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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使劇場:愛的試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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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入公會大廳,惠先生就充分明白小喬說的「凡是休假的人都被叫回來了」——裡頭根本就像個人快滿出來的菜市場!
放眼望去,盡是黑壓壓的人頭。
好吧,有些不是人,耳邊則是嗡嗡嗡的聲響。
太多人在說話,以至於聽不清話中內容是什麼,只令人覺得像是有大量蜜蜂正不斷拍振翅膀。
如果不是大廳空間突然擴大,惠先生實在寸步難行。
「安靜、安靜!」稚氣嘹亮的童聲驀地傳出。明明僅是一人的聲音,卻像來自四面八方,「老大待會就要現身了,請大家有秩序點,拿出成熟大人該有的風範!不然里梨我就會讓人體會一下里梨牌的高空彈跳喔!」
嗡嗡聲瞬時平息,緊接著是更細微的竊竊私語。
眾人交頭接耳,沒有人知道他們最頂頭的上司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
惠先生眼尖地看到角落有一綹屹立不搖的鬈翹髮絲,連忙靠了過去。
「維安!」惠先生一掌拍上身前人的肩膀,對方像是嚇一跳般回過頭,容易讓人誤認為是國中生的娃娃臉上寫著受驚,一雙大眼睛瞪得更圓了。
「惠先生……你是想嚇死我嗎?」柯維安一見是警衛部部長,反射性繃住的雙肩立刻放鬆下來。他拍拍胸口,再摸摸自己的頭,覺得頭頂上總是翹得特別有精神的那撮頭髮似乎都被嚇得發直了,「哎?你今天比較早耶,小窈沒陪你吃早餐?」
「沒錯,那丫頭竟然丟下她老爹,跑去和人約會了!」惠先生一提到自己的女兒就痛心疾首。
「和隔壁家的明明?」
「對,就是和……慢著,你為什麼知道得那麼清楚?」惠先生立即摘下墨鏡,目光如炬地緊盯著柯維安。
「因為范相思的特務鴉七七就在你家外面築巢,所以惠先生你們家的一舉一動……唔啊啊,其實我只是隨口唬爛的!」眼見那對蒼白的瞳孔裡像是燃起了熊熊大火,甚至就連惠先生手上也平空燃起一團漆黑的火焰,柯維安忙不迭雙手擋著臉,「其實是你家小窈打電話問我攻略啦!」
「問你攻略?」惠先生手上的火焰倏然靜止,不再躍動。
「對啊,眾所皆知我是小天使萬萬歲教的創辦人嘛。」柯維安鬆口氣,放下手。一提到自己的熱愛,忍不住又抬頭挺胸,保有青稚的討喜娃娃臉上滿是自豪,「要說對小天使們的了解,我敢保證公會裡我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這種變態度,也沒人想跟你爭第一吧?惠先生嫌棄地在心裡吐槽,不過手上的黑焰已完全消失。
柯維安一看就知道這表示自己的人身安全不用擔心了,更加興致高昂地為惠先生解釋起來龍去脈,「所以啊,小窈打電話問我,和你們隔壁家的明明約會時該做些什麼事才好?」
「當然是什麼也不能做!」要不是顧忌著過高的音量會被胡里梨關注,惠先生早就控制不住地跳腳大叫了,「人家明明才八歲!」
「我知道啊。」柯維安奇怪地瞄了惠先生一眼,「不然我幹嘛叫小窈帶明明去遊樂園玩?」
惠先生噎了一下。
「嘖嘖,你在想什麼啊,惠先生?」柯維安咂舌,朝惠先生搖搖食指,「像我如此正直、純良、品性高潔的人,又怎會教壞小窈?」
「好吧,不會教壞小窈我勉強信了,至於前面的那段自我吹捧……」惠先生戴回墨鏡,「要是按照副會長最常說的,就是……」
「維安醒醒,大白天的,不要作夢了呢。」溫和悅耳的男中音冷不防在惠先生和柯維安兩人身後冒出。
「媽啊!出現了!」
「副副副會長!?」
相較於柯維安一副見鬼的驚恐模樣,惠先生的反應稍微鎮靜一些,頂多是尾音分岔走調。
「早上好,維安、惠先生。」戴著細框眼鏡,全身上下散發出文質彬彬氣息,一旦瞇眼微笑的時候更是讓人如沐春風的俊秀男子,笑咪咪地向兩人打招呼。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孔,還有那身熟悉的格紋襯衫打扮……唯一不太熟悉的,就是身高體型。
神使公會的副會長如今只有一尊人偶高,為了方便行動,還找了綿羊玩偶當坐騎。
這畫面不論看幾次,柯維安還是覺得不習慣。
嬌小可愛的模樣,看起來都不太像原本衣冠禽獸的狐狸眼了。
「喔?衣冠禽獸是指誰呢?」安萬里的笑容還是特別溫柔。
柯維安身子猛一哆嗦,這才驚覺自己不小心洩露真心話了。他趕緊拚命搖著手,試圖挽回局面,否則心眼比針眼還小的副會長大人,就會徹底讓他體會何謂衣冠禽獸了。
「不不不,肯定不是在說你啊,副會長!我對你的崇敬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絕對比天高、比海深。」柯維安大眼睛眨呀眨的,不忘擺出最真誠的表情,「我說的衣冠禽獸是指……」
柯維安胡亂瞄了四周一圈,碰巧撞見一抹穿著鐵灰色西裝的高挺身影,那雙被西裝褲包裹的大長腿看得他眼紅萬分。
比他高的傢伙,都是萬惡的敵人!
