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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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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派


瑪歌在第一學期快結束的一個週三晚上遇見羅伯特,她在鬧區的藝術電影院販賣部打工,他進來買了一包大爆米花和一盒紅藤甘草糖。
「這選擇……很少見,」她說,「我想我一盒紅藤也沒賣出去過。」
撩一下客人是她在咖啡館煮咖啡時養成的習慣,對小費有幫助。她在電影院不拿小費,但不攀談幾句,這份工作又很無聊。她不覺得羅伯特可愛,這麼說吧,沒可愛到她在聚會上會過去搭訕的地步,但如果他在一門無聊的課上坐在對面,她可以對他產生一些浪漫的幻想──不過她肯定他已經大學畢業了,至少有二十五歲。他個子很高,這點她喜歡;她看到他捲起的襯衫袖子露出一個刺青圖案的邊緣。不過他偏壯,鬍子有點長,肩膀微微前傾,好像在保護什麼。
羅伯特沒留意到她在調情,或者察覺了,但也只是後退一步,好像要讓她靠過來,再努力一點。
「是哦,」他說,「好吧。」他把零錢放到口袋。
但下週他又來電影院,又買了一盒紅藤。
「妳工作表現越來越好,」他告訴她,「這次管住自己沒酸我。」
她聳聳肩膀。
「我要加薪了,所以囉。」她說。
電影結束後,他回來找她。
「販賣部小妹,給我妳的電話號碼。」他說。她給了,自己也吃了一驚。



接下來的幾週,從關於紅藤的那幾句對話,他們透過訊息打造出一組精巧的詼諧鷹架,即興話題發展得快,變化也快,她有時難以招架。他很聰明,她發現她必須努力才能贏得他的好感。很快,她注意到他通常立刻就會回她的訊息,但如果她花了好幾個小時才回他,他的下一則總是很短,而且不包括問題,所以重啟話題就成了她的事,而她每一次都會想辦法繼續。有幾回她一整天左右的時間都在忙著別的事,以為這樣的對話要徹底斷了,接著卻又想到什麼好笑的跟他說,或者從網路看到一張跟他們話題有關的照片,他們就又開始了。她還是不大認識他,因為他們從來沒聊過關於自己的事,但要是他們連續來了兩、三個有意思的笑話,又會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好像他們在跳舞一樣。接著到了複習週,某天晚上,她抱怨學校的餐廳全關了,寢室裡也沒食物,因為室友洗劫了家裡寄來的那箱吃的,他就說要買幾盒紅藤去孝敬她。一開始,她用另一個笑話帶過去,因為她真的得念書,他卻說:沒有啊,我是認真的,別打混了,快來吧。所以她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夾克,到7-Eleven跟他見面。
那時大約十一點,他很隨意地打了招呼,一副每天都見到她的樣子,然後帶她進去挑幾樣零食。店裡沒賣紅藤,所以他給她買了櫻桃可樂思樂冰、多力多滋,還有一個青蛙叼菸造型的新奇打火機。
「謝謝你送我的禮物。」回到外頭時她說。
羅伯特戴著一頂遮住耳朵的兔毛帽,穿著一件又厚又俗氣的羽絨外套。她覺得這對他來說是個很好的造型,是有點呆,但帽子讓他更像伐木工人,厚外套遮住他的肚腩和略顯悲傷的斜肩。「不客氣,販賣部小妹,」他說。但他那時當然已經知道她的名字了。
她以為他要來個吻,就轉頭把臉頰湊過去,怎知他沒有親她的嘴,而是拉著她的手臂,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彷彿她是什麼寶貴的東西。
「好好用功,親愛的,」他說,「回頭見。」
走回宿舍的路上,她渾身洋溢著閃亮亮的光芒,她認為這是一種剛剛喜歡上一個人的跡象。
放假回家時,他們幾乎仍舊簡訊不斷,除了講講笑話,還稍微聊聊每天做了什麼。他們開始互道早安晚安,當她問他一個問題時,他沒有馬上回答,她就會感到一陣焦急的渴望。
她得知羅伯特有兩隻貓,叫牧和揚,他們一同想出了一個複雜的情節:她小時候養的貓皮塔會發訊息跟揚調情,但每次跟牧說話時都是一本正經,很冷淡,因為她嫉妒牧和揚的關係。
「妳怎麼整天都在發訊息?」晚餐時瑪歌的繼父問她。「是不是在談戀愛啊?」
「是啊,」瑪歌說,「他叫羅伯特,我在電影院認識的,我們在談戀愛,很可能會結婚哦。」
「哦,」繼父說,「那跟他說我們有問題要問他。」
我爸媽在問你的事耶,瑪歌傳了簡訊。羅伯特回她一個雙眼是愛心的笑臉符號。


