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療癒26顆破碎的心:怡慧老師的閱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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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欠你一個拳頭」──談溫暖
在擔任這個班級的國文老師前,同事就時而擔憂、時而提醒我。
班上有個模樣好看的孩子,但脾氣火爆,是叫不醒的超級大睡魔,要我做好調適,放下過往的標準,否則日子可能會難過。
或許,我被打過預防針了,所以我特地設計不少互動式的課程,企圖讓我的後母角色能翻轉,也給他一點新氣象或新感動。
班上的同學都很捧場,但唯獨他。
偶爾,他挑喜歡的幾堂課聽,但其他時間,幾乎都在趴睡。他的精神沒有一刻是清醒的,同學也司空見慣了。
但這一次,他竟大剌剌地拿個瑜珈墊,在教室角落蜷曲著睡。
這一幕,對我的打擊不小。
於是在上課前,我喚了他數次。
全班都被我高八度的聲響震懾住了,唯有他一動也不動。
終於,我耐不住脾氣,直接衝到他的位置,蹲著,大力地搖醒他:「再睡下去,人生都睡光了。年紀輕輕,不懂珍惜光陰,我忍你很久了……」
剛被喚醒又被奚落的他,似乎火氣也很大:「吵什麼啦!老子睡了十幾年了,也沒怎樣,再吵,小心挨揍,找死。」
再怎樣,我也是有底線、有尊嚴的人。
孩子挑釁的語言,不友善的眼神,讓我忍不住回嘴:「現在是做賊的喊抓賊嗎?你是老師,還是我是老師,搞清楚!誰才是這個班的老大。」
「老大,你這副德行,卒仔還差不多……」他冷笑了起來。
真想來個當頭棒喝,更想直接和他單挑。
不甘受辱的我,狠狠地、重重地搓了他肩窩一下,並試圖把他拉起來。
但這一拉,讓我幾乎失去平衡。冷不防地,還被他失控的一巴掌,打中頭頂。
我開始頭昏眼花。
「老師,你還好嗎?」學生的七嘴八舌,讓我內心極為困窘,但仍強裝鎮定地安撫同學的情緒,胡亂地繼續把分組活動上完。
待下課鐘響,我幾乎是奪門而出。我再也無法在那個教室多待上一秒鐘,周遭的空氣稀薄到讓我想窒息。
一奔回辦公室,見了感情親近的同事,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同事驚慌地帶我去醫院做頭部掃描,甚至熱心地要我把醫師診療單留下來,或許未來可用。
醫師告訴我:「目前沒有腦震盪的跡象,聽覺、視覺檢查看來也都正常。不過,這三日還是要多做觀察,若有噁心嘔吐的情狀,還是要來急診。」
那天晚上,我睡得十分不安穩,後來,還發燒。
母親見我狀況不好,緊急帶我急診,也迷信地帶我去收驚。
據說,孩子被家人帶回管教一周,等反省完畢,觀察其行為好轉後,才能到校入班學習。
大家刻意淡化當日的事件,我也刻意不讓自己在課間望向他的空位。我們彼此好像在守著什麼禁忌,但更弔詭的是,班級氣氛卻變得超級和諧。
這種假面的感覺,讓我的內心還是不時會湧起難言的疼痛。
那孩子的眼神、語氣、表情,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腦海、想像與生活。
貼心的同事,察覺我的異狀,替我做了一件極為重要的生命開導。
「怡慧,你仔細讀讀他的輔導紀錄表。紀錄表上寫著:品學兼優,積極樂觀。活潑開朗,樂於助人。熱心公益,人際良好。」但突然,學生評語的內容直轉直下:
「冥頑惡劣,不服管教。頂撞師長,情緒失控。學習不力,渾渾噩噩。」
「一個人的變化為何會在短短的一年時間,有這種天壤之別?」
「國一,他的父母離異,與年邁的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國二時外公、外婆去世,他寄住舅舅家。嗜睡、學習無動力、疑似偷竊……」
從正面表述到滿滿的負評,孩子的記錄表彷彿八點檔連戲劇的情節,曲折到前後恍若不同人。
「怡慧,那孩子很可憐,你就幫幫他。我看得出,你是能為他提燈的人。」
同事輕輕點過的一句話,讓我想起雨果《悲慘世界》的文句:「釋放無限光明的是人心,製造無邊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織著,廝殺著,這就是我們為之眷戀而又萬般無奈的人世間。」
面對躊躇在光明與黑暗之間的孩子,我到底又做了什麼拉扯?我是推他入懸崖的兇手,還是能拉他上岸的貴人?
