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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亡後的世界06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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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30. 唯一的世界

1.
單一的存在,其實等同於不存在。
──攏絡誘騙之神,皮耶爾

暴雨傾盆而下,天空不時有雷電閃現,幾秒後才傳來轟隆作響的雷聲。深淵的所有代行者與信徒都走上了街道,任憑雨水打濕全身。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這麼長的雨季還是第一次遇見。只要這個雨季結束,世界將變得與從前完全不同。
龜裂成員在滂沱大雨中繼續前進。
連深淵的存在也無法得知此次軍隊行進路線的盡頭會有什麼,他們僅能小心翼翼地猜想,那裡有某種事物存在。
……真的會有什麼東西嗎?
龜裂第五團長米埃爾看著逐漸靠近的第七站點,臉色一沉。她昔日的故友柳雪荷,就站在那個地方。
──雪荷,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宰煥的腳步聲悄悄滲進了荒涼的景象之中。
時隔將近四個月再度回到第八站點卡司皮昂,映入眼簾的是荒涼且毫無生機的景色。傳聞明明說龜裂成為這座站點的新主人後,生活條件有所提升,然而這樣的謠言究竟從何而來,實在令人納悶。
穿過一道小型傳送門後,第八站點的禁地──綠林禁區出現在眼前,迎接著宰煥的到來。
啪嚓──嘶嘶!
吼嗚嗚!
雖然經常會有變成怪物的喪失者或角獸出現,但牠們早已不是宰煥的對手了。
就這樣走了一會兒,不知從哪裡傳來一股魚腥味。
宰煥下意識朝那邊走去,不久後,一幅熟悉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
釣點。
那是捕捉迷失靈魂的地方。
宰煥暫時停下腳步。這個釣點對他別具意義,在他剛登上深淵且一無所知的時候,有個人曾在這裡教會了他許多事情。
她是這裡的神,也曾經是英雄。她在深淵度過了漫長的歲月,是一名少年的神祇。
她為了宰煥而死。
當宰煥提到她的名字時,無名曾這麼說過。
「安徒生!當然記得了。當年我!還在自詡為瘋狂之神的時候,唯一一個讓我傳承赤身設定的神。」
「你曾經是瘋狂之神?」
「有一陣子是!我假裝自己是他,不過那已經!是十萬年前的事了。」
「原來如此。」
「當然了!嚴格來說,瘋狂之神並非專指我。瘋狂之神!指的是整個長壽一族。他們!所做的一切,都被視為瘋狂之神所為。」
宰煥緩緩環顧著釣點。
他不禁思索,安徒生畢竟是神,或許還活在某個地方吧。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這只是無謂的期待。能夠殺死神祇的不是只有宰煥一人,麥亞德也擁有足以弒神的強大力量。
宰煥從懷裡掏出安徒生的烏鴉玩偶。他慢慢地轉動玩偶的發條,並注入世界力。烏鴉玩偶微弱地搧動幾下翅膀,隨即便無力垂下,如同壽命耗盡了一般,逐漸在宰煥手中化作銀光。
宰煥將那道銀光放進了釣點裡,不斷回想著那些揮之不去的記憶。
沒有所謂的好神祇,但是……
安徒生無疑是一位好的神。
就在他浮現這個念頭的瞬間,釣點的池塘裡出現了一道微弱的光芒。宰煥驚訝地將手從池塘裡收回,同時發現方才烏鴉所在的位置上,留下了一根金光閃閃的羽毛。
他從中真切感受到了安徒生極其微弱的世界力。或許,這正是安徒生留給這世界的最後一塊碎片。
宰煥低頭凝視著那根羽毛良久,最終將它小心收進懷中。
說不定還有辦法。
宰煥站起身,再次加快腳步。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離開了禁區,接著眼前出現了一座通往大盆地的山脊,那正是四個月前海奇諾德拍賣會的舊址。
