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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局性思考:群體泡沫下的個體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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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篇》躁動的巨人

知識是增長、停滯,抑或是倒退?人們不禁自問。

身處在當代訊息自由流通的網路社群,你有更明白嗎?浮沉在當代投資自由的金融市場,你更富裕了嗎?

生活在當代選擇自由的民主社會,你過得更幸福了嗎?

你是否也曾隱隱約約覺得:生活應該不只是如此;隱隱約約覺得:事情不應該總是從如此的角度解讀;抑或是隱隱約約感覺:我們明明是想讓社會更好,卻一步步得到相反的結果,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這是一本從觀念出發,寫給投資者、網路公民與國家主人的自救手冊。

人們追逐網路暴紅的店家或突然流行的某種神器,費盡心思終於買到,結果發現遠不及傳言中那麼厲害,實在不值得大排長龍、荷包失血,便逕自發布惡評。店家當然有其商業責任,但其實常踩到地雷、預期過高的問題在於評價機制,在我們自己。人們所買進的股票不如預期,股價下跌,便逕自責罵公司,公司當然有其經營責任,但其實始終買錯股票、追在高點的問題在於制度,在我們自己。人們所選出的政治代理人表現不如預期,政事停擺,便逕自一股腦兒嘲諷、謾罵,政治人物當然有其政治責任,但其實一再選不對人、受空談所騙的問題在於制度,也在於我們自己。

許多人可能會不假思索預設一個前提:歷史是直線向前進步的、我們一定比前人更高明。其實,不論是時間推移或是科技發展,都無法保證人類心智的進化,心智的進化,需要我們自身從觀念開始啟動。

人是一種奇妙的動物,如果進行跨國性比較,你會發現人的行為有很大的彈性與可能性,幾乎完全看他(或她)被置入了什麼「作業系統(OS)」。例如:吃蟲在世界上許多地方是人們攝取蛋白質的重要來源,很普遍也很理所當然;但也有許多人無法想像、完全不能接受。又例如:女性展露體態,在世界各地也呈現截然不同的認知,在許多地方是不被認可的,女性自身也感到難以接受,會對肚、腿、手臂,甚至面容等進行程度不一的遮掩;但在另外許多地方,則是非常自然,甚至是女性自主的象徵。這顯示,展現體態究竟是物化女性或伸張女權?昆蟲究竟是營養來源或會致病?都並非重點,而是觀念在主導著人的行為。

觀念主要由文化塑造,但又不止於文化層面,影響可能來自於父母、老師、尊長、同儕、童年經驗、教科書、傳統經典,也可能來自於媒體報導、網路發文、不經意的一番話或偶然翻閱的書,以及在生活中實際體會到的鼓勵與懲罰,或是為適應環境而將現狀自我合理化而來。在你未必有自覺下、未必是有次序的吸收、潛移默化中,就自然彙成一套屬於個人的觀念體系。這個過程從童年開始,大約在高中至大學時期就成型了,你的價值觀、奮鬥目標、熱血理想、行為準則、喜與怒、好與惡、飲食習慣、審美標準等,都奠基於此。問題是,你有多久沒有回頭審視這些「觀念基石」的確是你真心想要或真是經得起考驗的?

對有參與金融市場的讀者來說,巴菲特大名鼎鼎無需特別介紹,而他的許多觀念是受到老師葛拉漢(Benjamin Graham)所啟發,包括對市場本質的認知。葛拉漢在西元 1949 年出版的《智慧投資人(The Intelligent Investor)》一書中,對於股票市場提出一個我們現在已很熟悉的比喻:投資人應該把股價的波動,想像成一位「市場先生」。他像一位合夥人,每天都會出現跟你討價還價,要買下你持有的股票,或者將股票賣給你。不過「市場先生」很情緒化,亢奮時只看到上市公司好的一面,會報出很高的價格,免得他的股份被你買走;但是當他恐懼的時候,看到的全是悲觀的訊息,這時候他總是提出極低的報價,不希望你把股票賣給他。

葛拉漢的靈感是否來自於希臘神話已不得而知。希臘有三項文明資產傳諸後世:一是哲學,二是民主實踐,三是神話。希臘神話是眾神信仰、醒世寓言與祖先傳說的綜合,一部分反映出希臘各城邦的社會價值觀,也是羅馬共和國至羅馬帝國前期,精神信仰的主要內涵,形塑了西方英雄的原型。乃至於成為中世紀歐洲藝術家掙脫創作桎梏的素材出口,奠立古典的美感標準,共同催生了文藝復興,直至今日,都仍是藝術想像的泉源與啟發思想的校準座標,是整個人類社會的文明資產。

