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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死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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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前女友沙也加突然與我聯絡,她帶著父親的遺物一把鑰匙和一張地圖,希望我能陪她前往地圖上的小屋。雖然覺得猶豫,但我還是陪著她來到這個地方……

穿越樹林後,我們沿著來路折返。從車上看到好幾棟別墅,但幾乎所有的房子都沒人。
離開別墅區後,稍微往回開了一段路。當車子行駛在樹林中時,沙也加突然叫了起來:「啊,那個!」我放慢了車速,看著她手指的方向,發現路旁有一塊差不多一公尺高的長方形石塊幾乎被雜草淹沒了。那應該是本身就在那裡的石頭,但看起來也有點像石碑,旁邊也有一條小路。只不過路真的很小,路面也整修得不是很平整,如果不是好奇心很強的人應該不會走進去。

「好像是這條路,」我說:「那我們進去看一看。」
輪胎在滿是坑洞的路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開了一小段路後,用水泥隨便鋪一下的路面突然結束,前方有一棟搖搖欲墜的房子,好像是某家公司的倉庫。
我把車子繼續往前開,小路兩旁雜草叢生,雜草擦著車身。
我們終於來到Y字形路口。和地圖上完全一樣。我停下車,觀察了周圍。這裡應該有最後一個標記。
右側有一個小路標,只是路標上沒有寫字,用白色油漆畫著什麼。雖然油漆剝落,看不太清楚,但應該是把頭轉向側面的獅子。我什麼都沒說,把方向盤轉向那個方向。沙也加沒有說話。

前進了大約十公尺左右,左側出現了一棟建築物。那是一棟灰色的房子,周圍長滿了灌木和雜草,遠遠地只能看到二樓以上的部分。
路到了盡頭,我把車子停在房子前,熄了引擎,隔著擋風玻璃看著眼前的房子。
雖然房子看起來是灰色,但原本應該是白色。巨大的尖屋頂伸向天空,三角形屋頂上有兩個閣樓窗戶,在兩扇窗戶中間的位置豎了一根四角柱形的煙囪。
房子周圍沒有圍籬,卻用紅磚砌了一道簡單的大門,鋪著水泥的通道從大門延伸向門廊。
我們下車走向房子,一樓所有窗戶外的百葉窗都緊閉著。
房子左端稍微內縮,前方是寬敞的門廊。門廊的盡頭是一道和牆壁顏色相同的灰色門,左側一公尺左右的部分比門稍微突出。門的上方和旁邊都沒有掛門牌。

「看起來不像有人住在裡面,」沙也加走到我旁邊說:「果然是別墅嗎?」
「感覺很像。」
因為找不到門鈴,所以我右手握拳敲了三次門。只聽到乾澀堅硬的聲音,我的拳頭碰到的地方清楚留下了灰塵掉落的痕跡。
果然不出所料,屋內沒有任何反應。我和沙也加互看了一眼,聳了聳肩。
「要不要用那把鑰匙試一試?」我提議道。
「好。」沙也加表示同意,從皮包裡拿出那把銅鑰匙,我接了過來。
門的左側有一個門把,鑰匙孔在門把下方。我拿著鑰匙伸向鑰匙孔,但準備插鑰匙時停了下來。

「不,鑰匙不對。」我說。
「不對?」
「鑰匙孔不一樣,這把鑰匙不是用來開這道門的。」我試著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內,但鑰匙比鑰匙孔更大,插不進去,「果然不對。」
「怎麼會這樣……」沙也加一臉困惑地抬頭看著我,「都已經來到這裡了,鑰匙居然不對,那地圖和鑰匙完全沒有關係嗎?」
「不,我不認為沒有關係。」
我從門前離開,決定在房子周圍觀察一下。屋後就是樹林,無數樹枝向屋頂上方生長。
我發現屋後剛好和玄關相對的位置,裝了一塊差不多像門一樣大小的金屬板,其中一側裝了鉸鏈,所以應該可以打開。(待續)「會不會是儲藏室?」站在我身旁的沙也加問。
「也許吧,但要怎麼打開?」
門上沒有把手之類的東西,但在裝門把的位置有一塊手掌大小的黃銅板,而且黃銅板和剛才的路標牌子一樣,雕了一個把頭轉向側面的獅子。
「這是什麼?」沙也加伸手摸著那塊黃銅板,當她的手在表面移動時,黃銅板微微向側面移動。她「啊」地叫了一聲。
我用力把黃銅板推向一旁,可能很久沒有人碰過這塊板,所以卡得很緊,雖然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但還是順利移開了。黃銅板下竟然出現了鑰匙孔。我們再度互看了一眼。

