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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非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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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景不轉心境轉

一零八二年,蘇東坡途中遇雨,沒帶雨具,常人只有狼狽二字,雨聲打在竹林上發出巨響,不是不寒心的。好一個蘇軾,就這樣寫下宋詞中我的最愛: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不用不聽,而用莫聽。
不聽,那種堅決,就要運用意志力,跟雨聲抗衡,莫聽,是你可選擇聽,但聲音也只是外物,你的心可以決定聽不到,聽不到,著一「莫」字,境界就從容自主起來。
何妨吟嘯,那何妨也是一派優悠,反正落湯雞的現實無法改變,倒不如吟起當時的流行曲。無法改變的事情,就讓它自然存在吧。
蘇老當時只拿著竹拐杖,穿 《倩女幽魂》  內那種草鞋,從頭到腳盡濕,沒有坐馬,真是一步一生。但他說:「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從負面自嘲發掘出樂趣,雨中持杖穿輕便草鞋,比騎馬還輕便。
雨停了,金句來了。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境界較低的是,好了,雨停了,身乾了,雨後自有晴天,做人無需在逆境中頭髮亂了。
蘇東坡卻更通透無礙,雨可以不是雨,逆境中憑心境自樂,於是,晴也不是晴天,萬法無常之變已與他心境無關。
我常常想,萬一時運低見鬼,也會學蘇老,心裡無鬼,於是,看不見,看不見,然後轉身走開,吟嘯:「也無風雨也無晴」。
這七個字的境界,值得我們在無常變化的處境中用來做口頭禪。

獨恨當時已下山

有誰去過廬山?蘇東坡去過,並且說:「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總是在言論自由受到威嚇的關頭,才知道任意說話也是一種特權。在眾聲喧嘩的環境下,誰了解胡說八道是種福氣,呼吸到發言的舒暢。
總是在發覺睡床長期只用得上一邊的時候,才體會到有愛人的好處。熱戀之中,誰還去聽情歌。
總是在告別的時候,才發見床單的圖案原來是一朵朵玫瑰。翻騰在床中央,如何遠觀床單的皺紋?
總是在沒有激情下來往,才省悟勉強相愛比孤獨更痛苦。勉強著幸福,如何看見內心的明鏡臺鋪滿了灰塵。
總是在悲哀的時候,才有足夠的距離審視著快樂的條件。樂不思蜀,便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不斷理性地知道當下是如此快樂,就會擔心失去,又如何快樂起來。
總是在快樂過後,紅塵落定,才得到安樂,安樂的時候,才有機會在山腳,看見高處實在如何勝寒,想起一步一生的驚心動魄,照見安樂平和比快樂更快樂。
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原來我非不快樂,只我一人未發覺。獨恨當時已下山。

天生我才不要用

莊子講無用之大用,一個體積太小的瓜,好像無大用處,破開來兩半,就成為可取一瓢水的器具。好在莊子的比喻,都不作興加上一個規範的尾巴,說這個故事教訓我們甚麼甚麼,就由後人如郭象等做權威性的註釋。
這可以是一個發掘商機的故事,對,腦筋急轉彎,每樣看似平凡的東西,都有機會為它增值,一條細鐵絲,把它扭幾個彎,就成萬用夾,註冊後世世富貴。
這也可以是一個對弱小社群的勵志故事,天生我才必有用,做不成載人的船,也可以替人取水。
這也可以是一個相對論的啟示,有用無用,在於你怎樣看,取一瓢水的功能,不一定小於一葉扁舟。我寧願從這角度看,跟老子的高下相生,大小相形前後呼應,才有老莊之稱,否則,一則則寓言都成為生財寶鑑,莊子就不再那麼迷人了。
看著內地國學興起,動不動就誰誰誰看莊子老子,但都變成一段段入世的實用教條,再看下去,老子所謂天長地久,以其不自生的道理,就會成為天地滅絕的罪人之一。
莊子很多類似的寓言,有一種藥膏,本來是一些漁戶用來防皮膚乾燥的,有人發現從中有商機,買下配方,再賣給國王的軍隊打水戰,結果升官發財。
叫我想起最近上釣的黃鰲魚,釣魚郎不識貨,以二萬元賣給船家,船家以五十八萬賣給酒家,酒家再以百萬之價賣給內地。莊子的故事在港聞版活生生真人上演。
但這不是生財之道,這故事教訓我們,生而為一株紫檀木,對自身的價值,比一個枯瓜殼並沒有高下之別,只不過在人類的手中死得更值錢,也所以死得更快,絕種得更快,釣魚人、船家、酒家的收入有大小之別,黃鰲魚因有用而死,無用的煙灰反成永續的護身符,所謂有用,都是有利於他人,為別人所用,「我要做個有用的人」這大志,可能要想清楚是利己還是利他?
我們做了別人的鯨魚,得到世上體積最大的哺乳類動物這桂冠,先別沾沾自喜,永遠有人等你浮上水面呼吸,你才明白無用之大用。

如果東京不快樂

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沒有讀過十本書,行萬里路,得出的體驗的確不一樣。
還記得人人來不及朝拜的東京,我在一九九零年才第一次踏足,是在亞洲電視工作時要出差,主要活動是買影片劇集的播映權,因為地點偏遠的關係,要坐計程車,但見滿街一如香港機場的車龍,苦候乘客。這幾里路,我體會到甚麼呢?
之後,每年都往東京幾次,但覺城市一片華麗,霓虹光管流瀉五光十色的彩霞,在名店購物,單是李碧華常常稱道的精緻包裝,已價值不菲,值回本價。南青山時裝總壇,不光顧單看建築設計,便覺得這就是張愛玲所謂的昇華或是浮華了。
再然後,真是掃興,多讀了幾卷書,才知道日本經濟從八十年代開始衰退,銀行呆壞帳一如現在美國次按問題成為過熱發展的後遺症,日本人在最富有的時候大買美國貴重資產,結果虧損天文數字,至今還未復元。
從此,東京遊就自自然戴上了另一副眼鏡去看,計程車正是民生的指標,經濟不景氣自然滿街都是,最掃興的是,到了美麗的台場,摩天輪不再幸福,因為立時想到這是日本政府用大型基建挽救經濟的大白象,結果並不如理想。
逛著逛著,還擔心起香港當時大有作為地說要起甚麼甚麼港的成效來,東京在我眼中從此不再浪漫。
雖然我曾在此有過太多的經歷,滿布了我的個人回憶,可惜,那些純美的時光再不能回頭。
回頭,我放下萬里路,在財金報刊看日本,在早幾年日圓日股可看好的情況下,大買日本基金,在日經指數低潮左右入貨,果然賺了一筆,有助於再聽〈再見二丁目〉時的傷痛。
讀萬卷書,其實得看你看甚麼書,假如我一直像未進入社會做事只偏吃地看文學,於另一面的現實一無所知,那最初的日本還是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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