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范家有個女諸葛 「荒唐,朕不允!」 御書房內,身著明黃錦服的冷峻帝王怒目橫視著那個劍眉斜飛入鬢、神色浪蕩不羈的紫衣男子,似怨似惱的抿緊薄唇,眼底流露出恨鐵不成鋼的情緒,責備這個不成器的傢伙。 正經事不幹一件,盡會為他髮間白霜添磚加瓦,在他忙於國事之際還得時不時的分心,收拾那些叫人頭疼不已的爛攤子。 這不,才處理完他和太師府的「小」糾紛後,事情過去不到半年,京城內好不容易平靜了一陣子,一國之君正好鬆口氣到麗山別院避個暑,最好再生幾個龍子鳳女,殊不知不安分的又來生事了。 自己這是欠了他不成,一日不找事便渾身犯癢,攪得文武百官坐立難安…… 「三哥,十三是為你分憂解勞,瞧你頭髮都白了還一天到晚操心,雞鳴便起,上朝議政,夜裡狗都睡了還勤奮耕耘,為我天辰皇朝的千秋萬代奮戰不休,十三心有愧疚……」看似吊兒郎當的男子一挑令京城女子為之傾倒的桃花眼,綴著流光般的眼眸彷彿千棵銀樹萬點煙花,瞬那間光芒四射,迷眩眾人眼。 「滾、滾、滾,滾犢子,別讓朕再看到你,你少進宮一回朕可以多活三年。」他早生華髮是誰害的,居然還有臉來「心生愧疚」,這臉皮厚得無人能及。 一聲「三哥」喊得當朝皇上皇甫南鶴心口微微發酸,不禁回想起兩人的過去,那是一把道不完的心酸淚。 帝王之路向來艱辛,是用鮮血和白骨築成的刀山血海,出身並非正統的他被當時的太子逼得走投無路,甚至母妃也差點被一杯毒酒殺死,無可奈何的他只得放手一搏。 那時的小十三才六、七歲吧!一母同胞的兄弟為了保住危在旦夕的母妃,竟挺身而出親自涉險,潛入御書房偷玉璽,還膽大包天的篡改聖旨,在先皇彌留之時扭轉乾坤。 他與十三弟相差十五歲,一向把他當兒子養大,兄弟間從不存在鬩牆之爭,若有一天十三想要他座下之位,他會毫不猶豫的讓出,十三的殺伐決斷比遇事躊躇、太顧念舊情的自己更適合這位置。 可惜十三志不在此,用著遊戲人間的態度蒙蔽世人,以庸碌無為的假象替他掃除底下的貪官汙吏、心思不正的國之蛀蟲,讓天辰皇朝少些動盪不安,上位者得以安享太平。 「謝皇上成全,臣弟告退……」 他就這滾……呃!滾有點困難,還是用走的吧! 眼底閃過一抹狡色的秦王皇甫青瀾搖著白玉骨、鮫紗面繡山水畫的羽扇,扇柄下方垂著兩串東珠為墜,東珠之下是朱紅色流蘇,一晃一晃地十分扎眼,似在彰顯持扇主人的張狂。 「等等,你給朕回來,朕幾時應允你了,你少自做主張扭曲朕的意思,你這猢猻休想糊弄朕,在朕眼皮子底下你都能搞得天怒人怨,放你出京又想禍害誰了?」唉!頭又疼了,一見他就沒好事。 一腳踏出御書房的皇甫青瀾又轉回身,神色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三哥,十三會給你帶一份土特產回來的,你別離不開十三,都快半百老人了,還這麼放不開。」 「朕才三十七!」皇甫南鶴咬牙切齒。 他故作嘆息。「很快就年過半百了,白雲蒼狗,歲月匆匆,一眨眼三哥都立太子了,陵墓……」 「停!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朕都要去見老祖宗了。」皇甫南鶴三聲嘆氣,心累,也只有十三敢在他面前口無遮攔,拿帝王生死說嘴,偏又拿他沒轍。 「三哥,幫十三問候地底的列祖列宗,問一問父皇對賢妃、珍妃、宛妃等人的伺候滿不滿意,若是嫌美人不夠溫柔婉約,十三再送幾個進去陪他。」 他口中這些妃子全是先皇生前最寵愛的嬪妃,也是在奪嫡路上對他們兄弟倆頻頻下毒手或是明裡暗裡朝兩人生母使壞的,一朝得勢,他誰也不放過,一個個送進帝王陵寢陪伴先皇。 皇甫南鶴被他氣得一瞪眼。「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別老膈應人。你呢,禍害咱們皇家人也就得了,不要連老太傅都不放過,他可不像朕這麼好說話,你……你那腦子是怎麼長的,朕看不透。」 說他胡鬧嘛,偏又鬧中有序的擺平幾個蹦躂得特別厲害的刺頭,朝堂一片清平,可偏偏得罪人的事沒少做,參他的奏摺天天有,多到案桌上擺不下,看得人頭昏眼花,一口氣憋著沒處發。 