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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眼怪客團之美屍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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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到底該上哪兒找落腳處?被學校勒令退學後,我哪還有臉在校園裡出現讓人恥笑……大家都說家裡是最好、最溫暖的避風港,卻是我覺得待起來最痛苦的地方……」
  上個禮拜某天的午餐休息時間,郝仁無端被一群學長圍毆,他防衛性的反揮拳頭將對方人馬打得鼻青臉腫,混亂過程中一名吳姓學長的哥哥亮出長刀,郝仁不得不機警的使力扭轉對方的手臂以自保,但由於力道過強造成對方的骨頭當場斷裂。
  這事在學校引起一陣軒然大波,要不是郝仁父親在地方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雙方談妥賠了一筆金額後達成和解,但郝仁最終還是遭到了學校退學的處分。回家後為了這件事,父子倆大吵一架,郝仁的兩位姐姐跟著在一旁火上加油,結局當然就是郝仁被掃地出門。
  有別於以往離家出走的經驗,父親還會派人馬來找尋他的下落,這次郝仁很清楚明白,無論過了多久都不會有人前來關心,從父親絕望的眼神看來——那是他從來不曾看過的眼神,郝仁就此和威望顯赫的郝家斷絕了聯繫。
  「馬的!有那麼嚴重嗎?不過是不喜歡讀書罷了,又沒出去殺人放火;學校成績雖然老是敬陪末座,但不代表我日後沒有出頭天的機會啊!我郝仁運氣還能多背?乾脆死了算了!」
  滿腔的鳥氣無處發洩,郝仁抬起腿一鼓作氣往前踢去,一塊小石子就這麼飛向前方的樹幹,過沒兩秒的時間,又因反作用力彈了回來。
  「幹!&%$#……」一連串髒話隨即飆出口,郝仁摀住遭受攻擊的左眼,一陣揪心之痛侵襲而來,「痛死了!&%$#……」
  一連串的中英文夾雜臺語,髒話裡頭帶著痛苦的哀號,郝仁耳邊驀然湧進一道陌生且低沉到震動心房的嗓音——
  「就是你了!我的意念……延續下去啊……」
  「老公,你還好吧?」大春機警的嗅出不對勁,察覺到有股陰森晦暗的影子出沒,並使出念力阻擋著惡靈的逼近,「大家注意,有惡靈!」
  「快點,我們趕緊唸出避邪咒,救老公要緊!」六秋率領著大夥兒口中唸唸有詞,讓飄忽的惡靈頓時顯露出痛苦的樣貌。
  「惡靈!趕快消滅吧!」
  大夥兒全卯足了勁的抵擋,卻意識到對方並不好對付。
  郝仁的鬼老婆們在危急時刻身體驀然發出紫紅色光環,堅定的神情像是為了什麼拚命似的,奇怪的是,一旁原本矗立在公園角落的大榕樹漸漸矮小萎縮,直到消失不見;沒有了大樹的保護,強烈的日光讓八道隱約存在空氣中的形體變得飄忽了起來,柔軟的像水流般不斷盪漾著,原本就不大清晰的五官,扭曲變形顯得格外猙獰……
  惡靈想強行趁機侵入,八道身影也飛快的跟著一股腦湧進了郝仁的左眼裡對抗,然後消失殆盡。
「喂!妳們在幹嘛?全跑進我的眼睛裡面不會覺得太擠嗎?呃……」此刻,眼球的灼熱感讓郝仁暫時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咬緊牙關承受劇烈的刺痛,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無法忍受。
  正當他瑟縮著身體低聲哀號之際,後方臀部忽然遭來一記猛烈飛踢,郝仁立刻回頭怒吼:「喂!誰啊!幹嘛沒事踢人?」
  「啊哈!原來還活著。」
  「你這臭……」對方體型矮小瘦弱,目測身高連一百五十公分不到,郝仁原本一度要飆出口的髒話頓時止住,沉住氣硬生生吞了回去,心想沒必要跟可憐的流浪漢計較。
  「年輕人,眼睛瞎了?」老頭的一雙靈活眼向四處打量,像是在找尋什麼似的。
  「嗯哼,被反彈回來的石頭打中眼睛,我看也差不多快瞎了。」郝仁自我解嘲,接著跳起來準備側身飛踢,「要不是這棵爛樹擋在這邊,我……咦,樹咧?」
  「樹?你是說……有樹長在這空曠的沙地上?」老者的問話帶點遲疑的戲謔,目光卻明顯的來回掃射周邊環境。
  「沒錯,剛才明明還在這裡,一棵超大超大的榕……怪了!明明就長在洗手臺旁邊,我的背心還吊掛在樹枝……咦?樹枝咧?靠!才剛洗好的背心掉在地上又髒了。」郝仁彎腰撿起背心,目光來回四處搜尋、不斷眨眼確認。
  原本存在的物體竟然憑空消失,靠!說了誰會相信?
