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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1班守護祕密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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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愛的鯨頭鸛大人 近藤未央的祕密

吃晚飯的時候,我們家總是讓電視開著。平常我看節目都是看得漫不經心,但這天不同。
「咦?咦?那是什麼鳥?」我的目光完全被動物節目吸引住。我打斷爸爸和媽媽的交談,指著電視問道。
「喔──應該是鯨頭鸛吧。現在很流行呢。」媽媽答道。原來鳥類也有分「流行」和「不流行」啊……
「對耶,真的很流行。我們公司也有同事在桌上放了鯨頭鸛的玩偶。」爸爸點頭也表示贊同。
是喔──有這種事情喔──我都不知道有那麼流行的鳥類,實在太落伍了。
我把剩下的白飯一口氣全部扒進嘴裡。
「窩──吃──毛──了。」一邊咀嚼,一邊這麼說之後,我在電視機前面坐了下來。對了,怕大家沒聽懂,我剛剛是在說「我吃飽了」。
這節目實在太棒了。鯨頭鸛的專題介紹呢!拜節目所賜,三十分鐘過去後,我已經對鯨頭鸛有相當程度的認識。
鯨頭鸛是一種以非洲為棲息地,在日本只有十幾隻的罕見大型鳥類。牠們的雙眼會發出像在沉思什麼似的深邃眼神。那表情簡直就像在說:「等著瞧!我一定會想出為什麼自己誕生在地球上!」
鯨頭鸛擁有灰色羽毛,依光線照射的角度不同,有時看起來會像是藍色。牠們的超長鳥喙勾勒出圓弧的曲線,而且強而有力,據說牠們叼住大魚時,甚至可以利用鳥喙前端折斷魚骨。
不過,我覺得最帥氣的地方是,鯨頭鸛可以「靜止不動」。
意思就是,鯨頭鸛可以一直保持身體微微向前傾的站姿,哪怕三小時也好,五小時也好,有時甚至是一整個晚上,都可以一動也不動。
鯨頭鸛就是一種如此奇妙的鳥類。
牠們跟我屬於完全相反的類型。
大家想問我為什麼會這麼說,是嗎?
老實說,我這個人片刻不得閒。就拿上次上國語課的例子來說好了。聽說我上課中兩隻腳翹來翹去,總共翹了三十二遍。這是坐在隔壁的繪美里告訴我的。
寫字練習最讓我頭痛了。「請各位同學靜下心來,專注地練習寫字。」一聽到老師這麼說,我就會突然在意起停在天花板上的小小飛蛾。
我的成績通知單上總是被寫「很難安靜下來」。後來,老師和媽媽開始會說起悄悄話。我會假裝沒在聽,但其實聽得一清二楚。我似乎天生患有一種病,叫「很難安靜症」。抱歉,這是我自己亂取的病名。真正的病名好像是一串英文字母,A什麼什麼的。
雖然好像有藥物可以讓人靜下來一點,但大人們決定再觀察一下狀況,先不要讓我吃藥。對了,我知道這件事是個祕密喔!
說到吃藥,我比較擅長吃苦一點的藥。我討厭那種像糖漿一樣甜滋滋的藥。明明如此,媽媽卻一直認為「有甜味的藥小孩子才敢吃」,還特地拜託醫生──抱歉,我離題了。
呃……剛剛說到哪裡?啊!鯨頭鸛!
「我想去看鯨頭鸛。哪裡看得到?」
「鯨頭鸛那麼罕見,應該只有在東京的上野動物園才看得到吧?」爸爸說道。爸爸正用平板電腦看足球比賽,而且好像很在意比賽狀況,所以想要迅速結束話題。
「只有上野動物園才看得到吧?」弟弟臭屁地模仿爸爸的語氣說道。對了,這小子也一樣靜不下來。不過,弟弟還在上幼兒園,所以我不知道他在學校的表現如何。
我拿了智慧型手機上網搜尋。
「啊!柳丘花鳥園有鯨頭鸛!」
「唉唷,這麼近的地方就有啊?」
「全國沒幾個地方有鯨頭鸛,其中一個居然就在我們風待市,這也太神奇了吧?」
「一點也不神奇。」弟弟說。
我對弟弟擺出作勢要打人的模樣。
「我想去、我想去、我想去。明天就去。」
「明天要上課吧。」媽媽冷冷地說道。
「那就週末去!」
在那之後的兩天時間,我滿腦子只想著「鯨頭鸛」、「想去看」、「週末」。補充說明一下,我明明得了「很難安靜症」,但聽說不知道為什麼也具有「過度專注」的特徵。「過度專注」是一種過度專注於某事物而停不下來的症狀。
「好想趕快看到鯨頭鸛大人喔──」因為一直不停這麼說,說著說著,我甚至編出一首歌,叫作〈心愛的鯨頭鸛大人〉。歌詞是「啦啦啦──一動也不動 ♪ 靜止!不動!鯨頭鸛!」
最後,爸爸和媽媽終於受不了我的糾纏,決定週日帶我去看鯨頭鸛。
「耶──太棒了──」
見到令人仰慕的鯨頭鸛時,我想要確認一件事。我想要確認鯨頭鸛是不是真的就像電視裡看到的那樣,一動也不動。
「多虧我平常做人太成功,今天才會看到這片今年最晴朗的藍天!」我緊緊握住手中的門票,穿過花鳥園的驗票口。「快點、快點!」我一邊對著爸爸和媽媽招手,一邊朝向花鳥園的左手邊快步往裡走去。我知道弟弟走路很慢,所以爸爸和媽媽沒辦法很快地跟上來。「看到了!」我忍不住大喊出來。
