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法國‧亞維儂──垃圾袋裡的麵包
「噯,妳知道嗎?麵包店和超市晚上打烊後,都會把賣剩的東西丟在門口,我們昨天去翻垃圾袋,裡面有好多麵包。」
C和L都曾用很低的預算旅遊,搭便車、食宿交換、在路邊公園四處露營,也明白哪裡可以找到免費食物。
記得在某個環歐的背包客部落格裡看過這樣的描述,但當L把黑色大垃圾袋打開,露出裡頭滿滿的麵包時,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妳會介意嗎?」C掰開一塊全麥麵包送入嘴裡,這家店是亞維儂大街上人氣很旺的麵包店,這塊麵包,印象中要五歐元。
「不會。」這是連續把法國麵包當三餐吃的第十天,每天到超市帶一條○‧三九歐元的麵包,切成三份,夾特價火腿、生菜、水果店放在門口出清的過熟水果,胃是滿了,但潛意識,很餓很餓。
我們翻著垃圾袋,袋子裡是小小一口就要○‧八歐元的巧克力可頌,一個兩歐元的羅宋麵包,四歐元的三明治。有的三明治散了,裡頭番茄與醬汁灑了出來,弄得下層麵包濕濕軟軟的。幾小時前一個可以抵我三餐成本的麵包,鐵門拉下後變成垃圾。
「這袋子只裝麵包,沒別的垃圾,其實很乾淨的。」L挑出沒被醬汁沾濕的麵包塞進塑膠袋,全遞給我。他們吃全素,拿了兩個很扎實的穀類麵包。「法國人自尊高,很多街友拉不下臉拿這些麵包,但這都是食物,明明都還好好的,只是從架子上改放到馬路邊而已啊!」
「有什麼好料嗎?」一個一頭亂髮,雙頰凹陷的男子靠了過來。他是G,匈牙利人,丟了在義大利的打工後一路北上找工作。一個城市找不到,逃票搭火車到下一個城市等機會。他到亞維儂四天,也將近四天沒吃東西,那晚找到遊民之家洗熱水澡喝杯咖啡,機構人員告訴他在主要道路上等待社工安置,他等了兩個小時,什麼人都沒來。
他在袋裡翻出一個燻雞漢堡,沒幾口就吃乾抹淨。
這袋麵包讓我一路吃到里昂,里昂車站有間幾年前展店到台灣,紅到要排隊的麵包店。我透過櫥窗看著各式甜派與馬卡龍,看著懷抱一袋袋麵包點心的人們,試著把他們的臉與G大口吃著漢堡的模樣重疊,想著那晚的聊天,交換食物與住宿的情報,填飽肚腹與遮風避雨。最基本的,關於如何生存這件事。
◎土耳其‧馬爾丁──無聲的美好
在土東小城馬爾丁(Mardin)的市集巴扎(Bazaar)遇見Ergincl,他指指我的相機,請我為他與旁邊的鄰居大媽拍照。在LCD螢幕看見自己的瞬間,他笑得燦爛無比,遞給我一張印著他家地址與e-mail的名片,請我把照片寄給他。
這之間,他沒有說半句話,只打著簡單但清楚的手勢配合表情與眼神傳達訊息,我以為他不諳英文,面對不懂半句土耳其語的我,肢體語言是最有效率的溝通方式。
下午逛進馬爾丁著名的室內市集Kayseriyye,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轉身,Ergincl笑臉盈盈地站在眼前。他逕自拿走我手上的地圖,仔細看著我圈起來的景點,再次比手畫腳。