我按捺著激動心情,把獅子鑰匙插進孔內。鑰匙和鑰匙孔完全一致。我試著將鑰匙緩緩向右轉。雖然沒有任何聲音,但手腕可以感受到門鎖打開的感覺。
我想把鑰匙拔出來,卻拔不出來,金屬門發出嘰嘰的聲音拉開了。
門內是通往地下室的樓梯。樓梯深處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是地下室嗎?」
沙也加把鑰匙轉向相反方向,從鑰匙孔內拔了出來,然後看著鑰匙說:
「為什麼我爸爸有的不是正門的鑰匙,而是有通往地下室的門鑰匙?」
「這不是我們接下來要查的事嗎?」
聽到我這麼說,她用力深呼吸後,吐了一口氣。「也對。」

「那要不要進去看看?」
「就這樣擅自進去嗎?」
我對她露出戲謔的表情,「不然要問誰呢?」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覺得我言之有理。
「進去囉。」
「等一下。」沙也加抓住我的右臂,低頭閉上了眼睛。她在調整呼吸。「對不起,我有點害怕。」
「那要不要我先進去看看?」
「不,」她搖了搖頭,「我也去,因為這是我的問題,是我想要找到答案。」
「也對。」我說。

我從車上拿了手電筒,走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冰冷的空氣從腳底爬了上來,隱約聞到了灰塵和發霉的味道。
樓梯盡頭是差不多半張榻榻米大的空間,旁邊有一道門,上面有L字形的把手。我用手電筒照著門,緩緩轉動把手,手上有門鎖鬆開的感覺,往裡面一推,門就打開了。
這個長方形的房間大約有數坪的空間,四周都是水泥牆壁。蜘蛛網從天花板上垂了下來,牆壁因為發霉而變黑了。地上堆著木材和磚塊,可能是建造這個房子時剩下的建築材料。
室內並排放了兩個十八公升的燈油桶,我試著拎了一下。其中一個是空的,另一個還有少量燈油。

我想打開燈,但牆上找不到開關。這也難怪,因為天花板上完全沒有燈泡,甚至連裝燈泡的燈泡座也沒有。
「這棟房子的屋主來這裡時,也要用手電筒嗎?」我問。沙也加微微偏著頭。
房間深處還有另一個小房間,兩個房間之間裝了落地鋁門。打開一看,是通往樓上的樓梯,在屋內時,可以沿著這個樓梯來到地下室。這裡似乎已經很久沒人走動,樓梯上積了厚厚一層灰。
「有人在嗎?」我對著樓上叫了一聲,我的聲音在樓梯上方的空間產生了回音,但沒有人回答。「果然沒有人在家,我們上去看看。」
樓梯上鋪著地毯,照理說應該脫下鞋子,但我直接踩了上去。(待續)「穿鞋子上去沒關係嗎?」沙也加擔心地問。
「如果妳不想穿鞋子,我也沒有意見,只是妳的襪子會變髒。」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穿著球鞋,跟著我走上了樓梯。
走上樓梯後,發現是一條兩側都是牆壁的走廊。走廊並不長,走廊盡頭和盡頭前方的側面各有一道木門,牆上有一扇鋁窗,外側的百葉窗都關著,擋住了光線。樓梯繼續通往二樓。
我打開窗戶,也打開了對開式的百葉窗,雖然陽光沒有照進來,但比剛才亮多了,連深綠色壁紙上的小花圖案也可以看得很清楚。窗戶另一側的牆壁掛著圓形畫框,裡面是一幅水果畫。
來到走廊盡頭,握住門把,緩緩打開門,蜘蛛網在我面前垂了下來。我嚇了一跳,身體往後一縮,然後看向室內,在昏暗狹小的房間中央,看到一個白色的馬桶。

我回頭看著沙也加苦笑說:「沒想到第一個打開的房間是廁所。」
「反正每棟房子都有啦。」她也笑了笑。
「那倒是。」
馬桶前方有一個洗臉台,我轉動了水龍頭,一滴水都沒有。
「看來廁所也沒辦法用了。」聽到我這麼說,沙也加露出有點尷尬的表情。
關上廁所門,我伸手抓住另一道門上的門把。轉動後推了一下,門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後打開了。我的臉頰可以感受到空氣的流動,可能是長時間的密閉終於獲得了解放。
我們來到玄關大廳,右側是玄關,玄關有一道鑲了花紋玻璃的門。左側是牆壁,前面有一個兩側有握把的花瓶放在有四隻腳的架子上作為裝飾。也就是說,如果從玄關進來,玄關大廳的左右兩側都有一道門,正面是花瓶。

