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誰說老虎不發威？
這天，九原城還是老樣子，外緊內鬆。
內外城都有專門的集市，無論是武器還是修練或生活所需，在這裡基本都能買到。
每個月還會有一次大規模的集市，地點在外城的廣場。到了這日，外城廣場與廣場周邊總是人頭攢動。那段時間，除了九原子民，集市上也能看到大量來自其他各城、各族的人。
今天，十二月十二日，一年之中最冷的時段。為了今日的大集市，還是有極多人不顧寒冷，來到外城廣場。
外城廣場的積雪全被掃除，堆積到附近。上午時分，廣場內顯露出熱鬧的氣象，中心位置全被占滿，整個廣場的攤位約莫被占了七成多。
大集市共由三圈圓環構成，圓環中有米字路，分割開圓環，讓整個廣場變得四通八達。
最週邊的一圈石屋是原本的集市街，環形街道裡的店鋪都是九原的固定商鋪。
第二圈是臨時趕工建造出來的石屋，背對背建了兩排，中間無過道，專門提供給遠方來客。石屋按大小和來者與九原的友好度，租金不一樣。
第三圈則是玩票性質的臨時商販，他們也有石屋可待，不過不分間隔，用柱子承重，看上去就像通鋪。
對於遠道而來的客人，九原除了提供攤位，還提供租借石屋、帳篷、倉庫、煤爐等物的服務。
「煤爐是什麼？」有頭一次來的外來客好奇地問。
葉星一指附近的一間石屋，「看到沒？那些人圍住的東西就是煤爐，用煤燒的爐子，九原特產之一。這種煤爐經過我部落祭司大人指點，且被能手多次改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人和獸圍著坐一圈，爐子上面可以烤東西或者燒水做飯，又暖和又方便，收拾起來也快。」
那石屋裡的店主聽到介紹，湊趣地加了句：「租吧，別捨不得，這是神物！你用了絕對不會後悔。我都跟人說好了，這次回去至少得帶上十個八個，畢竟我們那裡的冬天比這裡還冷！我們沒有煤炭，好在管事的說了，這爐子只要稍微改改，除了煤炭，燒柴禾也行。」
來客──暗城某高層──聽完，當即跟葉星道：「給我們也租一個，不，兩個。」
暗城也冷，還是最難熬的濕冷、陰冷，一到冬天，大家都恨不得生在火堆邊。他打算先試試這東西是否真的好用，如果像這名游商形容得那麼好，他們不會吝於一點元晶幣。
「你們是尊貴的客人，煤爐用的頭一筐煤炭由我做主，送給各位。」葉星擺出一副這是小事的表情，把用煤爐必須買煤的事一帶而過。
「多謝。」暗城高層對九原只派了一名少年來接待有點不高興，但不忘維持表面的禮儀。上面說了，除非得到明確的指示，否則任何人都不准得罪九原人，尤其不能得罪對方的管事人員。
葉星笑得大眼睛眨啊眨，看起來特別單純友好，「除了煤炭，我們還提供肉食和臨時坐騎。另外，本城附近不允許打獵，如果你們想打獵，必須前往指定地點，這點還請理解。」
「當然。」暗城高層也不是來惹事的。他們得到確切消息，蟲人族和火城鬧翻，他們的族長和大巫主動帶著一大批戰士和蟲巫前來支援九原。
如今火城獨力難支，頗有點上下不得之尷尬。
不過，就在今天早上，這位暗城高層敢發誓，自己看到了火城大祭司流焰被接入九原城的背影。
葉星一邊走一邊巧妙地推銷九原特產，一圈參觀下來，這位暗城高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租了、訂購了多少東西。
他也沒操心太久，很快，他要的東西和清單一起讓人送了過來。
葉星指著清單，特意告訴他，「尊貴的客人，上面是您要求的所有物品，您看有沒有錯誤？另外，這是我部落可以提供的租借清單和訂購清單，您瞧瞧，若還有特別需要的，隨時可找廣場中的巡邏管事要求。如果有不想要的，也可以找他們退回。」