想到這裡,我豁然開朗了。我該放下偏執,他是個需要被疼愛的孩子,有著那麼寂寥的靈魂呀。一個人浪遊在這個世界,只能無聲地默默地躲著,我不該,也不能撒手不管。
「XX,上課了,快起來……」
「XX,去洗把臉,快起來上課……」
當同學幫我搖晃他的時候,我只是在他耳邊說著:「如果,你累了,就好好睡一覺吧!我的課,你可以盡情地做自己。當我的課說得好,你就醒來給我一個鼓勵。如果,我的課說不好,你就出去好好曬曬太陽,讓你的心裡裝滿陽光吧!過去,老師真的忘記了:世界上最寬闊的東西是海洋,比海洋更寬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寬闊的是人的心靈。我的心靈被許多醜惡的東西填滿,聽不見你叫喚我的聲音,請原諒我,我們一起加油,一起加油、相挺,變得更好。」
男孩在我轉身後,抬起頭了。
我聽見細微的聲音。一回身,那孩子用深邃、清澈的眼睛望向我,我似乎看到歉然的眸光。
我無聲地點點頭,給了他一個祝福的燦笑。
後來,我刻意為他們班導讀《孤雛淚》、《悲慘世界》、《哈姆雷特》、《羅密歐與茱麗葉》、《唐吉訶德》等經典名著,我能感覺到他聽得很專注。
偶爾,我貪心地期待他能再跨出一步,再說說自己的心得或感覺。
但,他還是惜字如今。
不過,他專注的時光越來越多,在課堂上的互動也越來越好。但是,我知道,那孩子的心有一面還是黑暗無光的。
那天放學,我把導讀過的小說都打包到書袋裡,轉放在他的課桌上。
在繫著的卡片上,我寫著:

「孩子,如果說,我們的緣分是不打不相識,我想那應該是上天交代你給我的當頭棒喝吧。你打掉了我的傲慢、我的狂狷、我的自以為是。我想,你是原諒了我。我沒有勇氣親自向你道歉,但是,我在內心練習了數千回。你是歐洲莊園的英勇騎士,騎士是不會在意這種小氣的事。未來,你要相信自己是保衛守護善良人們的支柱,請繼續愛著這個世界,喜歡著我們吧!永遠都要記得:你對我們很重要。再雞婆地提醒:班上有許多小女生已經是你的粉絲囉!請注意自身形象,你已經有偶像包袱了。」

那天放學,他走進我的辦公室,對我說:「老師,我欠你一個道歉,欠你一個鞠躬,欠你一個拳頭。」
不知為什麼,我聽到欠這個字,淚如雨下。
孩子,你不欠誰的,反而,是我們欠你一個溫暖、有愛的環境。
「過去,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我心疼地問。
「媽媽離家出走後,爸爸也不要我了,我變成孤兒。是外公、外婆把我接到家裡住,我第一次感覺到被拋棄後,我還是有人愛的。只是,外公、外婆年紀大了,我不忍心他們去工作,所以放學後,我就去火鍋店幫忙,希望能賺些錢,貼補家用。可能太累了,因此我早上都爬不起來,作業也沒有辦法寫,只能在上課補眠。但是,我真的很珍惜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的時光,他們總是要我好好讀書,是我自己瞞著他們去打工。」
「外公、外婆被車子撞死的時候,我真的很想跟著走。我不知道我獨自活著,到底是為什麼。後來,舅舅收留了我。為了不給他添麻煩,我還是想存錢打工,養活自己……謝謝老師,替我做的事,讓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還有,老師的書,我看得很慢,看完再還……」孩子平靜地說完自己的心情。
飽受命運無情地擺布,無常鞭笞的孩子,用睡覺來對抗這個世界。易地而處,我還能做出更好的選擇嗎?
我的孩子們,永遠用他們的故事教會我面對世界。即便悲慘,我們都能有更好的選擇,一如我的孩子,在閱讀中飽滿了意志,良善了心靈。文字讓他成為暗夜閃爍的星子,一閃一閃放光明。
動人語錄
◎《悲慘世界》雨果著
‧在上帝創造的萬物中,放出最大光明的是人心。不幸的是,製造最深黑暗的也是人心。
‧理想,在深邃的天穹,孤零零的幽微縹緲,閃閃發光,但周圍如山堆積猙獰的黑影,望去情勢十分凶險,然而並不比烏雲口中的一顆星處境更危險。

◎《哈姆雷特》莎士比亞著
‧當悲傷來臨的時候,不是單個來的,而是成群結隊的。
‧生存或毀滅,這是個必答之問題:是否應默默的忍受坎苛命運之無情打擊,
還是應與深如大海之無涯苦難奮然為敵,並將其克服。此二抉擇,究竟是哪個較崇高?