盆地已空無一物,曾經因為宰煥裸體而禁止他出入的管理員,以及拍賣會的管理人員都不在了。
在那場慘案中,所有人都喪失了性命。
這是宰煥的選擇,他的選擇和固執己見導致了許多靈魂死亡。那些人曾深信不疑的無數世界與可能性,也在那天化為烏有。
宰煥很清楚這一點。
但即使明白,他也不能停下前進的腳步。正因為明白,他才更無法停止前行,這條道路註定如此。
或許裂主麥亞德也正處於類似的情況。
宰煥不清楚他和裂主之間究竟誰對誰錯,他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的「滅亡」依舊在進行著。
宰煥緩緩將視線下移,輕聲開口。
「你打算躲到什麼才要出來?」
在宰煥低沉而有力的質問下,盆地裡盛開的小野花撲簌簌地抖動著。剎那間,花叢中升起一縷白煙,緊接著一道人影逐漸浮現。
那個人的雙肩還綻放著銀翼光輝。
是宰煥十分熟悉的男人。
雨水打濕了他的金色長髮,微微垂落的髮絲帶著一股淒涼。
「您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一開始。」
卡頓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只是運氣好,在會議廳裡目睹了宰煥隱身的過程。
宰煥在這麼多人面前悄無聲息地消失,若不是卡頓始終注視著他,根本不會察覺到這個變化。
卡頓甚至沒來得及通知其他人,便追著宰煥的氣息跟了上去。為了不讓那轉瞬即逝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他足足奔行數十個小時之久。
最後,宰煥回頭看向了他。
「您為什麼沒有阻止我跟上來?」
「因為當時沒有必要。」
「您的意思是從現在開始要阻止我嗎?」
「沒錯。」
「我能問原因嗎?」
「因為前面很危險。」
卡頓下意識地望向海奇諾德彼端的濃濃白霧。那片白霧的盡頭存在著何種堡壘,他也十分清楚。
龜裂的主城,海希克。
那裡有擊潰八大神座、即將一統深淵的最強存在坐鎮。僅是從遠處望去,就能感受到那股壓倒性的威嚴。
卡頓也明白,憑他的世界力,只要一靠近堡壘周圍就會瞬間被輾碎。
「你幫不上忙的,不是連固有世界都無法開顯嗎?」
「您一直都知道嗎?」
「不知道才奇怪吧。」
正如宰煥所言,卡頓確實缺乏固有世界。
儘管卡頓努力不懈地達到第四階段覺醒的境界,甚至能夠實現「創世」,但他始終不清楚自己的固有世界是什麼。
既然已經突破第三階段,那麼在他內心深處,必定潛藏著一個強大的世界,這點無庸置疑。只要他像現在這般不斷精進,持續進行自我覺察,總有一天一定能夠成功開顯聖域,成為強大的第四階段覺醒者。
然而,那都是「總有一天」的事,而非現在。
「我也知道,我大概幫不上忙。」
「是嗎?我看你好像不太清楚。」
「我非常清楚。」
聽著卡頓剛毅不屈的聲音,宰煥不由得皺起眉頭。
「你只會礙事。」
「這我也相當清楚。但如果我還是想跟著城主,您會怎麼做?」
卡頓眼底的堅定,令宰煥的目光微微顫動。
為了掩飾心中的動搖,宰煥緩緩闔上雙眼。隨著黑暗籠罩四周,視野被徹底遮蔽,取而代之的是思緒的擴展。
宰煥在心中默默思索。也許就是因為討厭這種情況,他才選擇獨自前來。
在噩夢之塔是如此。
在混沌是如此。
在深淵也是如此。
他的歷史,即是滅亡的歷史。正因如此,宰煥從未努力去維繫與誰的情誼。踩著可怕的罪惡登上世界的盡頭,只要有他一人就足夠了。
曾經,他也短暫盼望過有人與他相伴而行。也有過孤獨和疲憊,心靈脆弱的時刻。
但當領悟烏洛波羅斯並獲得格式塔之眼時,宰煥就明白了。
這條路,他必須獨自走下去,沒有人,也不應有人與他同行。
走上這條路的人,必定──
「會死的。」
宰煥睜開雙眼,極盡所能地用最冷酷的聲音說出這句話。他明白這會傷害到卡頓,但他還是這麼說了。
卡頓卻爽快地承認。
「是啊,我應該會死無全屍吧。」
「你不必效忠於我,這裡不是混沌。」
「我明白,城主。」
「為什麼還一直叫我城主?」
「因為您在我心中仍然是城主。」
卡頓笑了。
「您記得嗎?我第一次遇見您的那天。」
當然記得。他怎麼可能會忘記第一次進入戈爾貢城堡的那一天呢?
