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煉骨族的考驗
原戰在陪坐兩個小時後站了起來。
嚴默沒有睜眼的跡象，但身體和呼吸沒有任何問題，眼球一直在動，像是在做夢──這一點是默告訴他的。
原戰走下台階，半蛇半人的骨守就像沒看到他一般，仍然緊盯著靠坐於骨台邊的少年。
原戰在大廳中繞了一圈，注意沒有碰到那些骨堆，摸遍四周的牆壁，又晃了回去。
瞅瞅嚴默像是沒事，他低頭在少年的嘴巴上啃了一口，把人抱到懷中坐下。
原戰無聊了。
也許默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可他看不出來，也沒辦法幫忙。那些盯著他們的骨守沒有絲毫發動攻擊的意思，廣闊的空間安靜得要死，只有火把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無聊的人總會想要做些什麼來打發無聊，原戰先捏了捏祭司大人的臉蛋，見對方沒有絲毫反應，膽子頓時肥了。
麻布衣一直往上拉，往上拉，拉到了腰上，被腰包擋住。
歪臉在少年臉上又啃了一口，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舔一遍不夠，又舔第二遍，誓要用口水給自家祭司大人洗臉。直把人家的嘴唇都舔……咬腫了，這才滿意地放過，改摟著少年的腰。滿是糙皮厚繭的大手在小肚子上摸啊摸，一路摸到了小小默那裡……
嘎答，噠噠噠！骨台突然發出聲音。
原戰在聲音響起的剎那抱著嚴默猛力一竄，一下竄到了骨柱邊。
骨台一角升出了一支小小的骨爪，骨爪中抓著一支精緻的骨質刻刀。
這是什麼？原戰跟抱小孩一樣單手托著嚴默，慢慢走向骨台。
嚴默在時限前半個小時，完成了第一級所有考驗。
「看來你有相當不錯的基礎。不但對骨骼不陌生，對刻刀的使用也十分熟練，記憶力也很好。」女聲微微上揚，似乎有點小高興，「第一級考驗通過的獎勵已發出，離開傳承之地就能拿到。」
嚴默倒是不怎麼高興，獎勵是發了，可若不能通過傳承考驗，有再多獎勵也拿不到！
第二級的學習和第一級差不多，也是學習認識各種骨骼。這回沒有再學能量刻紋，而是改為學習最簡單的煉骨方法。這個，嚴默學起來可比第一級輕鬆多了，因為最簡單的煉骨方法全跟藥物浸泡有關。就算有些藥物不認識，有著極厚實中藥學底子的他看一遍也能清楚記住。
因此，他在第二級上花的時間還沒有第一級多。
下面是第三級，這一級的通過時限仍舊是六小時。如此長時間並且連續、還有著死亡威脅的緊張學習和考驗，讓嚴默感到有些吃不消。就在他以為這種折磨得持續下去時，女聲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原戰想要取出那支骨質刻刀，卻沒有取下來，小骨爪子握得很緊。
之後又是大半天等待，他估摸著外面天已快亮了。
骨台第二次出現變化，又是一支小骨爪伸出，這次抓著一個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小包裹。
原戰盯著那個小包裹，舔了舔嘴唇，他餓了。知道嚴默腰包裡有吃的喝的，試過了，拿不出來。
沒有肉吃，饞得一塌糊塗的饑餓男人在懷中少年身上留下滿身的咬痕，小小默給他咬得紅通通。
眼看再沒有適合下嘴的地方，又不能放縱自己的慾望在對方體內開花結果，無聊到要睡著的原戰想去地底下看看，又放心不下嚴默。