希臘神話中,有一種獨眼的巨人,他們是泰坦巨人的後代,最著名的一位就是波呂菲莫斯(Polyphemus),是海神波塞頓之子。在希臘詩人荷馬的巨著《奧德賽(Odyssey)》中,他正是特洛伊戰爭勝利後欲返回家鄉的奧德修斯(Odysseus)必須跨越的第一個難關。獨眼的巨人,強大、躁動、局部視線。因為強大,所以幾乎所向披靡,沛然莫之能禦;因為視野侷限而割裂,所以總是將看得到的局部放大、聽信片面之詞;因為躁動,所以總是衝刺過頭又懊惱後悔,而從一個片面,轉向另一個片面,馬上再往另一頭撞過去。

葛拉漢所形容的「市場先生」,就是一個躁動的獨眼巨人,非常形象化的描繪出金融市場整個群體行為的表現模式。我們知道「市場先生」畢竟只是葛拉漢擬人化的比喻,並非真的存在一個每天與我們交易的巨人,市場終究還是由成千上萬有著個別想法與期待的個體(投資人)所組成。距離葛拉漢提出此一深刻觀點至今將近七十年,這期間人們的財富繼續增長、科技長足進步,但金融市場的群體行為是否有展現出更高的智慧?我想,答案很顯然是沒有。甚至在科技條件發展的共振下,群體行為的某些特徵與缺陷,反而進一步強化。

眾所周知,葛拉漢的投資哲學,後來啟發了一批極為成功的投資者,但在他提出的年代,並未受到投資大眾的重視,始終是非主流的觀點。當時多數人普遍服膺的是基於正統經濟學原理的「效率市場理論」,概括而言就是:市場永遠是對的。直到弟子巴菲特從西元 1967 年開始運用波克夏公司的現金進行投資,創造出長期間滾雪球般的驚人投資成果,葛拉漢才隨之享譽盛名,人們才終於熱衷去挖掘巴菲特與葛拉漢的思維基礎。奇特的是,直至今日,人們一方面讚嘆巴菲特神話般的投資績效,另一方面卻不假思索的繼續信仰市場永遠是對的教條,彷彿只是看戲一般,將巴菲特當作另一個勵志的傳奇故事,而又與自己的投資行為無關。

幾乎與巴菲特同時,在美國數百萬臺金融行情終端機的另一端,索羅斯(Soros)建立起截然不同的投資哲學。他於西元1978 年出版《金融煉金術(The Alchemy of finance )》一書,提出反身性(Reflexivity)的概念。如大家後來所知,索羅斯分析經濟反身性的結構,預判反身性的發生,參與反身性的演變,進而從中獲利,索羅斯也因此得到金融大鱷的惡名。其實他遠非如此簡單,應該稱呼他為「哲學家主力」,他說:「我不是希望它發生,我只是觀察到了。」人們可以從其投資哲學獲得進一步的啟發。

索羅斯認為每個人的世界觀都有缺陷或扭曲,人們對世界的理解必然並不完全,而且常常是錯誤的。其反身性理論有二層重要意義,他自己認為被人們普遍理解的只是其第一層觀點:流行偏頗會影響市場價格;而其第二層觀點:流行偏頗在特定情況下也會影響經濟基本運行,並且市價的變化也會反饋回來再推動市價的變化,這一點則被忽視了。

雖然說巴菲特與索羅斯二人的投資哲學截然不同,獲得的評價也天差地別,但二人分別揭示出一項共同的關鍵認知,那就是:市場並不總是對的。更進一步說,不只「市場先生」是躁動的巨人,凡是由極大數量的自由個體疊加而成的群體,包 括「 網 路 先 生(Mr. Internet)」、「 民 權 先 生(Mr. Civil Rights)」,也都是躁動的獨眼巨人。

這些群體行為的現象其實根源於相類似的結構。

其實早在葛拉漢之前,法國社會學者勒朋(Gustave Le Bon)便已提出與此類似的觀點,西元 1895 年他出版《烏合之眾(Psychologie des foules)》一書,認為群體表現出來的總和行為就是烏合之眾。《烏合之眾》可以說是群眾心理學的開山之作,他將群體與個體做截然的劃分,認為群體註定是非理性的,就算是理性的個體,一旦集合成為群體,也會做出瘋狂邪惡的行為,群眾成為群氓。

另一位從心理學角度開展集體心理研究路徑的是奧地利心理學者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他在西元 1921 年出版的《集體心理學與自我分析(On Freud’s:Group Psychology and the Analysis of the Ego)》一書中,談的其實是團體(Group)的心理,書中有對勒朋關於群眾(Crowd)觀點的指正,後來並繼續發展成為社會心理學。不過筆者並不認同他將集體心理歸因於受基因遺傳或催眠與暗示所決定。

眾所周知,勒朋是從法國大革命期間的血腥亂象得到此直觀的結論,其實他所觀察指出的現象在歷史上屢見不鮮,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但若僅將群體與個體行為的差異,進行善、惡二元對立的切割,並無助於進一步理解人類集體行為的形成機制,並尋思集體智慧昇華之道。