「妳可不可以把玄關的門打開,等一下出入比較方便。」
「好啊。」
沙也加跨過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已經看不到原來圖案的腳踏墊,走去脫鞋處。我打開玄關旁鞋櫃的門,檢查了裡面的鞋子。鞋櫃內只有兩雙球鞋、一雙黑色皮鞋,和一雙棕色女鞋,鞋櫃外沒有任何鞋子。這麼大的房子只有四雙鞋子未免太奇怪了。當然,如果沒有人住在這裡就另當別論了。
「呃,那個……」沙也加開了口。
「怎麼了?門鎖打不開嗎?」
「不是。門鎖打開了,」她嘎答嘎答轉動著門鎖,「鎖打開了,但門打不開。」
「啊?什麼意思?」我用手電筒照著門,忍不住叫了起來。「怎麼會這樣?」因為門的四周用很粗的螺栓和螺母鎖住了,根本不可能打開。

「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知道。」我雙手叉腰,打量著看起來很牢固的螺栓和螺母。「只不過有一件事很清楚,我們剛才走的那個通往地下室的門,是出入這棟房子的唯一出入口,所以,我們拿到的獅子鑰匙也是那道門的。」
「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
「可能是防止別人隨意闖入吧,只是這麼一來,屋主自己出入時,也會很不方便。」

我抱著雙臂思考著,卻想不到任何合理的解答。無奈之下,只好看著鞋櫃上方的畫框。畫框內有一幅港口的畫,有艘舤船停在港邊。我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但我自己也不知道哪裡讓我產生這種不對勁的感覺。
「要不要去房間看看?」沙也加問,打斷了我的思考。
「好啊,進去看看。」
我們再度穿著鞋子來到玄關大廳,推開裝有雕花玻璃的那道門。那道門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打開了。(待續)那裡是客廳,因為是挑高的空間,所以天花板很高,中央放著沙發和茶几,牆壁前放著鋼琴,角落有一個紅磚暖爐。暖爐上方有煙囪管,應該通往屋頂的煙囪。
門旁的牆壁有三個開關,我同時按了下去,但是燈都沒有亮。如果只是因為關掉電源總開關,問題還不大,萬一和自來水一樣,供電也被切斷就慘了。
我用手電筒照著腳下,走進了室內。地上鋪著厚實的地毯,感覺很溫暖。室內有一種讓人忍不住屏氣斂息的感覺。

「太暗了,好可怕。」沙也加仍然抓著我的手臂。
「把窗戶打開吧。」
應該是南側的方位有兩扇很大的鋁窗。打開窗戶後,又打開了外面的百葉窗。原本以為刺眼的陽光會照進來,沒想到陽光並沒有很強烈。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陰沉起來,我想起沙也加上午說,晚上可能會下雨。
客廳變亮了,已經不需要手電筒了。我再度打量著室內。茶几和鋼琴都積滿灰塵,鋼琴上坐了一個身穿胭脂色衣服的法國人偶。人偶是長頭髮的女生,一雙大眼睛看著室內,她的頭髮和肩上也都積了薄薄一層灰。
從門口到目前所站的位置之間,留下了我們兩個人的腳印,並沒有第三人的腳印。也就是說,已經很久沒有人進來這裡了。

窗戶上方掛了一個圓形時鐘,停在十一點十分的位置。我看了自己的手錶。一點零五分。
沙也加走到鋼琴前,看著架在鋼琴上方的樂譜。樂譜也因為灰塵變了色。
「是拜爾教本。」她小聲說道,我也知道那是鋼琴初學者用的教本。
「這個家裡有人開始學鋼琴嗎?或者應該說,曾經住在這裡的人。」
沙也加皺著眉頭翻著樂譜,除了翻開的那一頁以外,其他都像新的一樣潔白,只有邊緣有點泛黃。

「好奇妙的房子,」我說,「至少有一件事很明確,已經很久沒有人住在這裡了,但也不像是別墅。」
沙也加沒有回答,兩眼始終注視著樂譜。
「樂譜怎麼了嗎?」我問她。
她仍然沒有吭氣,但隨即好像忍著頭痛般用力皺著眉頭,指尖按著太陽穴。
我沒有再對她說話,注視著她的表情,忍不住有點緊張。我以為才剛來到這裡,就立刻出現了成果。
但她隨即放下雙手,可以感受到她全身都放鬆了。

