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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大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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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延山坡的野花村

Favela


里約是一個矛盾的城市,在這裡有宜人的氣候,懾人的風景,滿街的名貴跑車與紙醉金迷的揮霍生活,但一街之隔的山坡上,一間間殘破的水泥房,難聞刺鼻的氣味,滿地的垃圾,貧窮、暴力與毒品,這裡是被政府遺棄的角落,存在於巴西的每個城市。

他們稱這裡叫Favela,葡萄牙文中「野花」的意思,這些違章建築在山坡上蓋得密密麻麻,猶如野花般隨處亂長,因此巴西人以「野花」來稱呼這群山坡上的貧民區。

這裡約有近九百個大大小小的貧民窟,全市有五分之一的人口住在貧民窟裡,地圖上找不到這區域,這些人是幽靈人口,政府的名冊中並沒有他們的名字;他們沒有繳稅,當然無法享受公共措施,但他們自己發展成一個自給自足的社區,有公車、水電、郵局、銀行、托兒所、學校、網咖,甚至還有武裝民兵。這些房屋沒有門牌號碼,如果你要寄信找某人,只要寫上貧民窟的名字,信就會被寄到山頂那個郵局,再透過人際網路找到收件人。這邊不受政府的管理,是治安的死角,沒有警察,反而由黑道和幫派掌控,裡面充斥著毒品和槍枝,這些幫派全都靠販毒賺錢,幫派老大靠毒品利益致富的程度超乎想像,而且極有威嚴;幫派成員負責維護Favela內部秩序,嚴格禁止任何偷竊、搶劫或強暴。

我們參觀的是里約最大的貧民窟Rocinha,這貧民窟內大約有二十萬人居住。下午一點多大夥從旅館出發搭車到達貧民窟附近的一個定點,下車後,看到一排摩托車,這是準備載我們上山的交通工具,接過安全帽,就這麼呼嘯爬坡直達山頂,騎車的正是貧民窟的青少年,這是旅行社提供他們打工賺錢的機會。

在Favela裡,很多小孩在最差的學校裡受教育,往往很早就退了學。他們周圍沒有機會,也沒有就業的可能。於是,販毒、犯罪、黑幫就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至少依靠這些,他們能得以生存。才走一小段路,我就看到一個少年,腰間掛著一把短槍,手上還拿著一把快要比他還高的長槍,才不到十六歲吧,他的眼神竟然如此的無懼。

導遊提醒大家,這裡不能隨心所欲地自由進入,否則很危險;另外也不能亂拍照,他說能拍照的地點才可以拍;如果開車進貧民窟,「千萬要記得搖下車窗,不然他們會以為是來尋仇的,會對你的車子開槍!」

我們走在導遊指示的安全道路上,他們的住家都是沿著山坡一層一層向上堆疊且隨意蓋的房子,不時見到有房子在施工,因為人數不斷增加,貧民窟不斷的向上及向外擴建,以容納越來越多的居民;除了一條主要的馬路,住戶間互連相通是房子跟房子之間自然串連的階梯巷弄,狹窄且擁擠,大概只能容納兩個人並肩而行,兩旁堆積的建材與垃圾佔據了大半的空間,破爛的垃圾袋,不時飄來陣陣惡臭;雜貨店賣的則是發臭長蟲的水果,有一半甚至都壞掉了,稍微完整的外皮都皺皺的,我拿起一顆,傳來的酸味讓我皺了眉頭,心中五味雜陳。

轉個彎,看到有幾個小朋友搬了水桶,坐在路邊,一見到我們走來,趕快跑回自己的「樂器」前面,有模有樣地敲打起來,旁邊幾個小妹妹,跟著節奏扭來扭去。說真的,跳的舞實在不算好,但他們還是非常努力的,快樂的跳著。他們充滿生命力地舞動四肢,笑容是那樣的燦爛,我的心情很矛盾,對他們來說,這是賺取微薄生活費的方式吧,明明是很無奈的,為什麼他們還是這麼快樂呢?

