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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該出正兵還是奇兵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終而復始,日月是也;死而復生,四時是也。聲不過五,五聲之變,不可勝聽也。色不過五,五色之變,不可勝觀也。味不過五,五味之變,不可勝嘗也。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孰能窮之。

說到「奇正」,可是整個〈兵勢篇〉的主要核心概念。大學軍訓課第一次讀〈兵勢篇〉,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光簡單「奇正」兩字,我可是參透許久還是不得其門而入;直到後來年紀增長,看的事情多了,才漸漸理解奇正的奧妙。順道一說,這裡「奇正相生」的「奇」,應該要唸「ㄐㄧ」,而不是「ㄑㄧˊ」。在《唐太宗李衛公問對》(以下簡稱《唐李問對》)裡頭認為,「奇」最早出自黃帝兵法《握奇文》,因為讀音的關係,也被稱作《握機文》,知道這個典故,在許多研究《孫子兵法》高人的眼中,可是會讓他們眼睛一亮,認為你有讀書。

事實上,多數人讀《孫子兵法》,或是思考生活中的種種難題,總愛把重點放在「奇」字上。他們認為:做事要成功,必定存在著某種靈丹妙藥、萬能子彈;事情之所以沒有成功,只是還沒找到神絕招,因此總愛把心力放在陰謀詭計,卻不老老實實從基本面做起。

這種心態其實不難理解,要自我提升、加強實力,怎麼看都是件路途漫長的事,沒有個兩三年時間很難有所改變;但要找到解決事情的「絕招」,理論上只要付得起錢、有高人指點,任何麻煩事都能迎刃而解。不是有句成語叫「出奇制勝」嗎?把「奇」端出來,事情就解決了,多好,幹麼那麼麻煩還要從基本面做起。

上述迷思也是我辦課程以來最感慨的事,特別是現在網路上許多垃圾資訊來搶奪我們最珍貴的注意力,要人提升自己、扎實打好根柢,顯得太過樸實無華,沒人願意老實打好基本功,只想花錢了事,一勞永逸解決問題。這當然不可能,但卻是最符合商業考量的行銷策略,只要任何一門課程宣稱能夠提供靈丹妙藥「永久」幫你解決問題(說真的這種行銷手法跟賣壯陽藥沒兩樣),消費者自然會前仆後繼,而有沒有用就是另一回事了。
‧奇兵與正兵

既然是講《孫子兵法》,免不了要從軍事角度定義奇兵與正兵:正兵可以理解為正規軍、大部隊,堂堂正正走在大路上,不會躲躲藏藏,面對各種挑戰永遠選擇正面迎擊,事實上,正兵也只能正面迎擊,人這麼多、這麼顯眼,你是要他們躲到哪去?

至於奇兵指的是游擊部隊,人數不多但神出鬼沒,機動性十足,主要工作是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機和場合搞奇襲,當年曹操與袁紹打官渡之戰,正是靠奇兵火燒袁紹在烏巢的糧草,才奠定日後以少勝多的基礎。

如果用把妹的角度來解釋奇兵與正兵會更好理解:正兵指的是你的外表、身家、經濟狀況、談吐、腦袋、穿著打扮,總之一切看得到的特質,或是可量化的相關數據,都可稱作正兵。大家應該不難發現,要提升自己的正兵等級,困難度簡直跟脫魯沒兩樣,隨便一個特質往往要努力個兩年以上才略有小成,甚至有些東西光是努力還不見得有成就,努力加班會讓你變有錢嗎?答案是不會。所以在正兵上努力,除了需要耐心與堅持,方向也要對,需要智慧與機緣兼具,困難度奇高無比。

至於奇兵,就是各種把妹理論了,像謎男的PUA、市面上各種琳瑯滿目的把妹課程、街頭夜店搭訕教學等,每一樣都是奇兵。他們總會宣稱:你不需要具備優秀的身家背景,只要願意把卡刷下去買課,脫單將是唾手可得的事。乍看之下,在奇兵上努力簡單多了,至少不用把身家秀出來給人看,生活中的魯蛇,也可以躲在優美的搭訕話術後面(不過我覺得有些搭訕話術簡直他媽的瞎爆了),放手一搏,盡情撩妹。