  「對了年輕人,你剛剛一直待在這裡?」
  「是啊,怎麼了?」郝仁揉了揉仍在發疼的眼睛,懷疑自己是否在夢中。
  「那你有沒有在這邊看到什麼特殊的怪異現象?比如說好好一個人突然幻化成獸,或者地上、空氣中出現特殊的印記符號之類的?」
  「怪異現象啊……」對方遲疑的問話讓郝仁防備了起來,想說這老頭是不是想探測有關鬼老婆的事,不過他的鬼老婆們到底在搞什麼鬼?
  「嗯……應該沒有吧!說什麼野獸什麼印記的,你這老頭有病喔!」
  郝仁不著痕跡的打量對方,老頭嘴裡咬著一根約莫七公分長的細長柱體,皺巴巴的,色澤像是那種肉類丟進滾水中立刻取出,有點半生不熟的死灰感,再仔細瞧瞧,又像被剁開的手指頭,指甲的部分被含在嘴裡看不清楚,但切口的部分淌著乾滯的血跡……
  難不成這老頭是變態殺人魔?哈!想太多,誰會沒事拿一根手指頭當牙籤咬,要怪就怪現在的整人玩具隨著科技進步,做得越來越逼真。
  「喔,這樣啊……」老者骨碌碌的眼珠轉動了下,「那麼年輕人,你現在有空嗎?」
  「有是有,不過要幹嘛?」
  「老了不舒服,需要司機幫忙。」老骨頭轉身打開一旁的小貨車車門,矮小的身軀搖搖欲墜的爬上副駕駛座。
 「假仙咧!剛屁股都快被你踢爛了,還在那邊裝死……最好等一下遇到警察把我這無照駕駛的送去牢裡蹲,反正我也無家可歸了。」
  郝仁嘴裡咕噥著,倒也好心腸的乖乖上車,接著自然的扭了下鑰匙發動引擎,看了下後照鏡確認安全,雙手握住方向盤往左轉動了下,讓停在路邊的小貨車順利滑入車道。
  小貨車平穩的行駛在綠蔭大道上,郝仁操控著方向盤,一面看路、一面抬頭看向後照鏡,嘀嘀咕咕:「眼睛紅得跟鬼一樣,人家看了還以為是怪物咧。」
  眼睛被石頭打到充血紅腫理所當然,但不至於慘到這種地步吧?整個左眼球染成火紅一片,彷彿一顆血紅色的……寶石?
  「喂,老頭老頭!你先起來幫忙瞧瞧,我這眼睛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不會要瞎了吧?」儘管郝仁呼呼喳喳的,但身旁那老頭根本睡得不醒人事,「誇張咧!有那麼好睡喔?才不過五分鐘就開始打呼,我看你根本是豬八戒轉世。」
  「說什麼仔細看樹?靠,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至少給我個地址還是什麼的吧!」
  郝仁仍在狀況外,可旁邊的人卻沉入夢鄉,猛烈搖晃仍叫不醒老頭,看來他也只好硬著頭皮上路了。
  「衰咧!遇到個老瘋子,這麼放心的睡覺,不怕我把你賣掉哦!」
  筆直寬敞的大道,偶爾遇上不知該左轉或右轉的岔路,郝仁只好憑直覺當作兜風,想聽點音樂,車內的音響卻壞了,耳邊傳來的只有老者如雷響的打呼聲。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行駛了一個多鐘頭後,郝仁終於發覺一件怪事。
  「見鬼了!我們根本重複在同一條路上打轉嘛!」
  就像現在這樣,左方民宅二樓的陽臺上,曬了三條暗紫色的棉被;再向前看去大約一百公尺的右方路邊,擺放了野蜂蜜攤,旁邊還立了塊不純砍頭的標語。假使他的記憶沒出差錯,一個連續左彎後便會見到灰色的平房屋頂上,有一隻被綁著的黑狗,興奮的朝著經過的車輛猛搖尾巴。
  「汪汪……汪!」
  「幹!又是那隻狗。」黑狗的出現證明了這段時間他周而復始在原地打轉,「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
※※※
  方才將近兩個鐘頭的路程,驚險刺激到簡直就像在拍電影,郝仁一度繃緊的膀胱現在終於得到解放。
  「這是哪裡?應該還屬於我們人類的地盤吧?還有,前面那幢超級漂亮的別墅裡頭住的是人還是鬼?」
  放眼望去,附近一帶只有前面這戶住家。
  也不怪郝仁多疑,他又不是沒去過山上看夜景,從這幢座落在半山腰上的大別墅前往山下看去,像今天這樣天氣不賴的夜晚,竟然詭異的一片漆黑。
