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彼此是不需要藉助語言的;譬如「上帝」這個字眼對你可能有特殊的意義,對我來說意思就完全不同了,甚至可能一點意義也沒有。因此除非我們有意願了解彼此,並且能超越語言的侷限,否則溝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拿「自由」這個字來說,它通常暗示著從某個東西中解脫出來,對不對?它可能意味著從貪婪、羨慕、國家主義、憤怒或這個那個之中解脫出來。但自由也可能有其他的意思,譬如一種自在的感覺;所以我認為我們必須先了解它的意思是什麼。
畢竟心智活動就是一堆的語言,但頭腦能不能解除「忌妒」這類的名相?做一下實驗你就會發現,像上帝、實相、恨或忌妒這類的名相,往往會對心智造成深刻的影響,因此頭腦有沒有可能在心理上和神經系統上徹底解除意念的活動?如果不能解除它們,就不能面對忌妒這個事實。 心若是能直接面對忌妒這個事實,那麼事實本身會很快地幫助我們解脫,它比頭腦的理解還要快速。只要頭腦還在思考如何以相反的理想來解除忌妒,我們的心就無法集中去面對這個事實;其實忌妒這個字就是脫離事實的一種活動。辨識的過程必須透過語言文字;當我辨認出某種感覺的那一刻,我已經在拖延這份感覺了。
May.19 深刻的洞察力
我們今天要提出的問題是,心能不能在無所求的情況下從核心生出深刻的洞識。「不去尋求什麼」可能是唯一能產生這份洞識的方式。無所預期地巧遇實相,其中是沒有任何欲求的,如此一來所有的傳統修練方式都被否定了,這樣心才能變得高度敏感,徹底覺醒,而不再依賴任何經驗來讓自己保持覺醒。 我們必須了解名相並不是那真實的東西,譬如「樹」這個字並不是真實的樹。你必須真的去接觸這個東西而不是透過名相,才會知道它是怎麼一回事。這意味著名相已經失去了蠱惑人心的力量。譬如像「上帝」這類的字眼,長期以來一直蠱惑人們的心,使人不是接納它就是否定它,如同籠中的麻雀一樣地不自由。因此名相和各種象徵必須擱置一旁。
May.20 真相只有在當下才能覺知得到
語言是歷經數千年才發展出來的一種東西,它是個人與社會之間的溝通工具;因此它既是個人性的,也是社會性的一種形態。
為了便利溝通,我們必須運用記憶和語言;我必須會英文,你也必須會英文。語言不但是從社交關係裡發展出來的,同時也變成了社交關係中的一種反應。我的問題是,已經發展了數千年的象徵、符號和語言文字,能不能在瞬間一掃而空?是否必須透過時間來解除語言文字所帶來的侷限?還是可以在當下一掃而空?現在你可能會說:「我需要時間,我不能立刻辦到。」這意味著你必須拖上好幾天的時間。雖然在過程裡煩惱會逐漸減低,但仍然得拖一段時間才能解決。因為我們懶惰、放任自己,所以我們會說:「幹嘛這麼費事?這件事太困難了。」或「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於是你拖延、拖延、再拖延。但是你必須看見妄念持續下去或減少活動的真相是什麼。
看到任何東西的真相都必須在當下這一刻,因此心能不能在質疑的這一刻立即得到突破?心能不能看到名相所帶來的障礙,在一瞬間便了解問題是什麼而不再陷入時間感中?你一定有過這樣的經驗,只是不常出現罷了。
May.21 微細的真相
你可能對真相有過一剎那的洞見。那時你的心非常安祥,沒有任何念頭,也沒有任何噪音。只有當心完全安祥時,你才能對眼前的事物有所了解──譬如孩子、現代畫、你的妻子或鄰居等等。但這樣的安祥是無法培養出來的,因為培養出來的安靜是死寂的。
越是對某個東西感興趣,你越想去了解它,然後你的心就會變得清明、自由而單純。這時所有的念頭都止息了下來。在外境的挑戰和我們的反應之間造成阻隔的,就是意念和記憶,然後我們又把這些意念反應稱為理性思考。因此一個喋喋不休的心是無法了解真相的──互動關係的真相而非抽象事實。抽象事實根本不存在。關係中的真相是非常細微而很難被看到的,它不是一個抽像的東西;它很具體,而且會無聲無息地出現,我們的心很難覺察到它。就像夜裡的小偷一樣,會突然從暗中出現,我們根本來不及覺察它。因此一個陷在意念中的心是無法了解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