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峰迴路轉的過肩摔

學生鬥毆,全校的教職員工都知道要交給教官處理。這一次的情況獨特,打人的與被打的都有可議之處,是我處理過最峰迴路轉、匪夷所思的打架事件。整件事情的發展,證明我對家長突如其來的行動與自己的應變能力,都太過樂觀而天真。

中正高工普通科(體育班)包含柔道、足球、壘球、田徑與健力等五科,有些學生因為練習需要或來自外縣市,選擇住在學校安排的宿舍。某天下午,體育組林老師一走進教官室就大聲咆哮:「教官,這個學弟打學長。」

林老師旁邊跟著兩位男同學,他強調學長才剛穿好柔道服尚未熱身,就被學弟過肩摔好幾次,最後還用三角固定壓制。我聽不懂是什麼壓制,只覺得這個學弟是個狠角色。

「這個一年級的太誇張,我先去辦公室處理事情,等一下我再過來帶學長去醫院。」老師說得痛心疾首。

「好,林老師,這件事交給我。」我點點頭,然後瞄著眼前的兩個大男生,學弟叫宋明達,至少一百八十公分,學長李建霖比他矮一顆頭,正痛苦的護著肩膀站在一旁。

我引導兩人到辦公室坐下,先問學弟說:「你為什麼要摔學長?」
學弟低著頭不說話,看得出來餘怒未消,但臉上有一絲恐懼神情。
我看看學長,「學弟為什麼要摔你?」
「我怎麼知道?」學長忿忿不平的說,「他就給我過來亂摔啊!摔過來,摔過去,幹。」
「喂,你不要罵髒話啊!」我糾正學長。
「他媽的,你就不要給我出現在道場。」學長還在狠狠的瞪學弟。
「這也算髒話,」我再次提醒,然後望著宋明達,「你怎麼可以趁學長還沒暖身就給他摔來摔去,這樣很沒有運動家精神。」

他此時露出弔詭的表情,若是沒仔細留意,可能會以為他只是在傻笑,根據我多年辦案經驗,這是得逞的笑。當下我沒有拆穿,以免學長更火。

「你才一年級,」學長補了一句,「你完蛋了。」
「喂,你不要恐嚇學弟。」我說。
「我哪有?」學長叫屈,「拜託好不好,教官,是他摔我耶!」
我看學弟低著頭不說話,便拿了兩張「事實經過報告表」給他,「我問什麼你都不說,那用寫的總可以吧!」

沒想到學弟寫著寫著就哭了,這種身材魁梧的壯漢與眼淚真是不搭調,我遞上紙巾讓他擤鼻涕。看他腹部不協調的抖動以及欲言又止的哭泣、結巴,我直覺其中必有隱情。「哭什麼?又沒人欺負你。」
沒想到我話才說完,他便開始嚎啕大哭,只差沒在地上翻滾,更加證明了我的假設是正確的──他一定有不為人知的辛酸!

「別怕,教官給你靠,到底怎麼了?」
學弟輕聲的說:「學長拿掃把打我!」
「拿掃把打你,」我傻了,瞪著學長,「你拿掃把打他?」
學長沒有說話,那就等於默認。於是,我將學弟帶到會談室,讓他可以毫無忌憚的暢所欲言,學長則留在原地。

「他為什麼拿掃把打你?」我問。
「因為他欠我錢。」學弟說。
「欠你錢?」我怎麼有聽沒有懂,「學長欠你錢應該是你拿掃把打他,怎麼會是他打你?」
「掃把有兩支。」
「有兩支,」我試著理出頭緒,「喔,你說學長拿掃把打你打斷了兩支?」
「沒有,」學弟搖搖頭,「打斷一支。」
「那你說兩支是怎樣?」我急了,「這跟今天的事情有什麼關係?被打斷一支,那另外一支呢?」
「另外一支我藏起來。」
「藏起來……」我似乎有點明白了,「喔?你把它藏起來讓學長不能打你。」
「對。」

