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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任務:老虎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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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顛簸的巴士慢慢駛向遠方的三座火山,眼前的景色好似有著豐富想像力的小孩畫出來的畫作──火山的山形呈現出完美的甜筒狀,竄出印尼叢林,高聳入雲高達數百公尺;山頂的火山口,不時冒出陣陣白煙;三座火山由遠而近座落著,最遠的那座在遙遠的地平線那端,第二座則近了一些,而第三座就近在咫尺,巴士上的乘客要把臉貼近車窗才看得到全貌。
為了近距離觀賞這火山奇景,乘客們全部擠到同一側,導致巴士嚴重傾斜。貝克.葛蘭傑就坐在靠火山這一側的窗旁,爭先恐後的乘客們把貝克擠得緊貼窗戶、喘不過氣。
從飛機上鳥瞰,印尼叢林就像一片海洋;層層的樹葉隨著地形的變化,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波浪;從潮濕的森林中滿溢出來的濕氣,在叢林上方形成一片薄霧,有如海浪所產生的浮沫;樹海裡雖然沒有五彩繽紛的魚群,但有無數的蜥蜴、昆蟲和哺乳類,至於那一尾尾在河中伺機而動的鱷魚,以及蟄伏在森林深處的老虎,就像是海洋裡的鯊魚……在印尼蘇門答臘島上,觸目所及盡是這種景象。
巴士在盤根錯節、綿延數百平方哩的雨林心臟地帶,以時速三十英哩的速度行駛著;在雨林裡,各式各樣的植物爭奪著地盤,它們的共同目標就是長得高人一等,唯有如此,才可以在繁茂的雨林中脫穎而出,吸收到最多陽光。
巴士從兩座火山的中間駛過,在這條崎嶇不平的路上,周圍的樹木和草叢遮蔽了乘客觀賞火山的視野,等到巴士穿過這片叢林之後,兩座火山才又再次出現在乘客眼前。距離乘客最近的火山,除非很仔細的觀察,不然看起來和一般的高山並無二致;火山比較陡峭的那一側布滿茂密的植物,岩石的裂縫中不時的冒出陣陣白煙,這樣的景象好像隨時都會有巨龍從中竄出一樣。貝克這麼想著,臉上浮現了一抹微笑。但,這抹微笑一閃即逝。
他曾經造訪過地球的這一個角落,貝克曾與他的父母,在婆羅洲的一個村落裡生活過一段時間。那裡的原住民教導了他們如何在叢林裡求生、如何與大地和平共處而不是與之爭勝,以及如何找到食物和水,最重要的是,他們教會了貝克如何去照顧自己;但是,貝克從來沒有這麼接近火山過,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領域,雖然如此,他仍然本能的對這些自然界的景觀充滿好奇。
貝克明白,只要準備充分的話,沒有道理無法生存,任何一種地形都是一樣的,真的!不過,他也知道,如果火山這時候好巧不巧的爆發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故事也不用進行下去了。人類到目前為止都還無法控制火山爆發,大概以後也永遠控制不了吧!從遠處看,這些火山都非常的壯麗,而貝克非常慶幸,這大概是他們能觀賞火山的最近距離了。
在貝克的身後,有人發出讚嘆的聲音。「太驚人了!」葛雷先生是貝克的好友──彼得──的父親,他從貝克的身後往窗外看,讚嘆的說:「這風景真是太美了!」
「爸爸,我們之前就看過維蘇威火山了啊!」坐在貝克身旁的彼得說。
「沒錯,但是我們很少有機會可以連頭都不用轉,就同時看到三座火山。」
