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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師 陸章 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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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靺鞨叛變李勣遇刺

突可力從陰影之中緩緩步出,看著窗紙上李勣和徐真的剪影,嘴角浮現一絲冷笑,想起那位崔先生對自己所說的話,心頭頓時火熱起來,手掌往空處一比,諸多親兵如魅影一般迅捷移動,慢慢將整座小院圍困了起來。

靺鞨曾遭高句麗奴役數載,直到對大唐臣服,才免遭高句麗的壓迫,然而突可力不是一個能容忍的人,自認靺鞨騎兵鋒銳無比,無人能出其右,既不受大唐待見,還不如投靠高句麗。

在突可力眼中,大唐雖強盛,高句麗人的抗壓性卻更強,只要將戰爭拖延下去,待得冬天一到,唐軍必不能抵禦嚴寒,到時候李世民就會步了隋煬帝的後塵,他靺鞨一族也能夠火中取栗,從戰爭之中獲得利益。

起初他對戰爭局勢也不甚明朗,可經過崔先生一番分析之後,他終於看到了靺鞨一族的未來!

他們是東北原野上的狼群,又怎能屈服在大唐的馬鞭之下?

高句麗如今也是人心惶惶,泉蓋蘇文不得人心,大唐雖打著仁義王師之旗號,對於高句麗人而言,終究也只是恃強凌弱的侵略者,靺鞨軍若加入高句麗,必定是一支極大的助力!

然突可力想要的並非僅僅如此,只要今夜能夠將李勣和徐真擒拿住,出了橫山城,入了高句麗,他們可就是有功之臣,這份投名狀可就厚重了!

念及此處,突可力緊握著拳頭,心底卻在壓抑著咆哮:「父親,哥哥,雖然你們棄族人於不顧,但還有我突可力!」

「動手!」

隨著突可力一聲令下,二十餘靺鞨頂尖刺客嘭嘭嘭撞碎門牆,四面八方湧入李勣的房中!

李勣此時五十有一,然其出身富戶,自幼習武,身體硬朗,武藝高強,又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長槊,更是見慣了沙場生死,突遭此難,卻臨危不亂,滾地躲過一支短弩,案几已經被靺鞨刺客的斬馬刀給劈碎!

徐真屢遭暗殺,早就習以為常,胡凳一舉,三四根弩箭鐸鐸鐸就射入凳面,穿透出來,距離徐真的眼睛也就只有三四寸的距離!

他憤然將胡凳甩出去,正中一名刺客的心胸,那刺客居然不躲不避,一拳狠狠砸下來,居然將胡凳凌空砸碎,木屑四處橫飛!

「果然是硬茬子!」徐真心頭一緊,趁亂衝到房間左側的屏風,取了長刀,卻是將屏風一腳踢翻,隨後追來的刺客被屏風一阻,徐真已經抽刀在手,整個人撞破屏風,長刀從屏風之中刺出,那刺客猝不及防,被徐真一刀捅了個通透!

長刀鋒銳無比,又狹長微彎,徐真調動內功,一口氣提上來,雙手猛然用力一拖,那中刀刺客半截身子都被抹開!

那刺客腸子內臟流了一地,徐真頓時滿身染血,捉緊了長刀撲殺過來,刺客也是駭然失色!

李勣並未隨身帶兵刃,因著這房間本屬徐真,他的衣甲刀弓都被親兵收納著,此際遭遇刺客圍殺,生死一線,順勢抓住六尺餘高的燈柱,當了長槊來使!

刺客們本以為李勣年老體衰,卻不知這位國公爺也是踏著無數屍首和白骨才登上了如今的高位,根本就沒有給刺客們任何機會!

那燈柱是上好的楠木,堅韌有餘,頂端的燭臺雖然是熟銅所鑄,卻是尖銳的花團樣式,李勣猛然一刺,燭臺刮去那刺客半邊臉面,後者轟然倒地,卻並未氣絕,只顧捂著臉面嗷嗷大叫,鮮血流了一地,實在讓人頭皮發麻!

突可力沒想到徐真和李勣這一老一少居然有此等戰力,非但抵住了他們的猝然偷襲,居然還殺傷了他們五六個刺客兄弟!

他緊了緊手中彎刀,心頭猛喝,拖刀衝向了李勣!

因為他很清楚,論身份地位,李勣身為唐軍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只要拿下李勣,無異讓大唐在全天下面前丟臉,高句麗那邊少不得給自己一個耨薩的職位,而徐真則稍遜,論難易,顯然李勣要比徐真要容易對付太多!