「啊~呀~睡得真飽,終於回到家了。」老者伸了個懶腰後,笑呵呵的打開車門跳了出來,並小聲咕噥:「這小子挺不賴的,竟然能夠順利把我送回家,若真是可塑之材,經過一番調教後,想必日後能在業界發光發熱。」
  「呼~」郝仁抖了抖擠完最後一滴尿後,便將牛仔褲拉鍊拉上,轉身看到老者朝著他奸笑,「靠!老頭,你要嚇死人喔?對了,這裡該不會是你家吧?」
  「嘿呀。」
  「真的假的?你是說這幢只有在雜誌才會出現的奢華建築物是你家?咦!這麼說來……你不是流浪漢?」
  「擦乾你的口水,不用太羨慕。」老者驕傲到不行。
  「漂亮是沒錯啦。」郝仁顯得有些不以為然說道:「但怎麼會選擇蓋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這裡能上網嗎?」
  「哼!蠢傢伙,這裡除了上網,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郝仁機警的話鋒一轉:「哈哈……是啊是啊,這裡真是個史上無敵霹靂的好地方。」他知道長輩們最受不了被批評了。
  「哼!」老者瞪了幾眼後,一邊打開後車廂的帆布簾,一邊說著:「年輕人,這裡有幾箱木盒,你過來幫忙搬進去吧。」
  「這些……全、全部?」郝仁視線掃過箱盒的數目,不禁吞了下口水,大大小小一共二十多盒,他現在人都快渴死了,還得耗費殘存的體力幫忙搬運貨物。
  他臉上是不是寫了「我是好人」四個字,否則這老頭就這麼篤定他一定會點頭幫忙?
  「怎麼,不想幫忙是吧?」老者困難的拉出一只最小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身體搖搖晃晃的往大門邊走去,並刻意放大喘息聲。
  「喂!老頭,讓開讓開,這些我來就好了。」
  馬的!我的心是不是用棉花做的?郝仁在心裡嘆了口氣。
  「嗯,你這年輕人還不賴嘛,懂得敬老尊賢,日後肯定會有出息。」老者立刻停下腳步,將手中的小木盒順手放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掌心拍擊了兩下發出清脆聲響,「既然如此我就先進去,順便替我這把老骨頭謝謝你啦。」
  「等等,你總得告訴我這些玩意要搬到哪裡?」看到對方老臉上盪漾的奸笑紋路,郝仁清楚自己再次中計。
  靠!他敢保證那老頭的力氣肯定不小,只是喜歡裝模作樣罷了。
  「喏,看到前面的長廊了沒?」
  「有。」郝仁點了點頭。
  「你從那邊往花園的方向走去,接著會看到後頭有一間圓形的屋子,把東西全送到門口前就好。那麼等會兒見囉!」語畢,老者矮小佝僂的身形便一溜煙的消失在大門邊。
  「馬的!這下有得忙了。」郝仁嘆了口氣,開始認命的搬運後車廂內的木盒,他甚至不清楚裡頭到底裝了些什麼玩意。
  「怪了,這盒子裡頭真有東西嗎?」
他舉高其中一個長寬約莫十五公分大的方型盒子,左右不斷搖晃,發現根本沒啥重量。為了節省來回搬運的時間,他乾脆將幾個不算重的木盒疊放在一塊兒,接著小心翼翼的抬起來。
  「啦啦……」郝仁哼著時下流行歌曲,忽然一陣涼風襲來讓身體抖了下,「怪了,怎麼那麼冷?」
  「據說只有到鬼屋才會有這種感覺……幹!難不成這棟美麗的別墅真是鬼屋?」郝仁甩了甩頭,「不可能啦!這裡看起來哪裡有鬼屋的樣子,比較像是格林童話繪本裡,出現在森林,什麼花花仙子或者美麗公主住的家。」
  郝仁依照老者的指示來回搬運木箱,偶然抬頭瞥到圓屋上一塊黑色鍛鐵的匾額,匾額周圍鑲上一圈粉色雕花,昏黃燈光打亮招牌,上頭三個斗大的字體看了讓人匪夷所思。
  「美屍坊……美屍……就字面的意思來看,指的是放置美麗屍體的地方?幹!不會吧!這幢豪華到不行的別墅,怎麼看都不像是屍體的集散地,肯定是那老頭自以為幽默的創意,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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