表演結束了,一個小女孩拿出桶子,我把口袋中所有的銅板都投了進去。

曾有人說,「當荷蘭小孩在鬱金香裡翻滾玩耍,里約流浪兒卻在翻滾躲避子彈。」貧民窟的小孩們,沒有錢可以上學,沒有好的榜樣可以學習,從小看的就是打打殺殺,逞凶鬥狠,縱使日子過的很辛苦,但他們並沒有喪志,小朋友靦腆的笑容中還是帶著希望。導遊說,他們都期望早日脫離貧民窟的生活,把唯一的翻身機會寄託在足球,閒暇時認真踢球,期待有朝一日成為明星。事實上,不少足球明星出身於貧民窟,一旦躋身於職業隊,身價立刻飆漲。「足球夢」鼓舞貧民窟的少年們追求夢想,連導遊本身都不例外,但,真正能成功的有幾個呢?
夜探貧民窟

三天後的一個傍晚,跟往常一樣,剛從海灘回來的我,在青年旅館的院子裡喝著飲料,安東尼奧(Antonio)忽然問我:「我要回家拿東西,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晃一晃?」

安東尼奧不到二十歲,曾在餐廳當服務生,目前待業中。他的女朋友是青年旅館吧台的調酒師,他常到旅館找她,我跟他有過幾面之緣。

這麼算來我認識安東尼奧才一個禮拜而已,就這樣跟他去貧民窟,到底安不安全?其實我心裡也有點害怕,但我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般人哪有機會去參觀夜晚的貧民窟呢?尤其我跟他相處的這幾天,讓我覺得他是一個善良的人。記得有一天去拉帕區,安東尼奧一路帶領大家走安全的路,要我們走前面而他在後面守護;經過人多的地方他會提高聲調要大家注意錢包;由於在地人的關係,他知道哪些地方好玩、哪些地方危險不要去、哪些地方容易被扒……累積這些事件,我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走!」我們攀著的肩一起走。

不過,我不會講葡萄牙語而他不會講英文;去他家的路上,我們的溝通都是用對方熟悉的幾個關鍵字加上比手劃腳,彼此都在猜對方的意思;但我可以從他臉上的表情和肢體語言感受他的善意。

他住的貧民窟離旅館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鐘而已。但要穿過一條隧道,隧道其臭無比,到處是垃圾,隨時有人大小便,空氣充斥著排泄物的味道;我覺得恐怖,心跳加速。

過了隧道,往上爬坡,上山的窄小階梯,兩旁不時有人吹口哨叫我過去,感覺不懷好意,我不理他們,只顧著低頭往上爬,爬得滿身是汗。

爬上樓梯左轉,就看見一個人手上拿著槍,我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眼睛盯著前方,趕緊跟上安東尼奧的腳步,不敢離他太遠,深怕跟丟了會迷失在夜晚的貧民窟。

走上一段尚未整修完成的水泥階梯,二樓是他阿姨的家。順著安東尼奧的腳步走進門,第一眼著實讓我嚇了一跳,很乾淨嘛!整齊排放的桌椅傢俱,跟灰色水泥外牆有很大的差別,比我想像的貧民窟舒服多了;原來她的情況在貧民窟算中上的,家裡還有電腦。

阿姨很親切的跟我打招呼,當時她正上網玩orkut(巴西最大的社交網站,類似facebook),雖然語言不通,但阿姨利用翻譯軟體把想說的話譯成英文,我寫下英文透過翻譯軟體成葡萄牙文,居然這樣聊起天來了。

安東尼奧來這兒只是打招呼,接著我們沿著窄小陡峭的階梯往上走,再爬一段路,就抵達安東尼奧家。他家比阿姨家小且格局不規則,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有客廳、廚房,還有兩間臥室。家中並沒有太多的空間,幾乎得要肩並肩擦身而過。

安東尼奧跟他弟弟睡一間,房間裡面有書桌跟稍大的單人床,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空間;他妹妹跟爸媽睡另一間臥室,大大的雙人床上丟著幾件T恤,這間臥室的窗口正好對著海灘,視野很棒,遠方駛來的郵輪,星光點點,將貧民窟的夜景點綴成美麗的海景,即便住在貧民窟,但這片夜景,跟海邊的豪華飯店有著同等的享受。

