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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 MOON:He,s-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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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 夢占與說服

他很喜歡他的聲音。
他卻聽不見他的聲音。
不,不只是他的聲音。
在這個空間裡,他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他站在一片鴉雀無聲的黑暗中,無邊無際的空中緩緩飄著白雪,透過他的身體、越過他的腳板、穿過深邃的黑暗,白色小球在腳底下越變越小,直到消失不見。
那個人,就這樣站在一棵泛著幽幽白光、光禿禿的大樹下。
他低著那一頭的天然捲髮,手上抓著常用的那臺平板電腦,修長的手指在上面不知畫著什麼東西,鼻梁上的眼鏡反著光,使他看不清對方那埋藏在鏡片後面的眼神。
他叫了一聲對方,才發現,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
他無數次的呼喚著對方的名字,但卻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他往那人的方向跨步而去。
那看似短暫的距離,在此刻又是如此的遙遠。
他唯有奔跑、加速著,跑得他開始喘氣、跑得他筋疲力盡,雙腳卻一直在原地踏步,怎麼也拉近不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明明……只有兩大步之遠。
他伸出手,想要嘗試抓住眼前的人,但那遙遠的距離不得不讓他放棄這天真的想法。
無論他怎麼喊,怎麼渴求,有些東西也是無法觸及的。
不管他如何努力的伸著手,他都觸碰不了那個人的身體。
不止這一刻,而是永遠。
他開始感到恐懼,身體越來越冰冷,從內心深處打了一陣冷顫,他鍥而不捨的朝著那個方向吶喊著,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儘管他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但飄雪卻突然停止了。
像被按了定格鍵一樣,一顆顆的白色一動也不動的停頓在黑暗之中。
對方像是注意到了什麼,微愣半晌,視線終於離開了平板,然後扭過頭,往他這方向看來。
「貴一。」
那人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歪著亂蓬蓬的腦袋,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然而在他眼裡,聲音就只能轉化成唇語。
他好想聽見那個人的聲音,但卻依舊聽不見。
在這靜悄悄的空間裡,他感覺他失去了所有的東西,知覺、安定、思想……甚至安全感。
殘留在這身軀裡的,就只有恐懼、膽怯、焦慮和恐慌……
一個女孩從後面跑了過來,「咻」的一聲,直直的穿過了他的身體,無視了他的存在,直接奔向眼前的天然捲,然後一把抱住了那人的腰間,露出一副天真可愛的笑容。
那人微微一笑,緩緩的撫摸著女孩的腦袋,跟著胸前出現了一粒紅點。
紅點越變越大、越來越亮,形成了一顆紅色的花蕊,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一點紅色光芒,含苞待放。
紅色就如擁有生命的物體一樣,微微的、緩緩的、苟延殘喘的跳動著,花蕊隨著跳動慢慢的開始綻放,逐漸轉化成一朵暗黑色的薔薇。
先前的豔紅漸漸被烏黑覆蓋,散發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氣息,花瓣卻漆黑得漂亮,與背景融為一體,黑色就這樣掛在那個人的胸前,乍看之下猶如破開了一個大洞。
當黑色薔薇綻放到最大限度的時候,鮮豔的紅色液體頓時從花蕊裡洶湧而出,在空中凝結成一顆顆的血珠子,飄蕩在那個人的身體周圍,把身邊潔白無瑕的雪花都染上了讓人畏懼的顏色。
隨著鮮血的流失,那個人胸前的黑色開始枯萎,花瓣一片接一片的粉碎成沙塵,然後消失殆盡。
