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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皇朝風雲實錄:朋黨爭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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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嫪同奸

秦居關中(今中國陝西南部一帶),秦人的祖先以鳥為圖騰,祖先善於養馬,成為華夏族中分工養馬的部落。公元前七七一年,周幽王被犬戎攻殺,平王東遷雒邑(今中國河南洛陽),秦襄公派兵護送立了功,正式被封為諸侯,賞賜得到岐山(今中國陝西岐山北)以西的周人故地,而這塊土地當時已為戎狄所占據。周平王的冊封令是這樣說的:「犬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今中國陝西咸陽南)之地,秦若能打敗戎人,那些地方就屬秦所有!」周平王與秦襄公歃血為盟,寫下誓詞。到了秦穆公時,秦國才開始真正開始發展,曾一度介入中原事務,幾次幫助晉國解決內部危機,秦晉之間也多次發生戰爭,互有勝負。秦國看到晉國強大,阻擋了自己東進的道路,便轉而向西發展,最終打敗了戎狄,擴展了疆土,成為西戎間的霸國。

秦國地處西陲,長期與戎狄鬥爭,民族凝聚力較東方各國要大,所以公室一直強大,未出現像三家分晉、田氏代齊那樣的政治變動,而直接進入戰國時代。民族鬥爭的緊迫形勢又使秦國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那就是大量任用客卿──即外來人才的傳統。秦穆公時著名的有宛(今中國河南長葛北)人百里奚,原是虞國大夫;蹇叔來自宋國;由於祖上是晉人,他本人長期生活在戎,做過戎王的重要謀士,後來到秦國;丕豹、公孫支也是晉國人。秦穆公就是在這些外來人才的輔佐下才打敗戎狄,拓展千里疆域,稱霸西戎。到了戰國時代,秦孝公任用衛人公孫鞅(即商鞅),變法革新,國勢強盛,擊敗楚、魏,向東擴大了領土。秦惠文王時,魏人張儀為相,首倡連橫戰略,攻下韓國三川郡(今中國黃河南三門峽至鄭州一帶),吞併巴蜀(今中國四川)、漢中郡(今中國陝西南秦嶺一帶)。秦昭王時有魏人范雎、燕人蔡澤幫助昭王成就帝業。直到秦王政時有李斯等一大批客卿為秦國工作。

秦國公室的強大和客卿的普遍使用,使公族私家大夫勢力難以發展,這就是為什麼秦國很少有「禮樂征伐自大夫出」、「陪臣執國命」的現象發生,朋黨勢力在秦國也一直沒有得到適當的時機發酵,儘管在昭王時,穰侯魏冉借其姐宣太后的勢力一度形成集團,但很快便被秦昭王、范雎摧毀。只是到了莊襄王即位時,因為偶然的機緣,才出現了呂不韋之黨,秦王政時又出了嫪毐之黨,秦國在最終完成帝國的統一大業前夕,也有一段曲折的插曲。

秦昭王四十年(前二六七年),太子死。兩年後,昭王次子安國君柱被立太子,秦國的歷史發生了一個戲劇性的變局。安國君有二十幾個兒子,他們本來與秦國王位無緣,但一看到安國君成為太子,眾人都興奮起來。原來安國君正夫人華陽夫人沒有兒子,也就是說安國君沒有嫡子,二十幾個兒子身分相同,都有機會繼為成為太子。於是,他們紛紛攀附華陽夫人,結交有勢力的大臣,希望有朝一日成為安國君的嫡嗣,日後安國君即位,自己就成了太子。二十幾個兄弟中有個年齡居中的名叫異人,他的母親夏姬是安國君的妾,早就因為年長色衰而失去寵愛,所以異人在安國君眼中也就不甚重要,甚至可能根本就不認識他。當時諸侯國之間為了互相取得信任,往往以王室公子或公孫作為質子,居住在對方的國都,弱國這樣做是為了討大國的歡心,表示順服,強國則是為了表示誠意。強國質子雖然境遇要好一些,但由於當時交戰陣線不定,情勢隨時都在變化,強國質子也可能會隨時遇到不測,所以情況不會比弱國好到哪裡。質子往往由和國君的親疏關係來決定前往派住的國別,關係近的派往友好國家,關係遠的派往敵國。異人與安國君疏遠,與祖父昭王的關係更是淡漠,所以被派往趙國為質。同時,秦國又屢次進攻趙國,異人在趙自然不會得到什麼禮遇,其處境之艱難可想而知。

