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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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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生命蛻變的本能
文/羅怡君(親職溝通作家)

闔上這本書,我打開電腦搜尋水母的影片,關上聲音,就這麼安靜看著畫面上的水母游了一會兒。

與其說這是個十二歲女孩尋找自我、思索友誼與生命的故事,不如說作者更想帶領我們重新感受人生裡「有時候,事情就這麼發生了」的那些時刻。

一個青春期的女孩能碰上多少這種事?父母協議離婚、一起長大的哥哥搬出去住,而這時候剛好要上棘手的七年級,還沒來得及整理好學校的課業與人際關係,卻先接到好朋友突然溺水過世的消息,更糟的是她們先前才對彼此做出決裂難堪的舉動……大人們以「有時候,事情就這麼發生了」解釋難以理解的溺水意外,然而對一個看似「已經長大」的孩子而言,沒有對她交代清楚的、無法說出邏輯原因的,又何止好友的意外而已?

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生活頓時崩塌四陷,獲知消息後她開始保持沉默,一句話也不說。對身旁的人而言,確實聽不見她開口說話,但此時女孩的世界裡每天轟隆作響,震耳欲聾的各種自責聲音逼得她無所遁逃,只能閉起嘴巴先安頓心裡的驚滔駭浪。

這是小說嗎?真實人生似乎相差不遠,只是我們未必如主角般敏銳專注,又或者我們不被允許這樣「失常」、「脫軌」地處理自己的困惑和情緒?

作者巧妙的選擇「水母」串連著全書。女孩轉移悲傷而對好友死因做的猜測,讓她一股腦的栽進水母螫人的研究;而水母的各項特徵在書裡竟顯得如此優美合宜,恰如其分的將複雜抽象的情境細節轉換成讀者腦海裡的具象畫面。

正如第一章即出場的「鬼心」:沒心沒腦的水母一縮一放的搏動像極了正在跳動的心,然而牠的透明讓人可望穿另一邊的世界。書裡詭異冷調的氛圍立刻隨著水母群瀰漫開來,將我們帶入女孩主角孤獨不被了解、聰敏,但與團體格格不入的冷僻內心。

又如中段裡提及水母擁有劇毒的特質正是脆弱生物自保的方法,沒有人會認為連一根骨頭都沒有的水母擁有毒液就是個壞蛋,甚至還有許多科學家、冒險家為此深深著迷,這個現象讓女孩以質問隱喻內心深處的期待:有人可以愛上這麼毒的生物,那有誰能了解不被理解的我嗎?除了靜謐奇幻的水母世界,作者也默默替我們推開通往心底的祕密通道。透過對過往友誼發展的回憶陳述、當下仍需應付的課堂現實和祕密擬定的未來出走計畫,這三種同時存在的時空線索指引我們發現,在看似安靜沉默的表象背後,有著多麼立體深厚的內心宇宙等著我們探索理解。

幸好這世上水母大多成群。透過一位也懂得適時保持沉默、善於陪伴等待的老師,漸漸的把這些孤單漂流的水母吸引過來,牠們仍然各自伸展,只是從彼此透明的身軀望穿過去,也能看見同類努力活著,還能一起期待陽光。

《聽不見的聲音》原本說的是青春期孩子理解失去、找尋自我的過程,但能讓所有讀者有機會一窺傷痛療癒的過程,並見證生命蛻變的本能。

優雅從容漂浮的水母一點兒也不怕大浪,現實人生有時如此困難,也許我們該專心地呼吸吐納,暫時「水母漂」一會兒,聆聽心裡頭那些別人聽不見的聲音吧。

◆◆內文試讀

◆如何失去一個朋友

春季季末,全六年級都去岩湖參加校外露營。

安德魯先生重複他的問題。「你們聽到了什麼?」

我閉上眼睛傾聽。在獨來獨往那麼多天,一個人坐著聽學校餐廳裡的雜音以後,我現在可以聽見很多聲音。我聽見同學們動來動去的窸窣聲、蟋蟀翅膀尖銳急促的拍動聲、鳴禽類宛轉起伏的啼聲,和一隻剛開嗓的貓頭鷹的呼呼叫聲。我還聽見在遠處的某個營地,有人在高唱〈星條旗永不落〉。從另一個遠處的營地傳來沉悶的咚咚聲,好像是搖滾樂的鼓聲。

那些鳴聲悅耳的鳥類,有好多不同種類在林中鳴叫。有些鳥的叫聲像吹口哨,有些聽起來像在嘎嘎叫;有的嘰嘰喳喳,有的像在唱歌。牠們都是不同的鳥,發出的叫聲都不一樣,但是可以聽出有一種旋律。蟋蟀和貓頭鷹也一樣──所有生物的叫聲聽起來似乎很協調。某方面來說,就像是音樂,不同的音高和旋律全都往復交織。

然後,我突然想通了什麼:是音樂。我確定──我的意思是我就是知道──這些生物全都在一起演奏,用叫聲呼應其他生物發出的雜音。其中的每種生物都選擇了一種音高、一種調子,牠們填補了彼此之間的空缺。

是一場音樂會,而我只要好好聆聽就可以聽見。

我張開眼睛,直直望向安德魯先生。

「是交響樂。」我說。說出這幾個字讓我幾乎喘不過氣。

他歪了歪頭。「什麼?」「是交響樂。」我重複:「或者,我不知道。嚴格來說不是交響樂,但無論如何很相似。」

他只是盯著我看。

「這些雜音,」我繼續說:「這些鳥,或其他生物,牠們是在一起演奏……」但是沒等我說完,我就看到他將一邊眉毛挑得高高的,我知道這不是他要的答案。是錯的答案,錯得離譜。但我既然說出口了,就不能收回。