「就是指他!」柯維安隨口就將罪名安在那個不明人士身上。依他的想法,這距離對方根本不可能聽見他的話。
可萬萬沒想到,柯維安話聲方落,被他指著的人影還真的回過頭來了。
那人身姿挺拔,五官輪廓則給人一種過分凌厲的感覺,彷彿只要近一點就會被刺傷。灰色的髮絲往後梳,紮綁成公主頭樣式,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完全沒被遮覆住的淡灰雙眼。
柯維安第一眼只覺得這人莫名地熟悉,第二眼便忍不住緊盯住對方的灰眼睛不放。
倘若是尋常的灰色眼睛,柯維安大概不會多花時間注視,畢竟那男人又不是軟萌可愛的小天使,他多看都覺得浪費時間。
可是……
那雙灰眼睛的虹膜是白的。
包括眼睫毛也是白的。
全神使公會裡,只有一人……不,只有一名妖怪擁有這樣特異的眼睛!
柯維安倒抽一口冷氣,來不及收回的手指開始發顫,「該該該該不會……」
「就是那個該不會。」望著被柯維安指名為「衣冠禽獸」的灰髮男子,忽地邁步往他們幾人所在的角落走來,安萬里愉快地說著,「順帶一提,灰幻今天心情很差。他特地將外表年齡拉高,就是為了帶范相思去適合成年人的地方約會,可惜計畫還沒實行,就被十炎強制召回了。」
柯維安挺想問,適合成年人約會的究竟是什麼地方?總覺得帶點限制級意味,應該不是他的錯覺吧?但他再怎樣大膽,也不敢在老虎嘴邊拔毛。
尤其那頭老虎正步步逼近、面色陰沉,特援部部長的臉上只差沒大大寫著「不爽」兩個字。
就在柯維安感到自己快要小命休矣,反射性想喊出「打人求別打臉」的那一刻,大廳裡的燈光無預警全數暗下,就連門窗也被「啪啪啪」地飛快關上。
大片黑暗籠罩下來,讓人不見五指。


突然降臨的黑暗令公會眾人皆感錯愕,可還未等他們做出任何照明,漆黑的空間裡霍地出現了一束燈光。
然後是第二束、第三束。
粗大的光柱來自不同方向,最後全交匯在同一位置。
而那裡,不知何時浮立著一抹矮小的人影。
頭頂毛茸茸的三角狀狐耳,臀後拖著一條同樣毛茸茸的漆黑狐狸尾巴,外貌是稚氣小男孩,可心智和「天真無邪」有著天與地般差距的神使公會會長,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胡十炎像是很滿意大夥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再一彈指,身後立刻浮現一張裝飾華麗的座椅。
「做得很好,甲乙、丙丁、庚辛。」閒適地坐進椅內後,胡十炎朝半空一揮手。
「喵,為老大服務!」三道童稚的喊聲同時疊合在一起,若不細聽,幾乎以為只有一人在說話。
所有人下意識循聲轉過頭,這才發現光束源頭的三盞探照燈旁,各站著一名男童。
相貌宛如同一模子印出來的貓妖三兄弟朝胡十炎抬手敬禮,小臉蛋因被誇讚而滿是掩不住的喜悅,尾巴還熱切地搖了搖。
……不愧是老大的腦殘粉。這麼想著的公會眾人又默默轉過頭,繼續盯著不知要搞什麼大事的六尾妖狐。
柯維安早就趁機跳到旁邊去,和灰幻拉出安全距離。為免對方不死心地還想給自己一記暴擊,他不忘迅速掏出手機,翻出了有范相思入鏡的照片,也不在意自己此時的動作有如把手機當驅邪符般高高舉著。
灰幻進逼的步伐果然停下,仍是那張陰沉沉的臉,可扔出來的句子讓柯維安立時明白警報解除了。
「把其他人P掉後,照片傳給我。」
「放心、放心,一定包君滿意。」柯維安拍胸脯保證。