他的笑容,也跟著塵埃消失了。
代替逝去的笑容,是那把他渴望已久的聲音──那個人微微張開了嘴唇,黑如深淵的瞳孔顯得惶惶不安,顫抖的對他說了短暫的一句話。
「貴一,救我。」

「劈啪!」
他聽到了一陣玻璃破裂的響聲……

☽☽☽

貴一是從夢中驚醒的,只差沒有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因為還沒從夢境中回過神來,他呆滯的躺在沙發上,眼睛直看著房間裡的天花板,身體還保持著熟睡時的姿勢。
不知道是睡姿不對還是怎樣,總之他現在只感到整個背脊和後頸都很痠痛,頭皮也有點發麻,手掌心不斷的冒著冷汗。
貴一微微喘著氣、撐著沉重的身體坐了起來,用冰冷的手覆蓋著額頭,才發現瀏海下面濕漉漉的,脖子上也布滿著密汗。
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他根本就還沒做好準備,大腦就猝不及防的受到了夢魘的襲擊。
不,就算他事先有了戒備,他也無法阻止它的侵入。
胃部突然傳來一股噁心的感覺,貴一皺著眉頭、捂著嘴轉過頭乾嘔著,卻什麼東西都吐不出來。
一陣乾嘔後,貴一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總而言之,他得先整理夢中出現的情景和人物,推出下一個預言事件再說。
他微微閉上眼睛,開始整理頭緒──飄雪之間、光禿禿的大樹、賣首飾的小女孩、紅色的亮光、黑色的薔薇、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
「方愛生。」
貴一默默的唸著夢中人物的名字,咬著下唇、捏緊拳頭,緊緊的抓著大腿上的布料,雙手瑟瑟發抖。
「該死的夢占……」
「吃了它。」
無把一碗溫熱的燕麥粥放在女忍者面前,然後拖來一張椅子,雙腿交叉的坐在她面前。
「去死。」
風冷冷的說,此時她的雙手被尼龍繩反綁在身後,當然雙腿也無法避免。
從風體內拿出來的兩顆子彈被醫生放在一邊的鐵盤上,左小腿已經用繃帶包紮好,但上面還是滲出了一點紅色,無法移動的忍者就這樣被遺棄在醫療室的地上。
「吃。」
「滾。」
雙方面對面的互瞪著、各不相讓。
無此刻才發現,他們兩人都有個共同點──脾氣倔強。
這樣對峙下去也不是辦法,看著殺氣騰騰的女人,無有點不屑的轉移視線,在想著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說服這種工作,真不應該讓他來做。
無默默的回想天然捲交代下來的任務。
他要讓御門庭的忍者,把BH已經滅亡的假消息傳達給委託人,也就是楊旭。
只要BH消失,他們就能完全引出那狼子野心的組織,讓敵方至今為止的行動目的一目瞭然。
目前為止,唯一知道BH還存活的人,就只有御門庭……眼前的這位忍者,也就是說,他們需要水川風上報虛假消息,替BH扭轉實情。
當然,他們也想過讓林貴一為水川風進行催眠洗腦,但受術者一旦完成了施術者的催眠暗示,催眠效果就會自動解除,最終也只是白費力氣。
但從她口中散播出去是最好的方法,效果也特別佳,所以,他們必須要讓她用自己的意志來行動。
因此,無與其說是說服對方,不如說是要和對方合作來得更加適合。
但,自己真的辦得了嗎?眼前這個女人,非常難纏。
無選擇忽略來自忍者的凝視,維持了大概幾分鐘,直到燕麥粥的蒸氣也漸漸消失,他才咂舌一聲,輕聲說著:「都聽見了吧?」
「什麼?」
風皺著眉頭,語氣不善,眼神依舊犀利。
「別裝傻了。」無更換一下坐勢,然後雙手交叉,「據我所知,忍者的聽力都應該非常靈敏。」
因為對方待著的位置接近門口,無猜測他們剛才在大廳裡的對話,應該早就被人聽見了……當然,包括他會出現在她面前的理由。
反正他也沒有特別在意,不如說被聽見了更好,能為他省下解釋的時間。
「你也相當清楚嘛。」風得意的笑著,露出了一副高傲自大的模樣。
「沒在稱讚妳。」看見女人自滿的表情,無不禁吐糟一聲,馬上進入正題,「那麼,妳會協助我們嗎?」
「這個嘛……」風用著輕蔑的語氣回應著,「試試求我,我高興了,說不定會考慮一下。」
「拜託了。」
無沉住氣,拋開尊嚴、低聲下氣的滿足對方的要求。
「這樣不行啊。」
風邪魅一笑,對眼前人的請求方式明顯感到不滿意,她抬起眼眸,以上目線的角度瞪著人,「跪下。」
風的話音一落,無的理智線突然中斷,右手快速的伸向著風的脖子,然後用力掐著她的喉嚨。