Mardin Kalesi,他指著上方,雙腳反覆踩踏。這地方是馬爾丁的制高點,要爬點坡。涵括一棟清真寺在內的美麗建築Zinciriye,他比比Mardin Kalesi,右手作出向下拐彎手勢。Zinciriye離Mardin Kalesi不遠,下山時可以順道看看。Mardin Muzesi,他指向西北方,比畫出階梯的手勢。博物館也有點高度,得爬樓梯。PTT(Posta Telgraf Teşkilatı,土耳其的郵局縮寫),他指向東北角,作出打電話和寫字手勢,最後還豎起大拇指。土耳其郵局同時承攬郵政與電信業務,馬爾丁郵局的前身是十七世紀商隊驛站,建築雕刻細緻,被譽為土耳其最華麗的郵局,大拇指的意思大概是特別推薦吧。Ulu清真寺,他指著市集門口,再指指左方。清真寺在市集對面,出門左拐就看得到了。
每次比完手勢,Ergincl都定定看著我確定我是否完全理解。假如我露出困惑表情,他就再比一次。看到這裡,我開始覺得奇怪,就算完全不通英文,以往幫我指路的人們難免方言母語與手勢夾雜,像他這樣一語不發,只管打手勢的人我倒是第一次遇見。沒過多久,一位老伯上前解開我的疑惑。
他是Ergincl的爸爸Musa,會說一點點英文。他說,Ergincl是聾啞人,假如我覺得Ergincl指的路哪裡不夠清楚,儘管問他。
旅行以來問了千百次路,有熱心幫忙到底、甚至帶我前往目的地的;裝作聽不懂,正眼都不瞧我的;拿出手機打開google地圖幫忙尋找,甚至協助撥電話問路的……遍嘗人情冷暖。聽不見也無法言語,卻主動上前幫忙的Ergincl,讓我當下先是震驚,接著是感動。且從他對地圖的熟悉程度,應該不是頭一次為旅客指點迷津。
Ergincl對爸爸笑了笑,指指我的相機。我找出早上幫他拍的照片,Musa看著也笑了。
Ergincl拉著我參觀他們家的服裝店,指這指那比手畫腳解說。喜歡入鏡的他拉著爸爸一起拍照,靦腆的Musa拗不過孩子,推託半天終於拍了兩張。害羞不想拍照的他,卻請我臨走前特別拍張服飾店招牌的特寫。
店名是Ergin Bebe,以Ergincl的名字命名,Musa對孩子的疼愛,就寫在這塊招牌上了。
回到hostel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照片寄給這對可愛的父子。向來喜歡拍照,能拍下讓人感到幸福的照片,更是再好不過。
雖然Ergincl聽不見我的道謝,但希望父子倆打開mail的瞬間,能露出和照片一樣燦爛的笑容。
◎以色列‧耶路撒冷──糖果雨
安檢門內是猶太少年的成年禮,哭牆下傳來歌聲與笑聲。一陣短促奇異的「啦啦啦」高喊,母親與姊妹把手中的糖果拋向孩子,孩子接住回擲,幾顆糖果掉進我外套的帽兜裡。
哭牆的祈禱區男女有別,女眷不允許進入男性區域,只能站在椅子上,靠著圍籬歡呼吶喊。男孩臉上掛著緊張的笑容,伸出手臂,讓長者用皮革綁帶將經文盒固定在手臂與額頭上,披上禱告披肩Tallit,從約櫃中迎出經卷,偷偷瞄這端的母親與姊妹一眼,開始以希伯來文吟頌經文。
另一隊成年禮團隊在歌聲與鼓聲中走來,一把糖劈里啪啦落下,女眷們對我喊「Throw it back!」示意我將手中的糖果拋過圍籬。另一頭的男孩們大笑接住,一來一往,圍籬兩側下起五彩繽紛的糖果雨。
安檢門外,抗議以色列政府封鎖聖殿山的穆斯林婦女正對著以色列軍官高聲怒罵。胸前交叉兩列彈匣的軍官雙手抱胸,面無表情應對婦女的怒火。門裡門外,歡愉與肅殺。
***
耶路撒冷老城一塊○‧一三五平方公里的區域,猶太人口中的聖殿山(Har HaBáyit),阿拉伯人口中的聖域(Haram al-Sharif),是世界上最具爭議的宗教聖地之一。在猶太歷史裡,這裡兩度築起聖殿,又兩度被摧毀。傳說中,第二聖殿被燒毀時,六位天使坐在西南側的牆上哭泣,淚水黏住石塊,留下這面五百公尺的西牆(Western Wall)。西牆是散居各地的猶太人朝聖之所,不少人祈禱時想起猶太人的流離歷史,撫著牆面落淚,中譯時,翻成較貼切實況的哭牆。
