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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下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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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單車投資術
法律保護的不是真理,法律保護的是懂法律的人……


這天晚上是好日子,餐廳裡同時有三場筵席,有人訂婚,有人結婚,加起來有七、八十桌。不時傳出的轟笑、祝賀、起鬨,可以想見裡頭的杯觥交錯,熱鬧的氣氛在酒精的催化下沸騰。

黃祝祥踩著自行車,來到餐廳外頭時,已經接近八點半,喜宴都接近尾聲,新娘子換上另一套禮服,端了盤喜糖準備送客。

遲到了?
不,時間剛好。
黃祝祥低頭看看手錶,在昏黃的路燈下,依稀可以見到手腕上的那道傷疤。那道特別的傷疤。

***

兩年多前,隨著一段戀情的結束,黃祝祥陷入了人生的最低潮。從退伍以後,黃祝祥一直沒辦法適應「上班」這回事。要打卡、要準時、要被人管,讓他一連換了四、五個工作,每一回都撐不久,幾乎連第二個月的薪水都還沒領到,就自動自發地離職了。幾經思索後,黃祝祥決定要自己創業當老闆。

沒錢、沒本、沒背景,想要白手起家的黃祝祥,很幸運地擁有了姍姍的支持。從研究所時候便開始交往的姍姍,是個認真節儉的女孩。研究所畢業後,黃祝祥去當兵,姍姍則到建築師事務所上班。

決定要創業的黃祝祥四處找人合夥或資助,無奈一直碰壁。在失意無助的時候,姍姍交給他一個紙袋,裡頭有二十八萬,她所有的積蓄。

深受感動的黃祝祥緊緊摟住姍姍,決心盡最大的努力還給她五倍、十倍的回報。
但,飲料店的生意卻總是不如預期。

資金消耗得飛快,營業額卻始終沒有起色。租金、貨款、薪水、帳單毫不留情地拿走他的本錢,不得已只好以債養債。經濟的壓力讓他喘不過氣,也讓他體會到,為什麼有人願意用一根手指頭去換一筆意外傷殘保險金。可惜他沒有保險。一直到現金卡、信用卡的額度都爆掉了,黃祝祥才終於夢碎認輸。

生意失敗,債務纏身的他變得自卑、喪氣、暴躁、易怒。而他竟然又把氣出在姍姍身上,終於,他失去了一切。

還不到三十歲的他,人生卻已經沒有目標,不知該何去何從,也無處可躲。生活頹廢如行屍走肉一般,他變得對一切都滿不在乎。有時候會把自己關在破舊的小套房中好幾天,有時候會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遊蕩。

騎著腳踏車經過大學校園的他,腦子裡不禁會湧現當年無憂無慮的時光,不禁也會想起有姍姍陪伴的日子。記憶很清晰,但卻觸不到,也回不去。他想得出神,直到視線模糊成一片,直到被尖銳的剎車聲拉回現實。

「碰!」黃祝祥彈飛了出去,只感到天旋地轉,隱約中還聽到尖叫。

奇蹟似地,黃祝祥拍了拍身上的沙塵便站了起來。飽受驚嚇的女駕駛幫忙牽起倒地的腳踏車,關心地問:「先生你有沒有怎樣?有沒有怎樣?」
黃祝祥恍惚地搖搖頭。
「我送你去醫院!」駕駛說。
「不用……謝謝……我沒有怎樣……」黃祝祥搖搖頭。
「真的不用?」
「不用,謝謝,對不起,我先走了。」黃祝祥跨上腳踏車,又緩緩地騎去。

