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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蘿莉身、成人心
封丘門大街上開了家蜜餞果子鋪,兩間的鋪面,雇了一個年輕的小夥計,後面是座兩進的小院子,住著掌櫃一家。這果子鋪主家姓林名保生,因此鋪子就叫林家果子鋪,這樣的鋪子在上京城裏最是尋常不過。
林保生娶妻何氏,生了三女一子,最小的一雙兒女乃是一對龍鳳胎。
林家大姐兒名喚林碧雲,二姐兒名喚林碧月,三姐兒名喚林碧落,與林碧落同胞的哥兒名喚林楠。
林家夫妻和睦,四個孩兒皆聰明可愛,大姐兒今年十三歲了,眼瞅著已經有好幾家媒人上門,二姐兒十一歲,最小的三姐兒與哥兒林楠也八歲了,不出意外,大姐兒便會在這一兩年內擇婿,及笄之時便嫁出門去了,為此,林保生與何氏私下裏商議著,要給大姐兒慢慢置辦嫁妝。
小戶人家不比大戶人家,從女兒一出世就開始準備嫁妝,出嫁之時十里紅妝,十分體面——林家的生活水準還沒達到那種地步。
這日,林保生與何氏在房裏商議的時候,便提到了一件事兒。
「大姐兒的嫁妝,當初那筆銀子再不能動了……那是三姐兒親娘留給她的,總要給她留點兒……」
林保生亦同意了,夫妻倆就家中現有的銀子該如何支出,一同討論更細緻的計畫,不巧林碧落卻忽然闖了進來。
夫妻兩個給嚇了一大跳,再看林碧落一頭的汗,小臉蛋紅通通的,笑嘻嘻地偎了上來撒嬌。
「阿娘,楠哥兒又不聽我的話了!」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只道她小孩子家,急吼吼的跑進來,哪裏聽得懂那些首尾,何況兩人說的聲音又小,應是不打緊。
一會林楠追了進來,淘小子撲到他三姊身邊就要拖她,「三姊妳輸了還耍賴!快將妳房裏那個硯臺給我!」
原來是姊弟兩個在院子裏踢毽子,定了賭約,林碧落輸了又想賴帳,這才誤打誤撞闖了進來。
何氏忙拿帕子替林碧落擦汗,又拉過林楠來擦汗,「哥兒是男孩兒,怎麼也不讓著你三姊一些?」
林碧落聽了這話,一揚小下巴,笑得極為得意。
林保生見她這小模樣兒跟朵鮮花似的,又感慨又好笑,擰了下她的小鼻子,「三姐兒怎麼淘得跟個小子似的,一點也不似姑娘家,再這樣小心長大嫁不出去!」
林碧落一點也沒因這話羞臊,轉頭從何氏懷裏將林楠拉出來,自己又擠進何氏懷裏,得意的笑,「那我就一輩子陪著阿爹阿娘,將楠哥兒嫁出去得了。」
林保生與何氏被這話逗笑,林楠小臉蛋兒漲得通紅。
「三姊,我再也不跟妳玩了!」讓他一介男兒嫁出去,這是什麼話?太欺負人了!
林楠漲紅著臉蹬蹬蹬便跑了出去。
林碧落眨巴著眼睛,很是無辜的模樣,「哎呀呀,楠哥兒生氣了?阿爹阿娘我拿硯臺去哄哄他……」說著人已經朝外面跑了。
林保生與何氏面面相覷,不禁鬆了一口氣,看這情形三姐兒壓根沒聽到那句話。
不過林碧落剛出房門,臉上的笑意便一掃而空,肩膀也垮了下來。
她跑回房將輸給林楠的那方硯臺送過去,又笑著哄了弟弟幾句。林楠眼饞她這方硯臺,並非因著這方硯臺有多名貴,乃是因為這硯臺是學塾先生獎給林碧落的,他才眼饞了許久。
林楠也不是愛記仇的性子,拿了硯臺又跟林碧落和好如初了。
晚飯的時候,林家六口人外帶丫鬟迎兒一起吃完飯,大姐兒二姐兒都回房去了,林碧落被林楠拉著在父母房裏寫大字,足寫了三篇才一同手拉手回房。
林碧落與林楠的房間相鄰,迎兒是雙胞胎出生那年來到林家的,對外只道是何氏一個人照管不過來雙胞胎,便買個小丫鬟來伺候,為此何氏的婆婆馮氏數落了兒媳婦好幾次,老是找藉口想讓迎兒過去伺候她,又或者教唆林保生將迎兒賣了換幾個錢。
林保生護妻,對馮氏的話充耳不聞,迎兒便在林家住了下來,從當初的十一歲小丫頭長成了十九歲的大姑娘。
迎兒分別替姊弟倆端了洗臉水來,盯著他們分別上床歇息了這才帶上房門,悄悄出去了。
林碧落的房間不大,擺著一張床、一個書桌,還有衣櫃桌凳之物,空間便占去了一半。
房間裏黑漆漆的,林碧落睜眼看著床帳,有些呆滯的想:當年的事情,果真不是她的幻想。
投胎這種事情,有人運氣好,有人運氣差,特別是二次投胎,林碧落就是個極好的例子。
她在林家生活了八年,有時候還會夢到高樓大廈、車水馬龍,至於自己是怎麼來到這世界的,她比別人還糊塗,因為她是胎穿。
穿過來的時候,嬰兒視力還不好,看不清周遭環境就算了,最坑爹的是她沒看清親生爹娘的模樣。
只知道周圍有許多的婆子丫鬟,各種聲音往耳朵裏灌,有人稱她娘為郡主,她還曾經被塞到一個男人的懷裏,被男人粗礪的指腹撫摸過眉眼臉蛋兒,當時她在心裏狂吐槽,「這是什麼沒教養的人吶?不知道嬰兒皮膚最嫩的嗎?」當下就哇哇哇哭了起來,只慌得那個男人急忙撤了手。
旁邊也不知道什麼人在湊趣拍馬屁,大意是將軍身上軍威太過,大姐兒都被親爹嚇哭了!