那個固執鬼卡頓,熟練地背誦著戈爾貢的法律,當場逮捕所有非法入境者的模樣,至今仍歷歷在目。
「那時候我說過吧?或許有一天我們的正義會再次發生衝突。」
有些畫面仍然記憶猶新。
那一天,卡頓第一次破例允許宰煥進入城堡,他初次見到卡頓展現靈活變通的一面。
那一天,兩人都沒有損害彼此的正義,也沒有任何人受傷。
那一天,宰煥無法理解卡頓的行為,於是問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而卡頓說了這番話。
「現在就是那個時刻。」
直到今天,卡頓才將那天的對話繼續下去。
「就算城主想獨自行動,我也不能讓您一個人前往。這是我們的正義相互衝突的時刻。」
宰煥沉默了片刻。
「這種事,也能算是你的正義嗎?」
「這就是我的正義。」
正義即是公平正直,無分大小;這就是正義,絕對不容妥協。一旦妥協了,就會失去正義的崇高性。
宰煥意識到,正如卡頓曾經為他退讓一步,現在輪到他為卡頓退讓了。
世界上總是有些事無可避免。
宰煥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
「死了我可不管。」
「謝謝您。」
宰煥毅然轉過身,朝海希克城堡邁步向前。卡頓的臉龐因興奮而漲紅,他快步走近與宰煥同行。光是能和宰煥並肩齊行,就足以令卡頓眉開眼笑。
「雖然我沒有固有世界,但我可以將世界力分給您。到目前為止,我都是用這種方式在幫助大家。」
「分享世界力?」
「是的,我不知道這是否屬於設定的一環,但我可以分享的世界力總量比其他人多,而且損耗率也更低。」
宰煥以不同於往日的目光看向卡頓。
提供他人世界力的設定。
他從未聽聞深淵中存在這樣的設定。因為即使沒有具體明顯的設定,每個人都能分享世界力。
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海希克城堡,卡頓繼續說了下去。
「從您在會議廳隱去身形的那一刻起,我就猜到您會作出這樣的選擇。您在混沌時也是如此。如今士兵的士氣一落千丈,局勢陷入僵局,您能選擇的道路,打從一開始就只有一條。」
宰煥沒有回答。事實上,也沒有那個必要。
卡頓早已知曉所有一切。
「聽說今天早上,龜裂的部隊朝第七站點前進了。現在應該到了吧。」
「應該吧。」
龜裂正在動員所有分布在各個站點的兵力,進軍無名所在的第七站點。他們計畫徹底鏟除深淵最後的反抗種子。大多數倖存的大君主和高階覺醒者,都被調集參與最後的出征。
反過來說,這也意味著,敵人的老巢空空如也。
一切都是與時間的賽跑。
比誰能撐得更久。
或者,比誰能更快奪下旗幟。
而宰煥要搶奪的旗幟,就在第八站點的堡壘──海希克的頂端。從他仍然能感受到可怕的世界力來看,龜裂主麥亞德想必就在那裡。若是運氣不好,他的幾名親信可能也在。
這是他必須面對的局勢。
卡頓問道:「您打算直接去找麥亞德嗎?」
「對。」
龜裂是由唯一的絕對存在所支撐的組織,若設計出龜裂固有世界的他倒下,龜裂自然會隨之瓦解。
而這正是宰煥此刻唯一能倚賴的希望。
卡頓再次問道:「畢竟是那個推翻『老大』的人,您有信心能贏嗎?」
聽到這話,宰煥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老大嗎……」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卡頓卻在那抹微笑中感受到了一絲可能性。
柳雪荷說過,無名的固有世界中,老大已經消亡了。
然而,宰煥同樣也能看見老大,但誰也不敢問他關於老大的事。
或許是因為害怕吧。
人們等待著宰煥先開口說些什麼,此刻的卡頓也是如此。
宰煥接著說道:「真是頭痛。」
「什麼?」
宰煥仰望天空,卡頓跟著抬頭望去。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只見一艘巨大的飛空艇追隨著他們而來。
「該死的臭小鬼!你怎麼可以丟下我!」
熟悉的老人聲音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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