暗城高層拿著清清楚楚的清單，很滿意九原的周到服務，「這就是矮人族特產的紙張吧？看起來真的很精緻。紙張也有賣的嗎？」
「當然有，九原和矮人一族可是兄弟族。市集裡有矮人族的店鋪，您在矮人族店鋪和我部落店鋪都能買到紙張。」
「價格呢？」
「清單上都有，請看。這是我部落提供的最常用紙張的統一價格，事實上，根據紙張的厚薄、軟硬、色澤、用途等，價格都不一樣，這些需要客人您這邊自行交涉。當然，如果您嫌麻煩，也可以全權交給我們。」
「嗯，我先看看。」暗城高層見清單上列著許多好東西，連六級以上骨器都有，心癢得不得了。
葉星想離開，無奈這人好奇心過重，不讓他走，指著清單上的一項項商品，仔細地詢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他漸漸有些不耐煩，可臉上仍舊保持友好熱情的笑容。
「黎先生！」正介紹著，葉星忽然眼睛一亮，對著迎面走來的修長男子叫了一聲。
黎先生看是葉星，腳步一頓，「葉星，是你啊。這幾天都沒見你去學校，祭司大人是不是又有重任交給了你？」
葉星心裡得意，臉上儘量不顯，「師父讓我來接待重要的客人。」
恰好暗城高層看過來，黎先生對其微微一笑，頷首示意，「您好，遠來的尊貴客人，願祖神的榮光照耀您。」
暗城高層見葉星頗尊重黎先生，自然也不敢輕視他，尤其還看不出對方的戰士等級，當下矜持地點頭回禮，「暗神會在黑暗中保佑您。」
這麼一打岔，暗城高層不好意思繼續留下葉星。葉星很負責，叫來一名集市管事，讓他專門為暗城貴客講解，隨後告辭離去。
葉星本來想去看看其他客人的安頓情況，沒走幾步，又和黎先生碰了面。
「又遇到了。」黎先生笑道。
葉星看向他剛走出來的店鋪，是師父交給他們幾個小的賺零花錢的外城店鋪，由於販售的貨品經常推陳出新，不定時還會出現幾件珍品，本來就比其他店鋪人氣旺。後來不知是誰傳出消息，說想要九原祭司親手煉製的物品，只可能從他那幾個徒弟的店鋪裡買到，他們手下內外城的兩個店鋪更成了九原人與外來者最喜歡逛的店鋪，沒有之一。
葉星和黎先生走了個並肩，「您想買骨器？」
「是啊，一直都沒有合適我用的骨器。不過這不急，能碰上最好，碰不到就算了。」黎先生並不是太在意。
葉星倒是很為他上心，「您要真有需要，我找薩宇說說。別看他年紀不大，在煉製骨器方面，就是我們的師父也親口誇獎過。他現在已經能穩定地煉製三級骨器，偶爾能煉製出四級。」
黎先生笑而不語。
葉星不太好意思地抓抓頭，「級別是低了點，但薩宇做的骨器真的很好。」
「我知道，他在骨器方面很有天賦。」黎先生拍拍他，「我很期待他將來的成長。」
葉星更感到抱歉，遲疑了一下，說道：「您若需要高級別骨器，要不……」
黎先生心臟漏跳了一拍，葉星會請他師父出手嗎？
就聽葉星道：「我去找蘇門吧，他帶來的族人中有煉器師，聽說最高可以煉製九級骨器，相當了不起。」
黎先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勉強地笑問：「蘇門是誰？我怎麼沒聽過他的名字，他在學校裡嗎？」
葉星啊了聲，「蘇門暫時沒去學校，師父怕他受欺負。」
「哦？他很弱？」
「不是。」葉星左右看看，心想黎先生是學校的老師，教的又是大課，遲早有一天會看到蘇門，而且蘇門來此的消息不算秘密，就說了，「蘇門是有角族，不是正在跟我們打仗的好戰紅角族和黑角族，而是比較溫和友好的白角族。」
黎先生眼皮一跳，失聲道：「白角族？竟有煉骨族人進入九原，還準備在這裡上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有人曉得？」