這麼說,她親爹原來是名將軍?
林碧落大致知道了自己的身分地位應該不低,可是沒過幾天好日子,就在某一天醒來之後便到了林家,可她是怎麼到林家的,她完全一無所知。
只記得一個女人抱著她餵奶,還指著旁邊那個閉著眼睛猶如醜猴兒一般的孩子道:「三姐兒可知道,這是弟弟……」
林碧落一直搞不清楚她是睡了一覺又穿越一次呢,還是遭遇瓊瑤阿姨《梅花烙》一書裏女主角的經歷,又或者只是作了個夢,原本就是林家的小孩?不過因為林保生與何氏待她跟待林楠並無區別,有時候甚至待她還要更好一些,於是當初自以為投了個好胎的念頭很快便被她拋到腦後,老老實實做起了林家的小孩。
林家大姐兒二姐兒生得皆是尋常,唯獨林碧落小小年紀便膚白眼大,唇紅齒白,眉目如畫,是個美人胚子,甚至與她同胞的楠哥兒也長得不太像,不知道的人誰也看不出這是親姊弟。
外頭人議論起來,只道許多龍鳳胎本來就不甚像,也沒什麼出奇的,可是這話落在林碧落耳中卻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若不是今兒誤闖進房聽到林保生與何氏的對話,她還當自己真的是林家小孩呢。
只是無論是遭遇了偷龍轉鳳的狗血戲碼還是別的變故,那都是嬰兒時期的事情了,對於林家包括林碧落自己來說都是急於掩蓋的祕密,因此第二天起床,她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做回她天真爛漫的八歲小蘿莉。
畢竟現在的父母待她十分的好,就拿上學這事來講,林碧雲林碧月可沒有這福氣,輪到林碧落跟林楠了,林保生便提出意見來。
「這兩個小傢伙見天在一塊兒,楠哥兒要是上學去了,丟下三姐兒,可不急壞了這小瘋丫頭?不如讓他們一起去上學吧。」
林碧雲性子柔,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若是小妹不想去,橫豎家裏有我跟二妹妹帶著她呢。」
何氏手巧,針線茶飯皆很精緻,林碧雲跟林碧月一直在家跟著她學,也沒人提起過要送她們姊妹倆進學堂,因此林碧雲想當然耳的認為林碧落一個小女孩家,學堂又不好玩,也沒必要去。
林碧落那會兒只有五歲,對這個時代尚有許多不瞭解,一聽到這個時代如此開明,原來女子也可以上學堂識字,立即拉著林保生的手不放。「阿爹阿爹,我要跟楠哥兒去學堂!」她萬般欣喜,原來她也有機會擺脫文盲的身分啊!
「小丫頭片子,妳去什麼學堂!」林碧月不依了,她自小就是個要強的,這會兒哪裏肯退讓。「楠哥兒上學堂就算了,小妹上什麼學?家裏有錢供小妹上學,怎地不供我跟大姊上學?阿爹你就慣著她!」指著林碧落,很是不滿。
林保生將林碧落抱起來摟在懷裏,朝林碧月一笑,「妳也沒招個弟弟回來啊。」
林碧月被這公然的偏心給刺激了,大哭著跑掉了。
小丫頭從沒經歷過這樣不公平的待遇,哪想得到林保生別有隱情,招個弟弟回來此語純屬逗閨女玩的,難道要他說:三姐兒親娘早給了她上學堂的銀子,咱可不能虧了她?
