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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魚妻等和離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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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預備要和離 「姑娘,姑爺從表姑娘那回來了。」 聽到陪嫁丫鬟月白的稟告之後,蘇磬音抬頭看了看窗外,還是濛濛的一片昏暗。 她揉了揉眼睛,話裏也還帶著睏意,「他回來倒挺早。」 說完,蘇磬音就聽見了身旁雕花木槅的另一面,響起了掀簾開門的動靜,緊接著就是點燈叫水,一片細碎的聲響。 月白性子穩妥,就算心裏不痛快,也只是自個兒忍著,旁邊另一位穿著碧綠裙的丫鬟石青脾氣暴,早就忿忿不平的低聲念叨,「還回來做什麼?這麼不明不白混一晚上,如同養外室一般,還好意思叫一句表姑娘呢,真有本事索性領著她送到老夫人跟前去過了明路啊!」 許是太生氣了,越往後說石青聲音還越高了起來,蘇磬音不得不攔一下,「好了好了,這也不是第一天了,妳還沒習慣不成?再把妳自個兒氣著了更不值當。」 沒錯,她三個月前嫁進了皇后的母家齊侯府,夫君齊茂行是侯府的長房嫡孫,年紀輕輕前途無量,長得又是唇紅齒白風姿俊秀,任誰都挑不出一處不好—— 只除了一點,她的夫君齊二爺另有真愛,丁點兒都不喜歡她。 新婚之夜齊茂行便和她攤了牌,只說連累她白擔了這個名頭,等他說服父母長輩之後就會與她和離。 才三個月之前的事兒,蘇磬音還清楚記著自己剛聽見對方這話的時候,心裏有多驚訝。 蘇老爺子自小便偏疼蘇磬音,因著年前日漸病重,原本就擔心自個兒若不在了,其餘家人要回家鄉嶺南守孝,幾年下來平白耽擱了孫女的婚事。 正好遇上齊侯府有意,蘇老爺子也在宮裏時見過齊茂行,說他年少有為,是個好的,便催著家裏定了下來。 蘇磬音不願辜負祖父最後的好意,也相信祖父的眼光,便沒有多問,只是日日守著祖父,安安分分的備嫁。 正是因為如此,她的親事定得匆忙,在嫁人之前有關夫家齊侯府以及未來夫君的事都只聽過個大概。 嫁人之前,她曾經也預想過自己過門之後的許多種日子,能夠一團和氣、相敬如賓是最好的,當然也可能她運氣不太好,遇上了侯府高門規矩繁雜,她不得婆母長輩看重,不得未來夫君喜歡,過得並不算十分合心意…… 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這些都不是—— 紅蓋頭剛剛掀起來,她連自個兒未來夫君的模樣都還沒瞧清楚,對方一開口就是要與她和離? 不過即便是當初再震撼,如今三個月過去,蘇磬音也算接受了這件事實。 齊茂行心中自有所愛,她插在中間又有什麼意思? 只要他當真能說服了家裏,和離便和離吧。 一說起這位表姑娘,石青就是滿心的氣不過,倒是月白怕再這麼說下去叫蘇磬音不痛快,在一旁拉了一把,只叫她手下動作快些,莫耽擱了姑娘出門梳妝。 石青雖然脾氣有點暴,幹活卻是最麻利的,聞言閉了口,手下穿花蝴蝶一般,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將蘇磬音上上下下打扮得妥妥當當。 蘇磬音從琉璃鏡裏打量一眼,垂雲髻鬆鬆挽在一側,斜插幾支金鈿珠釵,輕敷脂粉,淡掃蛾眉,一條對襟雲綢裙,素色的底子上襯著幾枝精細的傲雪紅梅,既舒服輕軟又不失端莊,當真是再好不過,於是滿意地點點頭,站起來吩咐一聲,「開門吧。」 這個門不是連通外頭的門,而是在屋裏東面的木槅扇,這些木槅的原意本是分個內外間,夜裏時像這樣合上或是只留一小扇門,既暖和又安靜,等到了白日裏就全部打開,敞亮通明之餘也顯得屋子寬敞利索。 