終於猜對了,真有成就感!
「後來學校又買了兩支掃把。」學弟補充。
「嗯嗯。」我點點頭。
學弟是省話一哥兼天馬行空,沒有慧根實在難以參透其語言模式。我深怕一直在掃把這件事情上打轉,乾脆自己來拼湊當時的狀況。
「學長欠你錢,想要殺你滅口,所以拿掃把打你,沒想到你的骨頭比掃把硬,掃把斷掉後,你才跑過去給學長摔角。」我逗他。
「掃把沒有斷,而且我是柔道不是摔角。」學弟糾正我,真是很「古意」。
「學長為什麼欠你錢?你跟他收保護費嗎?」我問。
「沒有。」學弟認真了,猛搖頭。
我拍拍他的肩,「你別這麼嚴肅好不好,你把詳細經過說清楚。」
學弟的語言表達實在異於常人,為免大家精神錯亂,我整理如下:學弟家住高雄市燕巢區,為便於柔道隊練習,選擇住在學校宿舍。他剛進校就被這位學長鎖定,經常向他一百、兩百的借款,他不敢違抗,默默交出家長給的零用錢。倘若不從,學長就會假藉柔道練習的名義操練他,甚至惱羞成怒拿掃把、道帶打他。

昨天,學弟提出還款要求,沒想到學長又使出無賴本色,冷嘲熱諷的說,等到可以摔贏他就還錢,學弟才會失控對學長狂摔。學弟一邊啜泣一邊敘述他的血淚史,並表明他有人證,一年級的同學都知道,其中許多人也被學長要過錢。「好,」現在換我氣到想把學長抓過來摔兩下,但我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好在學弟幫我伸張了一次正義,「教官來處理。」
「不要……不要告訴我爸爸。」學弟吞吞吐吐。
「不行,我沒辦法答應你,這件事情一定要通知家長,不要怕,這不是你的錯。」
我明白他的擔心。

我回到辦公室,發現學長已經不見蹤影,可能是心虛吧!體育組林老師來教官室時,我將事實經過和盤托出,還特別強調請他現在先不要處罰學長,以免事情愈弄愈複雜,順便請老師幫忙問問還有誰是受害者。

隔天下午,宋明達的父親在導師的陪同下,來教官室了解事情經過。宋父表示兒子從小就比較內向,在國小、國中常被人家欺負,屬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類型,和他完全不像。所以宋父要他學柔道,將來才能以暴制暴,說著說著就拿起電話打給朋友,說要找人教訓霸凌他兒子的學長。我嚇一大跳,馬上制止宋父,想必導師也是因為攔不住家長的衝動才把他帶來教官室。

「幹,難道要我孩子白白給人糟蹋喔?」宋父漲紅著臉。
「這樣不能解決問題。」我說。

宋父絲毫不理會我,又撥出第二通電話「撂人」來助陣。顯然他刻意忽略自己兒子也用過肩摔回敬學長的事實,但我不想多費唇舌,而是偷偷告訴導師,請他馬上去教室把學長帶到圖書館躲起來,我認為那裡是最安全、也最讓人想不到的地方,導師於是藉故上廁所先行離開。

「宋先生,你如果找外面的人進來學校打人,我沒有辦法和你談,只能報警,而且如果那個學長因此受傷,你兒子恐怕也會被輔導轉學。」
「轉學就轉學,這口氣不能不出,」宋父堅持己見,然後露出欣慰的表情,「還好阿達先給他摔個半死,(我)沒有白教。」
勸解宋父無效,我開始講別的事情企圖分散他注意力,因為發現他名片上的頭銜是某某營造的「工地主任」,就和他聊起目前在何處監造、平時工作的趣聞、生活瑣事……言談間竟然發現我們有共同的朋友,是我的一位國中同學─陳榮陞,他是某營造商副總。一談到我同學,宋父眼睛就亮了起來,和之前的態度判若兩人。導師回來後,偷偷向我比了一個OK的手勢,我點頭表達明白,於是便假裝手機有來電跑去走廊接電話,其實是要趁機偷偷打電話。二十多分鐘後,宋父的兩位朋友到了教官室,開始飆罵三字經,問欺負宋明達的學長在哪裡。導師謊稱李建霖今天沒來學校,宋父一行人不相信,要去教室逮人,我說要打電話報警也攔不住他們,正在劍拔弩張之際,宋父的手機響起,他在電話裡「嗯」了很久,大多只有聽對方說話的份,最後他說了一句:「好啦好啦,給你面子。」才掛上電話。隨後,他跟兩位同行友人竊竊私語,又罵了幾句髒話,便表示有事要先離開,接下來交給我處理。

