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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色的年輪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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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葉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了什麼而興奮。

她站在走道邊,用手按著胸口,因為如果不這麼做,她的心臟彷彿就會撐破皮膚跳出來。

神奈川南波運動中心裡,準備槓鈴的聲響、測試麥克風的聲音從體育館內傳來。再過不久,大家就會一個一個被點名,然後上台舉槓鈴。

若葉站在體育館敞開的大門外往內偷看,發現評審席的後面排了五排當做觀眾席用的椅子,貧貧和一名陌生男子就坐在那裡。陌生男子似乎是競賽協會的相關人士。

「所謂的評分制競賽可說是舉重特有的競賽。如果是棒球或足球,並不會透過考試來確認選手打球或踢球的姿勢正不正確。不過,舉重有一定的危險性,所以必須在這裡用評分的方式確認選手是否已經確實掌握基本技巧。只有拿到一定分數以上的選手才能夠參加正式的比賽──」

聽說原本攝影師是希望拍攝貧貧和鷹見老師一邊交談,一邊觀看評分制競賽的畫面,但因為老師必須陪在若葉等人身邊,指導他們如何暖身,所以沒辦法配合拍攝。攝影機正從正面拍攝貧貧和陌生男子,四周沒有其他觀眾。

各校的高年級生在觀眾席的椅子後方鋪了墊子,伸長腿放鬆地坐著。鎌倉長谷高中也在最右邊鋪了墊子,但現在墊子上沒有任何學生的蹤影。那是當然的,因為鎌倉長谷高中沒有高年級生參加評分制競賽。彌生和若葉同樣在走道上暖身,泉平、雄途和泰知則是在樓上的迴廊上小跑步。

接下來將進行評分制競賽。這是若葉第一次要在學校以外的場地舉槓鈴,並接受評分。

如果沒有拿到八十五分以上就會「落榜」,而且還得重考。

整個過程都會被攝影機拍下來。

貧貧也會在場觀看。

等競賽結束後,若葉打算豁出去跟貧貧說她想當搞笑藝人。

若葉不知道心臟跳個不停的最大原因是什麼,但她猜想,應該是跟要對貧貧說自己想當搞笑藝人一事有關。對於舉重,若葉打算過了今天之後就不再舉重了,所以不論能否順利通過競賽都無所謂。萬一哥哥或姊姊看到節目,只要告訴他們已經退出舉重社就好了。

至於貧貧這方面,若葉打算拜託貧貧,希望他以後可以提供她一些建議。或許一下子就要對方收自己為徒有點困難,但如果能夠保持學長和學妹的關係,得到貧貧的溫暖支持就太好了……若葉想得太美了嗎?不過,不可否認地,前幾天是貧貧主動問若葉要不要考慮當搞笑藝人的。「若葉,妳有沒有好好做暖身操?」

聽到老師這麼說,若葉覺得自己暖身還不夠,便開始做起伸展運動。她心想:

「早知道平常應該多穿社服的。」平常練習時她總是穿運動褲搭配T恤,但今天穿的是緊身衣。她的身體從肩膀到大腿,都被有伸縮性的布料裹住。天空色的緊身衣上,以深紅色的字體繡出學校名稱。若葉的身材曲線一覽無遺,胸部一片平坦的她看起來完全是「少年體型」。更慘的是,竟然還有攝影機在一旁拍攝……不!這種丟臉的經驗正是最好的哏。若葉告訴自己:「我要學習誇張反應藝人之神富澤貧貧的精神,抬頭挺胸勇敢上場!」

「不好意思,這邊也要架一台攝影機。」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不知道是四天前到現在都沒換衣服,還是對服裝不拘小節,牛仔褲女孩穿著和上次一模一樣的服裝這麼說道。工作人員在準備區的走道上開始拍攝若葉。