「沙也加……」
「對不起。」她看著我道歉,「我覺得似乎可以想起什麼,但好像是錯覺,抱歉讓你失望了。」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說:「不必著急,反正還有充裕的時間。」
「對啊,但這種好像鬼屋的地方真的會有什麼嗎?即使真的有,我們能夠找到嗎?雖然我硬拉你來這裡,現在不應該說這種喪氣話。」
「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事情不可能這麼簡單,」我指著她的頭說:「畢竟隔了二十多年,現在才想試著打開那裡的鎖。」
沙也加摸著自己的頭,無力地笑著說:「希望沒有生鏽。」
我不經意地看向鋼琴,和人偶視線交會,心陡然一沉……

我們又打開隔壁房間的門。門內是一條一公尺左右的廊道,廊道前方是餐廳。餐廳內放了一張四人座的餐桌,桌上放著觀賞植物的盆栽,植物當然是假的。
牆邊是L形的廚房,流理台上放著兩組咖啡杯和杯托,有一種時間好像在這裡突然中斷的感覺。
流理台旁是一台舊式的雙門冰箱,冰箱旁有一個碗櫃。碗櫃內放著大小餐盤、咖啡杯、茶杯和小碗。我又打開碗櫃的抽屜,裡面的刀叉發出黯淡的光。
餐桌旁有一個雜誌架,裡面放了一本雜誌。拿起來一看,是一本有很多蒸氣火車相片的雜誌。一看發行日期,發現是二十年前的。(待續)「這麼久以前的雜誌,為什麼會放在這裡?」聽到我的問題,沙也加也偏著頭納悶。
我翻到雜誌最後一頁,發現用鉛筆小小地寫著「¥500」,終於解開了我的疑問。
「這是在二手書店買的,可能有人喜歡蒸氣火車吧。」我把雜誌放回雜誌架。
「但這樣很奇怪。」
「怎麼奇怪?」
「會把自己喜歡的書放在餐廳的雜誌架上嗎?」
我一時答不上來,但隨即輕鬆地回答:「可能是個人的習慣吧。」
沙也加沒有再說什麼。

廚房對面有一道紙拉門,打開一看,裡面是六張榻榻米大的和室,角落有一個壁龕,牆上的掛軸是一幅水墨畫,我看不出來值不值錢。房間中央有一張小型矮桌。
我很排斥穿著鞋子在榻榻米上走路,於是在拉門前脫下了鞋子。榻榻米又濕又冷,幸好沒有發霉。
我打開了窗戶。一樓終於不需要用手電筒了。
矮桌上鋪了一小塊桌布,上面放著金屬菸灰缸和鐵製菸盒。我打開菸盒的蓋子,裡面有十支菸,是「峰」牌香菸。

「現在也有『峰』牌香菸嗎?」我一邊問,一邊拿出一支聞了聞,幾乎沒有菸草的香味。
「你過來一下。」正在餐廳的沙也加叫著我。
「怎麼了?」我走出和室,穿上鞋子。
「你看這個。」她指向通往客廳那道門的上方。那裡有一個八角形的掛鐘,並沒有什麼不對勁。
「鐘怎麼了?」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她說:「這個鐘也指向十一點十分,和剛才客廳的鐘一樣。」
「對喔……」我打開門,再度看著客廳的時鐘。沙也加說的沒錯。
「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兩個鐘通常不可能停在相同的時間吧?」
「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能,如果連幾分鐘都相同的話,機率是七百二十分之一,」我用十二乘以六來計算,「但這應該是人為的。」
「十一點十分有什麼意義嗎?」
「應該吧。之前有人住在這裡時,這兩個鐘應該都在走動。」

這兩個鐘都是裝電池的,可能屋主最後離開這裡時,把電池拔掉了,所以兩個鐘都指向十一點十分──。
當我在腦海中想像這個行為時,莫名地感到不安。正因為搞不清楚狀況,所以更加心神不寧。
「先去二樓看看。」聽到我的提議,沙也加一臉無法釋懷的表情點了點頭。
我們從客廳經過玄關大廳,回到剛才的樓梯。我在樓梯旁發現了電源總開關。原本期待終於可以消除沒有燈光的不方便,但打開開關後,仍然沒有供電的現象。
「真傷腦筋,」我嘆了一口氣,「屋主似乎已經放棄這棟房子了。」
「不打算再住回來嗎?」
「感覺是這樣,水也停了。」