回學校後,瑪歌很想再見到羅伯特,但沒想到他很難約。對不起,這週工作很忙,他回答說,我保證很快就去找妳。瑪歌不喜歡這樣,感覺形勢已經對她不利,所以他終於約她去看電影時,她馬上就答應了。
他想看的電影也在她打工的戲院上映,但她建議改去郊區那家影城,學生很少去那裡,因為開車才到得了。羅伯特開了一輛沾滿泥巴的白色Civic來接她,杯架裡的糖果紙都滿出來。一路上,他比她預期的還要安靜,也不怎麼看她。不到五分鐘,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開上高速公路後,她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可以把她帶到哪裡先姦後殺,畢竟自己對他幾乎是一無所知。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他開口了:「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她懷疑車上的尷尬氣氛是她所造成的,因為她又拘謹又神經兮兮,好像是那種每次約會都幻想自己會遇害的女孩。
「沒差──想殺就殺啊。」她說。他笑了,拍了拍她的膝蓋,但還是沉默得叫人不安,她不停製造話題,但所有招數對他都沒用。到了戲院,他跟販賣部的收銀員開了一個有關紅藤的玩笑,結果笑話很難笑,搞得在場的人都好尷尬,尤其是瑪歌。
看電影時,他沒有牽她的手,也沒有摟著她的肩,所以當他們回到停車場時,她篤定他改變了心意,對她沒興趣了。她穿了貼腿褲和運動衫,也許就是問題所在。她鑽進車時,他說:「很高興看到妳特意為了我梳妝打扮。」她原本以為這只是開玩笑,但也許她真的冒犯了人家,好像沒有把約會當一回事什麼的。他穿的是卡其褲和扣領襯衫。
「那麼,想去喝一杯嗎?」他回到車上後問,好像表現禮貌是一種強加在他身上的義務。瑪歌覺得他顯然希望她說不,而拒絕了他的建議後,他們以後都不會再說話了。這個結局讓她難過,倒不是因為她想繼續跟他在一起,而是因為她假期期間對他抱著那麼高的期待,如果一下就吹了好像不公平。
「我想我們可以去喝一杯吧?」她說。
「妳想去就去吧,」他說。「妳想去就去吧」,這回答真是教人不爽,她一語不發坐在車裡,直到他戳戳她的大腿說:「妳在不高興什麼啊?」
「我沒有不高興,」她說,「就是有點累而已。」
「我可以送妳回去。」
「不用,我需要喝一杯,看了那部電影。」雖然是在主流電影院上映,他選的片子描述二戰的大屠殺,看完以後心情很差,對第一次約會來說超級不適合,所以他提議時,她還回說:哈哈,你認真的?於是他開了個玩笑,說抱歉錯估了她的品味,他可以改帶她去看浪漫喜劇。但現在她提到那部電影,他竟然有點退避的樣子,她對這晚的事就有了一個全新的解釋。她懷疑也許他是想要博得她的好感,才建議來看大屠殺的電影,因為他大概以為她是在藝術電影院工作的那種人,但不知道要打動那種人,大屠殺電影這類「嚴肅」電影是錯誤的選擇。她想,也許她傳哈哈,你認真的?傷了他,嚇到他,讓他覺得在她身邊不自在。想到他心靈可能很脆弱,她受到觸動,覺得要對他比之前一整晚更好。
他問她想去哪裡喝,她說出她常去的地方,他卻做了個鬼臉,說那在學生街,他帶她去更好的地方。他們去了一間她沒去過的酒吧,那種非法的地下酒吧,沒有招牌表明它的存在。進去要排隊,她越等越不安,盤算著要怎麼跟他說她得告訴他的那件事,但遲遲說不出來,所以當保鑣要求看身分證件時,她就遞給了他。保鑣幾乎也沒什麼看,只是嘿嘿笑著說:「是啊,不行。」就揮手叫她到邊上去,朝隊伍裡的下一組人打手勢。
羅伯特走在她前頭,沒注意到後面發生的狀況。「羅伯特。」她輕輕喊著。但他沒有轉頭,最後隊伍裡面有個一直注意的人拍拍他的肩膀,又指著困在人行道上的她。
他回到她身邊,她窘迫地站著。「對不起!」她說,「好丟臉。」
「妳多大?」他問。
「我二十。」她說。
「哦,」他說,「我以為妳說妳年紀更大一些呢。」
「我和你說我大二啊!」她說。站在酒吧外頭,當著所有人面被拒絕已經夠丟人了,現在羅伯特還盯著她,一副她做錯了什麼事的樣子。「但妳不是那個──那叫什麼?休學一年去充電。」他表示抗議,好像他吵得贏這場架。
「我不知道能和你說什麼,」她無助地說,「反正我就二十。」接下來很可笑,她開始覺得眼淚刺痛了眼睛,因為不知怎麼搞的,一切都毀了,她不明白為什麼約個會這麼難。
可是,當羅伯特看到她的臉皺成一團,神奇的事發生了。他所有緊繃的神經都鬆弛下來,他站直身體,用大熊一樣的手臂摟住她。「哦,親愛的,」他說,「哦,寶貝,沒關係,沒事的,別不開心了。」她讓自己依偎著他,在7-Eleven外頭的那種感受又湧上心頭──她是一個又嬌弱又寶貴的東西,他擔心會把它弄壞。他親吻她的頭頂,她破涕為笑,擦乾了眼淚。
「真不敢相信我會為了進不去酒吧就哭了,」她說,「你一定認為我很白痴吧。」但從他注視她的眼神,她知道他並沒有那樣想;在他的眼中,她看得到自己的模樣是多麼美,在蒼白的街燈下,笑中帶淚,幾片雪花飄落下來。
這時,他吻了她,真的吻在嘴脣上。他以一種衝刺的動作撲來,幾乎朝著她的喉嚨發射舌頭,這是一個可怕的吻,非常的可怕;瑪歌很難相信一個成年男人的接吻技巧可以這麼差。雖然很糟糕,卻莫名讓她對他又產生一種溫柔的感覺,覺得即使他比她年紀大,她也是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

(未完)

浪漫裡醞釀著無法言說的恐懼,可怖中隱藏著難以覺察的浪漫,這個故事是日常、是渴望,也是無法迴避的人性真相……更多精采故事都在克莉絲汀.魯潘妮安轟動全美的驚人出道之作《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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