被撞歪的車架,讓踏板踩起來卡卡的,很沉重。黃祝祥索性下了車用牽的,走在熟悉的街道,試著讓自己再度回到甜蜜的記憶裡。

「嗶!」有人從身後喚住他,「先生!」
黃祝祥停下腳步回過身,原來是兩名巡邏員警。
「先生,你的手在流血。」
「哦?」黃祝祥這才發現手腕上有一道撕裂傷,正沿路滴著血跡。
「先生,你是不是在剛剛那個路口出車禍?」員警指著不遠處的路口。
黃祝祥點點頭。
「對方人呢?」
黃祝祥聳聳肩。另一名員警正用無線電請勤務中心幫忙調派救護車。
「有沒有記到車牌號碼?」
黃祝祥搖搖頭。
員警道:「沒關係,你的資料先留給我,等一下先送你去醫院,我會去問問看路口的店家有沒有看到。」
黃祝祥低頭看看自己手腕上沾滿沙塵的傷,正滲出一滴滴的鮮血,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

鐵灰色賓士三○○,車牌4215-XPK。路口的店家在聽到緊急剎車與碰撞聲後,幫忙報警並抄下車牌號碼。

歐陽女士在接到警方通知後,很快便趕到醫院。縫合完傷口的黃祝祥躺在急診室的推床上發呆,因為醫生說必須要留下來觀察。他沒有意見,反正除了該去修車外,本來也沒什麼事要做。

望著天花板,百般無聊的黃祝祥聽著歐陽女士和員警在走道上的爭論。歐陽女士顯得很著急,越講越激動。
「警察先生,是他闖紅燈耶!」
「小姐,現在這個案件的重點,可能不是闖不闖紅燈。」
「他那時候根本沒有在看路,就這樣騎過來!闖紅燈當然是他錯啊!」
「小姐,現在關係到的是刑法第一八五之四條的『肇事逃逸』,只要交通事故中有人死傷,未保持現場,逕行離開,就可以成立。」

「哪有這麼不講理的?!是他闖紅燈在先,出事以後,也是他自己說不用送醫院,我車子的損壞沒有叫他賠就很不錯了,怎麼現在反過來說是我有罪?」
「小姐,很抱歉,妳跟我講這些沒有用,因為他有傷是事實,妳沒有留在現場也是事實,而這一條是公訴罪,我們必須主動移送地檢署偵辦。」

「公訴罪?」歐陽女士瞪大眼睛。

「嗯,可以處六個月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太離譜了吧,當時我怎麼會沒有處理,不然你們可以去問他啊!我該做的都有做,錯又不在我,哪有說這樣就要把我抓去關的!」慌張的歐陽女士音量越來越大。

「小姐,妳不要激動,雖然是公訴罪,但是只要妳跟當事人好好談,也能和解,檢察官通常都會用『緩起訴』、『緩刑』或是『易科罰金』處理,不一定非要坐牢不可。」

歐陽女士急急忙忙聯絡了律師,經過一番討論後,決定展現最大的誠意來解決問題,避免牢獄之災。

幾天之後,黃祝祥簽了紙和解協議,收到一張支票,二十萬,足夠處理掉一張刷爆的卡,也讓他陷入深淵的困境出現轉機。

***

一道疤,二十萬。這樣的等式是如此荒謬的弔詭。黃祝祥笑了,比起「金手指」,這交易實在是好賺得多。

要把生意作好很困難,但是要重演一場車禍實在是易如反掌。

穿上長褲、護具、安全帽,打扮成渾身是勁的車友,選一處車流少、車速慢的路段,接下來就只剩挑一輛名貴好車來撞了。

戲碼很簡單,選定目標後,來個「不經意」輕輕地擦撞。受點挫傷、擦傷、瘀傷後,若無其事地站起來。

「沒事,沒事,小傷,沒關係。」禮貌地婉拒善良車主的協助。等到對方滿懷歉意地離開後,就能拿出電話撥號報案。

在刑法公訴罪的威嚇之下,幾乎沒有人會吝惜展現「最大的誠意」,乞求獲得他的和解。

法律保護的不是真理,法律保護的是懂法律的人。這句話講得真是太有道理,黃祝祥剛好只識得這麼一千零一個法條,不過可就因此而獲「利」良多。

賠償的金額有大有小,端看當事人的財力與恐懼坐牢的狀況而有所不同。豪氣一點的賠幾十萬,眉頭也不皺一下;窮酸點的,三萬、五萬還是有的,說多不多,說少可也不少,上班一個月的薪水大概就這個樣子,更何況這些錢連繳稅都不用。