異人生活在趙國,生活並不優渥,坐不起漂亮的車子,車輛也少,手中又沒有餘錢結交當地權貴,整日幾乎都躲在館舍中與幾個左右下人廝混,心中甚是苦悶。偶爾外出遊玩,參加一些社交場合,也顯得窮困不堪,酸氣十足。一天,異人應邀赴一個宴會,會上請了很多當時趙國邯鄲的名流,異人因處境不佳,腰桿不壯,只是默默不語,喝著悶酒,偶爾舉杯陪笑,附和著別人敬酒的提議。宴席的顯眼處,有一位客人無意間發現悶坐在角落裡的異人。

原來這個人姓呂,名叫不韋,是衛國濮陽(今中國河南濮陽西南)人,出身商人家庭,自己也是富商,在陽翟(今中國河南禹縣)安家。此時正在邯鄲做生意。戰國時代正是社會變革時期,商品經濟發展起來,商人的地位也與從前不同了,他們不再附屬於官府,而是開始獨立經營,有的積累了豐厚的資財,社會地位也大大提高,漸漸受到達官貴人的重視,甚至可以經常出席上流社會的社交場合。

呂不韋看到異人氣度不凡,只是衣衫陳舊、神態拘謹,眉宇間似有無限憂愁和怨恨,他突然湧起一陣憐憫之意,便借祝酒的機會偷問主人這是何人。主人已喝得半醉,斜眼瞟了一下遠處角落裡的異人,面帶不屑一顧的微笑應道:「噢,先生問的是那位秦國公子嗎?他叫異人,是安國君的兒子,在趙國做質子。」誰知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呂不韋喝下一杯酒,似乎有了什麼心事突然沉默下來,他的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念頭:「此人可否成為一件奇貨,我若有了他,那麼……」想到這,他已不能再安心喝酒了,席未散便急忙告辭出來,回家去找父親。呂不韋的父親是個老於事故的商人,人情練達、世事通曉。呂不韋見到父親來不及請安,劈頭就問:「爹爹,耕田種地,獲利能有幾倍?」

父親以為兒子隨便問問,便隨口答道:「十倍。」

「買賣珠寶玉器,利潤幾倍?」

「百倍。」

「那麼擁立一個國家的國王,能獲利多少呢?」

「這……這……,這就多得無法計算了。」老商人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激動不已的兒子。

呂不韋聽到這裡,情緒更加高漲,他不顧老父在旁不斷的催問,喃喃自語道:「當今種田的使盡全身力氣,還得不到溫飽,可建國立儲,好處可以傳給後代,我一定要試一試!」

這天,異人的住所仍和往日一樣冷清肅靜,突然有人來報說門前來了幾輛豪華漂亮的馬車,客商呂不韋求見。異人正在閒坐,聽了報告暗吃一驚,不知呂不韋是何人,來此有何事,連忙起身出迎。只見呂不韋滿臉堆笑,彬彬有禮,異人覺得面熟,便放下心來,引入堂上,分賓主坐定。寒暄過後,異人不探底,便試探著問呂不韋的來意。呂不韋也不掩飾,開門見山地說:「我能替公子打開門路,這次來正為此事。」

異人聽罷,忍不住笑了:「先生只怕是要打開自己的門路吧,怎麼說是打開我的門路呢?」

「唉,公子有所不知,」呂不韋急忙解釋道,「我的門路可是要靠公子的門路打開後才可打開。」

異人聽出呂不韋話中有話,便看了看左右下人,下人會意紛紛退下,異人向前挪了挪,靠近呂不韋,請求說出究竟。呂不韋見異人動了心,心中竊喜,覺得自己的計畫有望實現,便對異人說:「公子的母親在秦國沒有地位,自己又身處不可測的趙國,一旦秦趙背約開戰,公子就有可能遭到不幸,在異國他鄉變為糞土。我聽說秦王已經年邁體衰,公子的父親安國君被立為太子。又聽說他寵愛華陽夫人,華陽夫人沒有子嗣,卻有能力決定哪個兒子可以立為嗣子。公子兄弟二十多人,自己居中,本來就難以顯露出來,至今又不見父親寵愛,以致長期在外國做質子,一旦大王薨,安國君立為秦王,公子幾乎沒有希望與長兄子傒及其他兄弟爭立太子。他們一天到晚在安國君面前活動,比公子要得寵。」

