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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廳打工奇遇 見證台灣錢淹腳目時代

第二次參加高中及五專聯考時,我的想法不同了,因為不想再過3年每天K書的生活,所以只參加了五專考試。放榜後,雖然我的數理都是滿分,但是我對工科沒興趣,可能因為父母 都是做工的,這應該算是一種偏誤吧!最後我選擇就讀離家較近的致理商專(編按:現已改制為致理科技大學)國際貿易科。

就讀五專一年級的時候,我到台北縣板橋市(編按:現已改制為新北市板橋區)府前路的西餐廳打工,這間西餐廳格調滿高檔的,我的薪資1小時不到60元,工作十分輕鬆,大概每個小時只需要招呼1、2組客人,而老闆娘每天也都會來餐廳看看我們。

頭腦單純的我,完全沒有警覺到這家餐廳快要倒閉了。後來想想,一家餐廳每天都要開店,支付水電費、員工薪資,生意卻這麼冷清,關門大吉也是必然的事。

餐廳生意好壞,反映股市短線行情漲跌

第一家打工的西餐廳倒閉後,我又陸續到台北市林森北路與農安街口的韓式餐廳,以及對街的雪梨西餐廳打工,一直持續到五專畢業。在雪梨西餐廳工讀的期間,是1990到1994年,讓我見證了台灣錢淹腳目的年代。

那時候,在林森北路可以看到台灣最高貴的轎車、最漂亮的「貓咪」(酒店小姐),林森北路跟農安街有很多服飾店跟珠寶店,都是營業到凌晨;這是因為滿街的日本客人會帶「貓咪」去買衣服跟珠寶,日本客人離開後,「貓咪」就會把衣服跟珠 寶退回去店裡換現金,在這個區域是共生共榮的生態。

雪梨西餐廳是農安街生意最好的24小時餐廳,周邊酒店林立,我們樓上是龍鳳城酒店,慶生醫院(當時以救治刀、槍傷聞名的急救醫院)也在同棟大樓,醫師跟員工經常來餐廳用餐。因為我們是高檔餐廳,而且當時普遍只有呼叫器(編按: 俗稱 B.B.Call,一種無線電通訊工具,撥打呼叫器號碼,即可傳送數字或電話號碼訊息,可讓呼叫器主人依號碼回電),所以很多客人會在餐廳等電話。我常常拿著掛著鈴鐺的牌子搖晃,上面寫著「某某酒店、幾號小姐、幾線電話」,西餐廳裡彷彿像是個大型的會客空間,我也常常遇見一些當時檯面上的 知名人物。

我們餐廳有一張桌子,上面有一台有線電話,每天固定會有個客人,坐在那張他專屬的桌子,當作他的辦公室。他告訴我們老闆,每天會有很多客人來找他,找他的人會點餐跟飲料;電話費由他付,餐點費可以給餐廳補貼。在那個時代,就有人懂得利用餐廳作為行動辦公室,還省去了房租跟水電費。

當時可說是全民都在炒股,因為沒有智慧型手機跟看盤軟體,資訊來源以晚報最為普及。如果要判斷當天股市漲跌,最快的方式就是看下午收盤後餐廳的生意,只要股市大漲,餐廳就會客滿;股市暴跌,餐廳就是門可羅雀,可見當時炒短線的風氣很盛(短線賺錢就拿去吃吃喝喝)。
常看客人一擲千金,一度沾染揮霍惡習

在雪梨西餐廳打工,有很多有趣的經驗,至今仍歷歷在目。記得有天晚上,餐廳來了一位穿著貴氣的婦人。

貴婦說:「兩客沙朗牛排(每客800元)外帶。」
我問:「請問您的牛排要幾分熟?」貴婦說:「我要生的。」我說:「您一定非常肯定我們牛肉的品質喔!」
貴婦說:「不是,我是要拿回去餵狗。」

聽到這位貴婦的答案,我話都接不下去了,暗自嘀咕,怎麼不趁白天去市場買牛肉就好?居然來西餐廳買肉,有錢人的生活實在難以想像。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社會歷練後,我有點領悟到,也許這位貴婦的時間成本是很高的,可能白天時間所能賺的錢,遠遠高於買牛肉的差價,那我應該也會選擇後者。

也曾經有客人來我們餐廳點3杯可樂外帶,我們是高檔西餐廳,根本就沒有賣可樂啊!我趕快到吧台找了小黑師傅求救,他說:「我們隔壁不是有7-Eleven嗎?你去買一瓶易開罐可樂回來,不要給客人看到。」

於是我偷偷地跑去隔壁 7-Eleven 買了一瓶易開罐可樂,藏在衣服裡面帶進來,我擔心地問:「只買 1 瓶夠嗎?」,小黑師傅說:「沒問題。」接著拿了 3 個外帶杯,裝滿冰塊,俐落地把可樂一一分裝進去,最後竟然還剩下1/3的可樂,
他微笑地對我說:「剩下的給你喝。」

當時一瓶易開罐可樂,7-Eleven賣15元,我們餐廳稀釋後弄成 3 杯外帶杯,總共賣330元,客人也很高興地付錢離開了。我心想,隔壁就是 7-Eleven,怎麼跑來這裡買可樂?果然是台灣錢淹腳目。

我們餐廳的咖啡價格區間在每杯150元∼250元之間,經常有客人一坐下來就陸續喝了3杯咖啡,至少得花 600 元─我必須打工整整8小時,才有600元薪水,但客人喝3杯咖啡就花掉了。

那個時期,我的品性沒有變壞,卻養成揮霍的習慣,吃飯要去西餐廳吃,吃水果、喝飲料也要去西餐廳,還會點瓜子來嗑。曾有一個下午,跟當時的女朋友(當然不是我現在這位賢內助啦)跑了幾家餐廳用餐,光是吃水果就花掉了6,000 元左右,現在想想真是不足取。如果當時認識陳重銘老師跟華倫老師這些精省大師,把這些錢拿去買零股,這些年來應該能夠累積不少股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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