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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罩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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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抑制看清楚自己的衝動

「將軍,您先歇息了罷!夜已過三更了。」
打從將軍踏上征戰的道途,數百個難以成眠的夜晚,李密就像一位忠誠的僕人般,無時無刻不陪侍在將軍的身旁。絕大多數的時辰裡,李密是一個善於解人心意的侍從,除了在將軍深深地憂思起來的片刻,小心奕奕地提醒臉露倦容的對方,是否要喝杯熱茶解解煩悶之外,他是再怎麼心有旁騖也極少表露出有意暫時告退的恍惚神色,更惶論將心思擺出將軍的視線範圍以外。
李密提示著將軍歇息時刻已到,話剛從嘴邊道出,心裡頭便不免悵悔地嘀咕著。他深怕自己是不是也多多少少開始對漫漫無期地服侍將軍,感到某種不耐煩起來。或者說,萬一將軍有意無意地覺察出他竟然以耐心來換取忠誠,那豈不是犯下了無可挽回的誤解了嗎?
「喔!我是說⋯⋯如果,大人您已累了的話。」畢竟是在戰場和官場之間經歷過激劇磨鍊的隨從,李密隨時都準備收斂起稍稍釋放過度的心情,回到對待將軍最適切的狀態中,即便是隻字片語的關切問候。
「說來也真奇怪!我愈感到疲倦,就愈興起一股看清楚自己的衝動。」將軍說著,鎖緊了他額下那雙散發著殺伐之氣的濃眉,從軍帳裡唯一讓人聯想到雅緻之美的太師椅上立起身來。適時地,一陣和緩的夜風,從帳前那條恍然中夜夜傳來潺潺悲歌的河流裡輕輕襲來,滿室的燭火因而在夜暗中韻律有致地晃動起來,映著將軍一張頎長的身影,徘徊在幽光與暗影幢幢交疊的帳布上。李密輕微地欠著腰身,跟在將軍移動的身影之後,他保持著敏捷的心思,機警地踏著瑣細的步伐,隨時等待將軍停下身來時,將攬在臂彎上的一襲麻質白衫給適切地覆在將軍厚實如牆垛般的肩背上。
將軍剛在家鄉過完三十歲生日,便接奉旨命遣渡來閩征剿蜂起的太平軍,屈指一數,匆匆已過兩年歲月。其實,打從離家的那一天起,將軍便深刻體悟做為一名在邊陲地域因征剿叛亂而名噪一時的武將,固然有其深受鄉里婦孺老幼甚或鄉勇愛戴的充分理由。然而,經驗卻也告訴他,在複雜的宮廷環境中,耍槍弄刀的武行本事,畢竟也只不過是亂世荒年中,朝廷為豎起威靖的旌幟而勤加收攏的對象罷了!
或許由於祖先在拓墾時畢竟發跡於邊境臺灣;也或許,招墾的行動始終停留於邊境中拓殖較晩的中部大肚溪河畔,將軍總是格外敏感於來自朝廷文官監控的目光。特別是前些時日以來,即將轉赴臺灣任道臺職的丁曰健,即便即將辭卻布政使司的職務,但在閩、浙一帶活動的衙門官差們,遠遠地見他從官府前的街道盡頭現出身影時,還是不敢稍稍輕慢地鞠躬彎腰,連聲稱呼著:「丁大人,您好!」恐怕就是挾著這層在官府的文官系統中漫無節制的權威罷!丁大人總會莫名所以地從隱身的官府裡飛傳出一篇接連一篇的「檄文」,直接送達將軍的帳前。通常這些措辭犀利的「檄文」,若不是連篇不息地悻責臺勇弛廢紀律,便是直接指名道姓地非難營部中的某位帶兵將領,犯下貪瀆姦淫的滔天罪行。將軍接此「檄文」,初初不免在慌亂之餘大肆怒責部屬一番,甚則要求嚴加查辦,處以重刑。等到他發現原來地方的文官竟是如此熱衷於編織武將罪行,藉以向朝廷表功的事實以後,便再也懶得在部屬面前興師問罪,免得徒增在營兵面前失信的困擾。