突可力雖不如父兄勇武,然常年在東北原野馳騁,也練就了一身好本事,手中彎刀掛起尖嘯,一刀掃向李勣上身,後者冷哼一聲,稍作閃避,燈柱猛然刺向突可力下腹!

手腕猛然一拖,突可力硬生生止住刀勢,往回斜斜上撩,燈柱頂端的銅質燭臺被清脆切斷!

「好鋒利的刀!」

李勣暗讚一聲,旁邊的刺客又湧了上來,他手腕一擰,燈柱如龍出海,新削斷的尖銳切口將那刺客捅了個透心涼!

刺客根本來不及呼喊半句就斷了氣,李勣腳步旋轉,從刺客身邊擦過,已然將刺客手中長刀捉在了手中!眼睜睜看著這老東西在自己眼皮底下殺人奪刀,突可力豈有不怒,手中彎刀如狂風驟雨一般猛砍猛劈,李勣到底吃了力氣不濟的虧,被逼得連連後退!

突可力得勢不饒人,一招磕開李勣手中刀,再一刀,眼看就要將李勣的手腕給砍下來!

「叮!」

一聲脆響,斜斜殺出的徐真擋下了這懸發一刀,用力架開突可力的長刀之後,徐真怒目大睜,長刀勢若萬鈞地直劈下來!

突可力心頭大駭,慌忙舉刀格擋,那柄彎刀卻被徐真的長刀劈掉了半截刀頭!

「格殺勿論!」

突可力惱羞成怒,也不再考慮生擒活捉,只需帶著李勣和徐真的人頭去投靠高句麗,一干刺客被砍翻了足足十個人,剩餘的也都聞風喪膽,收到突可力的死令之後,只得硬了頭皮衝殺上來!

徐真與李勣靠背防禦,見刺客人多勢眾,徐真也不再遲疑,從腰間摸出一顆火丸,猛然往地上一擲,轟然爆開,借助火光和濃濃煙霧的掩護,徐真拖著李勣往後急退,倏然彈出,以肩頭撞開窗門,帶著李勣突圍而出!

府邸之中靜悄悄沒個動靜,又黑燈瞎火,徐真仗著熟悉地勢,帶著李勣沒入府邸院落,一路上見得府邸家僕奴役遍地屍體,顯然被刺客屠殺殆盡!

徐真悲憤難當,李勣卻冷靜沉著,沉聲罵道:「膽敢行刺一軍主帥,這些蠻夷也是夠膽色了!」

徐真聞言,不由訝異道:「恩師如何知曉他們的身份?」

早在突可力發聲之時,徐真就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他依稀記得史料所載,高句麗之戰打響之時,靺鞨乃大唐屬軍,可蓋牟城和遼東城之戰,靺鞨卻變成了高句麗那邊的力量,他一直提防著,沒想到今夜卻是應驗了!

李勣冷哼一聲道:「這些人的架勢和刀法,又怎可瞞過老夫的眼睛,早在征伐突厥之時,老夫就見識過靺鞨部族的手段了!」

徐真聞言,不由暗自敬佩,李勣果真是能與李靖比肩的元帥!

「上房頂,我倒要看看他們有甚麼能耐!」李勣當機立斷,徐真俯下身子,老國公默契十分,疾行數步,踏著徐真肩頭,踏踏踏就上了房頂,將刀鞘伸下來,將徐真給拉上了牆頭,一老一少配合默契,一如並肩作戰多年的袍澤。此舉讓李勣似乎又回到了當年四處征伐的場景,拍了拍徐真的肩頭,欣慰點頭,二人藏身於屋脊之後,悄無聲息如靈貓一般潛行。

突可力率領殘餘刺客追殺出來,見不到徐真與李勣的身影,憤憤一嘆,只能出了府邸,跨上早已準備好的戰馬,往南城門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們這是要叛逃了!務必要攔下來,死傷事小,影響了軍心士氣可就不妙了!」李勣皺眉分析,徐真自是認可,二人分頭行動,李勣去調兵遣將,而徐真則單槍匹馬朝南城門追了過去!

突可力的兵營就在南城門外二里之地,只與奚部兵馬相隔數里,只要出了這南城門,就能夠轉折了方向,投往蓋牟城!

崔先生早已跟他透露過,城頭守軍也是自己人,突可力雖不敢深信,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韓復齊剛剛與周滄酣暢夜飲,諸多守軍醉倒了一片,正呼呼大睡,周滄將席地而眠,也是鼾聲如雷。

見得靺鞨首領果真領兵出城,韓復齊心頭頓時揪痛,他是個莽夫,但深知忠君愛國之理,張儉與靺鞨部苟合,又豈是人臣之道!

