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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道少女02純情怪醫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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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輕一路跟著那個被稱為怪醫的男人走出市集。

  黑明手上牽著一大群凡人,走得很慢,也引起了不少關注的目光,甚至不乏想分一杯羹的妖。

  但怪醫的名號響亮,很多妖族看清是黑明之後,就放棄糾纏了。

  黑明對於這些似乎毫無所覺,他只是一直低著頭,牽著這串粽子往外走。他選了一個出口,筆直地走出市集,蘇輕不敢落後,也沒打算隱藏身形了。

  眼前出現一片陰暗的森林,黑明還是自顧自地往前走,可憐那串人裡面有的帶著傷,有的連衣服都沒得穿,卻只能呆愣愣地赤足前行。

  他們跌跌撞撞地走著,偶爾甚至會被盤根錯節的樹根絆倒,但黑明也不生氣,就牽著紅繩站在原地等,直到看著大家都站好了,才又繼續往前走。

  這片森林中的樹木生長得極為茂密,陽光幾乎無法穿透,蘇輕無法估算出他們到底走了多久。

  林中溼潤的地面上都是青苔,在這群人摔跤了無數次之後,黑明終於停了下來。

  他手中輕輕一握,束縛著這些人的紅繩彼端瞬間全部斷開。

  黑明回頭看著那串一臉茫然的人們,輕聲開口:「別怕啊,我不會吃你們的。」他努力地擠出微笑,卻不知道僵硬的表情配上勉力上揚的唇線有多可怕。

  有幾個男人都嚇得尿出來了。

  「去去。」黑明揮揮手,把這群人往森林裡面趕,「這裡沒什麼人住,整座山頭都是我的,你們喜歡在哪裡定居就選哪裡,我、我……不會干涉你們的!」

  黑明很努力地勸誘,還急紅了臉,只是無論他怎麼趕,這群人說不動就是不動。他又著急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情急之下用上妖力大吼了一句,「我叫你們走啊!」

  幾個凡人嚇得瞬間臉色蒼白,紛紛「咚咚咚咚咚」地往後倒,他們都以為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為什麼你們都不聽話……」黑明頹喪地垂下雙肩,可憐兮兮地看著地上的蕈菇。「你們不喜歡這裡嗎?」

  他抽抽鼻子,額前的劉海蓋到了眼睛,整個人散發出強烈的怨氣。

  但沒人回答就是沒人回答。他張口又閉口,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沮喪地蹲下來,抱著膝蓋一言不發。

  遠處的蘇輕臉上三條線,他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了,敢情這傢伙真的在「放生」?

  他向前一步,「那個……我說……」

  他的聲音不大,在一片寂靜中卻顯得特別響亮。他本來以為他可以跟這位黑明先生好好溝通,沒想到他一講話,對方只一抬手,六把銀刀就飛了過來!

  饒是蘇輕反應極快,也還是被其中三把釘在了大樹上。

  蘇輕一撇頭,哇靠!入木三分啊……

  「要不要這麼狠啊你?」

  又是九把銀刀疾射過來,蘇輕快被戳成蜂窩了,他腋下和腰間的衣料,以及褲管,全都被死死釘上了樹幹。

  蘇輕趕緊張口大喊,「你在這放生他們,是想害死他們啊?」

  他的話讓黑明冷漠的視線瞬間軟化,他茫然地看著蘇輕,「害死他們?」

  蘇輕深深吸一口氣,心想這人格落差也太大了吧?但他可不敢再去招惹黑明,他指了指身上的銀刀,「咱們能不能好好說話?」

  「這樣不好嗎?我只是不想讓你靠近我。」黑明困惑地偏頭,模樣說有多天真就有多天真,只是這舉動由一個二十幾歲的大男人做出來,蘇輕只覺得今天的午餐有點想從胃中逃出。

  「當然不好!」蘇輕大義凜然地說著,「我是人,我要求應有的尊嚴!」

  「你不是人。」黑明直截了當地搖頭,「他們才是人。」

  「……」大哥您是外星人吧?是吧?是吧?「重點是,你想救他們吧?」

  蘇輕飛快地把即將歪到外太空去的話題導正,態度特別客氣。擒賊先擒王,跟這傢伙講話得講重點!

  沒想到,自認神機妙算的蘇輕這次算錯了,黑明還是搖頭。「我沒這麼想。」

  「那您想?」蘇輕覺得自己只差沒模仿《E.T.》,伸出手指頭跟對方對接了。

  「我只是想養他們。」還好,這次黑明痛快地給了答案。

  「養?你要吃嗎?」蘇輕盡量以妖族的思考邏輯去推測。

  「沒。」黑明還是搖頭,「治病。」

  「他們現在沒病吧?」蘇輕不明所以,雖然這些傢伙身上帶著傷,還被嚇破了膽,但能跟著黑明走這麼長一段路,應該是沒病的吧?

