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雜陳
今晚，我回台中與嘉義大哥共進晚餐，也是我第一次邀請朋友回家吃飯。他是朋友的朋友，老家就在山下，離農莊不遠。開業的第一年，朋友帶他來到花舞山嵐，從那時起，他便成為了常客。那時，我人生地不熟，連一個當地朋友都沒有，嘉義大哥成了那年來店的第一位客人，每次來總是簡單吃個飯或喝杯咖啡，聊幾句話，我當時只是把他當作「客人」。第二年，他來的次數減少了，開玩笑說沒能繼續拿到「冠軍」，而我也漸漸和他聊得更多。到了第三年，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像朋友了，他會打電話問我「有飯吃嗎？」偶爾來蹭飯，並開始帶些當地的小吃來請我，我則回請他喝咖啡。在這一年，我學會了如何與客人保持友誼。客人還是客人，但他們也能成為朋友。這幾年來，托客人的福，我變得更圓融。
會邀請嘉義大哥來家裡吃飯，是因為好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上個月，我傳訊息問候他，得知他患上了肺腺癌四期，正在台中治療。我聽了很難過，才意識到去年底，他把自己的盆栽都帶來送給我，說他不再打算種了，當時他已經檢查出惡性腫瘤。嘉義大哥總是樂觀開朗，朋友來訪，他總是帶我去農莊，我的活動從不缺席，有事求他幫忙，他總是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當疫情初起，我染上了新冠，無法外出，找不到人幫忙帶東西上來，只有他，二話不說就幫我送來。甚至有時同學坐車來，我無法接人，他也多次幫我接送。對我來說，他不僅是客人，更是朋友，甚至像大哥一樣的存在。
這頓飯，我們只做了兩道菜，但卻吃得五味雜陳。他突然問我：「為什麼是他？」我沉默不語，空氣似乎凝固了。過了好久，他語重心長地說：「找個伴、好好照顧自己、回台中吧……」我依然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