於是嚴默睜開眼，看到一個環抱著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打著小呼嚕，睡得把口水都流到了他脖子上的混蛋！
嚴默一睜眼，原戰就醒了。
見默低頭打量遍佈咬痕的身體，原戰立刻做好防備，開口問：「怎麼樣？那破骨頭能拿下來了嗎？」
「牲口！」嚴默一巴掌推開他，扯下堆積到腰間的麻布衣，站起來就向台階下跑。
再罵我牲口，我就真牲口給你看！忍得非常辛苦的某人一點不覺得自己有錯，原地跳起，緊跟上他家祭司大人。
嚴默顧不上理睬原戰也顧不上教訓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最後半小時，他必須完成兩項考驗！
第三級的最後兩項考驗，相當於考驗他的實際操作。
嚴默直奔大廳入口左側，那裡有三堆散骨，他得從三堆骨頭中找出所有被煉製過的骨頭。
腦中有一幅和這個大廳完全相同的佈置圖，圖中有三堆骨骼在發光，明確指出他要找到的地方。
找到了，從位置上看，就是這裡！
原戰看嚴默蹲下，於他身邊站定。
「點燃火把。」嚴默掏出數根火把遞給原戰。
原戰接過，轉手把放在台階上的土堆招來，連著插在土堆裡的火把。點燃這六根火把，原火把仍舊放回台階頂端，其他火把則分散到嚴默指定地點的周圍。
兩人都具備夜視能力，可那是在有反光的情況下，地下空間全然黑暗，夜視能力毫無用武之處。點燃火把就不一樣了，有了光線，他們可以在同樣情況下看得比普通人清楚得多。
嚴默為了確保不出錯，一口氣拿出六根火把。位置佈置得當的話，憑藉這些光線，加上他的夜視能力，哪怕是最小的骨頭上的最細微紋路，他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三堆骨頭同樣擺成圓形，裡面骨頭散亂，各種形狀大小都有。
嚴默一眼便看出這三堆骨頭中任一堆都不止一種生物骨骼，而且數量頗多。有點難度，但……
比對過數根骨頭後，他笑了。
骨骼有新有舊，所有骨骼都有一個特點，比較新的沒有煉製過。至於陳骨，除非本身骨質特異，但凡沒被煉製的，要嘛已經碎裂，要嘛一拿起來就能捏碎，有些說不定都化為土壤了。
大概煉骨族負責傳承的人沒想到族中血脈有斷絕的一天，若他們還在，大廳中的骨頭肯定會被隨時補充和更換，絕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
至於出現的新的骨骼，嚴默心裡有數，九成和守在這裡的那些半人半蛇骨骼有關。
有了這麼一個bug，第一項考驗變得十分容易，嚴默只要把較新的骨頭和碎裂的骨頭剔除就行。
第二個考驗比較麻煩，是從被挑選出來的煉製骨骼中找出一種指定生物的骨骼，並把它們完整地拼出來。
原戰踩住嚴默扔過來的無用骨頭，腳下沒用勁就碾碎了一根。
看著被碾碎、化成粉末的骨頭，有什麼從原戰腦中掠過，他忽然停住全部的動作。
所有生物都會死，死亡以後，留下的血肉和骨骼會化作塵土，就像他踩在腳下的這些骨骼。
變成塵土，而他可以控制土壤……
生物死亡以後會變成塵土，那在還活著的情況下，是否也可以直接變成塵土或石頭？
默跟他說過，人和很多生物失血超過三分之一就有死亡的危險，流光那肯定死定。
他有辦法把土壤中的水分擠出去，是否能將人或者其他生物當作土壤來操控，把他們的血液也擠出體外？
不，不用那麼麻煩，將他們的血肉和骨骼全部變成土壤就行。
原戰輕輕吐氣，很想立刻找個活著的生物試試手，無奈這裡除了他和默，再沒有其他活物。他也知道，做到那樣並不容易。還是先試一試，能不能把這些沒有生命力的骨頭變成土壤？