雖然,從此甚少去處理「檄文」中所指稱的罪愆,每回在軍帳裡聽聞消息來報,又有名堂從布政使傳來時,將軍還是會凝鍊起他那張久來甚少露出欣容的臉龐,沉沉地投射出一雙憂鬱有加的眼神。的確,每當將軍鎖起他兩道殺伐之氣深重的濃眉時,身旁的副將們必然會層層地感受到一股森冷的不祥之兆正逐漸地圍攏而來。就在這時,身為隨從的李密心中曉得又該是他出面收拾僵局的時候了。通常,李密總是不忘悄聲靠近將軍身旁,以一種上司所熟悉的親切手勢,輕輕拉動將軍外袍上寬寬的袖口,垂著狀似祥和的額頭,細腻地壓低嗓門,關切地問說:「大人⋯⋯您還好罷!」每回,這種時刻裡,空氣中總會凝凍著一股僵冷的氛圍,隔了一段空檔以後,善於扮演稱職幕僚角色的李密,身為一位盡職的侍從,又會拿他在官場中屢經挫敗的閱歷,以一個年紀雖不大卻已飽嘗歷練的落拓文官的身分,像對待自己的親族老弟一般,語態很是親和地說:「官場是非,本非武將能左右,更難以在一時之間出現水落石出的結局⋯⋯•操煩怕也是平白消耗精神罷!」一般而言,在聽到如此親暱稱呼的片刻裡,將軍總會有如他鄉遇故知一般,抬起他稍稍釋懷的眼神,凝望著身旁的李密,而後才若有所思地喟嘆了起來⋯⋯。
就像現在,映著帳內來回徘徊的身影,將軍邊踱著步,耳際便響起了兵勇們嗓門沙啞的吟哦聲;稍遠處,在淙淙流淌的溪水聲中,彷彿斷續傳來流傳於臺灣家鄉的二胡曲式,將軍聽著,心中免不了又是一番激烈的翻滾。他細細地思維著,打從兩年前在臺灣南征兄弟會叛黨、北討小刀會海賊以來,如何一方面備受左宗棠大人直接從閩、浙督府照會而來的關切,卻又在此同時,屢嘗布政使司的掣肘,簡直稱得上甘苦齊湧心頭。做為一名武將,將軍深知自己不諳朝廷複雜的政治運作,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連與他一同前來親征的同胞兄弟,也捲進了一場炙烈如炭坑的官場鬥爭當中。好幾回了,胞弟為了遲遲無法領到兵餉而在帳前動了肝火,聲稱再如此折騰下去,只有親赴布政使官衙討回公道。將軍也時有所聞,胞弟甚且因鄉里的家屬們遲遲盼不到每月區區幾塊錢的餉銀而在營兵面前幾度泣不成聲,為的是向遠從家鄉渡海而來的子弟兵們深致歉意。
胞弟文明返鄉在即,想到即將整軍渡海的兵勇們,將軍又不免是一番深徹骨髓的慨嘆。離鄉經年,輾轉於血痕綿亙的征途,如今隨文明老弟返鄉的兵馬勇將們,竟不是彪炳輝煌地準備衣錦歸鄉,而是家鄉傳來一波急似一波的亂事。閩、浙征討太平軍的殺伐,已嚴重挫傷兵勇們的元氣,為了餉銀的屢屢延誤,軍紀也已大不如年前,兵勇們聚眾侵擾民家、聚賭、吸大煙的荒唐事,也並非盡是以訛傳訛或刻意中傷。這一切,將軍心中自有分寸,他著急的反倒是既然丁曰健屢施暗箭,又結合巡撫徐宗幹的閩系官僚勢力,在背後頻頻加諸麻煩,軍紀如何得以妥當掌管呢?情況既是這般險阻交加,又如何能教文明胞弟再舉旌旗,在一片內鬥的交纏中,鼓舞家鄉的兵勇回鄉征討叛反的戴潮春亂事呢?
