她。他們婚後沒多久,真的開了一家多肉咖啡館。多肉小姐出錢,她的鮮肉老公出力。為此,她還辭去了光鮮亮麗的媒體工作。當初如果多肉小姐是嫁給務實的中年大叔,或許這個夢想很快就夭折了,而多肉小姐才和鮮肉老公透露出一點兒想法,鮮肉老公就表態為什麼不做呢?人生苦短,想做什麼就應該要身體力行。所以在他們共同精心籌備下,本地第一間也是唯一一間多肉咖啡館開業了。門面選在大學城附近,鬧中取靜。老闆的絕活是打得一手好咖啡奶泡,老闆娘的絕活則是能烘焙出超級無敵美味的蛋糕。

如果你走進一間擺滿多肉植物的咖啡館,遇到一個身穿長裙、風情萬種的老闆娘,可別忘了上前跟她合影。除了烘焙蛋糕外,這位老闆娘最喜歡的就是曬出和顧客們的照片,贏得「好萌啊」的讚美。

嫁給了小鮮肉的多肉小姐,會一直被寵愛嗎?還是那句話,未來事誰知道。至少,他們目前都還在樂此不疲地曬恩愛,咖啡館的生意也變得越來越好了,重點是快樂一直在他們身邊,這樣不就足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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