原戰也蹲了下來。
蹲在地上拼骨骼的嚴默完全不知道，身旁的「原始人」腦中一亮，想出了多麼可怕的殺傷技能。
被挑出來的煉製骨骼有不少，想從中間找出指定的一種生物骨骼，而且是在短短二十分鐘內，沒有扎實的相關知識基礎，根本做不到。而且你至少得見過這種生物的骨骼構成。
就是有優秀醫學底子的嚴默，面對陌生生物的骨骼，也需要仰仗死記硬背。
很多骨骼都很類似，選著選著，少年的手越來越遲疑，汗水從額頭滴落。
二十分鐘太短了，就算是人體骨骼，混在一堆相似的骨頭中，他要挑出來並拼成完整人形，也需要一定時間。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腳邊的獸形骨骼完成了大概，但還有幾處，他無法確定。
他是不懼怕死亡，可是腦域被摧毀，誰也不曉得花多長時間才能恢復。誰也不敢保證，指南那個缺德沒人味的，會不會在復原他時，忘記復原他的智商和記憶。萬一活過來變成白癡，或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怎麼辦？
原戰在嘗試把骨頭變成土壤這一新技能，但他也始終分了一半心在自家祭司身上，嚴默一有不對，他第一時間便能發覺。
「怎麼了？」原戰丟開骨頭。他的默在緊張。
嚴默將全副精神集中在骨頭上，只剩兩分鐘，他還有三塊骨頭沒選出來！任何於周圍響起的聲音都與噪音無異。
「這是單腳兔。」原戰湊過來，隨手從嚴默分出的幾塊骨頭中拿起一塊，「你在拼這玩意的骨頭？這小東西沒啥戰鬥力，就會單腳跳，肉很厚，毛皮不好。以前原際部落附近挺多，後來大家冬天沒東西吃，去掏牠們的洞穴，可能掏得太狠，就少見了。」
嚴默一把抓住原戰的手，從他手中取下那塊小小的骨頭，這是他在找的三塊骨頭中的一塊，「你確定這是單腳兔的骨頭？」這玩意除了腿部和某些特殊部位的骨骼，其他構成和普通兔子一模一樣。
「當然。」原戰不知宰過和吃過多少。族裡習慣收集各種骨骼，從中挑選合適的磨成骨製品，他對很多動物的骨骼都不陌生。
嚴默決定相信土著的判斷，把這塊骨頭放入快完成的單腳兔骨骼中。
「還有兩塊，都是頸骨部位，我分不出來。」嚴默指了指面前分出的骨頭，看著都很類似，「快！」剩下一分鐘不到。
「頸骨啊……」原戰用手指撥了撥，再對比了一下嚴默拼好的，隨手挑了兩塊放上去。其中一塊其實不太確定，但他難得看到默對他露出崇拜的眼神，不確定也變成確定。
「萬一你弄錯了，我會死。」
原戰的手凝固，連忙拿起他不確定的那一塊。
「三十秒。」嚴默幽幽地道。
這下狂冒冷汗的變成了兩個人。親手將頭骨蓋到默頭上的原戰本來就足夠懊悔，眼下更有崩掉整個大廳的衝動。
嚴默也從相似的骨骼中挑起一塊，對比原戰手中那一塊，兩塊幾乎相同。
「其中一塊應該是普通兔子的。」如果他是煉骨族人，從小接觸這些，估計能分辨。
「十五秒。」不是故意要把時間拖到如此危急的當兒，而是真的無法確定。這就好比你考試時碰上一題死活做不出來，你會一直拖到最後一秒，在交卷時胡亂填個答案上去。
「就是這一塊。」原戰握住嚴默的手，取出少年挑的那一塊，放進了單腳兔的骨骼體中──在彼此都不敢肯定的時刻，他選擇相信自家祭司的判斷。
是他把那塊頭骨卡到了默頭上，也是他幫著默選定了最後缺失的那一塊。如果選錯了，就讓他來背所有的後果！
拼圖被完成。
嚴默安慰自己，要相信指南的操守，人家沒人品，但有規則。他得完成把人渣值清零這麼一個偉大的任務，相信不會讓他輕易變成白癡。