我用手電筒照著腳下走上樓梯後,左側有一道門,右側是一條狹窄的走廊。二樓安靜得好像身處海底世界。
我先打開旁邊那道門。原本以為裡面會一片漆黑,沒想到有光照進房間。正前方是窗戶,從那裡可以看到下方的客廳。剛才的圓形掛鐘就在斜下方。
房間大約有四張半榻榻米大小,窗邊放著書桌,左右兩側牆邊分別放著床和書架。床上鋪著綠色和藍色格子的床罩。我輕輕吸了一口氣,已經有好幾年沒有人出入、略帶霉味的空氣鑽進鼻子。(待續)「這裡應該是小孩子的房間。」我根據床舖的大小做出判斷。
「對,而且是男生。」沙也加說。
「男生?為什麼?」
「因為你看那個啊,」她指著掛在桌旁的皮書包,「男生規定用黑色書包。」
「原來如此,」我點頭表示同意,但隨即歪著腦袋,「既然這裡有書包,就代表不是別墅,而是這家人住在這裡。」
「然後突然去了某個地方嗎?」
「目前的情況只能這麼想。」

室內還有多東西顯示這是男生的房間。棒球手套掉在床下,桌上有軟塑膠的怪獸玩具。棒球手套積滿了灰塵,但看起來幾乎沒用過。
書架上有很多蒸氣火車的雜誌,餐廳雜誌架內的那本雜誌,可能就是住在這個房間的男孩的。除了蒸氣火車雜誌以外,還有一整排百科全書,算了一下,總共有二十四本。除此以外,還有二十本知名兒童文學書,全都是精裝版。還有十本小學六年級的學習參考書和幾本圖鑑、寫真集,沒有一本漫畫。

「這個房間的主人住在這裡時,似乎讀小學六年級。從他的書架來看,感覺是優等生。」
「好像的確是優等生。」沙也加看著書桌說道。書桌上攤著書和練習簿,練習簿上放著削好的鉛筆和橡皮擦,旁邊有一個塑膠筆筒。
「感覺好像功課做到一半。」
「功課做到一半,就走出房間,然後就沒有再回來……嗎?」
「不知道,我只是根據目前的狀況判斷。」
我想起廚房內放在外面的咖啡杯,和眼前的狀況同樣奇怪。好像時間在這棟房子內停止了。

「感覺有點毛毛的,」沙也加雙手搓著手臂,「住在這裡的人搬走當然沒問題,但怎麼會好像事情做到一半……」
「可能有緊急狀況,所以來不及收拾就離開了。比方說,夜逃之類的。」
「如果是夜逃,應該會帶書包和教科書吧?因為不知道之後什麼時候可以再上學,至少在此之前先自學,所以家長一定會叫孩子帶上。我朋友在小額貸款公司上班,以前曾經聽她說過。」
「聽妳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有道理。」
我挪開書桌前的椅子,打開中間的抽屜。裡面放著圓規、尺等文具。另外兩個抽屜中,其中一個放新的練習簿,另一個放著蠟筆和顏料。
沙也加拿起攤在桌上的課本。那是數學課本,封面上畫著幾何圖案。
「啊!」她看到封底時輕輕叫了一聲,然後拿到我面前。上面有印刷日期。
看了之後,我才知道她驚叫的理由。那是二十三年前的日期。

我們無言地相互凝視。我在她眼中看到窗框。
「不可能,」我說:「如果這棟房子二十三年沒有人住,應該更破爛。目前的狀態最多只有兩、三年沒人住而已。」
「但這個房間的主人的確是二十三年前離開的。」
「不能光從課本的日期來判斷。」我翻著課本,然後把手伸向練習簿。當我把上面的鉛筆拿開時,只有那裡沒有灰塵。
翻開的那一頁上用鉛筆寫著「如果都是鹿,有4×26=104隻腳,因為總共有84雙鞋子,少了104-84=20雙,所以20÷2=10,總共有十隻猴子。」也就是「雞兔同籠」的題目,這道題用鹿和猴子代替了兔子和雞。
我繼續往前翻,發現每一頁都寫滿了算術計算題。雖然字寫得並不好看,但不至於太潦草,而且完全沒有錯字或漏字。由此可以證明,之前住在這裡的是一名優秀的兒童。
最後看了一眼封面,忍不住愣了一下。
算數 六年一班 御廚佑介──封面上這麼寫道。(待續)我拿給沙也加看,她也盯著名字看。
「妳聽過這個名字嗎?」我問她。
「御廚、佑介。」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唸出聲音,閉上了眼睛。她似乎在拼命回想。
「有沒有聽──」
「對不起,你先不要說話。」她打斷了我,我只好閉上嘴巴。
兩、三分鐘過去了,她用力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不行,完全想不起來。」
「妳對這個名字似曾相識嗎?」
「對,但可能只是心理作用,也可能和相似的名字混淆了。」她皺著眉頭,用指尖按著太陽穴。
「會不會妳父親曾經提過這個名字?」
「也許吧,但是……我也不太清楚。」她用力撥著頭髮。
「沒關係,」我拍著她的肩膀,「總之,現在知道以前住在這裡的人姓御廚,我們再去看其他的房間。」
「好。」
我們把練習簿和課本留在桌上,走出了房間。