筆者認為對於群體盲目行為的傳統解釋,會導致四項結果:

一、個體缺乏切身感,仍然會認為群體盲目與己無關,自己並不會與無知的前人犯下相同的錯誤。

二、因此認為個人加入群體後,會共同進入盲目狀態似乎是理所當然、錯不在我,沒有思考個體責任與出淤泥而不染的可能性。

三、以為狂熱的群眾個體都是非理性的,本書往後將論述指出,個體基於理性與自利,同樣極容易表現為群體的盲目行為。

四、因此直覺認為群體的盲目是無從改變的。

另一方面,幾乎與弗洛伊德同時,也出現從心理學外的面向對群體心理的形成提出探討,其中,李普曼(Walter Lippmann)可以說是最直指核心的思想家。身為美國政論刊物編輯的李普曼,對於新聞媒體提出反省,他發現輿論與民意可以被左右,因此認為新聞從業人員的最高法則應該是「闡明真理、揭露醜惡」,新聞界提供真實可靠的新聞對公民社會代議制民主非常重要,新聞報導的真實性是民主國家公民藉以形成輿論,進而影響政府決策的基礎。

李普曼在西元 1922 年出版的《民意(Public Opinion)》一書,以及後來的著作中,指出「民主理想從未定義過公眾職能,而將公眾當作所有事情籠統、朦朧的管理者……如果想當然耳地認為選民們生來就勝任管理公共事務,這是虛假的理想」,進一步論證新聞與真理並不是同一回事,民主制度的缺陷並無法靠新聞報導和資料來補救。因此,「長期以來基於公眾有能力決定事態發展這一信念之上的公民政府理論,是錯誤的,這樣的公眾並不存在,僅僅是一個幻影」。

筆者認為李普曼對於民主政治提出極為深刻的反思,至今仍發人深省,但他對於群體行為缺陷的歸因,導致了三項結果:

一、對於個體的自覺能力過於悲觀,所以也認為公眾的盲目與不作為是無法改變的。

二、因此對於在民主政治下,擁有權利的公民能否正確行使民權缺乏信心,沒有考慮個體疊加成集體智慧的可能性。

三、在權衡利弊得失後,他提出的民主制度改革方向,是交由政治專業人士來擔任治理國家的責任,後來受到民主擁護者的詰難。

面對群體盲目,在金融市場裡,只需要走在人群前面就安全了;在虛擬網路世界,只需要自嘲的說一聲「認真,你就輸了」就釋懷了;但是在民主政治中,面對群體盲目誰也逃不掉後果。

因此,筆者想要更深一層論述,群體既然是各個體分別疊加所組成,二者並非二元的割裂對立關係,也非機械式的簡單組合關係,我們需要理解個人行動疊加為群體行為的形成機制,從而為個人避免淪為群體盲目的幫兇,理出個人身處在群體盲目狂潮中的自救之道。並尋求建構適當體制,從根本上避免社會出現群體盲目行為造成毀滅性傷害的可能,並緩解群體行為的缺陷對民主政治形成偏誤。

我們生活在金融市場、虛擬網路、民主政治的場域之中,我們對於其他人而言,就是組成「市場先生」、「網路先生」、「民權先生」的一員。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原本就是疊加成「市場先生」、「網路先生」、「民權先生」的一分子,這三者本質上都是個體行動加總成為群體行為的外顯展現。

這三者尚有層次上的差別。「市場先生」在巴菲特盛名之下,最為熟悉可見;「網路先生」近幾年則深入滲透到人們生活的各種範疇,人們逐漸隱約感覺到他的無所不在;而「民權先生」由於過去長久的壓抑,反而讓人們忽略他正在快速膨脹的事實。

你可以選擇不做任何投資,但如果想要投資,只要你培養出全局性思考的能力,可以自外於「市場先生」,辨認出他的弱點,那麼你便可以獲得財富。而我們已經不太可能不上網路,且無法不接收資訊,所以不容易自外於「網路先生」。或者說,自外於「網路先生」獨善其身是不夠的,但只要你培養出全局性思考的能力,辨認出他的盲點,還是可以警惕自己被蒙蔽、避免自己被誤導、防止自己被傷害,並進而影響其他人。

當越多人具備全局性思考的能力,「網路先生」的酸性體質便可能改善,人們可以獲得真正的知識。我們無法離群索居,同時更珍視我們的民主生活,所以不可能自外於「民權先生」,唯有你培養出全局性思考的能力,辨認出他的缺陷,進而影響其他人,只有越多人自身具備全局性思考的能力,並輔之以適應而非激化的制度框架,「民權先生」的躁動與偏見才可以改善,人們才可能建構起成熟的民主。

什麼是全局性思考?在回答之前,我們先對金融市場做一番巡禮,這裡是最佳的群體行為與人性觀測場,從這裡,我們可以得到重要的線索,筆者也將在這些基礎之上,進一步發展我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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