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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大不同(經典再現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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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車手三好禮子篇

 

「我最——喜歡有關廁所的話題了。可以講個三天三夜喔!」也有這樣的人。

 

依照下面的提示,問問喜歡摩托車的人或年輕人,應該馬上就知道是誰。

 

「以摩托車挑戰巴黎—達卡賽車的年輕女性」正確答案是三好禮子小姐(現在已經是山村禮子了)。

 

她參加過人稱「世界最嚴苛的賽車」——「巴黎—達卡」,正式名是「巴黎.突尼西亞.達卡」。

 

賽事於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在巴黎展開,經過巴塞隆納,橫越突尼西亞、利比亞、尼日、馬利、幾內亞、塞內加爾八國,要在二十天內跑完全程,約一萬一千公里。汽車和摩托車混合競速,這次有一百五十五輛摩托車參賽。禮子小姐是日本第一位參加摩托車賽的女性。

 

可惜她中途就出局了,但她隨即搭別人的便車一直坐到目的地達卡。

 

讓我感興趣的是,她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對於自己被淘汰並不懊悔:「這麼說或許有點奇怪,雖然我遇到了挫折,卻非常開心。」

 

我想見識見識她的爽颯作風。

 

去拜訪時馬上就讓我參觀的廁所果然也很有她的個人風格。

 

非洲大地圖、南極朝上的地球儀、布告欄上好像是她正在學的法文單字。真是間明亮的廁所。

 

「沒錯,我喜歡明亮又有開放感的廁所。租房子的時候我都以廁所來決定。我甚至覺得,如果廁所乾淨,在裡頭睡覺也沒關係,我不覺得髒。十三年前,我還每天在廁所吃早餐呢。」

 

「咦?為什麼特地在廁所吃早餐?」

 

那是十八歲周遊日本途中,在大阪地下街的服裝店打工時的事。因為開始工作就沒時間吃飯,於是上早班的她一到店裡就先去隔壁的廁所,坐在裡頭吃買來的麵包邊看書。

 

「早上的地下街一個人也沒有,很安靜,所以廁所變成能度過個人時間又舒適的單人房。雖然在排出的地方吃東西,但我一點也不在意。」

 

她之所以對廁所抱有親切感,據說是因為十歲時讀了漫畫《廁所博士》,大受感動。裡頭的內容具體又科學,而且以活潑開朗的手法畫出大便的種種事情,令人讀來有「對啊,就是這樣」的共鳴。

 

「我喜歡把自己當作別人來分析,樂此不疲。」

 

她說不管便便或賽車都一樣。

 

「我認為不管便便也好賽車也好,都可以透過它們看出一些事情呢。也就是說,它們像一種濾鏡。我想,從巴黎到達卡之間的沙漠讓我『看到自己』。在那之前,我只覺得沙漠就是沙漠,其實並不只是這樣。我在沙漠中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個既可憐又軟弱的人類罷了。雖然有點像是懺悔,但我真的心想:從今以後要開始第二個人生了。從內心的糾葛中看到的,仍舊只是自己呢。便便也是如此。透過便便也會看見自己。即使它只是便便,但是,從怎麼看待便便也可以知道……。」

 

她說,不能把日本人對廁所的想法或對乾淨的標準帶到其他的國家。

 

「去參加香港—北京大賽時,或許人家覺得來了個珍奇人物,結果不管到哪裡都有將近千人往我這邊瞧。即使要上大號而去草叢裡,也有上百人跟來呢。我也會害臊啊,被那麼大群人盯著拉野屎,實在是羞死人了,白天再怎樣也上不出來。一直忍耐到半夜,才在加油站的陰暗角落解決呢。」

 

在非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像當地人一樣了。

 

「在馬利街頭問人廁所在哪兒,路人笑著往地上一指。『唉呀!這種地方不行啦!不是小號,是大號耶!』結果指給我一處用矮泥牆圍起來的地方。進到裡面才發現,牆的高度只到脖子,一蹲下臉就會露出來,所以可以看到街上的人。但是,誰也不會往這邊張望,自然而然這已經成了一種規矩。」

 

她說,以有沒有廁所或衛生紙來論斷不同文化地區的優劣是不對的。因為氣候風土不同,自然便便也不同。

 

「到非洲的時候,我雖然有帶衛生紙,但因為是在沙漠,所以會拉出那種一粒一粒不擦屁股也沒關係的大便。但人在東京就拉不出那種大便了。因此他們用沙或水來擦是出於資源面的考量,很有道理。我這人像變形蟲,到哪兒都會隨著容器的形狀馬上改變,適應環境。這樣子比較輕鬆,收穫也多。」

 

「周遊日本時也是在外面解決?」

 

「日本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如果會在意人影,那根本還沒拉就得跑了,所以都是在各地野放。只要估計好迎面來人的距離,告訴自己『現在的話還來得及,趕快上趕快上』。」

 

她不能適應的反而是太氣派的廁所。她笑說:「我會惶惶不安地擔心『在這種地方上好嗎?』」而能令她安心上廁所的是感覺「大便可以回歸大地」的地方。她蹲沖水馬桶的時候似乎總想著大便的去處。

 

在沙漠中上大號,她不覺得那是汙染自然環境;但看到被丟棄的空罐,卻有心痛的感覺。

 

「在賽車通過之後,營地會有空罐或輪胎等各種垃圾堆積成山,我問:『誰來打掃?』有人回答:『我們有付錢給經過的地區,沒問題的。』我聽了大受衝擊。我也丟了兩三次垃圾,十分後悔,淘汰出局後就邊撿垃圾邊前進。我覺得,要守護地球或要破壞地球,關鍵都在我們自己本身……。啊!說了大話了。」

 

「妳還會再去參加巴黎—達卡?」

 

「想再去挑戰一次。想清楚確認自己。但我並不想死,所以遇到危險迎面而來的時候或許又會退出。」

 

她在廁所中望著地圖、死命背法文、想著巴黎—達卡大賽。

 

告辭時,禮子小姐用小瓶子裝進撒哈拉的沙送我作紀念。這沙和日本海濱的沙不同,帶點紅色,粉狀又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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