那時候林碧落還當自己是林保生的親閨女,滿心眼裏覺得阿爹真是又開明又慈愛,偏心這種事情做得光明正大,又有點想笑林碧月,一張小臉兒繃著,怪模怪樣的,被林保生在額頭彈了一下。
「心裏想什麼呢,笑得這般古怪?」
林碧雲也是抿唇一笑,「小妹這是能上學堂了,高興的。」
林碧落連連點頭,「對!對!我高興的!」回頭又爬下了阿爹的懷抱,去找林碧月了,「二姊,我要是在學堂裏認了字,回來教妳?」
「誰稀罕!」林碧月哭得很傷心。
不過等到林碧落真去了學堂回來,並教林碧雲跟林碧月認字時,林碧雲只學了幾日便放棄了,比起識字她更喜歡繡花打絡子。
林碧月雖然彆扭,學得倒是極為認真,只是她慢慢發現林碧落認字似乎特別快,連林楠也比不了,自己跟著學就更為吃力了,斷斷續續跟著林碧落學了一年多,勉強認得些字,只是拿起筆來寫字還是一個個墨團,不比林碧落已經能寫得工工整整的,聽林楠說在學堂裏連先生也讚她,林碧月就再也不肯學了。
她覺得林碧落學得這樣快,自己當姊姊的反倒比不上她,心裏始終憋著股氣兒,學針線茶飯倒越發用心了,還給林保生做了個荷包,被林保生誇了好幾回,深覺自己這方面的才藝林碧落大概是比不上了,心氣兒遂平了許多。
林碧落到底並非懵懂小兒,明白她的心結,一有機直誇林碧月針線做得好,又纏了她好幾日,「二姊,也給我做個荷包嘛,妳做得這樣好,我也戴到學校去給同學誇一誇。」
林碧月拒絕了好幾次,覺得這小丫頭著實纏人,可同時心裏也覺得美滋滋的,還真裁了塊紅綢,上面繡了幾朵小花,給林碧落做了個紅通通的小荷包。
林碧落收到的時候表面上歡天喜地,背過林碧月卻拿著荷包端詳……小丫頭的配色,紅配綠黃,色彩繽紛,實在與學堂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哪裏知道林碧月想著她一個小丫頭,自然愛鮮豔的顏色,這才特意配了這麼個鮮豔的荷包。
迎兒送了他們姊弟倆上學,見她眉頭皺得死緊,便給她出主意,「不如……三姑娘將這個送給要好的同窗,回來再讓二姑娘重做個顏色淡一點的?」
這主意好!
林碧落翌日上學前特意繞到蜜餞鋪子去,往荷包裏裝了半包烏梅,到學堂裏特意在要好的同窗孫玉嬌面前打開來吃。
孫玉嬌是前街那綢緞鋪子家的閨女,兩家皆開著鋪子,地位相當,她又素來與林碧落玩在一塊,不等林碧落吃第二顆,她就連荷包一塊搶走了。
林碧落詭計得逞,回來便拉著林碧月假裝哭喪著臉告狀,「那個孫玉嬌好像沒見過荷包似的,直接把我的荷包搶走了……二姊妳下次給我做個素一點的,她指不定就不搶了。」
這種透過旁人的行為來間接誇獎林碧月的荷包,林碧月很是受用,忙回屋找料子重新做。
林碧雲掩唇輕笑,點著林碧落的額頭,「妳這個鬼靈精!」
她是長姊,對弟妹們都十分和善溫柔,自小就覺得小妹妹是個異數,別人家小姑娘都喜歡鮮豔的顏色,偏她中意素淨的,林碧月裁綢子的時候,她還在想不知道小妹會不會喜歡,果然是這種結果。
林碧月最喜歡鮮豔的顏色,因此給林碧落做的荷包也是這樣的,再做一次,雖選了素淡一點的顏色,到底不合自己心意,在林碧雲面前嘟囔了好幾次,「這荷包總歸沒有上次的精緻漂亮。」
林碧雲跟何氏提起此事,又是一樂,「小妹雖然年紀小,但鬼主意可真不少,比二妹還要機靈些。」
何氏心裏一歎,這孩子到底是不同的。
林碧落跟林楠在隔著兩條巷子的學塾上學,開學塾的包先生中過進士,祖上積攢了些家業,開了兩間鋪子過活,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做了個七品縣令,還沒任滿,阿父便過世了,守完三年孝期,沒等到吏部的缺兒,阿母又過世了……
包先生接連六年父亡母喪,同年皆有升職,唯他候缺無望,索性在家開了個學塾教些蒙童度日。
他又是個真正有本事的,這附近殷實些的人家都將孩子送到他那裏,足有二三十個孩子,男女各半。
林碧落來得久些,又上了幾年學,遂漸知道了些這個世界。這裏相對來說還是算開明的,女孩子們沒有訂親前一樣可以上學堂,只是也有些女孩十一二歲就訂親,便回家習些女子針線廚事,無暇再來學堂。而那些十四五歲還沒訂親的也不屑與一幫小蘿蔔頭們打鬧,因此包先生這裏的學生大部分以五至十歲的孩子為主。