葉星有些奇怪地斜睨黎先生，「這事沒有誰說出去，當然沒人知道。曉得的人其實也不少，只是蘇門之前都在戰場上幫助草町姐救治傷患，城內目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還不多罷了。黎先生，您怎麼了？您看起來似乎很驚訝，很……擔心？」
黎先生苦笑，「我確實很驚訝，也很擔心。他畢竟是煉骨族，祭司大人怎麼能把……」
葉星不高興了，「師父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而且你沒見過蘇門，怎麼能篤定他是壞人？九風大人可是明白地說了，蘇門很好。師父也說過，蘇門很好，是他在西大陸收的新弟子，我們的小師弟。草町姐也告訴過我，蘇門和他帶來的人在戰場上幫了很多忙，救了很多人。」
「是嗎？」黎先生呵呵一笑，「好吧，我相信祭司大人和你們幾個小傢伙的眼光。既然你們說蘇門這孩子沒問題，那他一定沒問題。」
「嗯！」葉星只見過蘇門一面，印象不好也不壞。但蘇門是他的小師弟，不管是個什麼樣的人，除非遭到師父摒棄，否則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自己的師弟，就是說說也不行。
黎先生在心中冷笑。嚴默果然是聰明人，把一個有角族安排到戰場幫忙，不管能幫上多少，第一，看見他的有角族勢必將他視為叛徒；第二，九原子民和他們的盟友方，對他的態度會從仇視轉為接納。
不太明白嚴默弄回一個有角人當弟子的用意，可這對於他，也許是一個可利用的機會。那個叫蘇門的白角族何時才會回到九原城？
一定要想辦法弄明白，蘇門是否心甘情願地跟隨嚴默？他帶來的那些從人又是什麼樣的態度？
葉星覺得黎先生太過在意蘇門，心中產生了一個小小的疙瘩。少年擔心黎先生太仇視有角族，暗中做出不利於蘇門的行為，決定往後要多多注意黎先生的言行。
「對了，祭司大人和首領回來有好幾天了吧，不是說有盛大慶祝嗎？不弄了？」黎先生主動轉換話題。
葉星攤手，「師父說浪費，等打敗了有角族再一起弄。」
黎先生輕笑出聲，「其實不一定是浪費，他作為祭司，這時候露露臉，更能安定人心。可他才回來又跑去了戰場區，想見他一面的尊貴客人們，估計絕大多數都得撲空。」
葉星張口，想說師父沒去戰場區，就在九原城內，話到嘴邊又吞下了。
黎先生很不錯，學校裡的學生們大多都很喜歡他。可是，不該讓他知道的事情，還是不會讓他知道。
葉星作為九原高級管理層中的一員，年齡不大，心眼卻比普通大人多了至少三倍。
黎先生特別注意葉星的表情，愣是沒從對方臉上看出嚴默是在九原城內，還是不在。
兩人又並肩走了一會兒，葉星很快就被叫走。
黎先生站定腳步，目送葉星進入一間外來者店鋪。原地思索片刻，腳後跟一轉，向土城殘餘勢力、目前態度模糊不明的黑土城店鋪走去。
黑土城，中城勢力，見土城王族血脈死得差不多，沒說要歸順九原，也沒說要參加下屆的九大上城位置之爭，就那麼不清不楚地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不久前，土城王室唯一的血脈妙香公主死在九原首領手上，幫助妙香勢力的蟲人族寧願與火城鬧分裂，也要投向九原。消息傳出，原本隸屬於土城的中下城等勢力，有志一同地選擇了主動與九原接觸。
這一次，就連態度最模糊的黑土城也派人來了。但根據小道消息，黑土城此次過來，最主要目的是迎回他們的大王子。
黎先生進入黑土城店鋪，用最快速度找到要找的人，裝出看貨物的樣子，慢悠悠地踅到目標跟前，手腕一翻，亮出一物，「我想要這個，有貨嗎？」
半百老人看清黎先生手中所持之物，眼眸猛地收縮，緩慢地抬起頭。