導遊仍然不停的對乘客介紹著重複的內容,他是一位瘦瘦小小的馬來人,臉上掛著滿溢的笑容。他正在介紹環繞整個太平洋,俗稱「火環」的環太平洋火山帶,車上的乘客無不豎起耳朵,仔細的聆聽:環太平洋火山帶起自紐西蘭,往北經過澳大利亞,通過東南亞、日本和中國後,再往南經過北美洲與南美洲的西岸;印尼恰好位在環太平洋火山帶之上,因此境內的火山多達一百座,而其中最有名的一座,就是喀拉喀托火山。
導遊繼續說:「大家請看我們左手邊的這位帥哥(其實他指的是左手邊的那座火山),它就是拉薩火山。它還滿安全的,最近的情緒都很穩定,沒有爆發。我們現在所在的拉薩國家公園,就是以它為名而受到它的守護。稍後我們要通過這座火山的山腳,大約一小時後就可以抵達保護區了。」
彼得和他的爸爸再度坐了下來,貝克也坐回他的位子閉目養神。他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趕車了,現在剛好可以小睡一個鐘頭,讓巴士駛離火山區,朝貝克真正有興趣的地方前進。

「波候吉!」
「我為你祈禱,老爸。」彼得說。(註)
「哈哈!」葛雷先生根本就是彼得的翻版,只是個子高了一點、樣子老了一點而已。他倆都是同樣的滿頭金髮(只是葛雷先生的髮線已經開始後退了)、同樣的精壯高瘦、戴著同樣的眼鏡,這讓貝克不禁懷疑,是不是早在十三年前就有人研發出複製人的技術了。葛雷先生指著地圖說:「我是在說我們明天要去的地方──波候吉.紅毛猩猩保護區。」他們在棉蘭市飯店裡的游泳池待了好一段時間,頭頂上偌大的陽傘為他們遮去炙熱的赤道陽光。葛雷先生坐在他們的身旁,不停的和一張跟人一樣大的地圖搏鬥著。
彼得被坐在他大腿上的小嬰兒妹妹──漢娜,逗得呵呵大笑。他們正在玩沙鈴:彼得把沙鈴遞給漢娜後,她會把沙鈴拿起來,搖一搖,也許就塞進她的嘴巴裡;接著,重心不穩的她會往前傾,使沙鈴掉到地上;然後,她會睜大眼睛看向她的哥哥,好像在跟他說:「哇,這真是太神奇了!」最後彼得會把沙鈴撿起來,再交到她的手中,於是這整個流程會再循環一次。漢娜好像深信只要她夠有耐心,就一定可以擺脫地心引力。
貝克知道彼得是葛雷一家人中,唯一踏出過歐洲的人,因此他們全家決定要用這次前往印尼渡假的機會走出歐洲。他們會邀請貝克同行,不僅是出自一片好心,也不僅是因為貝克是彼得在學校最好的朋友,更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奇特的想法──他們認為貝克是他家兒子的救命恩人,所以這是葛雷家欠他的。
不過貝克也明白,其實他自己也欠彼得不少。
葛雷家族因為一些奇怪的矛盾特質,而把自己逼得很緊。他們混合了對事物的熱情、仔細的計畫(每天的旅遊行程表都制定得相當謹慎)以及隨遇而安的態度(帶漢娜這樣子的小嬰兒來參加旅行),而這些特質,貝克在彼得身上也都看得到。
「不,那是『你們』明天要去的地方。」彼得的媽媽立刻糾正葛雷先生。不管碰到什麼樣的人事物,她臉上總是掛著笑容,她冷靜的處世態度,恰巧可以平衡葛雷先生和彼得太過「熱情」的個性;貝克原本以為她是個軟弱的人,直到他和彼得從撒哈拉沙漠歷劫歸來之後,才大大改觀。那個時候,雖然看到兒子平安回來,她是喜極而泣的,不過她也相當嚴正的指出他倆可能遇到的麻煩──因為他們魯莽的當起偵探,跟蹤他們自己判定的走私犯,然後又讓自己困在鑽石走私犯的飛機上。彼得的媽媽很慎重的警告他們,「魯莽」這兩個字絕對不能再發生。
那時貝克才知道,彼得的媽媽是以很嚴謹但不易被察覺的規矩,在掌管整個家庭;大家都知道這些規矩的存在,也都明瞭它的重要性。她不願讓家裡的任何一個人惹上麻煩,而貝克也絕不願再次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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