不過自打蘇磬音和齊茂行成婚的那一夜開始,這些木槅扇就少有打開的時候,一間屋子切切實實一分為二,齊茂行住東邊,她在西邊,互相不打擾。 因此這會兒隨便打開一扇,便能直接瞧見齊茂行的寢室。 蘇磬音進來時,齊茂行已經換好了衣裳,正在一眾丫鬟的簇擁下低頭洗漱,因要出門當差,換了一身雨過天青繡著暗雲紋的袖箭短衫,褲腿都紮得緊緊的收在玄色短靴裏,乾淨又俐落。 齊茂行自幼習武,原本就是劍眉星目的俊朗少年,再配上這一身清爽的衣裳,更顯得他身高腿長,比例漂亮得驚人。 抬眼看見蘇磬音,他示意丫鬟們都後退,先側過臉擦乾淨了嘴角水漬,才轉身朝向她,聲音也是元氣十足,「不是說了不必送,妳既愛睡,何必這麼一大早的起來?」 這話說的,蘇磬音自個兒又何嘗樂意這麼早爬起來,去上趕著請安挨教訓呢? 蘇磬音微微打了個哈欠,因為還不太清醒,聲音忍不住透出幾分慵懶的隨意,「往常是不必,不過今日二爺領旨護衛太子殿下出城,老夫人和夫人那我總得裝出個樣子來,若不然長輩們又要教訓我不上心了。」 齊茂行回首看她,上個月才剛十六歲的新婦,雙頰瑩潤膚白勝雪,略微一笑便露出一側面頰上小巧的梨渦,乍一看還透著些姑娘家的嬌憨。 但若當真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這一團渾水似的侯府連他都暗自頭疼,她這個處境尷尬的孫媳婦,哪裏能整日的舞文弄畫、蒔花弄草,過得比他還要逍遙自在? 只怕這抱節居裏,再沒有比她更「聰明」的人! 聽著這話,齊茂行忍不住又開了口,「妳要去也成,只一會兒到祖母那,妳能不能別總裝著多在意我一般?妳這兒殷殷勤勤,只我一個求著和離,倒叫我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渾人似的。」 「什麼叫成了個渾人似的?」 蘇磬音低頭按了按鬢旁的髮釵,聲音還是那般溫婉,只是說的內容就硬得咯人,「我家裏也沒有硬扒著貴府的意思,既是無意,早時不提,到了大婚之夜才鬧和離,可不就是個渾人嗎?」 齊茂行的動作猛然一頓,咬了咬牙,聲音有些惱意,「我已說過,這親事並非我本意,是家中趁我從軍在外,自作主張定下的!」 「若只是商議訂親,我自然會提早與蘇家說明,可我得了消息回來時,六禮都已走完,第二日便要迎親,滿京帖子都發下去了,我還能不顧兩家體面,當著眾人悔親不成?」 蘇磬音微微瞪大了眼,語氣驚訝,「難不成我被騙了婚,還要多謝二爺您顧及了我蘇家的體面?」 當初是齊侯府主動遣了官媒來與她提的親,你府裏自家人之間說不清楚的瑣碎,與我蘇家有什麼關係? 這話一出,齊茂行果然立時說不出話來。 沒錯,在這門親事上,他對著長輩還可以理直氣壯,甚至橫眉冷對,但面對事前毫不知情的蘇磬音和蘇家,卻總是理虧的。 他難不成能不分是非,去責怪蘇家為什麼不打聽清楚他的意願,非要把好好的女兒硬嫁進來嗎? 這樣的話,便是旁人借他幾個良心,他也是沒臉說出來的。 沒奈何,齊茂行便是心中再鬱卒,也只能拿成親當日他們商量好的約定出來說嘴,「此事是我齊家不對,妳我不是約好了,抱節居一人一半互不干涉,待我說服家中長輩後,和離之時我另有私產相贈,算是我賠償耽擱妳的這些時日。」 提起這個蘇磬音便也點點頭,「咱們當初是說好了的,我不管那位表姑娘,也不擋著你想法子和離,那也只是約好不攔著罷了,總沒有還要幫忙的道理。你是齊家的嫡親孫子,你嫌棄我,府裏人也就罵你幾句,又不會拿你怎麼著,可是我要也嫌棄你,老夫人和夫人那會對我有什麼好臉色不成?」 蘇磬音看他一眼,自己原本好好的日子過著,正正經經的嫁過來,就遇上他這個執意和離的夫君,原就是遭了無妄之災,能不爭不吵互不干涉已經算是大氣了。 還想叫她也一塊得罪齊府的長輩,出面幫著他一塊和離?這小子在想什麼好事呢? 看來還是她太好說話了,居然叫他得隴望蜀了! 齊茂行叫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他將自個兒剛才的話琢磨一番,也回過味發現的確不太對。 