他的家人很親切,不會因為語言不通而逃避我的善意,反而報以更溫暖的微笑。我坐在沙發上跟他們比手畫腳,喝著他們請的可樂,還拿著相機喜孜孜的叫他們跟我一起自拍入境,我試著留住他們的笑容,那是不放棄希望的笑容。

回家的路上,我抬頭望著天空,糾纏在一起的雜亂天線,與後面閃亮的星星,形成強烈的對比;就好像山坡上的貧民窟,跟有錢人住的華廈,就只隔著這樣一條馬路。巴西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社會,富人與窮人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揮霍無度與三餐不繼,但卻能同樣在五分鐘的路程,享受到全世界最棒的海灘。

不平等的社會中,有著自以為是的平等。

里約人有夢想,卻不過分執著,他們在狂歡時會果斷地拋棄所有的煩惱;但在貧苦時也未曾忘記憧憬生活。面對熱情的陽光、寬闊的海跟秀美的山,他們無時無刻,都覺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天竺鼠大餐

世界的中心


我暫時離開智利,來到秘魯這個觀光資源豐富、免簽證且南美洲最多人旅遊的國家。秘魯有相當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印加古都庫斯科(Cusco)、高聳於兩千四百公尺山脊上的馬丘比丘(Machu Picchu)、的的喀喀湖(Titicaca Lake)的蘆葦島、世界最大的雨林地亞馬遜河(Amazon)還有沙漠中神秘的納斯卡線(Nazca Line)。老實說,這趟旅行直到祕魯,我才有到了南美洲的感覺;比起之前三個國家,這裡相對落後;走在街上,看到的多是荒廢的房舍和髒亂的街道。

我先到智利的首都「利馬」,不過只在此待一晚,重點是經過利馬到有「世界的中心」之稱的庫斯科。

庫斯科座落在聖谷(The Sacred Valley)中,被安地斯山脈環繞,是古老印加帝國的搖籃。

我相當喜歡庫斯科這個城市,前後總共在這邊待了四天,沒有特定目的,只是隨興地在這個有歷史的古城中漫步?,走進老屋探險、在市集裡閒逛、坐在路邊望著眼前去來的人,有人說:「旅行的無聊程度,恰與行進的速度成正比。」所以我喜歡慢慢的走,靜靜的去體會每一個城市的脈動。

庫斯科最引以為傲的是石造建築工藝,其中以不同形狀緊密鑲嵌的十二角石的城牆最著名。在殘存的日光下,我穿梭於幽暗的窄巷,在我上方,赫然聳立的高大石砌或木造房屋,都是有好幾世紀的屋齡了,如果旅行一如某位法國哲學家所言,是造訪其他世紀的方式,那麼庫斯科所提供的將是一場壯闊的歷史之旅,城內處處可見印加遺跡,歷史的軌跡就默默地藏在我所踩踏的石頭裡,而四周的城牆守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跨過幾個街區,拾級而上,居高臨下,密密麻麻的紅磚瓦屋,呈現錯落有緻的美。傍晚時分,夕陽在天際抹上最後一抹嫣紅,不一會兒,天黑了,城市亮起泛黃的燈光,看起來古色古香。
天竺鼠大餐

武器廣場是整個城市的中心,我走進廣場旁一條賣吃的街,想像著今天的晚餐。這裡的店家為了搶生意,服務生喊得特別賣力,「逆好嗎!」他用不標準的中文跟我打招呼,「來喔,這裡有全世界最棒的美食!」看在他這麼辛苦的份上,就挑這家吧。

我選擇可看夜景的窗台坐下,趁點餐前拍幾張對街美麗的夜景。服務生很有禮貌地送上菜單,我看了一眼,「Cuy」這個英文字馬上吸引我的目光!它是秘魯著名的料理,來這兒一定要吃這道美食,但我心裡有點猶豫,因為Cuy並不是我們平日常吃的牛、羊、豬、雞,而是「天、竺、鼠!」

我手指著菜單上的Cuy,眼中帶著一絲害怕,抬頭問服務生,「這……這個……好吃嗎?」

「Cuy?Good!Good!」服務生大力點頭。我半信半疑,但既然來了,就點下去吧!