◎《唐吉訶德》塞爾提斯著
命運像水車的輪子一樣旋轉着,昨天還高高在上的人,今天卻屈居人下。


「老師,我要我媽媽回來……」談喪親(失去)
「溽熱的夏天,他為何穿著長外套?」
「為什麼隱約望見他的嘴角有瘀青痕跡?」
「他為什麼還不回家?一直在操場拉單槓?」
當老師的直覺,讓我自然地走向他。
我的出現,驚擾正在運動的他。
「不熱嗎?很少人在夏天運動還穿外套?」
我的詢問,似乎讓他升起警覺心。
他斂起了臉色,拉起防禦線,轉身想走。
這孩子為什麼要「躲」我?我忍不住追上了他,不死心地問:「需要來一瓶水嗎?還是……」
「你很雞婆耶!我認識你嗎?我又不是你的學生……」為了擺脫我的糾纏,他的口氣刻意嚴峻而不友善。
「我明天再找你,我記住了你的學號,再見……」
一個當老師的敏感度,這孩子臉上藏有驚弓之鳥的神態,但是他用強悍的語言去包裝。他離去的背影有些滄桑,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淡淡哀傷,為什麼?
隔日,我信守承諾似地走到班級外的走廊,叫喚他的名字。
「還是讓我找到你了,要不要談談……」我再一次望見他身上的薄外套,室外的氣溫熱氣翻騰,接近三十八度的高溫。
我的目光移近他的臉龐,他嘴角淡淡的瘀青痕跡在陽光下突然顯眼了起來。
我的目光再移到他的手腕,也有幾處傷痕,再望向小腿,右側有一大片撞傷的痕跡。
他對我的打量開始不安,用手推了我一把。
這一推,讓我站不穩。我往牆面一撞,手肘擦到牆面,皮膚微微挫傷,破了皮,也滲出血絲。
這一幕,讓他嚇壞了,他趕緊衝進教室躲著。
他的反應讓我有些詫異,但是,我沒有一點生氣或是討厭的情緒。
我反而直覺這孩子真的需要幫忙,他的反應太不尋常,身上的傷,也太令人狐疑。
我顧不了手肘的疼痛,急著進教室喚了他。
只是,他還不信任我,一直不願意跟我出來。
到底該怎麼辦?
我們這樣僵持著,畫面也很奇怪。
「陪我去保健室,我需要你陪……」我的語氣有些堅持,讓他不得不正視我。
「老師,是你自己不小心……不是我……」他急著撇清責任。
「我從小就容易跌倒,傷上的傷滿多的……和你無關,我只是想叫你陪我去保健室……」我試著換話題,讓他放下戒心與內疚。
「老師,你……」他有些無奈地走出教室。
「我是真的關心你的,你不覺得我們一見如故嗎?我覺得你需要幫忙。渺小的我,對學生總有大大的夢,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只可惜,常常適得其反,反而是被學生的愛救贖……你要試著與我聊聊嗎?」
「老師,我……」男孩一下子紅了眼眶,那種傷感的模樣也讓我措手不及。
「別哭,別哭,沒事、沒事……」我急著找出手帕要給他。
「媽媽,不在了……媽媽,不在了……」
那是淒厲的哭叫聲,竄進我的心扉,震懾我的感知。我的淚水汨汨流下,想起自己驟逝的親人,想起當時無法言說的傷痛。
我們瀰漫在失去的哀慟氣氛中。突然,我想起瓊‧蒂蒂安《奇想之年》所寫:「人生變化如此之快,轉瞬之間人事全非,來不及吃過晚餐,你即棄我而去,而自憐。」那種一瞬間,人事全非,「哀慟會一波波襲來,突然發作,頓時驚懼憂心,讓人膝蓋發軟,眼睛發黑,日常生活無以為繼」的感覺,讓我無法生活,無法言語,無法書寫,被掏空的心情,很痛、很苦。
我同理了他的無助,明白了他的孤立無援。
是那麼親近的人呀,是那麼相愛的人呀,怎麼可以?無常怎麼可以這樣降臨在這個年輕的孩子的生命裡,考驗著他的脆弱,挑戰著他的意志。
我也有些怨嘆上天的殘忍。
「孩子,瓊‧蒂蒂安有一句經典:『總有那麼一天,我們都要在無能為力的人生困境中,被迫放開手。』如果,你不放手,在天上的媽媽也沒辦法放心做天使,做菩薩……隱藏在外表裡層的情緒,實在無法合理化,我們的人生,更無法走在常軌的生活,尋覓出能解釋的意義,此刻,需要的是一個能讓自己不難過的合理說法,是嗎?」
「老師,可以還我媽媽嗎?我要媽媽回來……」
還我媽媽,這四個字是我的罩門。瞬間天崩地裂似的,讓我哭紅了眼。
青春正好,他所承受的世界卻好艱難,亂成一團的秩序,他該如何自處?