異人聽了點頭嘆息,沉默了片刻,猛地抬起頭來,眼中含淚對呂不韋說:「先生說得很對,可是我該怎麼辦呢?先生有什麼高見,請求賜教。」呂不韋看到一切進展順利,時候已到,便和盤托出自己的計畫:「公子貧困,又客居在這裡,手中不可能有多少錢去孝敬安國君和華陽夫人,也不可能結交天下士人,招納賓客形成勢力。我呂不韋雖然也不很富裕,但情願用千金替公子到秦國去孝敬安國君和華陽夫人,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讓公子被立為嫡子!」

異人聽罷,彷彿久旱逢甘霖,直起身子,鄭重地叩頭拜謝:「如果能像先生所說的這樣,事成之後,願與先生共同享有秦國!」

二人祕密商定,異人感激不盡。呂不韋又命隨從取出五百黃金獻於異人。異人眼睛一亮,心想這下可以揚眉吐氣,好好痛痛快快地玩一玩了。只見呂不韋拱手說道:「這些錢請公子收下,作為結交權貴、招攬賓客之資。」

呂不韋回到家,又用五百金購買珍奇寶物,裝治車馬,親自率人出發往秦國游說。到了秦國,先來求見華陽夫人的弟弟陽泉君,獻上禮物。陽泉君眼皮子淺,見錢大喜,邀呂不韋密談。呂不韋故作親近,無所顧忌,開門見山地說:「君有致命之罪,就在眼前,君知道嗎?」

陽泉君一聽,很是吃驚,忙問:「怎麼說?」

呂不韋見陽泉君上了套,便娓娓說道:「君門下之人無不高居尊位,可安國君長子傒的門下卻沒有貴幸之人。君府庫中堆滿了珍珠寶玉,外廄裡有的是駿馬良驥,後庭中充斥美女,大王年事已高,一旦山陵崩(喻死),太子即位,君便危如累卵,壽如木槿(一種灌木植物),朝生夕死。我有一計,可保君富貴永存,安如泰山,免除危亡的隱患。」

陽泉君一聽,起身離席,拜請呂不韋快點說出計策。呂不韋湊近陽泉君耳畔,低聲說道:「安國君年已不輕,華陽夫人無子,長子傒大有繼承國家基業的可能,又有士倉輔佐,安國君一旦去世,子傒立,士倉執政,華陽夫人必定失去權勢,門庭冷落。不過安國君有公子異人,是個賢才,在趙國做質子多年,幾乎被遺忘了,朝內又沒有母親相助,十分可憐,他每天遙望秦國,希望能夠返回秦國,華陽夫人若能請求安國君立異人為嫡子,那麼異人就會由一個無國的遊子變為有國的公子,華陽夫人也會由無子變成有子。將來異人即位,華陽夫人就是太后,還怕不享盡富貴嗎?」陽泉君聽了,深深佩服呂不韋的智謀和忠心,答應一定勸說華陽夫人請求立異人為嫡子。第二天,呂不韋又帶上雙份禮物來見華陽夫人的姊姊,一份送給她,一份求她轉送給華陽夫人,同時盛讚公子異人如何如何聰慧賢明,廣結各國諸侯,賓客遍天下,並說「異人以華陽夫人為天,日夜哭泣,思念父親安國君和華陽夫人」。華陽夫人的姊姊見了這麼多珍奇禮品,早就樂得合不攏嘴,當晚就來安國君府上找妹妹。這位姊姊自有勸說妹妹的一番道理,姊妹倆見了面先拉起了家常,只聽姊姊說:「哎,我聽說女人靠長相美色侍奉男人,若年老色衰,丈夫的愛也會減退。夫人侍奉太子,雖說享受到了寵愛,卻沒有兒子,還不趁早在這些兒子中結交一個賢明孝順的,把他立為自己的嫡子,當兒子對待,那麼不但丈夫在時受到尊重,就是丈夫一旦百年後,這個養子立為王,到底不會忘記夫人的,夫人仍可享受權勢富貴,這正是一言而有萬代的大利,不趁著風華正茂時培植根本,到了色衰愛弛以後,夫人就是想說一句話,還可能嗎?姐聽說公子異人賢明,他本以為自己是中間的兒子,按順序也輪不上當嫡子的,他媽媽夏姬又不得寵幸,所以希望能依靠夫人您啊!夫人若能趁此時提拔他,立他為嫡子,那麼就會永遠享有秦國了。」

華陽夫人聽了姊姊的話,很感動,認為姊姊關心自己,說得有道理,看到呂不韋以異人的名義送來的禮物,更相信了姊姊的話。正在這時,陽泉君求見,華陽夫人正想和弟弟商量此事,聽到弟弟也是這個意思,便下決心立異人為嫡子。