「沒問題。」我說。

三位凶神惡煞離開後,我和導師討論後續事宜,詢問李建霖的家庭狀況,導師說他家住六龜,家長表示沒空過來處理,口氣也很冷淡,僅表明學校要怎麼處罰都沒關係,反正已經放棄他了。我搖搖頭沒說什麼,這也許就是李建霖行為乖張的原因:家長把管教責任全推給學校。

在暢銷小說《事發的十九分鐘》中,長期在校飽受欺凌的高中生彼得,選擇在二○○七年三月六日這一天拿著槍枝進入校園,用十九分鐘的時間射殺了他眼睛所見的每一個老師跟同學,造成十死十九傷的慘劇。彼得上托兒所的第一天就被人欺負,便當盒被丟至校車窗外、人被塞進置物箱、被抓起以頭掄牆,就連他的親哥哥都會帶頭欺負、嘲笑他……彼得的母親尋求老師意見,老師卻覺得校方的介入只會造成反效果,彼得如果想要結束這一切,就得「自行解決」。於是,他以這樣毀滅性的方式來做出回應。

若是家長能積極帶著彼得去諮詢輔導,而不是以為隨著年齡增長,霸凌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也許就不會讓這起悲劇發生。另一方面,學生在校園被欺負或霸凌,通常家長都是最後才知道;而此案例,若不是學弟忍無可忍而出手摔學長,也不會曝光。其實,學生在校被霸凌,不是要嚴重的肢體衝突才算數,師長、教官若能提早覺察並介入處理,或可避免衝突擴大。

張瀞文小姐在《親子天下》雜誌第十期的文章中寫得真好:「大人要常常提醒自己,當孩子最不可愛的時候,往往是他們最需要愛的時候,霸凌的發生只是求助的一種方式。如果我們習慣在事發後揪出罪魁禍首處罰,以為這就是處理,其實反而加劇了校園中的不平等,孩子學會的不是尊重,而是以暴制暴。」至於家長遇到類似情形時,該如何拿捏分寸?本案例的兩位父親都做了錯誤示範,一個是激動得要討回公道,另一個是冷淡得令人心寒。我當然不同意讓外人到教室打同學,報警處理有時也只會讓狀況更棘手,宋明達父親接到的那通電話是我暗中請託國中同學打過來的,希望能勸退這位激動的父親,沒想到效果這麼好,我不知道這位副總究竟跟宋父說了什麼,但我知道「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既然宋父不甩校規、不懼警察,總會有他顧忌的東西。

◎純情蛋糕

身為家中獨子,物質上的供給不虞匱乏,長輩們對他寄予厚望,每隻眼睛都盯著他的在校成績,因為大人們都有一致的心願,期待他能做好傳承、為家族增光──不管他有沒有興趣,都完全沒有商量或選擇餘地。這些加諸在他身上的壓力讓他彷彿置身游泳池的孩子,只能在水道間來回往返,不敢想望海水浴場的波濤汪洋。這是家長幫他決定的征途,他只能全力以赴。

某日早晨我擔任課間巡堂,在側門附近「捕獲」一個把生日蛋糕盒塞到體育夾克內的男同學。
校方規定,學生需經過導師同意才能攜帶蛋糕到校──因為曾有學生在學校辦慶生會時拿蛋糕互丟、在走廊上奔跑胡鬧,造成環境髒亂,不但影響上課秩序,也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將教室地板上的奶油清理乾淨。

「你有向導師報告過嗎?」我將他帶到教官室,他的名字叫做陳勳翰。
「沒有。」他略帶惶恐。
「你生日?」我問。
他搖搖頭。
「那你幹嘛買蛋糕?同學生日?」
「嗯。」
「你知道學校規定不能擅自帶蛋糕來學校嗎?」
「知道。」

眼前的陳勳翰,身高大約一百六十公分,頂著標準的短髮,站在我面前顯得手足無措。他功課不錯,常上臺獲頒學業獎狀,像他這般溫良恭儉讓的小男生已屬瀕臨絕種的保育類,實在需要多多呵護。