伊斯蘭歷史裡,猶太人被羅馬人放逐後,穆斯林在聖殿遺址北段興建圓頂清真寺與阿克薩清真寺。圓頂清真寺內保存的一塊大石,穆斯林認為先知穆罕默德踩著它升天,猶太人說先祖亞伯拉罕在此祭拜上帝。
以阿戰爭後,約旦控制哭牆十九年,禁止猶太人前往。以色列在一九六七年六日戰爭還以顏色,佔領老城,還拆除哭牆旁的摩洛哥區,給猶太人更大的祈禱空間。猶太教徒為主的以色列、穆斯林居多的巴勒斯坦,聖殿山主權爭議,成為兩者間最敏感的導火線。
抵達耶路撒冷前一週,這導火線引燃不可收拾的大火。聖殿山每天僅在短暫的固定時段開放遊客參觀,其餘讓穆斯林禱告。一名猶太活動人士卻率信徒參訪,並呼籲政府允許猶太教徒重返聖地進行禱告儀式,遭一名巴勒斯坦青年槍擊,聖殿山一度封鎖,重新開放後壓縮開放時間。不滿一平方公里的老城,加派一千名警力,鎮壓可能「暴動」的穆斯林。
對於神的愛,衝撞在一起時變成強烈的恨,上帝與阿拉,會怎麼說呢?
***
在此同時,在埃及調停下,加薩走廊剛結束五十天的密集轟炸,以巴實施無限期停火。據以方表示,這場戰爭肇因於三位以色列孩子遭巴勒斯坦武裝份子殺害;外界的解讀,是主張和平談判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與主張用武力殲滅以色列的巴勒斯坦武裝組織哈瑪斯協議共組聯合政府,以色列唯恐哈瑪斯持續坐大,因此猛攻哈瑪斯掌控的加薩走廊,試圖削弱其軍事能力。
不論真相為何,以巴血債血還的每一場戰事,總拉著市井小民陪葬。根據聯合國獨立小組的調查報告,這場五十天的轟炸造成近兩千兩百人死亡,半數為平民,哈瑪斯則說,死亡的平民中,有五百人為孩童。
在戰火連綿的加薩,或許是政治壓迫,或許是盡可能開枝散葉,國民生育率極高,十四歲以下的幼童人口高達百分之四十三‧五。但也就是說,每顆落下的砲彈,有四成機會打中孩子。生理上,砲擊造成肢體、聽力受損;心理上,隨時失去親人恐懼,讓當地孩子的脾氣格外暴烈或黏人。看不見的傷,和新聞照片中嚇人的創口一樣痛。
***
男孩的吟誦告一段落,最後一次祈禱後,眾人將經文迎回約櫃,代表男孩在宗教上成年。男孩走向母親,母親將手臂伸過圍籬,摟著兒子,在臉頰印下一吻。
看著眼前面頰紅潤,眼睛閃著光芒的猶太男孩,想起巴勒斯坦自治區與加薩走廊來不及長大的孩子。幾里之遙,這裡的孩子接糖,那裡的孩子接子彈。
成年禮後,孩子負起宗教責任,也要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武器或橄欖枝,戰爭或和平,在三教聖城耶路撒冷,兩個選項背後,有多麼複雜的情緒。
手心裡的糖開始融化,我拆開一顆送入口中,扎舌的甜味,慢慢在嘴裡散開。
◎尼泊爾‧墎其爾──呼吸
很難描述被海拔八千公尺大山環繞的感覺,站在零度狂風中飄揚的風馬旗下轉一圈,Mt. Everest, Lhotse, Makalu, Kangchenjunga, Cho Oyu的積雪在夕陽餘暉下由白轉金。這天一早便厚雲密佈,是大家都不看好會有夕陽的一天,站在海拔五三五七公尺的峰頂,每口空氣都如冰,西方的火燒雲燒得燦爛,染紅峰頂寥寥幾人的臉頰。