若葉心想:「其實剛剛沒必要也進到量體重的房間裡拍攝的。」剛才選手們都在體育館樓下的一間小房間量體重。43.8公斤,這是她第一次必須在陌生人面前公開自己的體重。

「好了,正式上場前再做最後的調整。準備舉桿鈴!」

在老師的指示下,若葉雙手抓住長槓。依照老師的指示舉起又放下桿鈴好幾次後,她開始不安了起來。

「我的手臂很痠,萬一正式上場時舉不起來怎麼辦?」

「沒問題的!我們不是一直在練習嗎?之前妳舉過更多次吧?」

老師的話挺有道理的。隨著老師慢慢增加槓片的重量,若葉的肌肉發揮出百分百的力量。一開始她還很在意一旁的攝影機,但漸漸地已經覺得無所謂了。

「很好,正式開始前休息十分鐘。」

聽到老師這麼說,若葉再次從門縫裡偷看會場的狀況。

「啊……」

若葉不由得輕聲叫了出來。

「怎麼了?」

攝影師問道。

「呃,沒什麼。」

若葉看見觀眾席上坐著一個人。那傢伙來幹嘛?我又沒叫他來。團藤建太的身影出現在觀眾席上。他身穿白色襯衫搭配藍色短褲,一副準備要去由比海灘的步道散步的打扮。

「那麼,現在開始進行評分制競賽。首先是女子舉重,四十四公斤量級。」

一般競賽的最輕量級是四十八公斤,但評分制競賽是從四十公斤量級起跳。這次只有若葉一人報名四十四公斤量級。若葉從走道走進體育館,爬上兩層階梯後,站上了舞台。她先抓起大量的止滑粉,再站上舉重台。舉重台是一個四公尺長的正方形平台,中央放著槓鈴。

天花板上的燈光打在若葉的身上,槓鈴發散出閃耀刺眼的光芒。觀眾席離這個位置很遠,若葉暗自感到慶幸,並告訴自己暫時把貧貧和建太在台下觀賽的一事拋在腦後。

台下的三位評審把手放在桌子上,直直盯著台上看。舞台旁邊有一塊類似電子公告板的電子記分板,上面會顯示選手的姓名、重量、動作次數以及評分結果。

舞台旁邊放了一副擔架,萬一選手發生了什麼意外,可以立刻抬上擔架送醫治療。似乎很少有競賽項目會做到如此周全的準備。

「我是鎌倉長谷高中的鏡池若葉。」

咚咚咚咚咚!若葉本來就跳個不停的心臟這時跳動的速度更快了,快節奏的跳動聲宛如搖滾樂團的鼓手在演奏劇烈歌曲時的鼓聲一般。

不過,心跳加速並不是因為害怕或想逃。

而是……而是……若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感到期待,然而,近似期待的興奮感卻湧上了她的心頭。

為了掩飾就快浮現臉上的笑容,若葉回過頭輕瞥一眼。鷹見老師站在舞台最旁邊輕聲說:「妳沒問題的!」接著做出雙手握拳的姿勢。

評審的聲音傳來:

「好,請開始吧!」

「請多多指教!」

若葉雙手抓住長槓。評分制競賽是以審核姿勢為主,所以不需要拚死拚活地舉起過重的槓鈴。抓舉動作要求的重量約為體重的一半,所以槓鈴被調整為二十公斤,電子公告板上也顯示出相同的數字。

若葉確認過雙腳的位置後,穩穩地伸長手臂──

First pull,也就是最開始的一拉動作。若葉伸直手臂,也伸直了背脊。

接下來是Second pull,也就是二拉動作。做二拉動作時兩腳必須確實踏穩地面,再利用反作用力舉高槓鈴。長槓將迅速往上移動,選手在這個瞬間感覺不到重量。重頭戲來了!接下來必須確實接住長槓。這時得要稍微站開雙腳往下蹲,讓身體潛入長槓底下接住長槓。把手臂確實伸出去,很好!接住了!接住長槓後要站起來,但如果這時腳步晃動會被扣分。很好!穩穩地站起來了!

如果是一般競賽,在這個時間點即可鬆開長槓。不過,評分制競賽的重點畢竟在於確認姿勢正不正確,所以必須保持這個姿勢放下長槓,再重複一遍相同的動作。不錯不錯!不要掉以輕心!若葉靜靜地把長槓放回地板上,總算完成了第一次的抓舉動作。然而,接下來還必須做兩次抓舉動作,重量也會增加。三次抓舉動作的分數加起來才是她的得分。

二十一公斤。雖然增加了一公斤,但若葉並不覺得肌肉的負擔變重了。她不由得為自己確實做了暖身動作感到欣慰。

二十二公斤。若葉開始冒汗,但不是冷汗,而是真正的汗水。會場的任何聲音都傳不進她的耳中。

「表現得很好!」

她只聽見了教練的聲音。

最後,若葉在放下長槓時太快鬆手,使得長槓從地面上彈高約兩公分。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被扣分?若葉有點擔心,但同時也慶幸著沒有發生會讓她在電視上出糗的狀況。

「可以了。」

「謝謝評審。」

若葉深深一鞠躬,走下了舞台。

怪了?這是什麼感覺啊?若葉的心臟又深又沉地跳動著,那聲音彷彿在說:「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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