到底進了春,天色也一點點亮得早了,說話的功夫天光已將屋裏映得透亮,齊茂行身邊春夏秋冬四個大丫鬟依次進來,滅了火燭後,溫柔地催促了幾句,說莫誤了去請安的時辰。 齊茂行回過神來,心裏倒是有了點慚愧的意思,只是少年人要面子,卻不肯在蘇磬音面前露出來,聞言只是扭過頭,冷淡了面色道:「也罷了,妳不出聲,我自與老夫人分辯就是!」這不是廢話,當然得是你自己分辯了,不是你,難不成還是我嗎? 蘇磬音心下暗暗嘀咕,只是當著丫鬟的面不好多提什麼分辯和離便也罷了,只做出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 兩個人客客氣氣的點點頭,便一前一後面合心不合的出了門去。 齊侯府裏的老夫人本姓袁,是曾經跟著老侯爺起於微末,戎馬半生一起創下這份基業的老祖宗,老侯爺去後,就是這侯府裏輩分最大的老太君。 齊茂行生母早喪,自小就養在齊老夫人膝下,祖孫感情極深,她對這個唯一的嫡孫是恨不得捧在掌心上,當眼珠子一樣的看顧著。 這不,聽聞她最喜歡的孫子在門外請安,齊老夫人隔著門簾就連聲叫了起來,「是茂行啊?哎喲外頭風大,快進來快進來!」 一看見齊茂行就將他的手抓在手裏,一疊聲心肝肉的笑得見眉不見眼。 蘇磬音對此早就習以為常,只一副賢德模樣,規規矩矩的先對主位的齊老夫人問安,接著轉過身,也和下首的婆婆李氏見禮。 李氏並非齊茂行的親娘,是侯爺後娶的繼室,出身手段都平平,上頭齊老夫人不喜歡,中間丈夫厭煩,下面又只生了一位姑娘,沒得倚靠,故而不單對著齊茂行很是客氣,就是對蘇磬音這個繼兒媳婦,也從來沒擺過什麼婆婆的架子,見狀立即叫她起來。 齊老夫人拉著齊茂行在身邊坐下,問了幾句衣食起居,忽的想到了什麼,稍微嚴肅了面色,朝他問道:「聽下頭說,你昨兒個夜裏又是在外院睡下的?」 齊茂行一點也沒遮掩的意思,站起來回得理直氣壯,「是,表妹身上不爽快,孫兒去鴛鴦館陪著說了幾句話,見日頭晚了就索性在隔壁外院歇了一晚,也省得折騰。」 表姑娘吳瓊芳,是齊茂行嫡親姨母家的女兒,據說齊茂行的生母在時,還給兩人玩笑的論過親事。 可惜之後吳老爺犯事,連累全家都落了罪,除了斬首流放的,剩下的幾個女眷都落了賤籍,侯府念著親戚情分,從教坊裏將吳瓊芳買回來,在內院最偏僻的鴛鴦館裏安置了。 明面上倒還客氣的叫一聲表姑娘,但若想再論親事,卻是不能了。 這也是侯府背著齊茂行與蘇家訂親,之後齊茂行又堅持要與蘇磬音和離的緣故。 一提起這位表姑娘,廳裏的氣氛就瞬間凝固,齊老夫人緊緊的皺著眉頭不開口,齊茂行在下頭站得筆直也不認輸。 至於蘇磬音,她就熟門熟路的低頭拿帕子捂著眼,做出一副她也是十分難過,實在是沒有辦法的可憐模樣。 半晌,還是李氏乾笑著插了一句,「若不然,索性給茂行納了瓊芳進門罷了,原本也不是外人,磬音又不是小性的,定然也不會在意。磬音,妳說可對?」 蘇磬音才不蹚這個渾水,只對她這個繼婆婆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卻是不搭話。 她不搭話,正僵持著的齊老夫人和齊茂行自然更不會理她,一片沉默中,自覺好心的李氏面上就有點訕訕。 齊老夫人原就正不痛快,親孫子拗不過捨不得罵,孫媳婦是受委屈的也不能說,湊巧這原本就看不上的繼媳婦撞上來,訓斥起來當真是一點情面也不留,「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有納一個官奴賤籍當妾的道理嗎?更莫提這是納妾的事嗎?茂行他是想……」 說到這像是難以啟齒似的頓了一頓,略過這話又繼續罵道:「糊塗!」 再是沒有底氣的繼婆婆也是婆婆,婆婆被太婆婆訓斥,她這個小輩的孫媳婦說什麼話都不合適,蘇磬音只當自己沒長耳朵,重新低下頭,繼續「難過」起來。 可她不開口,齊老夫人並未放過她,訓斥過李氏之後又把話頭轉到了她身上,「磬音啊,妳這孩子年紀輕輕的,怎的整日裏就這麼一身素淡?茂行還是孩子心性,最喜歡瞧那鮮亮熱鬧的,也難怪妳……」 得,又來了! 