衡諸情勢,將軍原本多慮的眼神中似乎又憑添了幾許蒼悒。然而,從總督衙門裡傳來的討剿催告,似乎也容不得年方三十出頭的壯勇將軍,在善戰的美譽之前稍稍有任何暫緩胞弟舉兵的遲疑。說起戴潮春這個人,將軍稱得上早已熟識有加,因為戴氏的祖先幾乎在相同的年代裡,前後相隨將軍的先祖林石,一起在家鄉大里杙一帶展開拓墾的事業。兩家的先祖輩還曾經共築防禦工事,抵拒來犯的泰雅族人呢!這些事蹟都詳實地記載於家族的史頁裡,就即便是任何一條協力開發過的水圳,也登錄得甚為仔細,早已成為父叔輩親族耳熟能詳的家常閒談。
夜涼摻雜著某種思鄉的悲緒,從曠野暗自襲向軍帳,穿梭在將軍踱步的方寸之間。李密的眼光飄移在將軍迎風甩動起來的寬鬆衣角間,腦海中卻閃動過一張張溢滿著不安情緒的兵勇的臉龐。
「有沒有進一步有關家鄉亂事的消息呢?」埋著沉思的額頭,將軍詢問著說。
「喔!」李密像是逮著了將軍的心思般,靠近身來,恭敬地稟報說,「聽說戴潮春已經與洪欉、陳鮄等勢力合流,形成一股龐大的叛反力量。」
「涉渡暗潮洶湧的險洋抵達這烽火漫漫的戰場以前,在故鄉阿罩霧召集團練時,便曾數度與戴潮春在言語上交過鋒⋯⋯。」將軍這般回憶著。好幾回在媽祖廟的藻井底下,彼此怒目對視而坐,隔著一盞曳曳的燭火,面紅耳赤地從夜晚爭辯至清晨,無非為了談判家園田業交隔處,一條溪圳的權益到底誰屬的問題。「有一回,」將軍絲毫不費任何氣力便記起來了,「為了家鄉山背的一片荒田,戴家動用了龐大的家族勢力,數度在縣衙中指控奠國家叔霸佔他人田產,並動用武力團團將該片荒田給圈圍起來,家叔見狀,也只好派家勇攜械前去將田奪回,雖然戴家因害怕潰敗流血而撤除武裝,卻從山頭活活將水源給斬絕了!演變成水田一片枯旱的情景,幾乎又導致一場流血的械鬥。」最後,還不是經雙方祖輩的斡旋,在媽祖廟的燭火下展開一次又一次的談判交鋒,幾次談到言語失和,甚且差些便動起干戈來。靜默的回想,讓將軍變得鬱鬱寡歡;然而,話又說回來,家鄉的亂事儘管再惹人憂忡,眼前的困局其實更令人深陷徨彷的愁城當中。
將軍的愁城,說穿了還不是武將永恆的困頓。這些時日以來,每回頓覺心情陷落低潮之時,將軍的眼前便會莫名所以地浮現一堵灰黑的高牆,這高牆盤踞著周旁的空間,層層疊疊地圍困著將軍寂暗的靈魂。每回抬起頭來時,就恍然間瞧見高牆所形成的城垛上映現著一張慘白獰笑的臉龐,喃喃地,像是唸著咒文般地說:
「⋯⋯畢竟胸無詩書,即無兵甲⋯⋯。」
將軍當然深刻理解,這都是心理作祟的幻像。然而,在官場中帶兵,難道不就經常處於這種兵甲横遭虛僞詩書制伏的假相之中嗎?因而,即便是幻象擾人,將軍還是急於在心理上脫困於愁城。他於是花了氣力沉醉在那場讓他備受總督賞識的戰役中。回想起來,剛從家鄉統率兵勇前來征討太平軍之時,在衢州城上的那場戰役,頭一回扎扎實實地領略了逆髮亂賊的殺伐怨氣:披散著及肩亂髮的太平軍,頭繫紅巾,從城池外的沙場如越境的蝗蟲般彌天蓋地撲了過來。遠遠地,只聽聞洪水般的嘩然聲一波波地滾近城來,夕照底下,不到半個時辰,太平軍已經兵臨城下,以火砲和礧石接續不停地轟擊城牆。