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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文學鱗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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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筆匯》一段情
——兼記劉國松、瘂弦、張默的書信往還

一九五九年五月四日,台灣《筆匯》月刊革新號推出面世,距離香港《文藝新潮》停刊,時間上恰巧三天。「五四」是中國新文學誕生的重要日子,《筆匯》革新號隆重推出,配合中國新文學革新的歷史紀元,說是巧合未嘗不可,說是特意安排也不是沒有理由。那時候,我家住九龍旺角砵蘭街,轉往登打士街,彌敦道近在眼前。專門代售台灣書刊的正中書局,就設在登打士街/彌敦道附近,我常常去那兒揩油,翻覽群籍不費分文。書局職員和我一向相安無異,河水井水分明,放下書冊頂多瞅我兩眼,我也側頭溜之大吉,完全沒臉紅的惑覺。
一天,正手捧書籍神遊萬里,一名大漢忽然跑過來,拍拍我的肩頭,操一口毫不純正的廣東話的「上海佬」口音(五十年代香港人對所有南下香港居住的外省人通稱)大聲道:「你日日嚟剃鬚(睇書),一個斗鍊(零)都慳眉(埋),典(點)得㗎?」正是驚魂甫定,幾乎五臟六腑都給嚇碎了。只好裝作鎮定,陪笑回答道:「你這兒的書那麼昂貴,我怎麼買得起?」眼前這名「上海佬」,俗稱「撈鬆」,也哈哈笑道:「好呀,懶(兩)蚊依品(一本)嘅鬚(書)你唔買,而家未發市,典兜(點都)要買依品五侯(毫)嘅!」這下子,除了讓他發市,看形勢很難跑出門外。翻看的剛好是《筆匯》革新號第一卷第五期。我習慣每本書買回來後,一律寫上購買日期,所以事到如今翻看自知。既給人逼著發市,只好隨便花五角錢脫身。我和《筆匯》的淵源,就是這麼開始的。
《筆匯》的發行人任卓宣,是五十年代台灣著名政論家。我後來獲得劉國松寄來《筆匯》革新號第一卷合訂本,才拜讀他刊在第一期紀念五四運動四十周年的長文,講了不少讚揚陳獨秀的真心話。那時候,我因為在劉以鬯先生主編的《香港時報》文學副刊《淺水灣》寫稿,藉著這項文學因緣,又和「創世紀詩社」的張默通訊。後來更因為和崑南、王無邪組織「現代文學美術協會」,透過這個關係,和劉國松書信往還頻密。更由於劉國松的介紹,和王慶麟(瘂弦)結下文字交。他寫給我的信,積起來約四五寸高。
據我的了解,劉國松和《筆匯》關係相當密切。陳映真用許南村的筆名寫小說,記億中好像是他向我「告密」,一再叮囑不宜外洩。我定居加拿大以後,擲筆近十年。一九八三年重新握管,放眼張看,天下盡知許南村就是陳映真,才驚覺自己保密何用,陳映真早已憑〈將軍族〉揚名世界了。乾坤天地變,五○年代末,六○年代初,劉國松和我,簡直稱兄道弟。廿幾年間世事像人來車往,實在難以捉摸。
一望而知,《筆匯》革新號從封面到內容,處處受《文藝新潮》影響。引進現代主義文學先在香港發軔,台灣繼而遭受衝擊。論者常說五十年代中,香港文學受台灣影響,只是一知半解的結論。且不說《筆匯》革新號第一卷第一期的出版月日,後於《文藝新潮》壽終號;單說劉國松、尉天聰等台灣文壇君子受《文藝新潮》潛移默化,也是很自然的。
可惜《筆匯》革新號出版到第十二期,也步《文藝新潮》後塵,遽歸道山去了,那是一九六○年四月廿七日的事。何以遽歸道山?劉國松的來信,好像表示過是經濟的原因。因時日相隔太遠,加以信件失存,現已不復記憶。大約過了幾個月,再收到他寄來的幾本《筆匯》革新號第二卷第一期,出版日期是一九六○年八月一日。這一期的《筆匯》,恍若經過火浴的鳳凰,開始自己獨立的面目;擺脫了《文藝新潮》的影子,發行人換了吳裕民。仍由尉天聰、許國衡主編,陳映真仍用許南村筆名寫小說,劉大任和鄭愁予、辛鬱一起寫詩,秦松搞木刻,發表香港作家的文章,葉珊還未變成楊牧。每月定期出版但不按時,革新號第二卷第一期八月一日與讀者見面,第六期則拖延至一九六一年一月五日才問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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