「妳不要得寸進尺了。」無眼神中充滿濃濃的殺意,隨時會爆發的情緒更是讓人感到心寒,「殺了妳哦。」
「殺了我?」
眼前的女人並沒有被對方的恐嚇嚇到,也不在意脖子上那隻捏住生命線的手,聽見對方殺氣騰騰的發言,她反而「噗嗤」了一聲,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被戳中了奇怪的笑點,笑得非常高興。
「殺了我,你們最後什麼也做不了。」
風笑得眼角都開始泛淚,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呼吸,「也別想會有人幫你把消息擴散出去。」
無左眼的瞳孔顏色越變越鮮豔,鮮紅中透露出怒氣,臉部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聽著他低沉的呼吸聲,明顯是被氣到有點微微顫抖。
風就這樣微彎著嘴角,眼神帶著挑釁的氣息,毫不畏懼的與眼前人對視著。
時間彷彿因為現場的氣氛而停滯了,整個房間頓時靜悄悄的,兩人雙目交接,雙方都在等著對方知難而退,但卻誰也不願意退讓。
確實是殺不了。無理智的想著,不,應該說,要殺了她當然沒問題,只是後果會很嚴重。
被派去執行清除任務的忍者下落不明後又突然斃命,忍者的屍體只會間接證明BH依舊存活的消息,到時候,他們所商量的最終作戰方式……也只能功虧一簣。
不是殺不了,而是殺不得。
過了半晌,無咂舌一聲,一臉不甘心,狠狠的推開對方的脖子後果斷鬆開了手,重新靠回椅背上。
「識時務者為俊傑。」
見無選擇了退縮,風輕咳了一聲,然後滿意的笑了笑。
「女人,妳應該知道現在的狀況吧?」
無抹了一把臉,試圖讓情緒穩定下來,直接進入正題。
「不知道呢。」
風小幅度的聳聳肩,淡然自若。
「不知道?」看著女人一副與我無關的表情,無的怒火再次被點燃,語氣變得沉重不少,「妳們是在幫敵人破壞自己的城市。」
「我只是聽命行事。」風斜眼看著眼前人,輕蔑一笑,並不在意說的話是否會惹毛對方,「委託人的事情,我們一概不管。」
「這個城市怎樣都無所謂嗎?」
「無所謂。」
風的語氣中帶著恥笑,繼續挑撥著對方的忍耐度。
無還是第一次如此討厭一個女人,硬要說的話,他真的覺得深海魚都比她可愛多了。
對方一直都在用敷衍了事的態度回應著他,如果再繼續和她對話下去,無覺得自己真的會瘋掉。
他瘋了會怎麼樣?
他瘋了就想砍人。
所幸武士刀不在他身邊,不然他一怒之下真的會把眼前人給宰了。
但是為了完成任務,這個話題他還是必須要撐到最後。
「真令人討厭。」
無有點崩潰,不禁把對水川風的第一印象脫口而出,自行撫平一下眉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強逼讓自己冷靜下來。
「去死!」
突然聽見對方的謾罵聲,無微愣了一下,對上了一臉怒氣的忍者,有點不在狀況內。
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討厭」,會惹得對方發怒。
「我活著又不是為了取悅你。」
「那妳是為了什麼活著?」無反駁道,他重新調整好語氣,嘗試用心平氣和的聲音說話,「金錢?」
「沒錯。」風回應得直白,微微抬起下巴,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除了這個,還能為了什麼?」
「低俗。」無聽罷,不禁嗤之以鼻,才發現他根本就做不到心平氣和,「金錢能為妳帶來什麼?」
「閉嘴!」
風的聲音加大了不少,似乎還想要撲向眼前的男人,無奈身體被人緊緊的捆綁著,只能坐在原地怒瞪,眼中泛濫著不甘心的神情。
「財力最龐大的犯罪組織,憑什麼對我說這些話?」風咬牙切齒,露出一副想要殺人的樣子,「金錢是萬能的,有了錢,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愚蠢的傢夥。」
「哈?」
無終於抓到了對話技巧,他發現,若想要順利和眼前的人說話,話中必須要夾帶著一些貶義詞──原來如此,眼前的人一定是個抖M。
微微別過臉,重大的發現讓他內心不禁偷偷竊笑著,可以了,自己可以讓話題繼續下去。
「那麼,現在請妳試試,用金錢來掙脫繩子。」
無雙手交叉,居高臨下看著忍者。
「用金錢,把南方小鎮和清水鎮恢復原狀;用金錢,把無辜逝去的生命都救回來;用金錢,把S城最大的敵人擊敗……如果這些妳都可以辦到,我無話可說。」
風怔了一怔,突然啞口無言,眼神微微下垂。