一筐一筐的裝滿,還得專門闢一間屋子出來放,有比他更苦命的皇上嗎?家事、國事、天下事,後兩者得心應手,唯獨家事擺不平,十三呀根本是上天派下來磨練他的礪石,千鑿萬錘不動分毫。 「只要三哥下一道聖旨,太傅他老人家不敢不從。」他眼中一閃而過得意,似在算計什麼。 皇甫南鶴沒好氣的一哼。「全京城沒人不曉得他多寶貝他那個糖霜兒,你還敢明目張膽跟他搶人?」 果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他為十三默哀。范太傅除了大房那一家子外全是難啃的骨頭,尤其是二房上下,簡直是鋼造鐵鑄,想咬下一口難如登天,個個護女(妹)如命,誰敢靠近放狗咬。 不是假話,真放狗,小馬駒大小的藏獒,從小養大的十分護主,聽說一張嘴能咬斷人的咽喉。 「能者多勞,京中第一女諸葛,放著不用未免暴殄天物,十三是知人善用,為我天辰皇朝著想。」山不就我,我就山,路不是只有一條,拐彎抹角,迂迴前行一樣能走到盡處。 「你也知道她是女的,未出閣的姑娘家……」皇甫南鶴越想越不妥當,覺得被十三坑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亦師亦友的老太傅對他照顧良多,小時候若非太傅隱晦的提點一句「韜光養晦」,只怕他早已死在後宮女子手中,也不會有小十三的出生。 「三哥,下旨吧!趁著春暖花開好上路。」皇甫青瀾面上帶笑,笑得讓人心裡發怵。 好上路……這話聽得怎麼像送殯……呸!呸!呸!是一路好走……呃!似乎還是不太吉利…… 「十三呀!要不要調調職差,七品縣令有點小……」堂堂超品親王竟自請「下放」,還不是官高一等的藩王或是一品、二品官員,居然是最底層的縣令,簡直是胡鬧呀! 可是擰得很的十三誰來勸說都不聽,一意孤行,還說高山峻嶺凍人,他「下山」取暖。 這是什麼話,根本是氣人,位高權重的親王不做偏要反其道而行,自個兒尋了窮鄉僻壤「歸隱」去。 人還沒出京,皇甫南鶴已經開始頭疼了,同情他治下的惡商霸紳、為富不仁的地主老爺,他的到來對他們而言是一場災難。 「不小了,三哥,由小見大,見微知著,不從底層走起又怎知百官弊端,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百姓才是國之根本。」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朝廷平靜太久了,隱有暗潮流動。 皇甫南鶴露出沉思之色,心中有觸動,他在位的日子久了,有些忘了為官不貪不如回家種地的道理,真正苦民所苦、為民喉舌的清官能有幾人。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一個百姓愛戴的好官私底下都收銀無數,那麼搜括民脂民膏的貪官又中飽私囊多少。 水至清則無魚,貪就貪吧!哪個朝廷沒幾隻害蟲,只要別貪得太過分,謀害人命,他當皇上的睜一眼、閉一眼的任他們攢私產,等養肥了再開宰,視情節輕重再抄家流放或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朕會下旨,但是……你得先擺平太傅,太傅的脾氣朕也招架不得。」他的意思是自求多福,誰挖的坑誰跳,別拉著他,他老胳脯老腿的摔不起。 皇甫青瀾意味深長的看了皇甫南鶴一眼,看得他非常不安。「對了,三哥,十三有件事忘了提,聽說牛頭山有金礦,蘊藏不少。」 「牛頭山?」他眉頭一蹙。 「在十三治下的轄區內,緊鄰慶安縣,三哥不妨把整片一十七座山頭的牛頭山脈都批給十三管轄吧!辦起事也方便。」誰敢伸手就把手剁了。 他明目張膽的開口,直言要開挖金礦,至於會不會佔為己有呢?那要看他的良心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然他大老遠過去圖什麼。 「十三,慶安縣在山南府吧?」皇上意有所指。 「是在山南府。」那又如何? 秦王霸氣外漏,絲毫不把當地的掌權人放在眼裡。 「那是西陵王的封地。」