猛然間,從城垛上往前望,逆賊已經沿著危梯攀上城垛。當時,還只不過官拜邊境參將的將軍,頭一回在烽火中親睹總督大人左宗棠如賭徒般拚搏勝負的神色。那時剛從深宮中接獲任命為總督職不到幾天的左宗棠,做夢也未料到交鋒頭一遭便逢乘勝追擊的太平軍從閩北沿江岸一路殺伐而來。逆賊掠踏而過的鄉鎮,無不感染著一股叛反大清王朝的氣息。然而,畢竟是深諳兵法的文官罷!左宗棠頂著他總督大人的威勢,拚了老命也抵死不肯落荒而逃。當狂沙襲捲著血腥斑斑的護城河時,只見一張高高瘦瘦的身影摒著氣息佇立在城垛的中央,忽地,將軍永遠難以忘懷那幕驚駭萬分的場景,他親眼瞧見一支燒著油火的箭矢「咻——」地射向總督大人的身側,穩準地穿透過粗厲而堅硬的磚牆,在眾將間引起一陣陣怵然的呼喝聲。
眾將呼喝,兵勇的士氣難免遭受挫折。就在那時,他親眼目睹了一粒粒如豆大般的冷汗滲在總督大人的額角上,然而,不動的身影依然撐在殺氣騰騰的敵軍面前。當時身為參將的將軍憑著他曾經在家鄉數度突圍陣前的武膽,也不知是什麼力量鼓舞著他,竟在危急之際一個箭步便衝向總督大人的跟前,跪下身來,朝著汗濕額際的總督昂聲稟報道:「大人!讓我親率臺勇從東側門包抄出陣罷!」
現在回想起來,將軍對於當時自己的武勇,還當真懷著某種惴惴不安的心情。但憑一時之間對總督那副拚搏膽識的嚮往,竟然豁出了自己的性命,衝向壓境而來的敵軍。沒想竟然卻因而解了衢州之圍,讓太平軍誤以為城內兵勇仍眾,未敢繼續越城而來。
命運就是這般神奇,從死亡邊緣回到總督麾下的將軍,便因著一時之間的倉促決定,竟在日後赢得總督大人自始至終的關切與厚愛。非但在給皇上的奏摺中親筆稱譽臺勇善戰,更趕忙批示密文讓將軍從參將躍過副將的職守,直接晉升為總兵之職。
總兵一職,差些就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軍連做夢也沒想到,一切臨危的拚搏,竟然為自己帶來如此意外的收穫,短短數個月期間,連連越級晉升,搖身一變成了封疆之吏;然而,星芒乍露,卻不免遭致嫌怨。衢州一役所品嘗到的封官美味,在不久後的汀州戰役中,立即化作一灘灘刺鼻的餿腐味,瀰漫在將軍駐紮的營地裡。簡單說,衢州之役的勇猛善戰,換了時空移到汀州之役時,僅剩「有勇無謀」四個字在官府的閒話中屢遭奚落了!想起這樁連自己都不知如何自處的往事,將軍突而變得若有所思地凝望著帳布上自己映在火光中的身影來。火光隨著帳外襲來的河風輕輕晃盪著,將軍發現自己的身影像飄在夜色中的紙芻,無時無刻不處於驚惶的狀態中。
汀州城懸吊在惡浪洶湧的峽岸之上,沿著石岸邊的崖壁攀爬而上高聳在雲天之間。去年此時,將軍突而接命攻克死守城內的殘餘太平軍。連續三天三夜的時間,將軍親率四百名突擊精勇,布置三千名遊擊兵伍於後,涉渡濤天惡浪,搶越急流險灘,在急如豪雨的箭矢間冒死攀岩,直到受傷的驢馬因驚嚇與疲憊而發出鬼哭神號的嘶吼聲時,將軍才率將攻克了城池。的確,正如後世的史家所言,在汀州之役,將軍當真是時運不濟。