黎先生溫和一笑。
半百老人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壓低聲音，誠惶誠恐地道：「大人，您要的貨很稀有，請裡面談。」
這天，九原城還是老樣子，外緊內鬆。
內外城都有專門的集市，無論是武器還是修練或生活所需，在這裡基本都能買到。
每個月還會有一次大規模的集市，地點在外城的廣場。到了這日，外城廣場與廣場周邊總是人頭攢動。那段時間，除了九原子民，集市上也能看到大量來自其他各城、各族的人。
今天，十二月十二日，一年之中最冷的時段。為了今日的大集市，還是有極多人不顧寒冷，來到外城廣場。
外城廣場的積雪全被掃除，堆積到附近。上午時分，廣場內顯露出熱鬧的氣象，中心位置全被占滿，整個廣場的攤位約莫被占了七成多。
大集市共由三圈圓環構成，圓環中有米字路，分割開圓環，讓整個廣場變得四通八達。
最週邊的一圈石屋是原本的集市街，環形街道裡的店鋪都是九原的固定商鋪。
第二圈是臨時趕工建造出來的石屋，背對背建了兩排，中間無過道，專門提供給遠方來客。石屋按大小和來者與九原的友好度，租金不一樣。
第三圈則是玩票性質的臨時商販，他們也有石屋可待，不過不分間隔，用柱子承重，看上去就像通鋪。
對於遠道而來的客人，九原除了提供攤位，還提供租借石屋、帳篷、倉庫、煤爐等物的服務。
「煤爐是什麼？」有頭一次來的外來客好奇地問。
葉星一指附近的一間石屋，「看到沒？那些人圍住的東西就是煤爐，用煤燒的爐子，九原特產之一。這種煤爐經過我部落祭司大人指點，且被能手多次改造，變成現在這副樣子。人和獸圍著坐一圈，爐子上面可以烤東西或者燒水做飯，又暖和又方便，收拾起來也快。」
那石屋裡的店主聽到介紹，湊趣地加了句：「租吧，別捨不得，這是神物！你用了絕對不會後悔。我都跟人說好了，這次回去至少得帶上十個八個，畢竟我們那裡的冬天比這裡還冷！我們沒有煤炭，好在管事的說了，這爐子只要稍微改改，除了煤炭，燒柴禾也行。」
來客──暗城某高層──聽完，當即跟葉星道：「給我們也租一個，不，兩個。」
暗城也冷，還是最難熬的濕冷、陰冷，一到冬天，大家都恨不得生在火堆邊。他打算先試試這東西是否真的好用，如果像這名游商形容得那麼好，他們不會吝於一點元晶幣。
「你們是尊貴的客人，煤爐用的頭一筐煤炭由我做主，送給各位。」葉星擺出一副這是小事的表情，把用煤爐必須買煤的事一帶而過。
「多謝。」暗城高層對九原只派了一名少年來接待有點不高興，但不忘維持表面的禮儀。上面說了，除非得到明確的指示，否則任何人都不准得罪九原人，尤其不能得罪對方的管事人員。
葉星笑得大眼睛眨啊眨，看起來特別單純友好，「除了煤炭，我們還提供肉食和臨時坐騎。另外，本城附近不允許打獵，如果你們想打獵，必須前往指定地點，這點還請理解。」
「當然。」暗城高層也不是來惹事的。他們得到確切消息，蟲人族和火城鬧翻，他們的族長和大巫主動帶著一大批戰士和蟲巫前來支援九原。
如今火城獨力難支，頗有點上下不得之尷尬。
不過，就在今天早上，這位暗城高層敢發誓，自己看到了火城大祭司流焰被接入九原城的背影。
葉星一邊走一邊巧妙地推銷九原特產，一圈參觀下來，這位暗城高層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租了、訂購了多少東西。
他也沒操心太久，很快，他要的東西和清單一起讓人送了過來。
葉星指著清單，特意告訴他，「尊貴的客人，上面是您要求的所有物品，您看有沒有錯誤？另外，這是我部落可以提供的租借清單和訂購清單，您瞧瞧，若還有特別需要的，隨時可找廣場中的巡邏管事要求。如果有不想要的，也可以找他們退回。」