趕在最後一秒，嚴默對原戰非常認真地道：「如果我死掉，保存好我的身體，我會再回來。」
原戰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原戰在陪坐兩個小時後站了起來。
嚴默沒有睜眼的跡象，但身體和呼吸沒有任何問題，眼球一直在動，像是在做夢──這一點是默告訴他的。
原戰走下台階，半蛇半人的骨守就像沒看到他一般，仍然緊盯著靠坐於骨台邊的少年。
原戰在大廳中繞了一圈，注意沒有碰到那些骨堆，摸遍四周的牆壁，又晃了回去。
瞅瞅嚴默像是沒事，他低頭在少年的嘴巴上啃了一口，把人抱到懷中坐下。
原戰無聊了。
也許默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可他看不出來，也沒辦法幫忙。那些盯著他們的骨守沒有絲毫發動攻擊的意思，廣闊的空間安靜得要死，只有火把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無聊的人總會想要做些什麼來打發無聊，原戰先捏了捏祭司大人的臉蛋，見對方沒有絲毫反應，膽子頓時肥了。
麻布衣一直往上拉，往上拉，拉到了腰上，被腰包擋住。
歪臉在少年臉上又啃了一口，還伸出舌頭舔了舔，舔一遍不夠，又舔第二遍，誓要用口水給自家祭司大人洗臉。直把人家的嘴唇都舔……咬腫了，這才滿意地放過，改摟著少年的腰。滿是糙皮厚繭的大手在小肚子上摸啊摸，一路摸到了小小默那裡……
嘎答，噠噠噠！骨台突然發出聲音。
原戰在聲音響起的剎那抱著嚴默猛力一竄，一下竄到了骨柱邊。
骨台一角升出了一支小小的骨爪，骨爪中抓著一支精緻的骨質刻刀。
這是什麼？原戰跟抱小孩一樣單手托著嚴默，慢慢走向骨台。
嚴默在時限前半個小時，完成了第一級所有考驗。
「看來你有相當不錯的基礎。不但對骨骼不陌生，對刻刀的使用也十分熟練，記憶力也很好。」女聲微微上揚，似乎有點小高興，「第一級考驗通過的獎勵已發出，離開傳承之地就能拿到。」
嚴默倒是不怎麼高興，獎勵是發了，可若不能通過傳承考驗，有再多獎勵也拿不到！
第二級的學習和第一級差不多，也是學習認識各種骨骼。這回沒有再學能量刻紋，而是改為學習最簡單的煉骨方法。這個，嚴默學起來可比第一級輕鬆多了，因為最簡單的煉骨方法全跟藥物浸泡有關。就算有些藥物不認識，有著極厚實中藥學底子的他看一遍也能清楚記住。
因此，他在第二級上花的時間還沒有第一級多。
下面是第三級，這一級的通過時限仍舊是六小時。如此長時間並且連續、還有著死亡威脅的緊張學習和考驗，讓嚴默感到有些吃不消。就在他以為這種折磨得持續下去時，女聲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
原戰想要取出那支骨質刻刀，卻沒有取下來，小骨爪子握得很緊。
之後又是大半天等待，他估摸著外面天已快亮了。
骨台第二次出現變化，又是一支小骨爪伸出，這次抓著一個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小包裹。
原戰盯著那個小包裹，舔了舔嘴唇，他餓了。知道嚴默腰包裡有吃的喝的，試過了，拿不出來。
沒有肉吃，饞得一塌糊塗的饑餓男人在懷中少年身上留下滿身的咬痕，小小默給他咬得紅通通。
眼看再沒有適合下嘴的地方，又不能放縱自己的慾望在對方體內開花結果，無聊到要睡著的原戰想去地底下看看，又放心不下嚴默。