「你們都是活著的人,並不是被金錢操作的傀儡。」
雖然很開心能夠順利交談,但無依舊想用真心話說服對方,以助他完成天然捲交下來的任務,順便把御門庭的人導向正確方向。
「明明有很多事情,你們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意識去行動,又何必要屈服在金錢之下?」
「這和你無關吧?」
無的話似乎刺中了對方的罩門,風移開了視線,「除了這個,我們還能做什麼?」
風說話的聲量漸漸變小,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眼神也有點閃爍。
「進入御門庭,成為門下的忍者後,我們根本就不能再選擇自己的道路;接受任務、執行任務、完成任務,隔天再繼續重複,御門庭忍者的一生,就只能如此。」
無聽後沉默不語,過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推開椅子,大剌剌的盤腿坐在風的面前,保持著與對方同樣視線的水平,「這根本就不關組織的事,問題一開始就出現在妳自己身上,御門庭只是妳內心為了逃避而用的藉口。
「依照御門庭的實力,只要你們想要,並沒有做不了的事情。」無的語氣變得稍微冷靜了些,他放緩了平時倔強的性格和態度,「琉月族的兩顆槍彈都射不死妳,妳擁有怎樣的實力,你自己清楚。」
「那是特意射偏的吧。」
風瞥了一眼小腿的紗布,她先前嬉皮笑臉的樣子漸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認真的模樣,「你騙誰呢。」
「重點不在那裡吧!」
無不禁輕笑一聲,他發現對方的表情放鬆了不少,不像剛才那樣扳著臉,隨時就要宰人的樣子,看來,對話技巧除了硬碰硬之外,以柔制剛這方法也難得有效。
「S城已經被敵人盯上,未來所面臨的困境再也不是金錢可以解決……沒有了這座城市,你們就算有再多的金錢,到時候也只是一堆糞土。」
發現對方又開始移開視線,下意識想要逃避話題,無翹著嘴角托著下巴,然後故意使壞的往對方受傷的小腿用力一拍。
「痛!你幹什麼?混蛋!」
傷口發出的疼痛感讓風猛然大喊一聲,然後轉頭猛瞪著人,嚷出一堆難聽至極的髒話。
「還是活著的吧?」無依舊托著下巴,一邊壞笑著,「不能靠自己的意志去行動,和死人有什麼分別?」
「好痛……我真的要死在你面前了。」
風不禁縮著身體,小腿一陣陣的疼痛讓她冒出一身冷汗。
「不會讓妳死的。」無輕笑一聲後,表情也漸漸變得嚴肅,一雙異瞳認真的註視著面前的女忍者,「在妳真正的任務完成之前,我都不會讓妳死去。」
看著眼前漂亮的紅色眼眸,風這下沒有逃避對方的眼睛,在他異色的瞳孔裡,充滿一股堅強不屈的精神,但這堅定的眼神中卻又反映著一絲哀求的神色。
「別讓金錢腐蝕了妳的忍道。」
風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半晌,然後狠狠的咋舌一聲,轉過視線,停留在已經涼掉的燕麥粥上。
「你這個男人真令人火大。」
「妳也一樣。」
無毫不客氣的反擊著對方,恢復了原本傲慢的個性,把食物推到對方面前,然後站了起來,掃平衣物上的皺紋。
「吃了它,然後冷靜的想想,再自己做決定。」
瞄了一眼女人,無鬆了一口氣,感覺身子突然放鬆了不少。
他的任務已經完成。
該做的事,他都盡力去做了。
成敗得失,就得靠眼前這忍者的意志決定。
未來的道路會發生什麼變化,再也不是他能控制的範圍。
是的,就連琉月族的預言師──林貴一也無法控制,這就是大自然的規律,不容許任何人的破壞和反抗。
「喂。」
無正準備扭開門把,風突然叫了一下對方,見人轉過頭後,抬起下巴,指了指腳踝上的尼龍繩。
「不幫我解開,我怎麼吃?」
「妳早就解開了吧?忍者大人。」
無看了眼忍者乾笑一聲,並沒有做出回頭為人解開繩子的行動,留下一句話後,直接扭開門把走出了房間。
一陣關門聲後,室內再次陷入一片沉靜,風洩氣的甩開捆綁著雙手的尼龍繩,然後撫摸著被綁得有點疼的手腕,靜靜的看著旁邊關閉的門口。
「真是討厭的男人。」
風喃喃自語著,順手捧起面前的碗,放在鼻前嗅一嗅,然後用勺子盛了一小口涼粥往嘴裡送去。
「啊,好吃。」
微微感嘆一句,風握著勺子停頓半晌,然後進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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