此後,自行車便是他的生財工具,黃祝祥成了專業的車禍達人,只需要偶而出門「工作」,大半的時間就能悠哉度日,不但還清一身債務,還有了筆為數不小的存款。「白手起家」這回事,似乎開始有了些眉目。良心不安?當然不會。賺錢講究的是腦袋,生意就是生意。更何況這是百分之百「合法」的生意。

絕大多數的車主遇上這種事,就算自己沒有錯,為了省麻煩都不會向他要求賠償,只要黃祝祥自己說沒事,車主就會安心離去。偶而會遇到機靈的駕駛人,主動報案,那可就沒賺頭啦,不過,反正也不蝕本但是,天生有小聰明的黃祝祥這日忽然靈光閃動,想到一個更加萬無一失的方法。他將「工作」的時段改成晚上,「地點」改到餐廳外頭的停車場。

參加完婚宴酒席的賓客,能完全滴酒不沾的人極為罕有。就算只喝了幾口啤酒,也不會有人信心滿滿地想去挑戰警察大人的酒測檢驗。因此當車禍發生的時候,往往會更有「誠意」花錢消災。掌握了這個關鍵點後,黃祝祥索賠成功的機率更是大大提高。

***

黃祝祥低頭看了看手錶,時間掌握得恰恰好。

酒足飯飽的賓客們在門口熱熱鬧鬧地祝新人早生貴子之後,三三兩兩往停車場走去。黃祝祥坐在自行車上,蓄勢待發。

透過圍籬,可以見到一輛凌志休旅車亮著耀眼的大燈正從停車場遠方駛出來。黃祝祥估計好時間差,便用力踩踏板衝上前去。

「唧!」輪胎與柏油路面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但沒能把龐大的車身停下來。
「碰!」黃祝祥從右側受到撞擊,整個人翻到引擎蓋上,才又重重滾落。這同時也聽到車裡傳出淒厲的尖叫聲。

「唔……」腿上傳來的劇痛讓他不由得呻吟,心裡咒罵著自己沒有把時間算準。黃祝祥滾落到車子前方,摔得頭昏眼花,這回可是動彈不得,完全站不起身來。
「喔伊……喔伊……喔伊……」救護車不久後便抵達現場。

緊急被送往醫院救治的除了大腿骨骨折的黃祝祥外,還有一個小嬰孩。緊急剎車讓正在母親懷裡喝奶的小嬰孩被拋射向前,重重地撞在擋風玻璃。救護車趕到的時候,癱軟在父親手中的小嬰孩已經奄奄一息。

***

「先生,你的股骨是粉碎性骨折,這個需要開刀,不過比較難處理,預後也會比較差……」骨科醫師在推床邊解釋後續的治療過程,黃祝祥卻彷若不聞。

他只是望著創傷急救區裡的醫師正按壓著小嬰孩嬌弱的身軀,進行心肺復甦術。隔著玻璃門,可以見到外邊走道上盛裝的年輕婦人,臉上的妝容已經哭花了,一雙淚眼渴望地想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卻被擋住。在黃祝祥鼓脹紊亂的腦袋裡,是那淒厲的尖叫聲播放著,一次又一次。

「先生,待會兒會安排住院,我這樣說明你有沒有了解?」骨科醫師問。
黃祝祥回過神,嘴裡喃喃唸著:「醫生,我沒事,小傷,沒關係……你去救他……去救他……」
二、上上籤B

對於茫茫渺渺之未來,鐵口直斷、言之鑿鑿者所在多有。或許,半仙之高明不在於洞悉未來的廣大神通,而是對於人性的透澈與掌握……

趙拓是個肝癌的患者,在醫院進進出出許多回,和不少醫護同仁都算熟識。任誰一眼瞧了,都會立刻察覺他身上散發的那股與眾不同的氣質。或許是天生異稟,又或許是加意打扮,瘦高的身材,素色麻布、道袍似的上衣,和雪白的一綹鬚,總與人仙風道骨的印象。好多次都有聽聞,趙拓是在武廟口老街小巷裡擺攤的算命仙,而他也大大方方地將「命理老師」填在病歷的職業欄上頭。