於是嚴默睜開眼，看到一個環抱著他，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打著小呼嚕，睡得把口水都流到了他脖子上的混蛋！
嚴默一睜眼，原戰就醒了。
見默低頭打量遍佈咬痕的身體，原戰立刻做好防備，開口問：「怎麼樣？那破骨頭能拿下來了嗎？」
「牲口！」嚴默一巴掌推開他，扯下堆積到腰間的麻布衣，站起來就向台階下跑。
再罵我牲口，我就真牲口給你看！忍得非常辛苦的某人一點不覺得自己有錯，原地跳起，緊跟上他家祭司大人。
嚴默顧不上理睬原戰也顧不上教訓他，沒有多少時間了，最後半小時，他必須完成兩項考驗！
第三級的最後兩項考驗，相當於考驗他的實際操作。
嚴默直奔大廳入口左側，那裡有三堆散骨，他得從三堆骨頭中找出所有被煉製過的骨頭。
腦中有一幅和這個大廳完全相同的佈置圖，圖中有三堆骨骼在發光，明確指出他要找到的地方。
找到了，從位置上看，就是這裡！
原戰看嚴默蹲下，於他身邊站定。
「點燃火把。」嚴默掏出數根火把遞給原戰。
原戰接過，轉手把放在台階上的土堆招來，連著插在土堆裡的火把。點燃這六根火把，原火把仍舊放回台階頂端，其他火把則分散到嚴默指定地點的周圍。
兩人都具備夜視能力，可那是在有反光的情況下，地下空間全然黑暗，夜視能力毫無用武之處。點燃火把就不一樣了，有了光線，他們可以在同樣情況下看得比普通人清楚得多。
嚴默為了確保不出錯，一口氣拿出六根火把。位置佈置得當的話，憑藉這些光線，加上他的夜視能力，哪怕是最小的骨頭上的最細微紋路，他都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三堆骨頭同樣擺成圓形，裡面骨頭散亂，各種形狀大小都有。
嚴默一眼便看出這三堆骨頭中任一堆都不止一種生物骨骼，而且數量頗多。有點難度，但……
比對過數根骨頭後，他笑了。
骨骼有新有舊，所有骨骼都有一個特點，比較新的沒有煉製過。至於陳骨，除非本身骨質特異，但凡沒被煉製的，要嘛已經碎裂，要嘛一拿起來就能捏碎，有些說不定都化為土壤了。
大概煉骨族負責傳承的人沒想到族中血脈有斷絕的一天，若他們還在，大廳中的骨頭肯定會被隨時補充和更換，絕不至於出現這種情況。
至於出現的新的骨骼，嚴默心裡有數，九成和守在這裡的那些半人半蛇骨骼有關。
有了這麼一個bug，第一項考驗變得十分容易，嚴默只要把較新的骨頭和碎裂的骨頭剔除就行。
第二個考驗比較麻煩，是從被挑選出來的煉製骨骼中找出一種指定生物的骨骼，並把它們完整地拼出來。
原戰踩住嚴默扔過來的無用骨頭，腳下沒用勁就碾碎了一根。
看著被碾碎、化成粉末的骨頭，有什麼從原戰腦中掠過，他忽然停住全部的動作。
所有生物都會死，死亡以後，留下的血肉和骨骼會化作塵土，就像他踩在腳下的這些骨骼。
變成塵土，而他可以控制土壤……
生物死亡以後會變成塵土，那在還活著的情況下，是否也可以直接變成塵土或石頭？
默跟他說過，人和很多生物失血超過三分之一就有死亡的危險，流光那肯定死定。
他有辦法把土壤中的水分擠出去，是否能將人或者其他生物當作土壤來操控，把他們的血液也擠出體外？
不，不用那麼麻煩，將他們的血肉和骨骼全部變成土壤就行。
原戰輕輕吐氣，很想立刻找個活著的生物試試手，無奈這裡除了他和默，再沒有其他活物。他也知道，做到那樣並不容易。還是先試一試，能不能把這些沒有生命力的骨頭變成土壤？
原戰也蹲了下來。
蹲在地上拼骨骼的嚴默完全不知道，身旁的「原始人」腦中一亮，想出了多麼可怕的殺傷技能。