圍欄裡比較靠近我們這邊的位置有一座不小的水池,鯨頭鸛就站在水池對岸。鯨頭鸛明明距離我們蠻遠的,看起來卻很大一隻。
牠長得真是高大,比我的身高還要高。
你們一定覺得不可能比我高,對不對?但應該是真的啦!我的身高是一百三十七公分,我猜鯨頭鸛應該不止這麼高。
鯨頭鸛的嘴巴好大啊──感覺上,整張臉有一大半都被牠的鳥嘴占據了。
還有一點!鯨頭鸛真的是一動也不動。就算我卯足勁地揮手,牠也不為所動。
「你們看!真的很厲害吧!」看見爸爸他們三人終於走來後,我開口說道。結果弟弟──
「我想上廁所──」
真受不了這個弟弟。
「未央,你也一起去。」媽媽對我說。
「不要,我要一直待在這裡!」我拒絕了媽媽的提議。
這時,媽媽一臉生氣的表情說:「不行,你每次都會一下子就跑到其他地方去!上次去水族館的時候也是這樣,後來還拜託人家廣播,你都不知道有多麻煩──」
「我不會亂跑。」
「雖然你現在這麼說,但很快就會看膩的。」
「我不會看膩。我會待在這裡不動。」
鯨頭鸛大人一動也不動,身為崇拜者的我當然不可以亂動。
「沒關係,我在這裡看著未央。」爸爸開口拯救了我。
於是,我們決定分開行動。媽媽和弟弟一組,爸爸和我一組。
媽媽他們離開後,爸爸開口說:「爸爸去紅鶴那邊,等你看鯨頭鸛看膩了,再過來找我。」
爸爸真是的,也靜不下來喔?
「爸爸,你喜歡紅鶴?」
「沒有啊,公司同事聽說我要去花鳥園,就叫我傳照片給他們看。我想說紅鶴拍起來應該會最吸睛。」
「那你拍完紅鶴之後,再回來這邊。我會待在這裡不動。」
「是喔──好吧,那就這麼說定囉!」
爸爸離開後,我總算可以好好面對鯨頭鸛大人。
「鯨頭鸛大人,你好酷喔,可以一直安靜不動。」我試著攀談,但不用說也知道,鯨頭鸛大人完全不理我。
「請問你是怎麼做才能這樣一直安靜不動? 我總會動來動去,靜不下來。」
我忽然察覺到自己踩在圍欄上,前後擺動著身體。我試著讓自己靜止不動,但沒多久就又想要擺動身體。
「好羨慕喔──可惡,我都沒辦法像鯨頭鸛大人一樣。」
「你可以動來動去,反而讓人有點羨慕。」
聽見回應聲傳來,我嚇了一大跳。難不成鯨頭鸛大人會說話?
不過,鯨頭鸛大人的聲音聽起來怎麼像歐吉桑講話?我這麼想時,發現身旁出現一位歐吉桑。歐吉桑的腳上套著長靴,身上穿著灰色長褲搭配淡藍色POLO衫,胸前位置繡著花鳥園的標誌。
原來是飼養員!
「為什麼你會說羨慕我?」我問飼養員。
「鯨頭鸛是為了捕抓獵物,才會一直安靜不動。」
「捕抓獵物?」
「沒錯。為了讓水裡的魚錯把鯨頭鸛當成是一棵樹或一根棍子,然後失去戒心地游過來,鯨頭鸛必須等上好幾個小時,有時候甚至要等上一整晚。」
「原來是為了捕抓獵物啊!」
我直直注視著鯨頭鸛大人。鯨頭鸛大人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就只有眼珠子轉動了。鯨頭鸛大人看向我這邊。
「鯨頭鸛大人,你一直安靜不動會不會很辛苦?」
「有時候會。平常因為已經習慣了,所以不覺得辛苦,但偶爾會覺得可以到處快步走動好像也挺快活的。我很羨慕你可以到處走動。不過,怎麼說呢,我還是會以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我懂了,意思就是鯨頭鸛大人是以自己的方式生活。所以,我也只要保持自己的方式生活就好,對嗎?」
「嗯,沒錯。」
沒有因為靜不下來而挨罵,反而被認同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這讓我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我東張西望地尋找飼育員,想要向他說一聲謝謝。
「咦?」
飼育員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
難道剛剛跟我說話的對象是鯨頭鸛大人本人(本鳥?)不成?
我和鯨頭鸛對上了視線。該不會是我和鯨頭鸛大人心靈相通,所以能夠交談?還是心電感應?
「哇──未央,你真的沒有亂跑,還好好待在這裡耶!真是難得。」媽媽回來了。
「真是難得──」弟弟一邊用毛巾擦乾手,一邊又臭屁地跟著這麼說。
「爸爸去看紅鶴了。」
「真是被你爸爸打敗,他明明說要在這裡看著你的。那我們一起都去紅鶴那邊吧!」
媽媽和弟弟走了出去。我再次看向鯨頭鸛大人。
「拜拜!」
鯨頭鸛大人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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