來到走廊後,我們繼續走向走廊深處。走廊盡頭有一道門,打開一看,裡面充滿帶著霉味的空氣。雖然關著窗戶,但房間內並沒有一片漆黑。和一樓不同,這裡的窗戶外沒有裝百葉窗,只有窗簾拉起而已。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最先看到掛在牆上的一套西裝,以為有一個人站在那裡,嚇了一大跳。站在我身旁的沙也加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覺,輕輕叫了一聲。
我把手電筒晃了一下,看到一張安樂椅,接著看到牆邊有兩張床。窗邊放著天文望遠鏡,牆上的污漬形成可怕的圖案。經過漫長的歲月,所有的一切都慢慢腐朽,這個家原本有的溫暖都完全被帶走了。

「這裡感覺像是父母的房間。」沙也加在我身後說。
「所以,住在這裡的是一家三口。」說完,我走進房間,拉開窗簾,打開了窗戶。潮濕的空氣吹了進來,揚起了灰塵。
沙也加走到安樂椅旁,把什麼東西拿了起來。看起來像是破抹布,但並不是抹布。有一條線拖了下來,那連線和地上的毛線球連在一起。雖然看起來像是藍灰色,但原本可能是鮮艷的藍色。「可能在織圍巾吧。」
「不是圍巾,應該是毛衣。」沙也加說,然後遞到我面前,「你看,不是織成一圈嗎?這是脖子的部分。」
「這麼小。」
「是給小孩子穿的,可能是織給她兒子吧。」
「佑介的毛衣嗎?」
「八成是,」沙也加小心翼翼地放回安樂椅,「佑介的媽媽也是毛線打了一半就消失了嗎?」
「看來是這樣。」

可能是因為沙也加碰到的關係,安樂椅微微搖晃起來。我發現這是我們走進這棟房子後,第一次在屋內感受到動靜。
我再度巡視室內。有一個書架,但書架上只有幾本書而已。這對父母似乎並沒有兒子那麼喜歡看書。我這麼想著走到書架前,看了封面,不禁有點意外。除了六法全書以外,還有民法、刑法等法律相關的專業書籍。所以,父親的職業是法律專家嗎?果真如此的話,書架上的書也未免太少了。
「真是搞不懂。」我說,「這裡的確有人住過的痕跡,但總覺得好像缺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該怎麼說呢?我說不太清楚,反正感覺好像有某種偏差。」
「我也有同感……」沙也加走到牆邊的小桌前,上面放著書擋,有幾本看起來像是專業書的書籍,但她對那些書並沒有興趣,打開了最上方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什麼東西。

「裡面有什麼?」我問。
「眼鏡。」她對著我舉起圓形的銀框眼鏡後,看了一下鏡片,露出有點訝異的表情。
「好像是老花眼鏡。」
「是喔。」
我走到她身旁,從她手上接過眼鏡。那的確是凸鏡片,雖然眼鏡的主人也可能是遠視,但更可能是上了年紀後,才生下佑介這個獨生子。
「還有沒有其他令人在意的東西?」我指著抽屜問。
「其他的……」她把手伸進抽屜,拿出一個有鍊子的金屬製品。我立刻知道那是什麼。
「難得有人用懷錶。」
「有蓋子。要怎麼打開呢?啊,應該是這個。」她用大拇指按著旁邊的金屬扣,立刻打開了蓋子,懷錶上的灰塵也揚了起來。她的臉稍微退後,避開那些灰塵,但一看錶面,立刻僵在那裡,眼睛一眨也不眨。
「怎麼了?」我問她。
她緩緩把錶面出示在我面前。白色錶面上是希臘數字,像是手工製作的纖細時針、分針和秒針停在那裡。
三根針指向十一點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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