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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故事傳說與社會風俗
  馮夢龍是忠厚之人,是大度之人,其大度在於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道理,常常在其談笑間被述說,帶給人啟發及慰藉。
  其記述社會生活道理的傳說故事主要以笑話為表現形式。民間笑話是中國民間文學史上非常重要的體裁形式,透過引人發笑的故事元素巧妙設定,形成表現某種社會生活道理的效果,或嘲笑、或諷刺、或鞭撻、或謾罵,總是淋漓盡致。
  如《笑府.看鏡》中記述:
  有出外生理者,妻囑回時須買牙梳,夫問其狀,妻指新月示之。夫貨畢將歸,忽憶妻語,因看月輪正滿,遂買一鏡回。妻照之,罵曰:「牙梳不買,如何反娶一妾?」母聞之,往勸,忽見鏡,照云:「我兒,有心費錢,如何娶個婆子?」遂至訐訟。官差往拘之,見鏡慌云:「如何就有捉違限的?」及審,置鏡於案,官照見,大怒云:「夫妻不和事,何必央鄉宦來講?」
  《笑府.米》講一則偷情故事:
  一少年,私鄰家之婦,聞叩門聲,知夫歸,迫甚,婦議以布囊盛之,懸於床側,夫問及,則紿以米。議定,啟門納夫。夫見囊覺其有異,問是何物,妻惶懼不即對。夫厲聲再問,少年不覺於囊中應曰:「米。」
  《廣笑府》卷六〈虔婆〉中記述:
  一鄉人,走販大都。其妻囑買小梳。時新月在天,因指月為記,免致遺忘。鄉人臨歸,值月半,舉頭見圓,乃照樣買一鏡回。入門,妻取出一照。不知是自影,便發怒曰:「你不務勤儉,在外漂蕩,娶妓女回來!」妻母聞鬧聲,急取一照,不知是自影,乃大叫曰:「果如是漂蕩!如何連老虔婆也帶來!」
  笑話重點在於可笑。如佛教文化所說,笑天下可笑之人。可笑分為兩點,一是愚笨,包含傻,二是呆,包含憨。
  笑話取笑「笨」,笨人現象意在提醒人注意知識的正常使用與表達,在其不合乎正常的行為舉止中突顯反常。
  如《笑府.凳腳》記述:
  鄉間坐凳多以現成樹丫叉為腳者,一腳偶壞,主人命僕於林中覓取。僕持斧出,至晚空回。主人問之,對曰:「丫叉盡有,都是向上生,更無向下的。」
  《笑府》卷上〈藏鋤〉記述:
  有兄弟耦耕者,其兄先歸作飯。飯熟,聲喚弟歸。弟遙答云:「待我藏鋤田畔,即來也。」飯時兄謂之曰:「凡藏物須密,如汝高聲,人皆聽見,豈不被偷?」弟唯唯。及飯畢下田,鋤已失矣。因急歸,低聲附兄耳曰:「鋤已被偷去了。」
  《笑府選》有〈合著靴〉記述:
  有兄弟共買靴一雙,兄日著以拜客赴宴。弟不甘,亦每夜著之,環行室中。俄而靴敝,兄再議合買,弟曰:「我要睡矣。」
  《廣笑府》卷上〈性剛〉故事記述:
  有父子俱性剛,不肯讓人者。一日父留客飲,遣子入城市肉。子取肉回,將出城門。值一人對面而來,各不相讓,遂挺立良久。父尋至見之,謂之曰:「汝姑持肉回,陪客飯,待我與他對立在此。」
  《笑府》卷上〈性緩〉故事記述:
  一人性緩,冬日共人圍爐,見人裳尾為火所燒,乃曰:「有一事,見之已久,欲言恐君性急,不言又恐傷君。然則言是耶?不言是耶?」人問何事?曰:「火燒君裳。」其人遽收衣而怒曰:「何不早言!」曰:「我道君性急,果然。」
  《廣笑府》卷八〈性緩〉附〈慢性人與褊急者〉故事記述:
  一慢性人與褊急者冬日圍爐,褊急者裳尾誤入爐火,慢性人從容致詞曰:「有一事,見之已久。將欲言之,恐君性急難觸;欲不言,恐傷太多。然則言之是耶?不言之是耶?」急者問:「何事?」曰:「火燒君裳矣。」急者遽收衣滅火,大怒曰:「你既見之久,何不早言!」其人曰:「我道君性急易怒,果是乎。」
  《智囊補》膽智部卷十二〈識斷.祝知府.判牛〉記述:
  南昌祝守以廉能名。……兩家牛鬥,一牛死。判云:「兩牛相爭,一死一生。死者同享,生者同耕。」
  《廣笑府》卷二〈葡萄架倒〉記述:
  有一吏懼內,一日被妻抓碎面皮,明日上堂,太守見而問之。吏權詞以對曰:「晚上乘涼,被葡萄架倒下,故此刮破了。」太守不信,曰:「這一定你妻子抓碎的,快差皁隸拿來!」不意奶奶在後堂潛聽,大怒,搶出堂外。太守慌忙謂吏曰:「你且退下,我內衙葡萄架也倒了。」
  《笑府選》卷上〈認鞋〉記述:
  一婦夜與鄰人有私,夫適歸,鄰人逾窗而出,夫攫得其鞋,罵妻不已,因枕鞋而臥,謂妻曰:「且待天明,認出此鞋,當與汝算帳。」妻乘其熟寐,以夫鞋易去之。夫晨起復罵,妻使認鞋。既已見鞋,大悔曰:「我錯怪你了,原來昨夜跳窗的倒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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