經逼供得知,他喜歡班上一位叫吳宛琳的女生,身材高挑、美麗,擔任校慶的儀隊,屬於校花級的風雲人物。

「家長知道你有心上人嗎?」
「教官,你不要跟我媽說,她會抓狂。」陳勳翰雙手合十向我拜託。
我笑了出來,「緊張什麼?我沒這麼白目,我像是會害你的人嗎?」
「那就好……」
「你知道吳宛琳有男朋友嗎?」
「知道。」
我故意瞪他,「知道你還……」
陳勳翰沉默了。吳宛琳的男朋友是學校籃球隊的,身材高大挺拔、帥氣逼人,儀隊女會喜歡運動男其實很正常。看到這個純情男這麼沮喪,我總得做點什麼來給他信心。

「你聽過洪蘭嗎?」
「知道,好像是大學教授吧!」
「嗯,她有一篇文章──『精英的時間』提到,十九世紀的財富在土地,二十世紀的財富在勞力,二十一世紀的財富在腦力……」

看著他疑惑的眼神,我進一步闡釋我的看法:「如果將高中時期比擬成『十九世紀』,那麼高中女生們喜歡陽光型運動健將就不足為奇了,因為這些陽光男孩就好比是『土地』啊!在這個少女情懷總是詩的階段,會打籃球、能跳街舞的男生肯定會受到女同學的青睞。」
「然後呢?」他聽著聽著,似乎聽出了興趣。

有了他眼神的鼓勵,我接著說:「到了大學,凡是社聯會主席、辯論社、吉他社社長,大多會成為女生愛慕的焦點,就如同二十世紀的『勞力』一般,那些有才華的大男孩,只要認真付出,終究會為人所發現、肯定。」

「所以,二十一世紀就是『腦力』的時代囉!」陳生自信的回應,畢竟這是他的強項。
「沒錯 !」我表現出激賞的表情,接著說:「這個世紀的確是『腦力』的時代,它可被比喻為大學畢業後的社會表現。這個時候也可以說是將高中的『土地』(強健體魄)與大學的『勞力』(領導能力)做一番巧妙地融合,若能搭配得宜,自然會具有大將風範,想不成功都很難。」

「哈哈哈,真的是這樣嗎?」陳勳翰彷彿瞬間變得精神百倍。

為了怕他太過志得意滿,我還是提醒他:「其實,每個階段都很重要,時間是很殘酷的篩子,當高中時期的運動健將進入大學,若無法在學業或社團的領域持續發光發熱,自然就會光芒漸失;同樣的,大學時期的『風雲人物』進入社會後,若無法保有積極態度與應變能力,終究是抵不過擁有一張專業合格證照的『無名小卒』。這個時候,你仰慕的對象不會再追究你在高中是不是運動健將,或在大學擔任什麼社團的社長。如果你從臺大醫學系畢業,還有人會介意你小時候讀哪一間幼稚園嗎?」

他聽了我的長篇大論,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我於是乘勝追擊,做了一個小結論:「所以,人要有遠見,即使你在高中不是運動健將,大學不是風雲人物,只要朝著『精英』的方向走,認清目標,假以時日,無論在愛情抑或事業上,你必定會是搶手貨。」我將蛋糕還給他,要他先向導師報告此事,並告誡他慶生時不得喧譁、更不能破壞環境。他笑彎了眼向我稱謝,快步離開。

沒想到下午第二節下課,陳生的導師來教官室找我。
「教官,完蛋了。陳翰勳的媽媽等一下要過來。」梁姓女導師有些不安。
「過來幹嘛?吃蛋糕喔?」我說。
「教官,他媽媽很恐怖,說兒子三年級了不專心讀書還在交女朋友,要來學校教訓他。」
「妳幹嘛通知他媽媽?」
「剛好她打電話過來詢問陳勳翰的升學問題,我就稱讚蛋糕很好吃。沒想到陳勳翰是騙我的,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梁老師懊惱不已。
「那妳就不要說是送女生的就好啦 !」
「啊……來不及了,怎麼辦?」
「有這麼嚴重嗎?」我覺得老師有點小題大作。