林碧落與林楠在學塾也算是小有名氣,因這姊弟倆是龍鳳胎,別人提起來都道:「哦,那龍鳳胎啊。」又順口評論一句,「長得完全不像啊,弟弟怎麼黑了那麼多?」
實則並非林楠黑,而是林碧落膚色太白。
她模樣既出眾,又是個聰慧的,包先生常誇她,一來二去,大部分孩子們都喜歡與她玩。
漂亮可愛的小蘿莉,性格又好——她覺得沒必要同這幫小屁孩計較,孩子們卻覺得她這優等生十分可親,毫無架子,人緣出眾那是必然的。
這日林碧落與林楠吃完早飯背著書包去了學堂,才進了學塾便瞧見院子裏鬧成了一團,七八個孩子圍著一個泥猴般的男孩取笑,那孩子眼淚鼻涕糊了一臉,一張臉倒是白胖,看見林碧落與林楠,便試圖從人群中擠出來告狀。
半晌沒擠出來,他便招手大叫,「三姊姊,大哥哥……」
林碧落看看身上新換的鵝黃衫及月白裙子,眉頭都皺了起來,見林楠要過去,她拉了他一下,「阿弟莫動,我過去看看。」
林楠一笑,「三姊姊還當我是小孩子呢。」接著便尾隨在她身後跟了過去。
那泥猴兒一見他們姊弟倆過來了,立時換了副神色,倒在地上撒起潑來,「我哥哥姊姊來了,讓你們再欺負我!」他撲倒在地,抱著別人的褲腿將鼻涕眼淚全糊了上去。
幾個孩子忙要一哄而散,林碧落已經到了近前,那些男孩們便不再開玩笑,一臉似乎做了什麼不好意思的事情,被林碧落抓了個正著的表情。
林碧落自視是蘿莉身、成人心,一般情況下都不與這些同窗計較,哪怕別人做了什麼可惡的事情,她只需輕飄飄的一眼看過去,用眼神表示:姊不跟你這小屁孩兒計較!再壞的男孩到她面前也蔫了。
那種成人的眼神小屁孩做不出來,但又微妙的覺得不能被看扁,何況又是被這樣眉目如畫的小姑娘看扁,男孩們自然不再做幼稚之舉。
「各位請留步!」林碧落看著那孩子向她伸手求援的小泥爪子,再想到何氏要是看到今兒早晨才給她穿的新衣印上了小泥印子,哪怕這人是叔父林佑生家的獨子林勇,恐怕也會傷心的。
幾個已經溜到半道上的孩子乖乖垂頭走了過來,看到她伸出的白嫩小手,說了聲「手帕」,馬上乖乖從懷裏將自己的手帕掏了出來,遞到她手裏。
林碧落一手拿著他們的手帕,一手將林勇從地上拉起來,在他的泥爪子還未印到自己身上前板起臉來喝了一聲,「別動!」好歹以前她也曾在公司裏混過管理階層,板起臉來也頗能唬人,知道氣勢最重要了。
果然,林勇乖乖站在原地,任由她替自己擦臉擦鼻涕,口中不忘告狀,「三姊姊,他們欺負我!」
一群孩子還站在原地,眼睜睜看她拿帕子給泥猴做清潔工作,都面有不忍——實在替自己的帕子可惜,最近也不曾傷風,乾淨的帕子上連點鼻涕都沒有咧。
住在這附近的人家家境都還過得去,因此這幫孩子們平常穿戴用的東西都很是齊全。
「住嘴!定然是你辱罵在先,還有臉在我面前告狀!你再這樣屢教不改,我便將你送到先生面前去評理,先生的戒尺可不是好玩的!」
林碧落與這幫同窗相處也有三年了,如何不知這群孩子們雖然瘋了一點,但並不壞,壞就壞在自家人身上。
林勇一縮脖子,顯然是想起了包先生的戒尺,目中便有幾分畏縮兼氣憤。
林碧落將他這神色盡收眼底,大致能明白林勇心中所想,但她可不是林勇親娘江氏,一味只會胡攪蠻纏的寵孩子,跟著他胡鬧。
江氏是個頗為碎嘴的婦人,說話也有幾分刻薄,私下罵起人還會來幾句不能入耳的市井俚語。林勇耳濡目染,小小年紀便頗有乃母之風,而江氏只得這一個寶貝兒子,之後多年再未有孕,便將林勇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心,護短護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再加上馮氏也格外疼這個么孫,容不得他磕一點碰一點,林勇不但嘴裏不饒人,還是個霸王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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