然而我要告訴你,千萬別覺得奇兵與正兵是獨立不相干的兩件事,兩者其實互相牽連,影響程度將遠超出你的想像。

‧沒有正兵搭配,奇兵只是廢物

在棒球比賽中,投手投球的球種可以分成快速直球和變化球兩種,也可以用正兵與奇兵的角度看待。看棒球的都知道,一個投手如果只會投變化球,哪怕變化角度再犀利、幅度再大,也一定會被打者看出端倪,球被轟到全壘打牆之外。但如果能搭配一個品質不錯的快速直球,狀況可不一樣了,打者會被迷惑,不知道迎面而來的是哪種球路,只能憑感覺猜。

有了正兵,會讓你的奇兵進入不同境界:一、提高對方的預測難度

前面講的正規軍與游擊部隊的比喻,是比較狹義的奇正定義,從本質區分。但我覺得真正廣義的奇正定義,要從概念上去理解:只要敵人意料中的,都是正兵;意料之外的,都是奇兵。

一樣以把妹為例,如果你只會講幹話撩妹,也老是用這模式與妹子相處,按照先前定義,本質上你是在用奇兵把妹沒錯,但對妹子來說,她完全可以預測你的風格,甚至猜出你下一步會怎麼做,你自以為的奇兵,對她而言反而是「正兵」。

但如果你偶一為之當個暖男,呵呵,看似正兵的紳士背後,妹子說不定會因此驚呼,比起其他只會靠送禮請客的宅男,你的正兵卻因為奇兵的關係,有著比別人更好的效果,你以為的正兵,這時反而是「奇兵」,突然奇襲燒光她的糧草。

二、奇兵的素質會同步提升

追根究柢,奇兵是從正兵分出來的,除非你找傭兵,否則用來打游擊、搞破壞的機動部隊,一樣是從正規軍裡特別挑出來的;換言之,你的奇兵強不強,還是要看整個部隊的訓練精實程度,完全取決於正兵。

再拉回把妹情境,被當作是奇兵的搭訕話術,內行人都知道,話術內容本身並非重點,反倒是語調、速度、節奏,甚至說話者本身的自信與氣場,才是影響搭訕成敗的重要關鍵。那氣場要怎麼練?一樣取決你的歷練、腦袋、心理素質、經濟狀況。也就是說,你的正兵愈強、離魯蛇愈遠,你的奇兵威力也愈強,就算是講幹話撩妹,一樣能把人家逗得樂開懷。擁有強大的正兵,你的奇兵才能揮灑自如,真正做到「奇正相生」。

9-1 把妹真的不需要從朋友做起

孫子曰:凡處軍、相敵,絕山依谷,視生處高,戰隆無登,此處山之軍也。絕水必遠水;客絕水而來,勿迎之於水內,令半濟而擊之,利;欲戰者,無附於水而迎客;視生處高,無迎水流,此處水上之軍也。絕斥澤,惟亟去無留;若交軍於斥澤之中,必依水草,而背眾樹,此處斥澤之軍也。平陸處易,而右背高,前死後生,此處平陸之軍也。凡此四軍之利,黃帝之所以勝四帝也。

〈行軍篇〉比較偏向技術手冊,專講戰場上的研判與不同狀況的應對方式,然而,這畢竟是將近三千年前的東西,拿幾千年前的技術手冊對應現代社會,簡直比拿明朝的劍斬清朝的官還扯,死記硬套的話,你會發現很多地方早就過時,無法在生活中起到一丁點指導作用。比如這段原文所提到的處軍相敵,指的是帶領部隊在不同地形中的應對方式與研判敵情的種種技巧,但這些都是冷兵器時代的東西,科技早已達到前人無法想像的境界,有了各種飛彈大砲,再加上衛星的幫忙,冷兵器時代地形能發揮的掩蔽和加成早就沒用了,我敢說,就算是打敗蚩尤的黃帝手持軒轅劍再世統領千軍萬馬,只要一支配備現代化武器的連隊,也能讓他吃盡苦頭。

所以嘍,在讀〈行軍篇〉時,我們不用太過較真,不同地形的處理方法,就留給那些考據學者慢慢研究吧,大家可以把重點放在技術手冊背後的哲學,用輕鬆的心情聽我唬爛。

但在聽我唬爛之前,大家對〈行軍篇〉要有正確的唸法,這個「行」字不唸「ㄒㄧㄥˊ」,而是唸「ㄏㄤˊ」,指的是隊伍行列、擺陣紮營的意思,懂了正確的唸法,下回換你拿來糾正不懂的人,也可以在內行人面前留下深刻印象,《孫子兵法》又再次幫我們發揮它的裝屄功能!