我真的是個很差勁的輔導老師,我哭得比孩子更慘。
他怔怔地看著我說:「老師,我天天健身,想讓自己變得強壯,強壯到能保護自己,代替媽媽,保護爸爸、弟弟。上次,不小心,被啞鈴跌墜的力道,撞傷了小腿。臉上的傷,是因為和弟弟打架。因為他一直吵著要媽媽,我聽了心煩氣躁。事後,我也很自責。至於,手腕的傷,是想媽媽的時候,捶打牆壁留下來的瘀青。」
我刻意把手上的傷亮出來,和他的手傷作比對,悠悠地說:「我們都有傷心的痕跡,過不去的印記。但是,我想與你分享一個北韓女孩朴研美的故事。她的人生更是艱難,在人口販子的掌控下,度過兩年生不如死的歲月,看的都要從心中滴出淚水了,好痛苦、好駭人的歲月。她卻樂觀地說:『這輩子我最感激兩件事,一是我出生在北韓,一是我逃出了北韓。』俯拾皆是「半點不由人」的生命無奈,好像在抗議人類為了生活,被逼得做出選擇。
老師只想輕輕地安慰你。或許,我也無法理清頭緒,但很多事情都必須從愛開始和解。渴望被母親的愛照拂,但卻被失去的傷害關進暗黑監牢裡。愛的極致竟是徒勞無功,你的傷不是普通的傷,別人喜受親情的歡笑耳語與呢喃,卻讓我們聽見世態炎涼的奚落與哀傷。有人說,青少年承受過傷痛的記憶,將永遠伴隨我們一生,如鬼魅糾纏。但是,我總希望不管你遭遇什麼,面對什麼,都要仰望善良的北極星,找尋它的蹤影,你會發現迷失的方向,頓時也能找到愛的指引。
現在說愛或許太沉重,但,別讓自己離愛太遠了。獨自活在濃烈寂寞的世界,躲開了對愛的渴望,迷失在完全看不到光的世界。
就像歷史學家亞歷山卓‧瑞瓦斯基(Aleksandr Revalskiy)所說:「探索他人的人生是不道德的,但這或許就像是生了一場小病一樣,足以免疫他人的過錯。」我希望用年輕女孩的例子,勉勵你:能珍惜自己,愛護自己,好好活著,享受活著的幸福,這是恩賜,也是你愛媽媽的方式,更是你向她說謝謝的姿態。好好活下去,活出更好的自己,好嗎?」
我不想用浮誇的語言勸他,只想告訴他生離死別、喪親哀傷都是人生的課題,儘管走得艱困、踉蹌,卻又不得不跨越。就像瓊‧蒂蒂安毫無掩飾地告訴我們:愛一個人、失去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看著兒女病魔纏身,無能為力,又是什麼心情。有人說:她是傷慟文學的經典,我卻永遠記得她說的:「我們靠著說故事活下來。」我們就靠著要替自己書寫未來的好故事,必須認真地活下去、用心地活下去,讓自己活在愛的光裡,遙望與逝去的人相愛的回憶。
我們都可以為失去哭泣,我們也可以為痛苦難過,但是,記住別讓自己太傷心。如果可以,讓文字溫柔地守護著我們的幸福或孤獨。在閱讀的世界裡,每個人都是平等的,都是被愛的。

動人語錄
◎內田麟太郎《可以哭,但不要太傷心》
死去的人,都希望活著的人過得快樂幸福。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瓊‧蒂蒂安《奇想之年》
當代的風潮是「把哀悼視為病態的自憐自艾,對那些完完全全掩藏哀慟,不讓別人猜到有任何事發生的喪親之人,給予極高的社會評價。」

◎朴研美《為了活下去》
每個人都會有他們的「沙漠」。你們的「沙漠」並不會與我經歷的「沙漠」一樣,但我們都要跨過它去找尋生活的意義和獲得自由。
「我不想活了,可以不要救我嗎?」──談絶望
「我不想活了,可以不要救我嗎?」
「多救我一次,就是讓我再多痛一次,讓我又多死一次。」
「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我在病房外聽到你的嘶吼聲,一聲聲扯痛我的意志。難過之餘,我膽怯地連走進去看你的勇氣都沒有。
我從來沒教過你。那次,在長廊擦肩而過的緣分,你回頭拍了拍我的肩,問了:「你是誰?」
一次師生偶然的相遇,彷彿心有靈犀似的,我們性情互補。