這些日子以來,風災多、水患多;本該秋高氣爽的好時節,竟是又有颱風接連來攪局。盯著衛星圖像上颱風的動態,大夥兒都很關注。

這天上午時刻,窗外烏壓壓地一片蠢蠢欲動,風雨欲來。見到趙拓回診,照舊一身古味薰香。

「醫生,來拿藥,照樣就行了。」他說著,望望滿天灰濛,道:「領完藥,得趕緊回去,不然外頭就要落雨囉。」

我開著藥單,順口問了:「趙先生,怎麼不幫忙算算,看颱風會怎麼走向?」
趙拓揚起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道:「這個……容易!」

「哦?」聽他能有這等信心滿滿的把握,可是大大訝異。銅板只有兩面,擲出去都還說不準是正是反,更何況要預測人力無法掌控的天氣及運命。我不禁停下筆,抬起頭來,願聞其詳。

趙拓緩緩吐一口氣,掌握節奏,成功營造了一片說運論命的氣氛,才道:「這個颱風災情……」他放慢速度,加重語氣地講:「會非常……非常……嚴重!」

「哦……當真……」記得才不久前的氣象預報中,各國學者對颱風未來路徑的看法依然分歧,都認為這個颱風的走向撲朔迷離,幾乎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變幻莫測,實在難以常理推斷。一般而言,像我這種在刀口上討生活的人,多半較不信陰陽卜卦,因此便試探地問:「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呀?」

趙拓微微一笑,臉上寫著「山人自有神通」的表情。

「氣象專家不是說,就目前看來,連颱風會不會直接侵襲都還說不一定……」我旁敲側擊著。

「唉呀!」趙拓皺起眉頭,揮了揮手,道:「氣象局他們就是不會講話,所以當然就會一直被罵啊!」現在回想起來,趙拓說這句話是有著玄機的。他並沒有如同猜想的那般,武斷輕率直接地否定科學,他所著墨的倒是在「會不會講話」這個點上。

彷彿看透了我那尚未頓悟的表情,趙拓再一次露出招牌似的微笑。他那種笑是莫測高深的,透著三分,還藏了七分。好一會兒才道:「醫生啊,反正你本來也不信這些,跟你說了也不打緊。」

「哦……」

趙拓側頭斜了眼望著一旁跟診的彩岑,若有所思地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地搖搖頭,又點點頭。只見趙拓突然一個轉身,湊到彩岑面前,皺起眉頭,煞有其事地說:「一年……一年內……妳……會有血光之災!」

彩岑滿臉驚恐,睜大眼,合不攏嘴:「這……這……這……」

趙拓閉上眼,微微頷首,好像在思索,又好似在傾聽。不一會兒,睜開眼,炯炯有神,道:「東方……有煞……!」我在一旁瞧他這麼不著痕跡地露了一手精準掌握「劇情張力」的功夫,也就興味盎然地看著。

彩岑的一雙眼眨也不眨,彷彿給催眠了似地,喃喃複頌著:「東……東……東……東方……有……」

「是……是……是什麼樣的?」彩岑囁囁嚅嚅地問。

趙拓沒回答,只是傾身子來到我面前,道:「記住,只要說到『血光之災』,就夠了!」

「可是……那如果被追著問:『究竟是什麼樣的「血光之災」』呢?」

趙拓依舊沒回答,只是再一次擺出那招牌似的表情,若有所思,笑而不答,一副「天機不可洩漏」的模樣。
望著他那淡淡一抹微笑,漸漸地,彷彿聽到趙拓說著:「起頭透露那幾句話,肯定會燃起人客熊熊的好奇;然後,要巧妙地拿捏在僅止於『搔到癢處』。雖然尚未滿足,但前來求事的人客,終究會有已經有窺伺到未來的感覺,而懷著忐忑離去,從此行事定會謹慎小心。往後的一年裡,管他是車禍斷骨頭、跌倒摔破頭、切菜傷了指頭、吃飯嚼了舌頭,統統都可以被認定為『血光之災』。那說過的預言就算應驗了。」