言歸正傳,這段原文我只講一句,正是被後人頻頻引用的經典名言:「半濟而擊之」。

‧別等人家準備好才打

多數人聽到的版本應該是「半渡而擊之」,不過意思一樣,指的都是等敵軍渡河渡到一半,大軍還沒上岸整備完畢、陣形依舊大亂時,給予迎頭痛擊,渡河只是個情境比喻,你要有能力判斷出對方正在準備,在他還沒準備好之前出手攻擊,別等他變身完畢再打。

我小時候看《無敵鐵金剛》或《魔神英雄傳》這類機器人卡通時,心中常有個疑惑:為什麼每次壞人都要等主角花個三分鐘把機器人叫出來讓自己陷入苦戰?又或者壞人被打趴,要進行二階段變身時,主角會站在一旁老實等他變身完畢再行出手?不論好人或壞人,只要一讓對方成氣候,戰鬥難度將大幅提升,無一例外。

歷史上最典型的愚蠢案例,莫過於被後人頻頻拿來調侃的宋襄公,跟比自己強大的楚國對敵時,為了講求「仁義」,竟然不顧手下幕僚「半濟而擊之」的勸誡,放任楚軍渡河列陣,才蠢到跟對方正面對決(傻傻的,永遠別跟比你強大的人正面對決),最後被一舉打趴,雖然在某個版本中宋襄公名列春秋五霸之一,但看他的智商只有這點程度,我實在很難接受他曾經是春秋五霸的事實。‧「半濟而擊之」的把妹應用

你沒看錯,「半濟而擊之」也可以用在把妹裡。就把妹而言,層次最低的,大概是前面提過拚命請客、送禮、接送的阿宅;稍微高個檔次的,是那些標榜要跟妹子做朋友,認真跟妹子相處,自以為體貼的暖男們;最高級,同時也是最有效率的做法,是完全不跟妹子做朋友,直接從「慾望」進攻(我上課教過幾招隱晦卻不突兀的方式,可以拿來撩撥妹子,表達你對她的好感)。做朋友?完全不需要好嗎!

就技術來說,很多男人常糾結在約會次數和相處時間上的無聊問題,許多正妹網紅、女作家(反正只要是母的都算)都會在自己的臉書或粉專拚命告誡廣大的苦情男性,要交到女朋友,你要先聽她說話、對她好,跟她相處愈久,成功機率就愈大,於是一堆笨蛋把女人給的建議當成真理,真的照表操課花時間跟女人長期相處,結果就是被當成姐妹,最後只能跟左右手共度餘生。

再說一次,要學把妹,絕對不能聽女人的建議,她們給的建議只對她們有利,但把妹本質上是種零和賽局(兩邊加起來永遠是零),一方的成就必須從另一方的虧損達成,要麼你虧她贏,要麼你贏她虧,照她希望的方式去把她,虧的只會是你。

實際上,真正的高手都是先睡了才變成男女朋友,相處是之後的事,邏輯跟一般男人的工程師思維整個顛倒。是的,你必須在妹子還不了解你之前,想盡辦法讓她對你有慾望,而不是想透過當朋友,或是暖到骨子裡的說話方式讓她喜歡你,感動跟心動是天差地遠的兩回事,甚至我可以告訴你:在把妹階段,掌管性慾的,是心跳加速、緊張、些微的不安,而不是熟悉和安全感,事實上,讓她愈了解你,你離她的床也就愈遠。

把上面那段粗體字記下來,這是八○%宅男一輩子無法參透的事實,能懂這段話,在思維上已足夠屌打眾生了。

看到這裡,大家應該不難明白這跟「半濟而擊之」有什麼關係了吧。沒錯,妹子對你的了解程度,像是敵軍渡河的過程,隨著對你的了解日深,她渡河的進展也就愈多,一旦完全渡河,你想成功把到妹的難度也會大幅提升。再拿渡河的模型回去解釋把妹境界,你會更加明白:

高手:半濟而擊之,妹子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被手到擒來(要強調,絕不是用灌醉下藥之類的非法手段)。
暖男:為求各種政治正確,讓敵軍渡河完畢,想盡辦法去「感動」妹子,宋襄公之流。

宅男:妹子不僅渡河完畢,還針對即將面對的狀況做了無數次沙盤推演,而這群笨蛋,還真的按照萬年不變的千古老套路率軍殺來,妹子早就嫻熟於胸,輕鬆應對,宅男們被吃乾抹淨卻連小手都沒牽到,也是剛好而已。

是你,你要當哪一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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