我安靜,你熱情,我初出茅廬,是個新手老師,你是老新莊人,什麼都熟悉,校園對於我是陌生的,你卻是熟門熟路的。
從此,你天天給我寫紙條,每天在我的桌上貼著問暖的便利貼,還有按照星期、節日,為我準備各式各樣的好物。
我們像極了忘年之交的朋友,身為菜鳥教師的我,被困在教學的迷惘中,跌坐在人際關係的挫折中,妳倒像成熟的大姊姊,總是邏輯清楚地分析事理,要我學著厚黑一些。人生不是無塵室,不要這樣幼稚的把身邊的人都當成好人。
我知道,你有情緒的問題。我知道,你參加陣頭。我知道,你有複雜的人際關係。但是,你刻意在我面前隱藏了這些暗黑的自己,你帶給我的都是燦爛的陽光,純真乾淨的自己。
你陽光到讓我忘記:你只是個孩子,或許需要我這個大人的幫忙,因為我是你的老師。
我自顧自地和你談著《西洋神話故事》,每一個故事都充滿對世界初始的想像,每一個眾神都是尋找美麗、智慧、謬思、愛情的化身,在愛琴海浪漫的波濤、奧林帕斯山上的綠波,你靜靜地聽著,陪著我從文字中尋訪到祂們翩然而至的足跡。
你特別喜歡潘朵拉的盒子、伊底帕斯情結、普羅米修斯的懲罰這些故事。你說,原來希臘的天空充滿著祝福,羅馬神話裡面有著權力的血腥味。你讀懂了我的文學,你也明白我的文人脾性。你讓我初任教師的生活,有了相挺的意氣,世界燦燦亮亮起來。
那年,我很年輕,年輕到我都不知道如何當老師,也無法處理全然熱情拂身的感動。
有一天,同事氣呼呼地叫我到辦公室外,以警告的語氣對我說,我們走得太近。女孩對我的偶像崇拜,並不是健康的行為。她會因為某位學生對我的態度不佳,跑去恐嚇他人,他會因為同事對我口氣不好,跑去破壞同事的腳踏車。
突來的烏雲罩頂,我不懂你這些奇怪的行徑,到底是為什麼。
這些事不只讓我很驚愕,也讓我反感。
我開始疏離你,也不喜歡你對我的方式。
我開始變得冷漠,開始制止你再給我買禮物,不要你花時間寫紙條給我。我要你把時間放在讀書,放在自己生活的經營。我是老師,你是學生。
你是善良的,總是笑而不答,從不忤逆我,也不反抗我的說法。
但,你還是一直做著自己想為我做的。你認為值得,甚至是喜歡的事。
我把你叫來,大聲地斥責你,也說出傷害你的話:告訴你,再這樣不理性的處理事情,我會與你永遠劃清界線,就像陌生人。
我不知道,當年的我為什麼會這樣狠心,如此幼稚?為什麼在世道的壓力下,會這樣說話,這樣強硬的處理我們的關係?每次想起這些事,我都忍不住自責與傷心。
同事的耳提面命,讓我開始害怕你的接近。我刻意保持彼此的距離,甚至裝出一副老師的古板臉孔,冷漠你的關心,看淡你的付出。我真的能感覺到,你真的很傷心。
但是,年輕的我,不知道如何自處,也不知道要怎樣好好地對待你。
後來,你把對我的好,轉移到另一個朋友的身上,刻意冷落我,眼神也不再與我相遇。我說不出那種被掏空、遺棄的感覺,卻也無力再挽回什麼。
或許,那是當年我唯一能做的最好選擇。在內心深處,總希望你能好好地,也常常為你祝福著,感激你曾經在我生命給過我莫大的溫暖。
直到那次,同事悻悻然地說,XX用超級小刀在廁所割腕了,送醫院了……幸好,我聽她的勸,遠離了這樣可怕的風暴。她是個麻煩的孩子,恭喜我安然脫身,擺脫她的糾纏。
她的這些話,讓我好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世故,討厭自己的不善良。她就是一個孤獨的靈魂,渴望有人愛她而已,我為什麼也陷入世俗眼光與枷鎖的羈絆,變得那麼無情與可怕?
我的腳步開始混亂,試圖把耳中聽到的名字和你的身影拼湊在一起,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這好像是一個詛咒的開始,而不是結束。
那日,你回學校了,但身子變單薄了,臉色更顯蒼白。
你不再說話了,看著我的表情木然,眼神空洞。
過往我熟悉的那個陽光少女,跑到哪裡去了?