暗城高層拿著清清楚楚的清單，很滿意九原的周到服務，「這就是矮人族特產的紙張吧？看起來真的很精緻。紙張也有賣的嗎？」
「當然有，九原和矮人一族可是兄弟族。市集裡有矮人族的店鋪，您在矮人族店鋪和我部落店鋪都能買到紙張。」
「價格呢？」
「清單上都有，請看。這是我部落提供的最常用紙張的統一價格，事實上，根據紙張的厚薄、軟硬、色澤、用途等，價格都不一樣，這些需要客人您這邊自行交涉。當然，如果您嫌麻煩，也可以全權交給我們。」
「嗯，我先看看。」暗城高層見清單上列著許多好東西，連六級以上骨器都有，心癢得不得了。
葉星想離開，無奈這人好奇心過重，不讓他走，指著清單上的一項項商品，仔細地詢問這是什麼、那是什麼。他漸漸有些不耐煩，可臉上仍舊保持友好熱情的笑容。
「黎先生！」正介紹著，葉星忽然眼睛一亮，對著迎面走來的修長男子叫了一聲。
黎先生看是葉星，腳步一頓，「葉星，是你啊。這幾天都沒見你去學校，祭司大人是不是又有重任交給了你？」
葉星心裡得意，臉上儘量不顯，「師父讓我來接待重要的客人。」
恰好暗城高層看過來，黎先生對其微微一笑，頷首示意，「您好，遠來的尊貴客人，願祖神的榮光照耀您。」
暗城高層見葉星頗尊重黎先生，自然也不敢輕視他，尤其還看不出對方的戰士等級，當下矜持地點頭回禮，「暗神會在黑暗中保佑您。」
這麼一打岔，暗城高層不好意思繼續留下葉星。葉星很負責，叫來一名集市管事，讓他專門為暗城貴客講解，隨後告辭離去。
葉星本來想去看看其他客人的安頓情況，沒走幾步，又和黎先生碰了面。
「又遇到了。」黎先生笑道。
葉星看向他剛走出來的店鋪，是師父交給他們幾個小的賺零花錢的外城店鋪，由於販售的貨品經常推陳出新，不定時還會出現幾件珍品，本來就比其他店鋪人氣旺。後來不知是誰傳出消息，說想要九原祭司親手煉製的物品，只可能從他那幾個徒弟的店鋪裡買到，他們手下內外城的兩個店鋪更成了九原人與外來者最喜歡逛的店鋪，沒有之一。
葉星和黎先生走了個並肩，「您想買骨器？」
「是啊，一直都沒有合適我用的骨器。不過這不急，能碰上最好，碰不到就算了。」黎先生並不是太在意。
葉星倒是很為他上心，「您要真有需要，我找薩宇說說。別看他年紀不大，在煉製骨器方面，就是我們的師父也親口誇獎過。他現在已經能穩定地煉製三級骨器，偶爾能煉製出四級。」
黎先生笑而不語。
葉星不太好意思地抓抓頭，「級別是低了點，但薩宇做的骨器真的很好。」
「我知道，他在骨器方面很有天賦。」黎先生拍拍他，「我很期待他將來的成長。」
葉星更感到抱歉，遲疑了一下，說道：「您若需要高級別骨器，要不……」
黎先生心臟漏跳了一拍，葉星會請他師父出手嗎？
就聽葉星道：「我去找蘇門吧，他帶來的族人中有煉器師，聽說最高可以煉製九級骨器，相當了不起。」
黎先生說不出是失望還是什麼，勉強地笑問：「蘇門是誰？我怎麼沒聽過他的名字，他在學校裡嗎？」
葉星啊了聲，「蘇門暫時沒去學校，師父怕他受欺負。」
「哦？他很弱？」
「不是。」葉星左右看看，心想黎先生是學校的老師，教的又是大課，遲早有一天會看到蘇門，而且蘇門來此的消息不算秘密，就說了，「蘇門是有角族，不是正在跟我們打仗的好戰紅角族和黑角族，而是比較溫和友好的白角族。」
黎先生眼皮一跳，失聲道：「白角族？竟有煉骨族人進入九原，還準備在這裡上學？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沒有人曉得？」
