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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走進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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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頭大熊!
儘管霧氣重,距離有點遠,但是那一身黑色熊毛,粗壯的四肢,庫歐雖然沒看到牠胸前有沒有白色月牙,但是他很肯定,那的的確確就是一頭大黑熊。
庫歐全身僵硬,完全動彈不得。森林裡的鳥鳴聲好像全都消失了,風也停止流動,只剩他腦海裡的想法在跑動。
他只是一個小學六年級的男生,他只是收到邀請,只是回來部落參加成年禮,只是清晨從爺爺家出來散散步,誰知道會撞上一頭熊!
這種時候,應該要躺下來裝死嗎?熊會不會吃死掉的人?
還是要轉身趕快跑?黑熊跑起來的速度快不快?
不然立刻爬到樹上呢?可是,他好像在哪個節目看過,熊似乎也會爬樹。
或者乾脆大聲尖叫,看看能不能把熊嚇跑吧?
如果反而激怒熊,該怎麼辦呢?
許多念頭不停的在腦中轉動,庫歐猶豫不決,不曉得到底該採用哪一個方法……
這些事情,學校沒教過,就算教過,他也沒有實際練習過啊。
就在他想得頭暈腦脹,腦袋打結的時候,那頭黑熊突然轉過頭,朝他走過來。
一步,兩步,三步,庫歐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咚,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喊:快跑!你趕快跑啊!
庫歐卻完全動不了。
黑熊停下腳步,隨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就回頭繼續吃著牠不知道哪裡找來的木瓜,兩三口吞掉後,一擺一擺的走進濃霧中。
啪!
黑熊不知道踩到了什麼。
啪!又一聲!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庫歐才意識到,他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森林還是森林,消失的鳥叫聲回來了。
風又開始流動,霧氣消退了些。
庫歐摸了摸胸口,心跳慢了下來,口袋有個硬硬的東西,他這才想起來,他帶了手機。
「哎呀!剛才怎麼沒拿出來拍照呢!」
就因為沒有拍到照片當證據,他把這件事講給爺爺聽時,爺爺壓根兒就不相信。
那時,爺爺正坐在院子裡的大樹下,一邊過濾蜂蜜,一邊問他:「你是說,你今天早上,在部落後面的山路,遇見一頭熊?」
庫歐點點頭。
「就你一個人看見?」
庫歐又點了點頭。
「這不可能!」
庫歐的爺爺達力,年輕時是獵人。聽說在一次打獵遇到意外,右腳受了傷,少了半隻腳掌。後來因為行動不便,他不再打獵,改在後山養蜜蜂。
「可是我真的看見……」
「黑色的動物,體形巨大?」爺爺兩手張開,比出最大的距離問:「有這麼大嗎?」
「不只!」庫歐一直想證明自己沒看錯,「牠比你張開雙手的距離還要大。」
達力雖然不打獵了,對自己的判斷還是很有信心。
「熊山有熊的事,是在我爺爺那時候的事。這麼多年來,我只聽說高一點的地方,有熊出現過,熊山這裡,卻再也沒人見過。」爺爺把蜂蜜放回屋裡才繼續說:「今天早上這麼濃的霧,你看到的應該是山豬吧。也有可能是尤巴斯家裡的狗,他家的大黑,要是站起來,的確就像一頭熊。」
「才不是山豬或大黑。」庫歐有點生氣了,「我看見的,真的是一頭黑熊!」
「沒有熊,熊山早就沒有熊了!」爺爺說到這兒,看了眼後山,嘆了口氣,一跛一跛的走回養蜂園,身影消失在還沒散去的霧氣中。
「真的有黑熊!」庫歐不放棄,朝著霧氣喊:「我真的看見了!」
爺爺沒回話,只有山谷的回音隱約傳回來。
有黑熊!熊熊熊熊……
「不行,我要警告大家!」
庫歐拔腿往部落廣場跑,咚咚咚咚,他跑進部落的大街,莎莎追了過來,跟著他一起跑。
「喂,住城裡的庫歐,你幹什麼跑這麼快?」
庫歐沒有停下,邊跑邊回答著:「我今天早上在後山,遇見一頭熊,我要去警告大家。」
「什麼?」莎莎跑在他身邊,聲音提高不少。
「我在後山,遇見一頭臺灣黑熊!」
莎莎突然停下,庫歐來不及反應,衝過頭了,只好掉頭跑回來。
「你再說一遍!」莎莎眼睛瞪得好大。
「我說,我剛剛在後山,遇見一頭臺灣黑熊!」
「給我看一下!」莎莎把他的手機拿過去。
「你要幹什麼?」
「我想看你拍的臺灣黑熊啊!」
「我沒拍呀,如果你遇到熊,你敢拿手機拍牠嗎?」
「住在城裡的庫歐啊,」莎莎一手搭到他肩上說:「雖然本少女住在鄉下跟山裡,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沒圖沒真相!你說你遇到黑熊?我還遇到北極熊呢,哈哈哈哈!」
這個熊山部落最活潑的少女,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
庫歐看她笑成這樣,有點生氣了,她什麼意思,把他當成什麼都不懂的都市「俗」嗎?
「熊是黑色的,我們部落裡的狗,十條有九條也是黑色的,早上的霧那麼大,你真的能分辨出,熊和狗哪裡不一樣嗎?」
「咦?」
「這裡除了我家的哈士奇,其他人家的狗都是黑色的。」莎莎瞄了他一眼,「別做白日夢了,你還是專心準備成年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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