被挑出來的煉製骨骼有不少，想從中間找出指定的一種生物骨骼，而且是在短短二十分鐘內，沒有扎實的相關知識基礎，根本做不到。而且你至少得見過這種生物的骨骼構成。
就是有優秀醫學底子的嚴默，面對陌生生物的骨骼，也需要仰仗死記硬背。
很多骨骼都很類似，選著選著，少年的手越來越遲疑，汗水從額頭滴落。
二十分鐘太短了，就算是人體骨骼，混在一堆相似的骨頭中，他要挑出來並拼成完整人形，也需要一定時間。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腳邊的獸形骨骼完成了大概，但還有幾處，他無法確定。
他是不懼怕死亡，可是腦域被摧毀，誰也不曉得花多長時間才能恢復。誰也不敢保證，指南那個缺德沒人味的，會不會在復原他時，忘記復原他的智商和記憶。萬一活過來變成白癡，或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怎麼辦？
原戰在嘗試把骨頭變成土壤這一新技能，但他也始終分了一半心在自家祭司身上，嚴默一有不對，他第一時間便能發覺。
「怎麼了？」原戰丟開骨頭。他的默在緊張。
嚴默將全副精神集中在骨頭上，只剩兩分鐘，他還有三塊骨頭沒選出來！任何於周圍響起的聲音都與噪音無異。
「這是單腳兔。」原戰湊過來，隨手從嚴默分出的幾塊骨頭中拿起一塊，「你在拼這玩意的骨頭？這小東西沒啥戰鬥力，就會單腳跳，肉很厚，毛皮不好。以前原際部落附近挺多，後來大家冬天沒東西吃，去掏牠們的洞穴，可能掏得太狠，就少見了。」
嚴默一把抓住原戰的手，從他手中取下那塊小小的骨頭，這是他在找的三塊骨頭中的一塊，「你確定這是單腳兔的骨頭？」這玩意除了腿部和某些特殊部位的骨骼，其他構成和普通兔子一模一樣。
「當然。」原戰不知宰過和吃過多少。族裡習慣收集各種骨骼，從中挑選合適的磨成骨製品，他對很多動物的骨骼都不陌生。
嚴默決定相信土著的判斷，把這塊骨頭放入快完成的單腳兔骨骼中。
「還有兩塊，都是頸骨部位，我分不出來。」嚴默指了指面前分出的骨頭，看著都很類似，「快！」剩下一分鐘不到。
「頸骨啊……」原戰用手指撥了撥，再對比了一下嚴默拼好的，隨手挑了兩塊放上去。其中一塊其實不太確定，但他難得看到默對他露出崇拜的眼神，不確定也變成確定。
「萬一你弄錯了，我會死。」
原戰的手凝固，連忙拿起他不確定的那一塊。
「三十秒。」嚴默幽幽地道。
這下狂冒冷汗的變成了兩個人。親手將頭骨蓋到默頭上的原戰本來就足夠懊悔，眼下更有崩掉整個大廳的衝動。
嚴默也從相似的骨骼中挑起一塊，對比原戰手中那一塊，兩塊幾乎相同。
「其中一塊應該是普通兔子的。」如果他是煉骨族人，從小接觸這些，估計能分辨。
「十五秒。」不是故意要把時間拖到如此危急的當兒，而是真的無法確定。這就好比你考試時碰上一題死活做不出來，你會一直拖到最後一秒，在交卷時胡亂填個答案上去。
「就是這一塊。」原戰握住嚴默的手，取出少年挑的那一塊，放進了單腳兔的骨骼體中──在彼此都不敢肯定的時刻，他選擇相信自家祭司的判斷。
是他把那塊頭骨卡到了默頭上，也是他幫著默選定了最後缺失的那一塊。如果選錯了，就讓他來背所有的後果！
拼圖被完成。
嚴默安慰自己，要相信指南的操守，人家沒人品，但有規則。他得完成把人渣值清零這麼一個偉大的任務，相信不會讓他輕易變成白癡。
趕在最後一秒，嚴默對原戰非常認真地道：「如果我死掉，保存好我的身體，我會再回來。」
原戰牢牢記住了這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