我忍不住衝向你,你卻刻意轉身背對我。
「為什麼要這樣……」我邊說邊哭著。
「已經不關你的事,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收回你的關心,我不需要。」
「XX,老師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
「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不是為了你……」
我聽得出你話中的決絕與孤單。
我想好好地為你寫封長信,我想好好為你祝禱,我想好好向你說聲對不起,我想和你一起散步、說話。
「XX,為什麼要這樣,你不要嚇我……」我幾乎泣不成聲。
我的哭聲讓你轉向我:「沒事啦!只是嚇嚇你們而已。我真的沒事。」一如我們初識相見的情景,你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要我放心。
你說沒事是對我犯錯的寬容,你說沒事是與我們的過去告別,因為你不再相信我的心可以承載你的秘密和心事。我知道,自己失去你對我的信任。
同事說,你上課幾乎都在趴睡;同事說,你開始厭食;同事說,你有重度憂鬱症。
同事說,你進醫院了,吞了不少的安眠藥。
我開始豎起耳朵,聽著同事說著所有與你相關的故事,感覺到你在我的生活忽遠忽近,仍是我生命牽牽繫繫的知己……
那天,同事開始議論,你的厭世,你的自殘,是因為複雜的交友關係,讓自己陷入情緒的風暴。我忍不住向導師打聽你住院的地址,下班後,我搭著計程車出發了。
我不斷反覆練習,和你見面的第一句話。不斷抓著要送給你的紙袋,拚命地檢查要送給你的禮物,是否帶妥。
只可惜,遠遠地在病房門外,我聽到你淒厲的哭喊聲,還有你和世界告別的宣示,我的腳步幾乎無法再跨越。我蹲在牆壁旁,幾乎泣不成聲。
我把所有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帶回家。那天晚上,我無法進食,似乎也陷入憂傷的谷壑,想起了被神祇處罰的薛西弗斯:「眾神叫他不停地把一塊巨石推上山頂,由於它本身的重量,巨石又從山上滾下來。祂們認為,沒有更可怕的處罰,比得過從事徒勞無功和毫無希望的工作。」
我的心被禁錮了,像被詛咒的薛西弗斯,我開始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直到那一天,你還給我,我放在你那裡的《西洋神話故事》。
「老師,不要再擔心我了。我正在吃藥,控制憂鬱症。」
「那天,我好像有看見你到醫院來看我,有嗎?」
「還有,要好好保重自己。你可是我最喜歡的人,曾經。」你把曾經說的好縹緲、好輕鬆。你的笑容很淡然,有種撫慰我的溫柔。
「如果可以,收下那天我替你選的禮物吧!我鎖在抽屜裡,從那天回來就沒再動過。那是屬於你的,我最初,也是最美麗的祝福。謝謝你原諒我用這樣不成熟的方式成為你的老師,我好抱歉,好抱歉。一如榮格說的,對於普通人來說,一生最重要的功課就是學會接受自己,你可以答應我嗎?不要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了,不要再隱藏自己的哀傷。如果可以,我們都好好地大哭一場吧!」
那天,是我第一次緊緊抱著她,抱著她哭,給她自己此生最大的祝福與祈願。我要她好好地活著,無憂地活著。我願意用自己一生的好運去交換,許她一個健康的人生,她的人生還很漫長,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你與我告別時說:「人生真像一場夢境,有時候分不清何時為真,何時為假。」
當年,我還沒有走進閱讀的世界,無法用閱讀救贖她與自己,帶著遺憾離開了她的生活。
一如,電影《擺渡人》台詞:「十年太長,什麼都有可能會變。一輩子太短,一件事也可能做不完。回憶永遠站在背後,你無法拋棄,只能擁抱。」現在的我,轉向閱讀的世界,帶著她美好的身影,與更多蒼涼的靈魂相遇,彷彿也在閱讀中彼此和解,彼此擁抱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動人語錄
◎佛洛伊德《夢的解析》
‧未被表達的情緒永遠都不會消失。它們只是被活埋了,有朝一日會以更醜惡的方式爆發出來。

◎榮格《Carl Jung》
‧孤獨並不是來自身邊無人。感到孤獨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一個人無法與他人交流對其最要緊的感受。
‧你連想改變別人的念頭都不要有。要學習太陽一樣,只是發出光和熱,每個人接收陽光的反應有所不同,有人覺得刺眼,有人覺得溫暖,有人甚至躲開陽光。種子破土發芽前沒有任何的跡象,是因為沒到那個時間點。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拯救者。

「我真的很愛她,我不是故意要侵犯她……」談禁忌的愛情
「老師,你有觀察到XX越來越瘦削了嗎?」
「老師,你有注意到XX成績一直在下滑嗎?」
「老師,你有發現XX每堂課眼眶都紅紅的嗎?」
「老師,你知道XX今天遲到,還沒帶書包嗎?」
印象中,斯文的男孩成績優異,為人親切,德智體群美樣樣超群,是個從來都不需要老師煩心的孩子,是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更是家人眼中的貼心暖男。
難道,他最近發生什麼不如意的事嗎?
那日巡堂,我刻意在他的班級前駐足,男孩的眼神空洞,坐在位置上的他,幾乎只剩空洞靈魂的軀殼,憔悴的模樣令人心疼。
天呀,他到底怎麼了?