蘇磬音忍不住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反正在齊老夫人這邊兒,親孫子是肯定沒錯的,齊茂行不喜歡她,那就一定是她這個孫媳婦哪裏做的不好。 不說齊茂行不喜歡她不是因為她穿了什麼衣裳,光這個邏輯就叫她受不了,合著兩個人成的婚,現在卻成了她一個人的事? 蘇磬音不想多惹麻煩,乖乖應道:「老夫人說的是,妾身一時疏忽了,日後必定小心。」 她這人最是怕麻煩,因此在齊老夫人面前從來不反駁,認錯認的很快,但就是不改,不論在這五福堂裏說的多好聽,一轉身就還是該怎麼著還怎麼著。 次數多了,齊老夫人也多少察覺到她的敷衍,故而聞言還是緊皺著眉頭,一拍扶手滿臉悲痛道:「作孽!作孽喲……一家子人沒一個讓老婆子省心的……」 再是親祖母,對著這樣的齊老夫人,齊茂行也有些招架不住,勸了幾句就連忙說還要當差的話退了出來。 蘇磬音見狀,也立即做出一副「哎呀夫君要走了,好捨不得,肯定得去送送」的模樣,跟在齊茂行身後一道退了出來。 這對表面夫妻一路匆匆走到了五福堂院外,蘇磬音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疾走了這一路,她除了睏之外還添了累,剛才在齊老夫人跟前還好一點,這會兒出了門,便不再強撐著,只敷衍的屈了屈膝,話裏還帶了半個哈欠,「二爺今兒個出門當差,諸事當心。」 瞧這模樣,要不是旁邊還有下人瞧著,只怕她的不耐煩就要明明白白擺在臉上了。 齊茂行縱然知道自個兒是做錯的一邊兒,但對著這樣的蘇磬音也很難低聲下氣。 他立在院門外,也是公事公辦的口氣,「我護衛太子殿下出宮巡查九城兵營,一去一回少說也要兩三日功夫,妳若是有什麼事去找老夫人就好。」 蘇磬音隨意地點點頭。 齊茂行又想到了什麼,側過頭不敢看她一般,沉聲補了一句,「鴛鴦館那我已留了人,不論什麼事,妳也不必插手費心。」 鴛鴦館就是那位吳家表姑娘的住處,這是怕她背地裏偷偷找真愛的麻煩,要防著她了。 剛在齊老夫人那受了一通「教誨」,蘇磬音對齊茂行原本就有幾分遷怒,這會兒再聽見這明擺著的防備話語,忍不住冷笑一聲道:「二爺既是這麼擔心表姑娘,當初便該一口氣娶她為妻,護她終生才是!」 齊茂行也回得平靜,「我原本就是如此打算。」 蘇磬音看他一眼,她生就一雙水潤透亮的杏核眼,滿懷笑意看人時眼波動人,帶著旁的情緒時便也格外生動明顯。 齊茂行就明明白白的在這一眼裏看出了嘲諷的意味,若能換成言語,大約就是—— 說這麼好聽,那你為什麼沒有娶呢? 他決意離家從軍,原本就是指望著立下些功勞,好與殿下開口,除了表妹的奴籍,再與府裏提起親事,誰能想到不到兩個月功夫,兩家便這麼快定好了婚事! 齊茂行攥著拳頭,想要與她解釋個清楚,但是張口之後,又覺得以蘇磬音的行事,恐怕就算他將多年前的舊事都說出來,也未必能得著一句好話。 這般一想,他索性放棄了,只乾巴巴道:「妳只等著和離就是!」 蘇磬音微笑起來,「那你可得快些,已經三個月了,待你將我耗成了老姑娘再和離,咱們先前定好的賠償銀子可要漲不少,只怕你的私房都不夠用了!」 說完,不等齊茂行反應,乾脆的扭身就走。 大婚之前,齊茂行最擔心的就是過門的妻子小性狹隘,因為表妹的事和他鬧得家宅不寧,如今成婚數月,這個擔憂是沒有了。 但人性就是如此,妻子太在意他,他當然不樂意,可遇上了如蘇磬音這般的,他的心情也忍不住透出幾分複雜,總覺得是不是沒有表妹在,蘇磬音也不會對他上心?畢竟都這種時候了還只計較賠償銀子,他這夫人是不是也太冷心絕情了些? 不過齊茂行面上到底沒多說什麼,見著蘇磬音走遠,也一甩手轉身出了院門。 而齊茂行都離開了,蘇磬音自然不會再去五福堂裏給自己找不痛快。 回了自個兒佔下一半的抱節居,旁的不說,先拆了頭髮,美美的再睡一個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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