幾天後,看到安國君有空閒時間,心情也好,華陽夫人便命人設酒宴與安國君小酌,邊飲酒邊拿些無聊的話來奉承安國君,安國君聽了很開心。眼見時機到了,華陽夫人便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說起公子異人在趙國如何賢明孝順,來往的人都稱讚他,看看安國君竟很感興趣地聽著,華陽夫人的膽子更壯了,她索性以袖掩面微微抽泣起來,安國君忙問緣由,華陽夫人便忍住淚水,鄭重地說道:「妾本不該說,無奈今日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不如乾脆向君表明妾的內心。妾有幸生活在君的後宮,得君恩寵,只可惜沒有子嗣,若能得異人立為嫡子,妾身才有了依託。」

安國君年事已高,以前總忙於應酬往來,沒有顧及考慮這個問題,這晚被華陽夫人一提,覺得倒也是到了該思考的時候,似乎近來自己也聽到有人議論,說公子異人如何結交諸侯、賓客盈門的話,看到夫人如此喜歡異人,趁著興致好便答應了華陽夫人的請求。華陽夫人一看安國君答應了,立刻破涕為笑,命人備好玉符,請安國君立下字據,刻在符上作為憑信。第二天,安國君報請昭王,下令派使者赴趙國,給異人送去豐厚的費用,聘請呂不韋為異人的老師,命他隨使者回趙國輔佐異人。呂不韋完成了使命,興高采烈地回到邯鄲。異人聽了呂不韋的詳細報告,又接受了秦國使者送來的經費,心花怒放,對呂不韋更是萬分感激,發誓兩人為生死莫逆之交,來往也更加頻繁,關係也更加密切。

這天,異人應邀又到呂不韋家做客,二人分賓主坐定後,便一邊飲酒一邊觀看歌舞表演。呂不韋家的舞女中有一位邯鄲豪家的姑娘,長得非常美麗,舞姿嫻巧優美,呂不韋已和她同居很久了,並知道她有了身孕。這天歌舞,這位美女也在行列中。酒至半酣,異人藉著燭光在微醉之中發現這個舞女與眾不同,越看越是喜歡,開始還未敢表示,過了一會兒突然想起自己眼下已成為秦國太子的嫡子後嗣,手頭上也闊綽起來,非同往日可比,便仗著酒勁,借為呂不韋敬酒的機會,提出想把這個舞女帶回去的要求,看到呂不韋臉色一變,誤以為呂不韋是怕自己變心,便立刻發誓將來立她為夫人。

呂不韋聽了,一股怒火直衝腦門,差點沒有氣昏過去,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冷靜下來,想到自己已經毀家輸財,幫助異人立為嗣子,長線好不容易已經放出,大魚尚未釣到,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男子漢大丈夫,絕不能在女人身上栽了跟斗,壞了大謀。於是他強露笑容,假作情願地把美女獻給異人。看到呂不韋同意了,異人竟高興地避開正席,連連叩頭稱謝,呂不韋心中悲憤,強顏歡笑,還禮不迭。

第二年,即秦昭王四十八年(前二五九年)正月,趙國舞女生下一個男孩,異人非常喜歡,取名政,並立舞女為夫人。這個生在邯鄲名叫趙政的嬰兒,就是後來統一中國的秦始皇帝。

兩年後,秦昭王五十年(前二五七年),秦昭王派大將圍攻邯鄲,也就是平原君請求魏國信陵君、楚國春申君出兵救援的那一次邯鄲被圍,趙國形勢危急,並感到了亡國的危險,便決定派人殺掉秦國質子異人,認為再留著這樣的人質已經毫無意義。

戰事剛起,異人就十分驚慌,聽到這個消息,更是亂成一團,立即與呂不韋商議對策。呂不韋一面親自出面,在趙國上層人物中間活動,為異人講情:「公子異人,秦國的寵公子,雖在朝中沒有母親支持,但華陽夫人已立他為嫡嗣。假如秦國真要血洗趙國而不顧自己的公子仍留在趙國,那麼趙國不是只控制了一個無用的質子麼?就是把他殺死,於趙又有何益處呢?如果趙國放異人回國,並對他表示友好,異人也不會背叛趙國的恩惠,必將與趙和好。秦王已經年邁,一旦晏駕,趙國就是控制異人、不放他回國,也不足以結好秦國的。」另一方面,呂不韋憑著豐富的商場和官場上的經驗,已經覺察出趙國不會放過異人,他不等趙國方面有任何答覆,抓住這個緩兵機會,又拿出六百黃金賄賂守門將官,連夜陪異人逃出城門,投奔到秦國軍隊大營,然後換乘車馬,日夜兼程,趕回秦國。