這邊特援部部長和情報部報長的徒弟剛做完私人交易,另一邊胡十炎已從忽然現身的胡里梨手中,接過了一支金燦燦的麥克風。
「為什麼老大還要特地拿麥克風啊?」有人納悶地問。
「還用說嗎?絕對是因為老大覺得這樣帥!」有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管底下的人怎麼討論,覺得自己的確超帥的六尾妖狐將背往後靠,蹺起腳,慢悠悠地揭曉他今日將眾人召至公會的目的。
「好啦,小兔崽子們,還有一個唯一超齡的老妖怪,現在通通看過來。本大爺在此宣布——神使公會第九屆夢夢露超級可愛之絕境求生特別試煉,即將開始!」
拉長的稚嫩童音一落下,所有人瞬間鴉雀無聲,一雙雙眼睛震驚無比地看著高坐在椅內的胡十炎。
而這份死寂只維持了幾秒鐘。
下一剎那,大廳內就像猛然炸開了鍋,不敢置信的叫嚷此起彼落地響起。
「我在作夢嗎?第九屆?一到八屆是什麼時候辦的?為啥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哪來的第九屆啊!根本連一屆都沒舉辦過好嗎!」
「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突然被老大叫回來鐵定沒好事!」
「絕境求生……這種事我們在公會裡不是天天幹嗎?」
「沒錯沒錯,所以完全不須多此一舉地辦這什麼鬼活動嘛!不能辦點親民的、不費力的、普遍大眾能接受的普通活動嗎?」
「而且這跟夢夢露到底有什麼關係?」
「老大、老大,你冷靜……不要想不開然後就折磨我們啊!」
「絕境求生特別試煉……」惠先生喃喃唸著這串聽起來便散發著濃濃不祥的字眼,「怪不得我今天兩眼眼皮一直跳……安萬里,老大究竟想做什麼?」
「很遺憾,這次我也不清楚。」身為全場唯一有資格被胡十炎冠上「超齡老妖怪」的安萬里攤攤雙手,「我只知道這幾天,十炎和紅綃的部門似乎在準備……嗯,什麼。」
一聽到「紅綃」兩字,不只惠先生,凡是離他們這角落近一點的人,都不禁頭皮發麻。
紅綃是開發部部長。
而這部門同時還可以唸作,「神經病」。
惠先生吸了口氣,和紅綃同事多年,他豈不了解對方的作風,連忙將目光投向柯維安。
「別看我、別看我。」柯維安火速搖著頭,「我只是師父的小小徒弟,又不像師父那樣無所不知。惠先生,你問我還不如問灰幻。」
「我不知道。」不待惠先生開口,灰幻眉頭便皺了起來,「不過范相思應該知道,她沒出現在這裡。」
扣除掉總是隨心所欲的張亞紫,以及明顯另有任務的紅綃,安萬里、惠先生,加上灰幻都在公會大廳了,沒道理身為執行部部長的范相思能缺席。
從另一個方面想,范相思缺席的原因恐怕和紅綃一樣。
「老大、紅綃加上范相思……這組合聽起來就是大凶。」柯維安苦著一張娃娃臉,恨不得自己也能擁有像胡里梨那樣的空間能力,就能第一時間腳底抹油溜了。
抱持著類似想法的不只柯維安一人。
太了解胡十炎和兩大部長手段的其餘人或苦著臉,或臉色發青,或額冒冷汗,腳下更是蠢蠢欲動。
只不過在真的有人採取脫逃行動之前,一片沸沸揚揚的喧嚷聲中,胡十炎舉起了食指置於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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