連他都不敢輕易得罪。 西陵王是兩人的皇叔,當年對皇位也曾覬覦,因此對太子一派加以攻訐,私底下明槍暗箭不斷,意圖拉下對皇位有意的皇子,讓他們兄弟在自相殘殺時必須時時刻刻提防他這幕後黑手。 西陵王幾乎無一放過的針對所有皇子們,尤其太子更是重中之重,誰知漏了皇甫南鶴這條裝病示弱的小魚,讓他在最後關頭將所有人一軍,把眾人心心念念的果子給摘了。 皇甫南鶴這個皇上當得有點心虛,總覺得名不正、言不順,只是他若不接下,他和幼弟將死無葬身之地,因此硬著頭皮登上九龍寶座,以帝王之姿脾睨萬千臣子。 「你是天辰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皆歸帝王所有。 暗暗苦笑的皇甫南鶴端出一國天子的威儀。「挖吧!挖吧!一半歸你,一半歸朕,反正你不怕死的性子也不是今日才造成的,朕等著鑄千斤重的金佛,護佑我朝國泰民安。」 「不收歸國庫?」三哥也很黑呀! 「朕窮呀!」他理直氣壯的說,皇帝的小金庫十分貧瘠,需要添金添銀,多搬點孤本字畫來,玉料、珍奇異寶更是多多益善,多少豪門世家比皇帝還富有,他窮得沒臉見人。 皇甫青瀾一聽皇帝喊窮,手上的扇子差點掉了,原來世上最厚的臉皮在皇家。「三哥,十三走了,你悠著點啊,下次選秀少進幾個妃子就能省下不少錢了。」 聽著十三的打趣,臉一臊的皇甫南鶴肝火上頭。「說到這件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該選個親王妃了,慕容丞相家的慕容雪不是揚言非你不嫁,朕看挑個日子把事辦一辦,省得太后為你牽腸掛肚,老嘀咕你的終身大事……」 一提到他的婚事,皇甫青瀾立即耳聾了,聽不到身後的任何聲音,走得比飛還快。 慕容雪……什麼玩意兒!一句情有獨鍾就想要他「賣身」?真當自己是盤菜了,眼界高得只想攀枝附葉,彷彿自個兒是金疙瘩似的人見人愛,想要什麼別人就會捧到她面前。 慕容家是皇后娘家,慕容雪是皇后隔房最小的妹妹,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因皇后執掌中宮,連帶著慕容家也水漲船高,由三品官宦人家爬至位極人臣的位置,可說是風光無限。 若無一個帝師范太傅壓在上頭,慕容丞相可說是文官之首,可惜有了個桃李滿天下的范家,他的聲望始終升不上去,一直落在范家之下,故而兩家不相往來,似有若無的對彼此小有嫌隙。 這也怪不得,文人出身的范家一家子都是讀書人,以詩書傳家,從老到小個個能吟詩作對,才高八斗,隨便出口一句便是佳言絕句,是真正胸有丘壑的書香世家,為文人雅士中的泰斗,一舉一動皆為人仿效。 反之,慕容丞相並非科舉出身,不過是攀了裙帶關係,又在從龍之功上出了點力,內舉不避親,加上剛登基的皇甫南鶴無人可用,他便順利的佔了高位,藉著丞相之名拉攏一些人脈,繼而打下朝中半邊天的基礎。 如今的慕容府如日中天,府前日日車水馬龍,除了皇室中人外,他們看誰都是鼻朝天,愛理不理的看人下菜碟,禮重笑臉來,官小門外蹲,連門房都勢利得瞧不起五品官。 「怎麼樣,皇上沒同意吧!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皇上還沒糊塗到讓女子出仕。」 皇甫青瀾一出宮門,迎面而來的是數名身著華服的男子,看其年歲與他差不多,二十出頭,一身的穿戴看得出出身大戶人家,非富即貴,光是腰上的一只玉佩就足夠京中一家七口人三年的生計。 「諸葛鴻烈,願賭服輸,五萬兩銀票別忘了送到秦王府。」呵!一群天真的傻子,他出手的事有什麼辦不了,這麼多年了只長個不長腦,哪裡有坑往哪裡跳。 有如晴天霹靂的宣平侯世子諸葛鴻烈瞠目結舌,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你……你不是人……」 迎風而立的皇甫青瀾笑若春風。「你十三爺不是人,是神仙,回府立個長生祠,早晚三炷香,保你開竅,智星入宅。」 「呿!皇上怎會答應這麼荒謬的事,該不會是你騙人吧!」他還是無法相信,滿腦子亂麻。 皇甫青瀾用鄙夷的眼神一睨。「爺需要在這種事大作文章嗎?