  「以後就有了。」黑明斬釘截鐵地說。

  蘇輕一瞬間石化了。

  大哥,原來您這是想寫觀察日記來著……

  但他終於抓到了重點,立刻循循善誘,「大哥,您這樣是不行的,您知道嗎?人類脆弱又渺小,您看看他們光走路都走不好了,怎麼可能在森林裡生存?能夠在森林裡生存的人類不是人類啊!」

  「電影裡都這樣演不是嗎……」

  「那是電影,電影!」蘇輕氣得差點過去,謎片都知道是假的了,電影能當真嗎?「還是您只想養三天?」  他搓著手,深怕自己表錯情、會錯意。

  「不是。」幸好黑明搖搖頭,「三天後通常都是凍死不然就餓死,一隻都沒剩,可惜。」

  您也知道啊……蘇輕在心裡狠狠吐槽。「我們要養生物,得先幫生物製造環境條件,您看,是不是先蓋個房子、買幾件衣服、送一點食物……」

  「啊!」黑明猛地點點頭,一臉「我怎麼就沒想到」的表情。

  蘇輕真是狠狠被打敗了,他乾脆好人做到底,領著黑明回到市集裡,買齊了這群凡人要穿的衣服、被褥、鞋襪,甚至還帶了十頂帳篷回來,扛了幾頭豬的屍體,還一人發了一把小刀。

  「好啦,穿上衣服就是人啦,自己好好活下去吧!也別想逃了,這座山不知道在什麼荒郊野外,你們要是病了,就自己回來這裡,大喊……」

  蘇輕看著黑明的神色,見他沒有反對,才繼續說下去。

  「黑明先生救命!這樣就好了。」

  這群凡人穿上了衣服,總算是回復了神智,有些人看到蘇輕似乎是可以溝通的,雙膝一跪,就想嚎哭。

  蘇輕趕緊開口,「別哭別哭,你們都是過了明路的貨,身上早留下了烙印,不在這裡安分地過完這輩子,回去人間也是會立刻被捉來下鍋,難道你們想回答今晚被清蒸、紅燒、油炸哪個好這種問題嗎?」

  一干人等齊齊搖了搖頭,面色慘白。

  「那就對了,去吧!安分地好好活著,說不定生下來的小孩我還能帶回人間,替你們找個好人家托養。」

  蘇輕笑咪咪地揮手,這群凡人目光相對了一下,便飛快地拿著手上的東西,往森林深處跑了。

  說到底,他們還是害怕蘇輕跟黑明的。

  無論他們曾經是誰,從哪裡來,有些規則是永遠無法橫越的。他們打破了界線,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們永永遠遠失去了人的身分。

  蘇輕做完了這一切,喜孜孜地看著黑明。這下好了!有了突破口,要讓人家救葉千秋也簡單多了!

  但再次超出他理解範圍的是,黑明看著遠方遠去的小人兒們,只是欣喜地亮了亮眼睛,接著轉身──走了。

  蘇輕活活愣成了蠟像。

  等他魂歸來兮,他趕緊跑步追上前去,只是他還沒摸到人家肩膀,咻咻咻又是三把銀刀飛過來。

  蘇輕欲哭無淚,只能安慰自己,有進步,這次只有三把。

  「大哥您……」他硬著頭皮喚了黑明。

  黑明戒備地回頭,「有事嗎?」

  當然有事啦,不然我今天一整天跟在您屁股後頭跟心酸的?蘇輕心裡暗罵,臉上還是笑得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大哥,您看看,我做了這麼多,一整天都浪費在這裡,是不是……」

  這次黑明的頻率對上了,他很快反應過來。哦,妖族嘛!總想利用他的。「你要什麼?」

  「我什麼都不要。」蘇輕收起臉上的笑意,正色說:「只想求您治個人。」

  他心裡緊張得直冒煙,黑明卻果斷給了答案。

  「不救。」

  蘇輕咳了幾聲,「大哥,您也聽聽要救的是誰,男的女的,幾歲……」

  黑明斬釘截鐵地打斷他,「不救,是人都不救。」他轉過身去,又繼續走,一點面子都不給蘇輕。

  蘇輕站在原地,疲憊地抹臉。

  如果他現在還有天狐的力量伸出手指就能碾死人家他就他媽的把這外星來的傢伙抓回去逼他治葉千秋哪裡還在這裡跟他說廢話!