過一會兒,天竺鼠上桌了。這道料理的作法是將天竺鼠抹上調味料,進油鍋炸得酥酥脆脆,再搭配羅勒醬食用。但眼看著餐盤上躺著一整隻炸的天竺鼠時,我還是本能地拉開座位站起來,尤其是看到那顆頭……

這時廚師出來了,他叫奧斯卡(Oscar),看我是亞洲人,桌上還擺一本介紹南美洲的旅行書,便主動過來打招呼,「會不會切?需不需要協助?」我指著天竺鼠表現出畏懼的神情,他反而豎起大拇指說Good,好吃。我搖搖頭,面有難色,他主動把它切成十幾塊,「要沾醬汁才好吃喔!」他示範給我看,我在奧斯卡的鼓勵下硬著頭皮吃下一塊。

咦?其實肉質很鮮嫩耶!這味道吃起來像炸?,而且是很嫩的炸雞!只是在啃頭的時候,看著它的雙眼,我還是有點心理障礙……

奧斯卡拉開椅子在我對面坐下,我用破爛的西班牙語跟奧斯卡交談,我們談到祕魯的美食,他說:「我們秘魯的食物在南美洲可是數一數二,其他國家的人都會特地跑到祕魯來吃美食呢!」

「我也覺得秘魯的食物很好吃,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秘方啊?」我用叉子叉了一塊天竺鼠放入口中。

「有。」他起身走進廚房,拿出幾株我不認識的香料,「我們秘魯人很重視吃,單單香料就有一百多種,這些香料調和出秘魯菜餚的多樣性。」

「哇,一百多種,也太多了吧!」我相當驚訝,差點把嘴巴裡的鼠肉噴出來。

奧斯卡說,他開店前都要去採買當天的食材和香料,包括天竺鼠,「如果你有興趣,要不要明天跟我一起去市場?」哇塞,有這種意外之行,我求之不得啊,於是兩人相約明天早上七點在餐廳碰面。
傳統市場

晨曦中,我隨著奧斯卡的腳步走進傳統市場。市場早已人聲鼎沸,嘈雜的叫賣聲,跟賣販小孩的哭聲混在一起,這場景跟台灣很像。

市場內分成生食區、熟食區還有服飾雜貨區。奧斯卡先帶我看生食區,「因為那邊有很多香料及食材。」

細長的走道兩旁堆滿了及腰的大塑膠袋,裡面裝著千奇百怪的樹葉、植物、直徑三十公分的大型瓜類,還有各式各樣、奇形怪狀、五?六色的馬鈴薯。哇,好壯觀!

秘魯的馬鈴薯世界聞名,曾有美國的科學家研究發現,秘魯南部是馬鈴薯的發源地,全世界有五千多種馬鈴薯,其中三千多種在秘魯境內。老一輩的秘魯人說:「雖然秘魯很窮,但不會餓死人,因為我們有馬鈴薯。」我看著面前那堆積如山的馬鈴薯,心想,「這句話是真的。」

奧斯卡一下子拿起塑膠袋內幾顆不起眼的果實,比手畫腳地告訴我這果實該如何料理;一下子又指著攤位上彎彎曲曲的小樹葉,唧哩呱啦地教我那幾片樹葉如何調味出經典的秘魯美食,有如鄉巴佬的我一直拿著相機拍照,紀錄下這些在台灣難得一見的香料。

接著他帶我到市場旁一處長期跟他們合作的批發商買天竺鼠,這是一間民宅,屋裡有很多裝天竺鼠的籠子,奧斯卡約略估計當天Cuy的量,買了七隻。

最後我們晃到了熟食區,許久沒有吃到中國料理的我點了一碗雞湯麵,「哇!好濃的湯頭!」這讓我想起家鄉的口味;我再跟老闆點了一杯Chicha,這是「紫玉米」所榨出來的果汁,酸酸甜甜的,後來成為我在秘魯最喜歡的飲料。

秘魯人很愛喝果汁,隔壁的果汁攤位,一眼望去都是本地人,他們最喜歡在一大清早,點杯果汁配報紙,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是一種很悠閒的感覺。我拉出一張木板凳坐下,裝模作樣地拿起西班牙文的報紙,吃力的尋找著認識的單字,喝了一口果汁,回想起小時候媽媽打給我們喝的果汁,忽然有點懷念,是鄉愁嗎?

我似乎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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