你要是輸不起儘管吱一聲,爺不缺這點小錢。」 氣急敗壞的諸葛鴻烈一擲死亡目光。「吱什麼,又不是老鼠,幾萬兩銀子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只是得跟他娘借,他還真掏不出這麼多銀兩,要是他爹知曉了,肯定是一頓狠揍,至少得在床上躺十天半個月。 這廝心太黑了,用價值萬金的汗血寶馬引他上勾,害他一時沒把持住,一口價五萬兩白銀賭到底。 「你被侯爺打斷腿時,爺會帶一罈子梨花白和薛家烤鴨上門慰問。」 不讓他狠狠痛一回,下次不知要惹上什麼禍,身為侯府嫡子居然識人不清,輕易聽信一名後宅女子之言,被人設了局猶不自知,糊里糊塗砸了幾千兩為青樓女子贖身,差點當外室養在府外,壞了名聲。 宣平侯府的二房夫人柳氏是戲子出身,有一子年方十八,能武識文,比起長房嫡子諸葛鴻烈不相上下,差的是身分。 以武立功的宣平侯是赫赫有名的武將,為人暴躁但不失公正,因為父親的寵妾滅妻讓他深受其苦,因此十分痛恨人蓄妾養婢。 而大房夫人也就是諸葛鴻烈的母親身子骨不太好,體弱多病,在執掌中饋方面有些有心無力,故而對外的應對與人情往來皆由二房夫人出面,久而久之也養大她的心,想取而代之成為侯府主母。 如果大房不濟事,那就由二房頂上,她就不信拿不下宣平侯府。 可惜她運氣不佳,碰上眼中容不下一根刺的秦王,一盤下好的棋為之大亂,讓她無法從中得利。 「嘶!不安好心眼,幸災樂禍,我肯定眼睛瞎了才和你結交。」皇甫青瀾小時候可沒這麼壞,被人欺負了眼裡還會淚花閃動呢! 誰都有黑歷史,皇甫青瀾幼時的確不好過,不受寵的皇子難免遭到輕忽怠慢,他還吃到冷飯冷菜,遭宮女太監白眼…… 「你眼沒瞎也分不清好壞,不是住在一個屋簷下便是一家人,人心難測,多用腦子想一想。」皇甫青瀾點到為止,他若是想不透,宣平侯府到這一代便沒了以後。 蠢人活不長。 「你……」怎麼覺得他話中有話。 心疼平白丟了五萬兩銀子的諸葛鴻烈並非真蠢,他往自己身上找答案,想著最近發生的事。 驀地,他臉色微變,看向王爺好友的眼神多了慎重,兩人自幼相識,他相信以十三爺的行事作風不會無的放矢,他在用他的方式點醒自己。 「韓五濤,別想偷偷溜走,爺看著你呢!」當他吃素的嗎?敢賭就得低頭認輸。 陳國公府韓二爺面有苦色。「十三爺,高抬貴手,我祖父會打死我的。」 「老國公一生為國,鞠躬盡瘁,他不會阻止你建功立業。」皇甫青瀾目中藏奸。 「你有燕平了,不需要我。」好日子誰不想過,誰要隨他出京,餐風飲露的吃苦受罪。 四品帶刀侍衛燕平有口難言,他明明才要升任三品帶刀侍衛長,宮中行走,如今升不了職還降級,他一肚子苦水向誰哭訴。 「保命的護衛多不如精,有你們左右相隨護衛本王,本王心安。」意思是擋刀的,他有危險他們上。 韓五濤臉黑如墨。你安我不安呀!你要有什麼萬一我全家遭殃,即便是國公府也難承帝王之怒。「十三爺,問題不在你我,你問過九暘妹妹了嗎?她不是說過此生不與驢蛋、蠢蛋、混蛋為伍,你好像都沾上邊。」 聞言的皇甫青瀾頓時臉色一冷,陰沉得有如大雨潑地的天氣,沒有一絲光亮。 范九暘,范家的寶貝疙瘩,是她祖父疼得要星星不給月亮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她是二房嫡長女,年方十六,上有兩位兄長,長兄范長卿,年二十,二哥范長碔,十八歲,兩人皆未成親。 對此長房的范緋月始終心氣不平,她與范九暘同年,可是因為范九暘的母親不慎滑倒早產生了她,以致於本該早出生一個多月的范緋月晚了三天出世,成了妹妹。 就差三天,兩個女娃有了天翻地覆的轉變,二房女兒成了范家第一個女娃。 雖然都是嫡出,但是還是有一段天塹般的落差,尤其不足八個月的范九暘身子較弱,因此所有人對她的關注較多,生怕她養不活,另一名女嬰難免遭到冷落。 也不是完全不理,只是關心的程度不同,人都是同情較弱的一方,好吃、好睡的健康娃兒自然少些惦記。 對於范九暘而言,排行如何她並不在意,她就是她,獨一無二,何必為了點小事自尋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