就在他的近身侍衛攀上城峰,將敵人的旌旗揮劍斬落滾滾沙河之際,身後已傳來巡撫大人的緊急通令,明示他立即率臺勇沿江而下,爭討下游的昌州城。一場布置得天衣無縫的騙局,就此讓將軍看清楚了命運中無法迴避的淒涼。因為,當他依命出了城門之後,尋常鮮少帶兵的文官丁曰健,卻領著巡撫的令牌,率帶百來名將士,像早已等在城外似地,領著旌旗進入城門,臉上露出得意而兀傲的笑容,當著將軍麾下留守在城內的傷殘將士宣告:汀州從此隷屬丁氏在江河北岸的統轄權範圍以內。
「從那一刻起,我彷彿已經能夠體會命運之神善變的性格。」將軍朝著坐在棋桌旁喝茶的李密,如此道出了深埋他心中的抑鬱。
李密只顧側過臉去微微地點著頭,專注地思索著昨夜與將軍互弈時留下的那盤殘棋。
如果說,將軍半輩子征剿亂事的命運恰似鬼使神差,當真絲毫也無誇張之辭。現在,徘徊帳下的他,伸長了疲憊的懶腰,將冷涼下來的左手掌輕輕撫著胡亂長著鬢鬍的下巴,兩眼瞪著架上一具具整齊擺置的兵器,心中突然被某種極度的匱乏所牢牢盤踞著⋯⋯。因為,直到目前為止,他都未接獲派往家鄉刺探軍情的探子,返來完整地報告關於戴潮春亂事進行的狀況,這多少讓他處於某種不安的狀態中。畢竟,將軍雖以擅於剿滅叛逆而在官場中擢升為熠熠耀眼的武將,但對於兵法中知己知彼的一整套謀略,他卻是愈來愈加在意了起來。
就像往常躑躅於征戰的道途一般,每回將軍逢上焦急等待未知戰況的時刻,便會突如其來地碰上始料未及的事件,令他自己都感到措手不及。
將軍徹夜不眠地在帳下踱步,直到天光將曙時,才昏沉沉地倒頭呼呼大睡起來。黎明時,趴在棋桌上陪侍將軍入眠的李密,在陣陣踢踏而來的馬蹄聲中驚惶地醒來,腦海中隨即閃過軍情探子從家鄉來報的信息。立起身來時,已見二名身著總督衙府官式戰服的武將,高跪在曉光晃燦的帳門之前。李密心頭一陣緊綳,正在思慮著又有何通令如此緊急飛臨而來之際,只見將軍已經換上一張嚴肅的表情,坐在那張雕飾著細緻花鳥圖案的太師椅上了。
總督衙府直奔而來的武將,一席稟告的話語鏗鏘有致地落在雙手捧讀的奉旨上時,將軍恍然已經在破曉的天光中瞧見一顆閃在夜空中的星芒了。總督大人親筆書旨來告,由於現職的陸路提督石棟一舉被告發包庇賊首、收受賄賂和為子買官三項罪名,已通令撤銷其職,待補之缺額,則由將軍直到授命即刻上任。在將軍帶兵的這麼短短兩年的歲月中,從來未曾如此振奮過。他笑著,立起身來,吩咐李密妥善照料來報的督衙武將。沒想,就在他甚感輕鬆地步向來報的武將身前時,卻發現武將中臉容凝思的一位跨一個箭步奪身前來,將握在手中的旨令連同一封私函遞交到眼前。將軍腦際掠過武將凝結的神情,突然一顆浮升上來的心猛地沉落下去,被一股莫名的愁慘迅即包圍了起來。
「總督大人要我親自交給您的密函,請您收下。」武將說著,隨即轉身,步出帳外,等待被安置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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