葉星有些奇怪地斜睨黎先生，「這事沒有誰說出去，當然沒人知道。曉得的人其實也不少，只是蘇門之前都在戰場上幫助草町姐救治傷患，城內目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還不多罷了。黎先生，您怎麼了？您看起來似乎很驚訝，很……擔心？」
黎先生苦笑，「我確實很驚訝，也很擔心。他畢竟是煉骨族，祭司大人怎麼能把……」
葉星不高興了，「師父做什麼都有他的理由，而且你沒見過蘇門，怎麼能篤定他是壞人？九風大人可是明白地說了，蘇門很好。師父也說過，蘇門很好，是他在西大陸收的新弟子，我們的小師弟。草町姐也告訴過我，蘇門和他帶來的人在戰場上幫了很多忙，救了很多人。」
「是嗎？」黎先生呵呵一笑，「好吧，我相信祭司大人和你們幾個小傢伙的眼光。既然你們說蘇門這孩子沒問題，那他一定沒問題。」
「嗯！」葉星只見過蘇門一面，印象不好也不壞。但蘇門是他的小師弟，不管是個什麼樣的人，除非遭到師父摒棄，否則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自己的師弟，就是說說也不行。
黎先生在心中冷笑。嚴默果然是聰明人，把一個有角族安排到戰場幫忙，不管能幫上多少，第一，看見他的有角族勢必將他視為叛徒；第二，九原子民和他們的盟友方，對他的態度會從仇視轉為接納。
不太明白嚴默弄回一個有角人當弟子的用意，可這對於他，也許是一個可利用的機會。那個叫蘇門的白角族何時才會回到九原城？
一定要想辦法弄明白，蘇門是否心甘情願地跟隨嚴默？他帶來的那些從人又是什麼樣的態度？
葉星覺得黎先生太過在意蘇門，心中產生了一個小小的疙瘩。少年擔心黎先生太仇視有角族，暗中做出不利於蘇門的行為，決定往後要多多注意黎先生的言行。
「對了，祭司大人和首領回來有好幾天了吧，不是說有盛大慶祝嗎？不弄了？」黎先生主動轉換話題。
葉星攤手，「師父說浪費，等打敗了有角族再一起弄。」
黎先生輕笑出聲，「其實不一定是浪費，他作為祭司，這時候露露臉，更能安定人心。可他才回來又跑去了戰場區，想見他一面的尊貴客人們，估計絕大多數都得撲空。」
葉星張口，想說師父沒去戰場區，就在九原城內，話到嘴邊又吞下了。
黎先生很不錯，學校裡的學生們大多都很喜歡他。可是，不該讓他知道的事情，還是不會讓他知道。
葉星作為九原高級管理層中的一員，年齡不大，心眼卻比普通大人多了至少三倍。
黎先生特別注意葉星的表情，愣是沒從對方臉上看出嚴默是在九原城內，還是不在。
兩人又並肩走了一會兒，葉星很快就被叫走。
黎先生站定腳步，目送葉星進入一間外來者店鋪。原地思索片刻，腳後跟一轉，向土城殘餘勢力、目前態度模糊不明的黑土城店鋪走去。
黑土城，中城勢力，見土城王族血脈死得差不多，沒說要歸順九原，也沒說要參加下屆的九大上城位置之爭，就那麼不清不楚地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不久前，土城王室唯一的血脈妙香公主死在九原首領手上，幫助妙香勢力的蟲人族寧願與火城鬧分裂，也要投向九原。消息傳出，原本隸屬於土城的中下城等勢力，有志一同地選擇了主動與九原接觸。
這一次，就連態度最模糊的黑土城也派人來了。但根據小道消息，黑土城此次過來，最主要目的是迎回他們的大王子。
黎先生進入黑土城店鋪，用最快速度找到要找的人，裝出看貨物的樣子，慢悠悠地踅到目標跟前，手腕一翻，亮出一物，「我想要這個，有貨嗎？」
半百老人看清黎先生手中所持之物，眼眸猛地收縮，緩慢地抬起頭。
黎先生溫和一笑。
半百老人打了個寒顫，低下頭，壓低聲音，誠惶誠恐地道：「大人，您要的貨很稀有，請裡面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