然而張儉對他韓復齊恩重如山,他卻不得不違心從賊,正要絞開城門,周滄的鼾聲倏然停止,這漢子也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過得太慣,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見得一彪人馬衝到城門之下,也有些迷惑不解。

韓復齊面色怪異地解釋道:「周老哥,這是靺鞨首領,新封歸德將軍突可力,要出城檢驗兵營,勞煩過來幫我把城門給絞開,放了他們過去。」

周滄被打擾了清夢,大咧咧抹了抹嘴角口沫,又將三四個守軍踢起來,幾個人幫著韓復齊絞開城門。

那城門開到一半,城中卻突然響起尖厲的嘯聲,一道赤紅火光沖天而起,在夜空之中炸開漫天的花火!

「這是主公獨有的傳訊沖天炮!」周滄心頭大駭,慌忙讓韓復齊和守軍放下城門,自己卻提了陌刀,衝下城頭來,孤身一人擋在了突可力騎隊的前路!

突可力眼看著就要出城,卻見一人身高九尺,拖著一柄巨大的陌刀,橫擋在前路,心頭勃然暴怒,朝手下吼道:「給我衝過去!」為首一騎兇狠無比,如風一般捲來,周滄卻面不改色,緊握了陌刀,手臂上的肌肉和血管如虯龍一般隆起,暴喝如炸雷,猛然附身,不退反進,疾行變狂奔,竟然主動迎向了那一名騎兵!

靺鞨騎兵素有威名,那衝擊者也是底氣十足,以騎克步,又怎會將周滄放在眼中,借助軍馬衝擊,附身就是一刀!

周滄根本就不理會對方,陌刀在地面上拖出一竄竄火花,如發怒的犀牛一般衝將過來,高高躍起,一刀橫劈了過去!

「噗嗤!」

馬頭連同騎兵半截身子被斬斷,鮮血當空噴射,那半截戰馬和騎兵往前拖出長長的血路,這才停止下來!

周滄臂膀被那騎兵的刀鋒劃開,可他卻渾然不懼,渾身浴血地指著隨後而來的騎兵咆哮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

這一句話說不盡綠林好漢的衝天豪氣,城頭上的韓復齊本就是綠林出身,又跟周滄意氣相投,終究是抵擋不住內心拷問,跳下城頭來,與周滄並肩而站,同樣吼道:「想要從此過,留下你娘的買路財!」

第一百七十二章 張儉誣陷大軍發動

且說韓復齊掙扎良久,終究是抵不過內心拷問,城門既已開得一半,他也算不負張儉之重恩,如今跳下城來,與周滄並肩作戰,乃不願負了周滄的弟兄情誼,需知季布無二諾,侯嬴重一言,連文人都有說,君子死知己,提劍出天京,他韓復齊又怎能將周滄捨下!

唯大英雄真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二人橫刀而立,頗有振衣千仞崗,濯足萬里流之氣魄,此時面對突可力的騎兵衝鋒,二人渾然不懼,不求連城璧,但求殺人刀!

突可力見周滄一刀就斬斷馬頭人身,蠻力可謂驚天地泣鬼神,如那朱亥再世,典韋重生,不由讚了一句:「大唐果是多英豪!」

話雖如此,他座下神駒卻並未有所遲滯,反而猝然加速,如颶風一般襲來,周滄與韓復齊沉聲怒吼,真真是蟄龍已驚眠,一嘯動千山!

突可力一馬當先,他的彎刀已經被徐真斬斷,又從馬背上抽出斬馬刀,借助戰馬無匹的沖勢,撼動著大地的脈搏,呼嘯而過之時,斬馬刀以千鈞之勢斬向了周滄!周滄渾然無懼,雙腳如紮根之神木,身子蹲低,腰背用力一扭,如同旋風一般舞動陌刀,與突可力硬拚了一記!

「鐺!」

突可力人馬一滯,繼而賓士出去,手中斬馬刀已經倒飛了出去!

周滄被對方的巨力衝撞之下,整個人被斬飛出去,陌刀被砍開一個駭人的豁口,刀背重重砸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嘭!」

周滄摔倒在地,噗就吐出一口鮮血來!

緊隨而至的十二三騎兵如巨浪潮頭一般滾滾而來,眼看著周滄就要死在亂蹄之下,韓復齊卻跳到了周滄的面前來,手中腰刀平舉胸前,左手抵住刀背,如巨浪之中的礁石一般,抵擋了騎兵,保住了周滄!