午休發了公假條給他,要他到辦公室找我。
沒想到,他拿了公假條,卻在校園神隱了。
我急得四處找他,後來,發現他一個人躲在操場前的廊間,動也不動,像座人形雕像。
「你嚇壞老師了,你不是告訴同學要來找我。為什麼獨自跑到這裡?」
「你知道,我全校跑透透,就是在找你。你到底怎麼了?」
情緒因焦慮心急而激動地追問起來。
孩子絲毫不受我的影響,眼神依然迷濛地飄向遠方。
「老師,讓我一個人靜靜,我很累,很累。如果可以,我想馬上消失在這個世界。」男孩絕望的聲音震懾了我。
曾經神采飛揚、青春燦爛的生命,何以能走到如此自我消沉,幾近殞落的局面?
我靜靜地望著他,沉悶憂傷的情緒湧上心頭:曾經,我也經歷過一段走到山窮水盡,萬念俱灰的消沉歲月。
「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一個脆弱的靈魂,面對挫折卻無計可施,只會不停地哭泣,發呆,自責,接著,再哭泣,再發呆,再自責的女孩,活在惡性循環的情緒黑潮裡……」我的心緊緊抽痛地問。
「老師,你……」男孩似乎感染我的深沉悲傷,眼神透露著悲憫,不自覺地點頭。
「我曾因為一個惡意的留言,不斷在我的生活蔓延擴散,身邊的人開始質疑我,遠離我,原來就很安靜的我,變得更自閉、自卑,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面對黑色的過去,我也曾是無能為力的……」我難過地說。
男孩絕望的眼神,給我同理的溫燦。
「我不想逞強和命運對抗,面對厭世的自己,的確惶恐,的確恐懼,但是,我更想證明,我唯一的武器就是用自己的生命去證明我的清白,去懲罰他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想誠實地對孩子說話,無設防的,把整顆心都捧出來給他。
「老師,你走出來了嗎?」男孩膽怯地問著。
「我把自己鎖在很陰暗的地窖,我出不去,別人也進不來。為我加油,替我打氣許久,卻也傷心很久的媽媽,始終沒有放棄希望。半夜,她又拿著碗清粥在我房門前踱步,徘徊再徘徊,不斷問我:想吃嗎?餓嗎?我無動於衷地持續冷漠著。彼此僵持許久,粥冷了,她端著那碗粥到樓下加溫,這樣來來回回持續三四次。後來,我發現,母親捧著粥,無力地倚在牆邊啜泣。」我邊說著,眼淚悄然滑落。
「我被母親的身影和哭聲喚醒,我折磨的不是那個可惡的人,不是自暴自棄的自己,是無辜又掛念我、擔心我的老母親。突然間,我忽然清醒了。我不能把生我育我的媽媽也關在不見天日的監獄。我怎能如此無情?如此冷血?」當我說到這裡,男孩低下頭,好像在思考什麼。
被仇怨蒙蔽的心,終會有被當頭棒喝,清明起來的時刻。
「那天,我吃光了整碗粥,告訴自己,我要逃出去,闖過去情緒的低谷。我想起小時候最喜歡聽彼得潘的故事。我央求母親,是否可以抱著我,再說一次小飛俠的故事?」說到這裡,我開始泣不成聲了。
我們開始陷入一段很漫長的靜默時光。
男孩問:「老師,後來呢?你成功逃出來了嗎?」
「當媽媽溫柔地唸著:彼得潘伸出雙手,對著正在作夢或正夢到永無島的孩子說,如果你相信仙子的存在,請拍拍手……母親要我拍拍手,要我相信自己,我是上天送給她最好的禮物。我的小飛俠會守護我的善良與純真,細膩與感性,他正等著我變得快樂……」說完這段遭遇,我請男孩也和我一起拍拍手,召喚守護他的仙子,替他拂去身上的悲傷與痛苦。
男孩聽完,放聲地大哭了。看著他凹陷的臉頰,我不自覺地心疼起來。
「老師,我談戀愛了,談了一場很甜蜜又很痛苦的戀愛。我好難過,好難過我們無法再繼續……」男孩淚流滿面地喊著。
「無法再繼續的原因是?」我忍不住地問了。
「我們正踩在愛情禁忌的線上,我們對父母撒謊要參加營隊,其實是要去過兩人的旅行。後來,我們的祕密被她的父母識破,我們的謊言讓爸媽開始隔離我們,不再讓我們見面。我被當成傷害女孩的怪物,甚至被當成誘拐未成年少女的不良少年……我只是單純喜歡她,我只是想和她一直在一起,我不是壞蛋,我真的不想和她分開。老師,我不應該有侵犯她的念頭,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能控制自己……」男孩的懺悔有更深沉的無助,男孩的淚水有更難言的絕望。
我的耳邊一直響起他的喃喃細語:我只是想好好愛她而已。
男孩的告解,男孩的淚水,讓我感同身受地進入他的情境。
每個孩子都該有守護自己的仙子吧,這次,換我來幫助自己的學生吧!