梁老師解釋,陳勳翰的父親、姑姑及祖父都是醫生,整個家族都希望這個兒子以後讀醫科,所以盯得很緊。陳母擔任家長會副會長,經常來學校找老師「溝通」,除了送禮盒外,還常找校長,弄得她不堪其擾,拜託我幫忙處理。我體諒老師懷有身孕不適合遭受過度驚嚇,遂答應她的請求。她還特別向我強調,這個副會長心中只有成績,千萬不要對她說高中生男女交往很正常之類的話,以免火上加油。

我先與梁老師在穿堂恭迎副會長,之後老師便藉故有課務匆忙離去,交由我全權處理。到了教官室,陳母滿臉怒火,見到陳勳翰一個巴掌便揮了過去,讓我當場傻眼。我立刻將兩人隔開,請陳母坐下,陳生低著頭不敢言語。

接下來,我火力全開,教訓陳生不知自愛,都已經三年級了還想交女朋友,辜負家人的期待。我接著問他有沒有與女生愛的抱抱?牽手?約會?陳生全都搖頭否認,表示兩人只是同學,根本沒有交往。我指著他說,欺騙師長買蛋糕已經過媽媽同意,按照校規要記過,說著我便轉身去拿獎懲單。

我一連串的舉動完全出乎陳母意料之外,她衝過來拜託我不要記過以免影響推甄,然後改口說蛋糕的事情有經過她的同意,是一場誤會。於是,我叫陳勳翰先去上課,曠課可是會被扣分的,陳母也催促兒子趕快離開。

「副會長您放心,我會盯住陳勳翰不讓他亂交女朋友,剛剛您也聽到,他和那個女生只是同學,什麼都沒有進展。」「不要給他記過咧 !」陳母說。
「不會。」
「那就好,那就好。」
「也請您答應我不要告訴陳先生,他當醫生很辛苦,不要讓他操心。」
「好,謝謝黃教官。」

送陳母離開教官室時,我提醒她不要再甩陳勳翰耳光,這樣會把兒子打跑的,這個副會長有些難為情,點點頭沒有說話,逕自往校長室的方向前進。

隔了幾天,我問陳生當天的後續狀況,他說補習回家後,媽媽幫他煮了宵夜,爸爸則是對這件事毫不知情。我鬆了一口氣,最後,我提醒他不要因為有愛慕對象而分神,反而更應該專心課業,這樣才能讓家長放心。其實,得知陳母要來學校之時,我事先就和陳勳翰套好招,打算上演一齣苦肉計,在他母親面前假裝修理他、甚至羞辱他,等到適當時機我再請他回教室。我研判,他母親見狀應該就不會再多加責難了,於是陳生答應配合我。至於買蛋糕欺騙師長要記過?校規哪有這麼嚴厲,我根本就是在演戲。

回頭想想,我讀中正預校的時候也和陳勳翰一樣,對異性充滿了好奇與遐想。同學們拚了命似的參加救國團的寒暑假自強活動,就是想多認識女生,等寒暑假結束回到學校後,便開始分享彼此的豔遇、奇聞妙事,即便知道其中有不少同學都是加油添醋的,大家仍舊聽得津津有味。我的父母從來不管我要去參加什麼活動、交不交女朋友、期中考第幾名;由於預校學生來自全國各縣市,我們一群同學會到處遊玩,只要偶爾撥個電話給媽媽報平安即可,他們完全信任我,我和父母的感情也因此非常緊密。

盧蘇偉先生在其著作《幹嘛要他想的跟你一樣?》中提到:「孩子長大了,喜歡異性不是什麼問題,但要讓孩子了解人生很長,別急著馬上做決定,下一個男孩或女孩,有可能更適合喔!」

大多收父母當然會要求孩子的成績,但不值得因此用激烈手段來摧殘孩子的心;以打罵來回應孩子的行為,只是反射出自己的焦慮。在上述案例中,我的工作是讓陳母的焦慮平息,避免場面失控──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實在沒必要大驚小怪,然而,親子關係一旦被破壞,就難再修復了。
金石堂門市 全家便利商店 ok便利商店 萊爾富便利商店 7-11便利商店
World wide
活動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