突可力也不敢再做停留,見周滄和韓復齊喪失再戰之力,率領一干親兵從城門如電如風地馳騁出去,朝靺鞨部大營疾奔。

「韓老弟!」

周滄忍住胸膛內一口熱血,剛要起身,韓復齊就轟然倒了下來!

「韓老弟!」

周滄悲憤難當,將韓復齊扳過來,只見後者胸腹盡是刀痕,鮮血已然模糊一片!

「快來人!快來人!」

這一番衝鋒如狂風驟雨,待城頭那群守軍被驚醒,突可力已然出了城門,這些人慌忙敲響警鐘,靜夜之中的橫山城頓時醒來,火光如繁星一般亮起,周滄將韓復齊交托給守軍將士之後,奪過一匹戰馬,就追了出去!

徐真策馬而來,見韓復齊重傷,趕緊部署了一番,聽聞周滄單槍匹馬追擊敵人,拍髀怒嘆一聲,匆匆上馬就追了過去。

這突可力早已做足了準備,兵營之中的二三千人馬見首領歸來,紛紛出營集結,原來一營兵馬都是枕戈而眠,頓時往東面迂迴,投往蓋牟城。

突可力一聲令下,營寨的輜重全數丟下,人馬浩浩蕩蕩就奔馳而出,人喊馬嘶之時,卻見一將從後方追來,赫然是紅了眼的周滄!

「你們幾個,攔住這蠻子,免得攪亂了陣腳!」

突可力隨意一點,身邊十幾名親兵領命而出,拍馬朝周滄殺將過去。

周滄已然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拖著陌刀衝鋒過來,那些個親兵先射了一通白羽,周滄鬆開馬韁,雙手將陌刀揮舞得密不透風,羽箭根本就黏不住他的身子,雙方衝撞在一處,周滄陌刀如噬人的猛獸凶口,只一合就將對方兩名士兵砍翻落馬!正欲再度衝擊,座下戰馬卻吃不住周滄的重量,前蹄一曲,將周滄翻下了馬兒來。

親兵們心中忌憚周滄勇武,如今周滄沒了戰馬,他們才湧起信心,潮水一般用來,四五桿長槍肆無忌憚的刺了過來!

周滄舞動陌刀,撥開長槍,上斬人頭,下砍馬腳,那剩餘的親兵圍著他團團轉,卻似狼群圍攻暴怒的大象,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拿下周滄,只能慢慢將周滄耗死。

這些親兵乃突可力的死士,死忠之極,又不惜命,心甘情願留下來殿後,本就視死如歸,奈何周滄發怒起來,卻如此駭人,他們也沒想到團團圍殺之下,居然拿周滄毫無辦法!

周滄念起韓復齊重傷,心頭暴怒不息,手中陌刀也不求章法,力量如潮水一般傾瀉出來,又斬落三名死士!

然而人力有窮時,周滄又被突可力的衝鋒撞傷了內裡,纏鬥了一番之後開始有些不支,被一名死士趁機偷襲,一槍刺在了大腿上!

「該死的叛徒!」

周滄嗷嗷怪叫著大罵,身子踉蹌跪下,敵人刀頭從他臉頰邊上劃過,命懸一線!

揮刀斬斷半截槍桿,周滄再度站起來,然而下盤不穩,後肩又被砍了一刀!

眼看著周滄就要被亂刀亂槍所殺,一陣隆隆蹄聲卻由遠而近,徐真如迅雷如疾電,人馬合一,就好像與夜色融合在一處了那般,倏然殺到!

徐真早已一肚子怒火,這些人叛亂也就罷了,居然還想暗殺李勣,這等委屈他又如何能忍!

見得周滄被圍攻,更是怒火三千丈,為了便於追殺,他帶著神火營的元戎巨弩,此時扣動機括,十支連弩鐵箭矢如水般潑灑出去,敵人猝不及防,被徐真一射一個準!

剩餘的三四名親兵肝膽俱裂,第一次見識連弩威力的他們,當場被震懾住,徐真拍馬而至,手中長刀毫不留情就抹掉了一名敵人的頭顱,周滄忍著傷勢,暴起發難,二人合力將敵人全數斬首!