「媽媽,你可以讓他們再見一面嗎?讓他們好好地談話,即使是要分手,也應該是無怨無憾的?」每個母親內心都有一顆柔軟的心,即便孩子犯了滔天大罪,也願意再為他多做點什麼。
「老師,對方的父母對我們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我替XX偷偷試過很多次,我也累了,不想再自取其辱,以後,他們就是兩條平行線,女孩準備要轉學了,可以到此為止嗎……」男孩的母親無力地說。
母親表態她不願意再碰壁了,堅決不再打電話。
我硬著頭皮打給女孩的母親:「不好意思,我是XX的老師,媽媽,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生氣。可以靜下來聽我說話嗎?我是希望孩子們都好,以旁觀的角度說點話,提個建議……」
對方沉默許久,冷冷地說:「我們都被你的學生傷害到要轉學了,教出一個衣冠楚楚的禽獸,你這老師還要說什麼?你能說什麼?」
這樣的冷水一潑,讓我的心也冷寒起來。如果這是困獸之鬥,我還是想為我的學生再試最後一次,即便傷痕累累,我都願意。
「你認為一切的錯都是男孩造成的嗎?他是一個愛情的罪犯?他是不能被饒恕的孩子?我們都年輕過,也都曾犯過錯,你可以將心比心,如果他是你的兒子,是不是希望對方可以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們為這段愛情好好地畫上句點,溫柔地說聲再見,不只是為了男孩,而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兒。這也是她的初戀,男孩也是她深愛過的人呀!就讓他們的未來都不要留下陰影或是遺憾,好嗎?媽媽,男孩是真心的,他正在為自己犯的錯贖罪,甚至,他想用死贖罪……」我說著說著,也因為自己的無計可施而哽咽了。
老師,我也很掙扎。只能讓他們簡單談談,還有,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別再打來了,我想讓我的女兒能重新開始過簡單的生活,這也是一位母親誠心誠意地懇求,這是最後一次……」母親為難地說著。
那天,我看見繽紛絢爛的燈光下,男孩握住女孩的手,不發一語,相望無語凝噎,男孩最後深情地說出:「對不起,希望你過得好好的。我會等你……你是自由的,我會在你看的到的地方等你。再見,希望能再見……」
幸福看起來很簡單,事實上卻又是如此遙不可及的。
「老師,我們走吧!謝謝你做的事。我會好好地等她,我要她快樂幸福。」男孩堅強地挺直背脊向前走。
「你要有信心,老師能感覺到:遇見了,你笑了;分離了,你哭了。你們還是相愛的。如果可以,老師會用書寫去憑弔你逝去的青春?陪你用閱讀去抵抗我們都無法承載的無常,就像周芬伶說:『我一定要寫下這些,否則我將遺忘。』」
雖然失去愛情,但別失去作夢的權利,就像風中奇緣的柳樹婆婆說:「用心去傾聽,你就一定聽得懂;你將會像海浪沖上沙灘的那一瞬間領悟人生道理。」這本挪威童話《日之東.月之西》讓我們想起曾經那麼熱情地追求過,曾經那麼真誠地相信過。伊人的身影在文字的召喚下,再次泛開一圈又一圈有光的漣漪,所有的美好,都禁得住時空的考驗。
我把《日之東.月之西》所說的送給男孩:「愛情的希望是不賣的,不管是金子或錢;男性也是脆弱的,需要真心愛他的女孩的拯救保護,不然他也只能與長鼻公主終身廝守。」
我相信,看似縷縷如輕煙消逝的愛情,在品讀《日之東.月之西》裡被輕輕惦記,被款款地留下愛情純粹的美好。

動人語錄
◎詹姆斯.馬修.貝瑞《彼得潘》
‧變老是無可避免的,但長大卻是一種選擇。因此,不管自己年紀有多大,都該接受保有赤子之心。
‧某個轉彎,命運還在等待,一定會有美麗安排。
‧即使長大後的世界遠不像所想像的那樣美好,我也要去勇敢面對。
‧人永遠拒絕不了長大。當你不是一個孩子時,你就會失去了你的想像力,你的身軀會變得日益沉重,一些美好單純的東西會漸漸被忘卻,只剩下世俗的紛擾。
‧永遠不要長大,這是一個孩子童話般的夢想。每一個孩提時擁抱過童話的人心底都曾存在過一個彼得潘,可是他最終會在你成長的過程中從你的心中淡去。

◎法蘭西絲.霍森.柏內特《祕密花園》
‧在那快樂的日子裏,每一寸泥土上,每一處洞穴中,每一個角落裏,都藏着花朵。
‧當新的、美好的念頭開始擠走那些舊的、可怕的念頭時,生命又開始回到了他身上,血液在他的血管裡健康地流動,力量如洪水般向他湧來。
‧如果你用正確的方法看,你會看到整個世界就是一個花園。
‧一個孩子遭遇的事情中有兩件最糟糕,一是從不讓他自作主張,二是總是讓他自作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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