我聳了聳肩,好像多少可以和自己說出的話保持距離。「我的意思是,反正聽起來有點像我說的那樣。」

「哦。」安德魯先生,不過他的語氣暗示他其實沒有在想我剛剛講的話,壓根不想理睬。他需要說的就只有那個字。而所有同學好像得到准許似的,全都笑了起來。所有同學,包括妳在內。

安德魯先生告訴全班同學應該要聽到什麼。「雖然蘇希同學在森林裡聽到莫札特,不過我希望大家聽到的是別的聲音。」他舉起雙手在空中打著節拍,剛好配合遠處搖滾樂的重低音。

接著安德魯先生向大家解釋,低頻的聲音可以傳得比高頻的聲音更遠,所以遠處有遊行的時候,我們一定是先聽到鼓聲,之後才聽到樂隊演奏的其他樂聲。

我感覺兩頰發燙。要是我剛剛先想到要講這個就好了。

之後,我一個人繞著營區走了好一會兒,就我自己。我聽著空中的交響樂,直到池塘邊傳來一陣笑鬧聲。是狄倫和凱文在互相拋接某個東西,我想可能是石頭或球,可是它有四肢。

是一隻青蛙。他們將一隻青蛙丟過來又丟過去。

住手。

我這麼想,可是我沒有說出口。

妳站在狄倫附近。妳看著他,還是微翹屁股的站姿,妳的眼神一直繞著他轉。

狄倫一定知道妳在那裡,因為他接到青蛙之後就轉向妳。他故意抓著青蛙在妳面前抖呀抖的。妳尖叫起來,好像很害怕,但聽起來又有點像是喜歡他這麼做。

他咧嘴笑了起來,看了看手裡的青蛙。

他轉向一棵樹。

不,不,不要。

是一棵樺樹,樹皮是白色的。離他只有幾呎遠。

拜託,拜託不要做出我覺得你準備要做的事。

他舉起手臂。

我倒抽一口氣。不。

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狄倫將手臂向後拉開,擺出大聯盟投手準備投出快速球的姿勢。

那棵樹就在他正前方。他臉上掛著一抹微笑,開始將手臂向後甩。

狄倫就要毫無理由的奪走一條生命。

其他同學這時候邊尖叫邊笑。

沒有人出面阻止。

我直直看著妳,看著妳的雙眼。妳可以阻止他,這點我幾乎可以肯定。我想喊妳的名字……芙蘭妮……可是卻好像哽在喉頭。

妳聽不到我的聲音,但是妳一定感覺到了什麼。妳一定感覺得到我望著妳。

妳抬起頭,直直望向我。

我死命的盯著妳,盡我所能傳達我在想的一切。
  
狄倫是為了妳才這麼做,我試著用眼神告訴妳:拜託不要讓他這麼做,拜託別再笑了,拜託妳不要鼓勵他。

狄倫向後伸長他的手臂,已經伸得好長了。

求求妳,曾經和我一起在蝙蝠群下面奔跑的妳。

周圍的尖叫聲更大了。

我看過妳和瘋福在一起的樣子,也看過妳在其他人很冷酷的時候哭出來。

狄倫將手臂伸長之後,停頓了那麼一下。

這不是妳。我知道妳是怎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妳。
  
就是在這時候,妳微微瞇起眼睛。只是那麼輕輕一下,但是已經夠了。

妳這麼做的時候,露出我以前從未看過的眼神:毫無溫度。妳別過頭,看向狄倫。就在這一刻,他將青蛙擲了出去。

妳跟其他人一樣,邊笑邊伸手掩嘴。

有半秒鐘的時間,青蛙以一種荒謬又滑稽的姿態飛過空中,接著響起一陣雜亂又可怕的聲音。「碰──啪──」,感覺既乾又溼。

是我有生以來聽過最糟糕的聲音。

周圍「嘔」、「哎呃」和「好噁心哦」的聲音此起彼落,全都夾雜著笑聲。竟然這麼多人笑出聲。

我轉過身去,背對他們,背對妳,背對妳們全部的人。我必須用力深呼吸才不會吐出來。

◆如何不要忘記

去岩湖露營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我一直沒辦法將那隻青蛙拋到腦後。

我不斷聽到活生生的青蛙撞在樹上的重擊聲。我記得牠從空中飛過的時候,四肢向外伸開來,好像連環漫畫裡的圖,可是一點都不好笑。

那隻青蛙當時很無助,無處可逃。

而妳直直望向我,妳的雙眼看到我的時候,它們就變了。

當下妳做了決定,妳決定不去關心,也決定了妳要站在誰那一邊。

每次我想到這點,我就好想尖叫。
  
如果我哪天變成這樣,妳就開槍射死我吧。很久以前妳這樣說,那時妳發誓絕對不會變成奧布芮。

提醒我一下,妳說,傳個祕密訊息之類的。動作要很大。

我試了,我試著喊妳的名字,可是我喊的時候哽住了。

我試著用眼神告訴妳,但是妳將視線轉開。

「碰──啪──」

快要到學期的最後一天了。

如果我想傳訊息給妳,我已經快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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