李勣調動之下,人馬轟然而至,可惜為時已晚,靺鞨部的人馬輕裝簡行,快馬如風,已經趁著夜色脫離了橫山的城防,投往蓋牟城,想要追擊也追不上了。回到城中之後,諸人皆憤慨,而李勣卻哈哈大笑,坦然道:「此未嘗不是好事,若留靺鞨亂賊藏於軍中,待我軍攻城之際再以內應而發難,後果才真是不堪設想,此人有勇而無謀,到底是耐不住性子。」

諸多將士聞言,對大總管之胸襟謀略眼光無不嘆服,然徐真卻狐疑不已,這周滄為了袒護韓復齊,自認了違反軍律與韓復齊夜飲之罪,然卻解釋不了韓復齊為何會打開城門,使得靺鞨首領突可力得以出城。

李勣自然也曉得其中蹊蹺,諸人又是有眼力的人,不待徐真開口,已經紛紛獻言,而其中竟然以張儉言辭最為激烈,一副痛心疾首之姿態,斷言韓復齊必定溝通了靺鞨亂賊,否則沒有調令,又怎會輕易開啟城門!

諸人也都紛紛附議,李勣卻將目光投向了徐真這邊來。

如今韓復齊重傷,也只能等其甦醒過來,才能斷定事實真相,若他無法醒來,這案子也就斷了頭緒,罪責難免落到了韓復齊的頭上。

周滄生怕韓復齊受了冤屈,將夜飲之罪都扛了下來,見張儉如此指控,竟然硬著脖頸為韓復齊開脫。

偏偏張儉故作悲痛,一副大義滅親的模樣,聲色並茂,連眼淚兒都落了下來,感人肺腑,使人不得不感動於他的耿耿忠心。

徐真只說等韓復齊甦醒,這事情也就水落石出,一干人也就各自回去,李勣卻如何也睡不著,徹夜亮著燈,思索著軍事。

翌日,李勣於中軍大帳召集諸將士議事,決意對蓋牟城動兵,否則待靺鞨部將唐軍兵力和部署都交予高句麗,形勢就不容樂觀了。

此議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認同,諸人各自回去調動兵馬,而張儉卻悄悄來到了韓復齊的房中。

看著奄奄一息的韓復齊,張儉不由落下眼淚來,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本想趁機坑害徐真,卻讓自家妻弟落了難。

張儉之兄名大師,官居太僕卿、華州刺史,其弟延師,乃左衛大將軍,范陽郡公,性子謹小慎微,統領黃羽林軍二十餘年,未嘗有過,張儉兄弟三人門皆立戟,人稱「三戟張家」,此皆賴於長孫無忌之扶持與栽培,他張儉又豈能知恩不報?然事情若敗露,他張儉的仕途非但到了頭,連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所謂無毒不丈夫,他不得不將韓復齊推到了前面來。

他緊緊咬住下唇,從袍低抽出一柄短刃來,抵住了韓復齊的咽喉,顫聲道:「復齊,莫怪你家姑爺心狠,我也是迫於無奈,我張某人素來疼惜你,如今你生不如死,倒不如將恩情都報還予我罷!」

言畢,手中短刃就要刺下,可他的手卻劇烈顫抖起來,掙扎了許久,終於收了短刃,按了按韓復齊的肩頭,離開了房間。

張儉剛剛離開,韓復齊卻慢慢睜開雙眸,這位鐵血豪傑,眼中盡是失望和忿恨,默默流下來眼淚來。

他素知張儉聽命於長孫無忌,否則當初也不會對徐真下手,但他沒想到,在國家大義面前,這些人居然還被私仇和一些朝堂爭鬥蒙蔽了眼睛,這是他韓復齊鄙夷之極的事情。

或許經過此事,他韓復齊與張儉,也算是恩斷義絕了吧。

張儉回到府中,慕容寒竹已經在密室之中等著,見得後者雲淡風輕,張儉不禁緊皺眉頭,頗為不悅。

「崔先生貢獻的好計策!將我妻弟都搭了進去,如今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面對張儉的嘲諷,慕容寒竹不以為然地輕笑,而後緩緩開口道:「某已經收到消息,聖駕不日將渡過遼水,張都督不若與大總管爭取一番,留下來迎接聖駕,有長孫無忌在聖人面前美言,張都督又有何心憂?」

張儉聞言,不喜反怒道:「先生這是教某做縮頭龜不成!我張儉雖不敢言勇,然一腔熱血猶未冷淡,這一切皆因徐真而起,不殺徐真,我張儉誓不為人!」

慕容寒竹微微一愕,表面上輕聲嘆息,心頭卻是暗喜不已。

五月末,遼東道行軍大總管李勣下令,大軍拔寨,進攻高句麗重地要塞,蓋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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