很難描述在海拔五千公尺缺氧昏迷的感覺,因為根本沒有任何感覺,在說出任何一字、做出任何反應、想起任何一人前,所有意識以海嘯前海水退去的速度抽離腦海,英國籍護士山友Jenny說我最後說得清楚的句子是「What day is today」,我卻記得我說出的最後一句話是「No helicopter」。因為按照保險程序,叫直升機前,我得先與保險公司的醫療人員通話,由他們評估後認為我的情況需要立即下撤,才能通知直升機上來接人。
沒有機會回顧這一生,沒有任何感到驕傲或後悔,沒有任何與愛人、與世界告別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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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kyo+EBC(Everest Base Camp,珠峰基地營)是珠峰徒步很熱門的路線。西向東,由擁有美麗高山湖景的Gokyo翻越陡峭的海拔五三六八公尺Cho LaPass﹑抵達海拔五三六四公尺珠峰基地營,沿Lobuche、Dingboche一路回到盧卡拉(Lukla),最後從蓋在懸崖邊的世界最危險機場飛回加德滿都。抑或東往西走,不少體力允許者加攀擁有絕佳風景的五五五○公尺卡拉帕塔(Kala Patthar)或六一八九公尺島峰,總程十五至二十七天,多數人會請雪巴嚮導、挑夫,也有人九天便獨自重裝走完EBC。
我透過加德滿都旅行社幫我請一位挑夫兼嚮導,旅行社洽談時會附上一張制式行程表,但走的路線、長短、落腳處天天因天氣、徒步者的生理狀況變動,嚮導間也會相互討論行程。徒步頭四天,是我爬山以來狀況最好的一次,由於只須背輕裝,腳步輕盈許多。天空湛藍,預定穿越Cho LaPass的第七天卻傳來風雪預報,我的挑夫兼嚮導Bhupal建議把行程提前一天,第四天中午便從四四八○公尺的Phangga上升到四七九○的Gokyo,下午還到五三五七的Gokyo Ri看夕陽。天氣不太好、冷風呼呼,但我一點都不累,還以為身體狀況還真在這一年間有所長進,或是每天吃的高山症藥的確相當有效。
每天早上,頭頂總固定有幾架直升機飛過,有時甚至數到十二架。Bhupal說,紅色那種是救援直升機,但這不是想叫就叫得上來的,天氣、霧氣、風向不對,有人在山上挨兩天才等著直升機,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等。

第五天,一早走到Gokyo第四湖,當時有兩個選擇,一個往下走到四七○○公尺的Thangnag,準備隔天翻越Cho LaPass,另一選擇是到尼泊爾與西藏交界的Gokyo第五湖。想想時間很早,天氣很好,繼續往第五湖徒步的人挺多,好吧,那去第五湖。
地圖上看來很近、沒什麼大起伏的這段路,三小時就戳穿我自以為體力良好的假象。
到第五湖時下午一點,藍綠色的湖水半流動半結冰,曬著太陽卻冷得不得了。待沒多久離開,回程將近四分之三的道路被西面山壁的陰影遮住,沒有陽光照耀的路徑更是冷,讓我想起在冰島Skogafoss瀑布旁淋雨的那種冷度,但這次沒有轉著暖氣的遊覽車可以鑽進去躲,只能不斷不斷地往前走。到一半,呼吸開始出現雜音,熱水瓶裡的水一下子就喝光了,回到Guest house山屋時已精疲力竭。