異人回到秦國,首先拜見父親安國君和嫡母華陽夫人。華陽夫人是楚國人,為了討她的喜歡,呂不韋精心地為異人換上楚人的服飾,然後才送他進宮。安國君和華陽夫人坐在堂上,異人心裡緊張,拘謹地快步上前,伏身下拜。華陽夫人一眼看到異人身著楚服,一陣激動,忍不住扭頭對安國君說:「真是我的兒子啊!我看就叫他子楚吧。」安國君微露笑意,點頭贊同,然後命子楚背誦所學過的書。子楚一聽,驚出一身冷汗,心想:自己在趙國這麼多年,先時窮困無聊,無所事事,後來飲酒作樂,鬥雞走狗,哪裡讀過些詩書?無奈,只得吞吞吐吐地承認道:「兒子從小流落在外,從未有過師傅教學,所以不曾習誦詩書。」安國君本人就是一個不學無術之人,看到兒子老實,也就罷了。反正當權者是不太喜歡看到繼承人太過聰明的。

昭王五十六年(前二五一年),秦昭王壽終正寢,太子安國君即位,立子楚為太子。趙國這時為了向秦國新君表示友好,特意將子楚夫人趙國舞女和八歲的趙政送還秦國。原來,當年異人和呂不韋逃離趙國時,顧不上趙姬母子,趙國抓不到異人,便要殺他的妻子兒子,趙姬抱著三歲的趙政藏匿起來,所以才保住了性命。

第二年(前二五○年),安國君除掉喪服,於農曆十月己亥日正式登基。但是由於安國君長期患病,此時已是氣息奄奄,所以竟於辛丑日一命嗚呼,只做了三天國王,謚號孝文王。太子子楚即位,為莊襄王。莊襄王尊嫡母華陽夫人即孝文王后為華陽太后,尊自己的生母夏姬為夏太后。第二年改元,正式登基,任命呂不韋為相國,封為文信侯,食河南洛陽藍田十二縣。

莊襄王子楚立三年死去,太子趙政即嬴政,趙秦同姓嬴,年十三即位,稱呂不韋為仲父(即叔父之意),仍由呂不韋任相國,執掌國政。

呂不韋出身商賈之士,雖不如春申君黃歇那樣富於政治才能,但他長期從事商業活動,鍛鍊出特殊的冒險精神、敏銳的政治嗅覺和熟練的權錢交易手法,這套本領與新生的官僚制度一拍即合,正符合這種上下交易制度、互相利用的本質要求。中國官場上的人際關係,實際上就是一種商業關係,是一種交易,在上位的人用權力作資本,在下位的人則用個人才幹為商品,兩者互相交易,這是戰國時代形成的一個新傳統。春秋以前,世卿世祿制占領統治地位,擔任官職,獲取權力只憑出身血統,交易只是極微不足道的附屬品,「禮尚往來」也不過是在世卿制的基礎上進行的一種儀度禮節。呂不韋抓住了當時政治鬥爭的這個要害,所以才敢捨盡家財投機政治,為了達到目的甚至委曲求全,甘願獻出愛妾,人格、尊嚴、良心、感情全然不顧,比孟嘗君、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之流更具有功利性和冒險性,更具有新時代的色彩。有人說戰國之世,士人陰險邪惡沒有能比得上呂不韋的,從權錢交易這點上看是不為過的。

子楚是個極為平庸的君主,即位後,全部身心投入享樂之中,政事完全委託給呂不韋,呂不韋毀家賣妾終於得到了報償。當時,孟嘗君、平原君已經去世,魏國尚有信陵君,楚國有春申君健在,他們廣招門客,名揚天下,秦國卻一直未能出現這樣傾動天下的朋黨集團,這本是秦國強大的表現,但呂不韋卻認為自己的地位急需鞏固,必須培植朋黨勢力,於是便仿效戰國四君所為,設重禮,招攬天下士人。與此同時,東方六國政治黑暗,黨亂頻繁,仕途險惡,許多士人看到秦國強大,大有統一全國的趨勢,再加上呂不韋禮賢下士,廣招賢才,他們便紛紛西奔秦國投到呂不韋的門下。一時間,呂氏賓客三千人,勢力達到戰國四君的水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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