「但,你不是還有提到方位嗎?」我問。

「嘿嘿……你要曉得,從『北北東』到『南南東』,都算是東方呀。」如此一來,本來分明的四個方位就巧妙地簡化成了兩個選項。趙拓又道:「更何況……究竟是住家的東方、公司的東方、還是故鄉的東方……是哪一處的『東方』都好,人客會自個兒去認定……」喲!原來,再廣義一點來看,處處都是「東方」!

「嗯……不無道理……可是……如果遇到的都只有些擦破皮的小傷呢?」

趙拓道:「客人自然會相信,全因為有事先得到警告,所以凡事特別地小心在意,才能逢凶化吉。」

「那若是毫髮無傷呢?」

趙拓撫鬚,一笑:「哈哈……那好極了!」

「哦……?」怎麼「算命不準」還會說是「好極」?

「上上大吉呀!」趙拓語重心長道:「這……順理成章就是『邀功』的時刻了!」
「咦……怎麼說?」

「呦!他這一年能夠逃過『血光之災』,是因為我的法力高,幫忙『改運』改得好,所以才讓他能順利地逢凶化吉!大難化小,小難化無呀!」趙拓說完,又揚起莫測高深的笑,這回的笑容裡還透著三分得意。末了,他緩緩地吐出一段充滿奧義的箴言:「報憂不報喜,上上大吉呀!」

我的腦海裡,彷彿見到外科裡某位赫赫有名的大教授滿臉得意神情,在一干家屬面前,比手畫腳,活靈活現地道:「你父親身體狀況太差,腫瘤又非常之大,這檯刀實在太兇險太困難,要不是有我……」

稍一思索,此間關鍵,好像懂了,卻又迷迷濛濛,繼續問道:「這……跟颱風又有啥關聯……?」

趙拓一揚眉,道:「嘿……既然有颱風,這雨量是絕對不會少。可是,氣象局偏偏硬要去說會下『多少』雨量,那就一定會錯嘛!」想想也有道理,下雨多少是老天在決定,拚命要去「預測」,想來絕對是費力又不討好,自找苦吃。白紙黑字寫明哪裡哪裡的降雨量幾千幾百毫米,最終結果就算只差三百毫米,那終究還是錯誤,還是可能被糾正的呀!

「所以,你只要說到『可能有洪氾之災』!就該收手了。」趙拓臉上又露出方才說完「血光之災」時的神情,接著道:「颱風過境後,只要某地、某處、某個村莊、某座坡地的任一處淹了水、崩了山,那就稱得上是預報正確。」

「那如果……」

趙拓點點頭,道:「如果太平無事,自然又能有許多解釋氣象變化的方法,畢竟當個理直氣壯的『事後諸葛』來講一嘴漂亮的自圓其說,也不是太困難的工作。再不然,也可以說是政府疏濬防洪的成效斐然,治水有方,送上頂大大高帽,作作順水人情……」

咿呀!經他這麼一點,我的腦袋瓜還真有灌了頂、開了竅的感覺。原來,從說運論命到風調雨順,世間事還有這許多相通的道理。

「但是……假如常常讓人虛驚一場,不也是會被罵的嗎?」

「同樣是被罵……但,天差地遠……」趙拓淡淡一笑,道:「您想想看……究竟是轉危為安、鬆了口氣的人火氣較大?還是措手不及、一片哀鴻的受災民眾火氣比較大?」

拿了藥單的趙拓,拱拱手離開診間。望向窗外的沉沉烏雲,我腦子裡不禁又響起了方才他所講的:「報憂不報喜,上上大吉呀!」

***

銅板只有兩面,但從也沒人膽敢誇口有能力去精準預測;而對於茫茫渺渺之未來,鐵口直斷,言之鑿鑿者所在多有。或許,半仙之高明不在於洞悉未來的廣大神通,而是對於人性的透澈與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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