隔天早上呼吸恢復順暢,步行往Thangnag,沿途休息的時間卻愈來愈長,太陽愈曬愈冷,距山屋不到一公里,我再也站不起來,路過的美國人Nick和他兩位嚮導、挑夫輪流半攙半拖著我往前走,Bhupal先趕去山屋丟下背包,回來把我背進山屋,一切像是隔著毛玻璃往外望,朦朦朧朧,我進了房間後說這裡太冷,我要到飯廳旁的火爐邊睡,然後覺得呼吸著卻吸不進氣,有人討論要不要叫直升機,我最後是說了「What day is today」還是「No helicopter」,真的搞不清楚。
然後就是隔天,我被塞進直升機,醒來時在醫院,血氧濃度八十三,試著拿手機撥Skype,每個數字鍵都按不準。
陪我一起下山的Jenny,知道我信用卡額度不足,還先借我七萬元台幣的醫藥費。她轉述,Bhupal把我背到山屋後,立刻跑到四十分鐘腳程外她落腳的山屋求救。她跟著Bhupal回到Thangnag,看到我的臉色白得像死人,離死人大概也不遠,叫都叫不醒,推打無反應。Bhupal、她和山屋老闆娘不斷用訊號微弱的手機聯繫加德滿都,第一晚風太大,隔天清晨霧太濃,直到隔天中午,直升機終於飛上來。
接著就是在加德滿都高山症醫院單人病房的三天,一深呼吸胸口便痛,走不了幾步就累。加德滿都每晚總會停電幾小時,我待在發電機二十四小時供電的病房,想著又要準備那些文件、要從哪裡生錢墊醫藥費與直升機費、又得和保險公司周旋⋯⋯看著外頭漆黑又煙霧濛濛的夜空,然後睡著。
然後又是清晨,被護士喚醒、打針、餵藥,吸著山上每小時要價七十美金的純氧,吃平淡無味的醫院早餐配HBO《駭客任務》。刷手機看BBS翻臉書、和朋友聊天,看著誰和誰在一起、誰求婚、誰結婚、誰生了小孩;誰買新車、誰吃著讓我好懷念的薑母鴨;某個熟悉的街景、某些話題娛樂兼具的選情議題、那些工作與生活的埋怨與確幸。這是離開台灣十個月以來第一次完整地好好想念台灣,鉅細靡遺想起過往的日子,以及那些以為永遠不會再想起的情景。
看完大家的新動態,翻出以前寫的文章,當時以為多糾結的煩惱,現在全都微不足道。
***
我向來不是個乖巧溫順的女兒,也從未鉅細靡遺向父母報告所有旅途大小事。對我媽而言,「埃及計程車司機會騙錢」這般等級小事可能就會讓她驚憂不已,搬出所有她聽說過的旅人經驗連篇說上一小時,要我小心再小心。若讓她知道在智利遇大地震、差點在巴西被搶、厄瓜多背包被偷、冰島火山爆發、中東連遇騷擾、以色列險撞自殺攻擊,加上差點在尼泊爾魂歸西天,她大概要心臟病發。
出發登山前一天,我在媽睡前打給她,輕描淡寫說明行程,把五千公尺高山形容有如五十公尺丘陵,希望她少擔心些,趕快睡覺。
媽和我的身高體型很像,我們的衣服會交換穿,鞋子也是。她說她前幾天剛想到我,去佛光山幫我求平安。
她說,她那天穿了我的球鞋騎腳踏車去寺院,說:「菩薩啊,我女兒現在人在外國,我今天穿著女兒的鞋,就像帶著她一起來,希望您保佑她平平安安。」
我想,菩薩真的聽到我媽的願望,在海拔五千公尺,接近天空的地方,真有什麼力量幫忙著我,讓我轉危為安。
感謝許許多多幫忙我的人,給我高山症藥的旅人們,否則我的藥早在祕魯就吃完;沒放棄我,把我背到山屋的Bhupal、半路扶我一把,幫我叫直升機下山的山友們,否則我大概會死在山上;發動在地人脈探望我、幫忙我的朋友;跨海越洋在電話那頭為我解決疑難雜症與打氣的家人,虛到連話都講不完整的我根本沒力氣跟銀行、信用卡或保險公司多說什麼。
能繼續活著真好,接下來一定要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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