  可惜他不是……

  蘇輕氣得不輕,奈何形勢比人強,他只能繼續亦步亦趨地跟著黑明。

  黑明丟了十幾把銀刀出來,渾身上下的銀刀都丟光了,蘇輕還是一副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的樣子,鍥而不捨。

  黑明暗自苦惱,皺著眉頭回到他的兩層樓小屋。

  蘇輕一直跟到這裡才發覺,這傢伙還真的是山中有神醫,遺世而獨立啊……

  他眼睜睜看著黑明自顧自地鑽進小屋,關上了大門,還是沒想出辦法來。

  這傢伙好說歹說都無動於衷,思維難以用常人邏輯判斷,威脅?自己現在還沒人家一根毛強;利誘?人家眼睛都不眨地拿出十萬冰晶,自己只有狐狸毛?

  蘇輕實在煩惱。

  他蹲在人家家門口外的排水溝邊扮蘑菇,一身怨氣深得能組一支死屍軍團,屋裡的傢伙卻兩耳不聞窗外事,讓蘇輕一蹲就是大半天。

  天色黑了,蘇輕的腿也麻了。

  他站了起來,從窗子往裡看,裡面那傢伙抱著一台筆電,劈里啪啦地打著遊戲。

  哦?這款遊戲不就是葉千秋玩的那款嗎?

  蘇輕眼睛亮了,這下我跟你有共同話題了吧?

  他繞了過去,走到距離黑明最近的那扇窗前,看著黑明一個人在冰之女王下面打帶跑。

  什麼職業啊?

  哦哦,原來是遊俠。

  打帶跑?  這戰術是不錯,但你知道王怪都有狩獵範圍吧孩子……

  蘇輕一邊點評,一邊看著黑明一次又一次地把冰之女王引出來,然後冰之女王脫離了狩獵範圍,又施施然地走回她的寶座。

  等到第九十九次時,蘇輕雙手摀住臉,實在不忍卒睹。

  孩子,你到底是怎麼練到滿等的?

  難道你玩遊戲是為了磨練自己,養成堅忍不拔的優良特質嗎?

  蘇輕吐完槽,伸出手,在玻璃上敲了幾下。

  黑明轉過頭,看著玻璃上壓扁的人臉,面無表情地讓手裡控制著的人物撞了牆。實在不能怪他,外頭一片漆黑,蘇輕來這一招,沒當場嚇出尿來的人都是心理素質不錯了。

  「你怎麼還在這?」

  或許是終於想起蘇輕替他買了不少東西送給那些人,黑明還是伸手開了窗戶。

  「你從她的王位跳上去,接著踩左邊的冰雕,再往斷掉的那根梁跳,有個點可以卡住,你在那裡射一個小時的箭,冰之女王就會死了。」

  蘇輕連珠炮似的講了一串,看著黑明不明所以的模樣,腦袋乾脆探了進去,伸長手搶過滑鼠,劈里啪啦的就跳上他跟葉千秋作弊的老位置。

  他對著冰之女王射了一箭,接著就是系統的事情了。

  「系統會自動瞄準,大哥您可以吃個飯、洗個澡,待會撿寶剛剛好。」

  「你很會玩這個?」

  黑明忽然用極其炙熱的眼神看著蘇輕。

  蘇輕撥了撥頭髮,聳聳肩,「也算不上太強,至少競技場前百吧!」

  當初他迷上競技場的時候,連吃飯都要葉千秋叫,前百可還是謙虛了呢!再給他一點時間,要拿個前十還不是手到擒來!

  黑明聽了他的話,徑直站起身來,他走到客廳,從桌上拿起一本看起來翻過很多次的雜誌,遞給蘇輕。

  「我想要這個。」

  蘇輕接過雜誌一看,是一整面的跨頁廣告,廣告內容就是他跟葉千秋玩過的那款遊戲,上面寫著:全伺服器明星賽開打,組滿五人一隊即可參加,全伺服器前三名的隊伍各有痛車一台。

  (痛車:指在車身外觀將ACG人物的圖案以彩繪或貼紙黏貼等方式裝飾上去的車輛。)

  「大哥,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喜歡她。」黑明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指著雜誌上頭的機車外殼。

  五台機車外殼都彩繪著不同的圖案,有幸被黑明選中的那一台,彩繪上了整個遊戲裡面衣服穿最多、聲音最正經、表情最純潔、玩家會最先遇到的新手NPC──雅美娜大姊。

  黑明補充說明,「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喜歡上她了。」

  一整天沒有進食的蘇輕,終於因為血糖過低而向後栽倒了。

  大哥,你的思維要不要這麼異於常人啊?

  他終於知道黑明為什麼在遊戲中挫敗成這樣,還能屢戰屢敗、再戰再敗了……這傢伙還真是前所未有的純情少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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