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只要出問題,小說都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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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為什麼敘事

導言——因為你只能活一次

在前一章〈導論〉的結尾,我們曾經提到,人們之所以容易被「故事」影響,是因為它符合人類的認知結構,是一種能夠簡化資訊、加速決策的懶人包。但這仍然沒有解決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故事呢?我們有很多種簡化資訊的表達形式,為什麼不是表格、心智圖,或維基百科式的精準說明文字,而非得講個故事呢?更何況,故事往往會提供很多額外的細節和不必要的情感,又不能保證讀者百分之百接收到我們的訊息,這不是做了很多虛工、又平白冒著失準的風險嗎?

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只能活一輩子。

不管是出現在小說、電影、漫畫還是廣告片裡,唯有故事能夠讓我們瞬間進入「另一個人生」。人生在世,大部份的人都不會對自己的處境完全滿意,卻也沒有辦法可以改變自己的處境。如果不考慮投胎的話,「聽故事」是唯一可以讓你暫時逃離當下人生的解決方案。這種遁逃,成就了人類最古老也最根深蒂固的娛樂形式。它十分頑強,不管科技如何演變,感官的效果有多強大,符合故事結構的產品硬是能帶給我們更高的滿足感。我們可以想像一個最極端的感官案例就知道了:即便在A片當中,也多少會有場景、有角色、有因果鍊,而不是一開場就進入「重點橋段」。

幾乎可以說,大部份的人類都是故事的成癮者,只是每個人接觸它的媒介不一樣而已。從最深奧的文學小說,到雜貨店櫃台上的小電視,乃至於你在客運上聽到前座兩人說的同事八卦,都能提供類似的滿足,也共享類似的敘事結構。

從「進入另一個人生」出發,我們也可以知道,什麼樣的故事對人最有威力。什麼時候你會覺得想進入另一個人生?那無非是「匱乏」(自己的人生比別人少了些什麼)和「奇觀」(別人的人生是你永遠沒機會經歷的)。前者如蔡宜文評論中國的宮鬥小說《琅琊榜》時就提到,故事中的所有重要情節都指向了「向家人復仇」的軸線,它的爆紅可能就反應了中國、台灣兩地讀者在家庭結構裡積壓的不滿,這便可視作某種「匱乏」。後者則像近年流行的美式超級英雄電影,各個具有強大異能的角色代替我們殲滅生活中無法殲滅的那些威脅和不公。當我們看到蜘蛛人突遭奇遇、從軟弱的青年變身成可以獨力拯救即將脫軌的列車的人時,我們想到的是現實世界裡,我們所無法阻止的那些壞事。「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就好了」,甚至「如果我是這麼一個人就好了」。即便在一些不那麼華麗的例子裡,這樣的機制仍然存在。想想你跟朋友聚在一起聊八卦時,心裡縈繞的情緒是什麼吧?大致也不脫出於「匱乏」的嫉妒情緒(他憑什麼⋯⋯)或出於「奇觀」的窺視心態(你不覺得他很扯嗎!)。在所謂內容農場式的文章或比較聳動的新聞報導裡,操作的也是這樣的機制。

因此,判斷一個故事是否有足夠的威力,端看它是否能夠至少擊中二者其一。然而,這並不是要說我們應該把每個故事都操作得非常羶腥色才行。相反的,勾取「匱乏」、營造「奇觀」有非常多種辦法,都能夠把看似平淡的題材變得有滋有味。比如在本章案例一的〈電競只是短線的炒作嗎?〉當中,我所提到到職業運動和電子競技,這樣的高端競賽都同時指向了人們的匱乏以及常人難及的奇觀,因此能夠形成可觀的產業。玩球是一件平淡的事,但是可以投出時速一五五公里的快速球,那就能衍伸出一堆有價的東西。而當大部份的人類都做不到這件事時,這就會形成強大故事的基本條件。

而在案例二〈舌的背面〉中,建議可以用比較後設一點的角度來讀這篇文章。在這篇為了二〇一四年「三一八運動」所寫的回憶文章中,你可以看到我的政治立場是很明確的。但這篇文章放在這裡,不是要你接受我的立場,而是希望你帶著懷疑的眼光去檢視它:為什麼我要講「道歉」的故事?為什麼我要講三二三那天晚上與前女友C的故事?

同時,你也可以參考該文後段我提到的「言論匕首」,那也是一種辨認當時網友的「匱乏」,然後對症下藥的操作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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