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的味道怪怪的。走在艾許默爾街上的晶晶停下腳步,嗅一嗅空氣中的味道。
她覺得鼻子刺刺痛痛的。她的肚子一陣緊縮。是它嗎?她無法確定。所有上學路上正常的味道都在。車棚溫和的特殊氣味在陽光中漸漸變熱。爹地媽咪們在幫孩子們做早餐的香味很淡但很奇特。家家戶戶都在清潔牙齒,講笑話,開懷大笑,把牙膏灑得浴室到處都是薄荷味。
晶晶嘆了口氣,試著別去羨慕別人。她還是聞到了別的味道。有東西的味道怪怪的。我不要管它了,晶晶下定決心,我才不要讓它毀了我的一天。她把隨身聽的聲音調大,繼續往前走,專心為學校作業編造著罵人的話。突然之間,晶晶的鼻子快瘋了,好刺好痛,眼睛都流出眼淚了。是它沒錯。那正是她所害怕的味道。
一隻貓。
她心想,唉呀,真是混混蛋,同時還皺了一下鼻子。她打了一個噴嚏,一個好大的噴嚏。這個大噴嚏使她晃了一下,差一點把她的兩個書包都弄掉,人還掉到路邊的石頭上。晶晶覺得很不好意思,瞇著眼睛看看四周,看看自己有沒有噴到別人。幸好街上沒什麼人。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有一輛車子正好經過,晶晶相當確定它啟動了擋風玻璃上的雨刷。
「對不起!」她說。一隻混混蛋貓咪,她想著想著又要打噴嚏了。我就是混混蛋需要打噴嚏。媽咪和爹地為了趕去參加會議,居然沒有問我需不需要搭車到學校,真是壞透了,留下我一個人拖著妹妹忘了帶走的書包。不過,發現自己上學走的那條原本沒有貓咪的小路遭到貓咪入侵,這樣就足以讓你痛哭流涕了。
晶晶又打了一個噴嚏。
又是另一個超大號的噴嚏,而且差一點就把她的隨身聽耳機給彈掉。她擦掉打噴嚏帶來的眼淚,然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了瞧那條街,想看看那隻貓咪是鬼鬼祟祟的家貓,還是裝模作樣、自以為什麼都懂的暹羅貓,或是那種有蓬鬆毛髮、看起來像是屁股曾被火藥炸過似的貓咪。 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半隻貓。只有一隻狗。對街站著一隻毛茸茸的大狗,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看。晶晶也回瞪了牠一眼。她看到那隻狗並沒有戴項圈。當她看到那樣的狗時,她都會覺得難過。可憐的狗狗,沒有人照顧牠們。
晶晶打完噴嚏後,爬出自己跌進去的樹籬,再把書包掛回肩膀上,搖搖晃晃地朝學校前進。她的鼻子好痛。她希望那隻貓是在她後面,千萬別藏在前面,準備偷襲。她曾經在某個地方看過,當你背兩個書包又連續打噴嚏,會傷到你的脊椎的。 她偷偷瞄了對街一眼。
那隻狗正沿著那條街的另一邊走著,保持和她同樣的速度。牠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晶晶心想,好怪的狗。牠看起來像是毛茸茸的愛斯基摩犬和長得過大的畜牧犬的混種,只不過牠是黑色的。
晶晶心想,一隻沒有一個家可以幫牠梳理毛髮,也沒有人給牠吃含骨髓膠質的骨頭的流浪狗,怎麼還能看起來那麼有光澤。或許是牠花幾個小時舔牠的毛,那樣人們就不會把牠看成流浪狗,也不會拿東西丟牠吧。
這個想法使晶晶的眼睛感到刺痛,她知道那並不是想打噴嚏。她停下腳步把音樂聲調小一點。那隻狗也停下腳步。「你好,」晶晶說,給了牠一個友善的微笑。 那隻狗露出牙齒。晶晶看到牠的牙齒好大,好尖。不過因為某種原因,那些牙齒看起來並不可怕。或許是因為那隻狗眼中的困惑眼神。
她心想,可憐的小東西或許覺得很奇怪。或許牠習慣人們用石頭跟牠打招呼。 「抱歉,我不能留下來和你玩,」她說。「你知道事情是什麼樣子。媽咪和爹地忙著上班,再加上我有個健忘成性的妹妹,我得繼續往前走,那樣我才能在肩膀垮掉之前走到學校。」
晶晶指著書包。那隻狗看起來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似的,好像牠也為她感到難過。 晶晶突然希望人們會對動物好一點。唔,某些動物。「如果你喜歡,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她說著又邁開腳步。
那隻狗跟著她的速度,沿著對街快步走。晶晶心想,我想牠是餓了。她希望自己能幫點忙。不過,她能幫什麼忙呢?書包重重壓在她的臀部上,而且她的脖子都快痛死了,再說,只剩下五分鐘就要打鐘了。她沒辦法思考。
這時,晶晶想到一個主意。美芝的午餐。晶晶心想,如果你幫你妹妹背書包,那麼你就可以分享她的午餐。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把午餐吃完過。
「你喜歡Vegemite(一種澳洲特有的抹醬)和炸魚條三明治嗎?」晶晶問那隻狗。 就她所了解的,那隻狗並沒有擺出皺皺的臉,也沒有裝出作嘔的樣子。
「很好!」晶晶說。「我有早餐給你。」她把耳機塞進口袋裡,想辦法拉開美芝書包的拉鍊。她並沒有停下腳步。她拉不開拉鍊,因為她肩膀上的書包晃得好厲害。她停下腳步,這樣比較容易拉開拉鍊。 那個書包還在動。晶晶兩隻眼睛盯著它看。那個書包裡有東西在動。哦,不,她默默祈求,拜託不要。另一個噴嚏卻證明就是。晶晶穩住身子,擦一擦自己的臉,拉開美芝書包的拉鍊,只拉開一點點。她往裡面一瞧,正好看到她害怕看到的東西。一對譴責的眼睛,一撮憤怒的鬍鬚,全身橘色的毛都豎了起來。
晶晶用力把拉鍊拉起來,又打了一個噴嚏。她覺得快要昏倒了。難怪美芝的書包那麼重。裡面裝的並不是過期未還的圖書館書本,那是「玉米片」。怎會有人把貓咪放在書包裡?「玉米片」開始喵喵大叫,牠相當不高興。這時晶晶突然想起原因。學校的寵物日。晶晶很想大叫,那樣在這條路上學校裡的美芝就會聽到她的聲音。
她想大叫,寵物日不是下個星期四嗎?晶晶正在計畫她要買給美芝的日記款式,還有她要發明讓美芝使用它的痛苦方式,才想到一半,她就想起那隻狗。
她停下腳步時,那隻狗一定也停下腳步。牠還站在對街盯著她,那對眼睛閃閃發亮,一點也不擔心在附近飄的口水和鼻涕。牠的耳朵豎起來了。
「玉米片」在書包裡低沈的抱怨聲更大了。晶晶心想,哎呀,真是混混蛋。我才說要拿早餐給一隻餓壞的流浪狗,而牠卻認為我是要拿「玉米片」給牠。現在那隻狗的牙齒看起來真的很可怕了。
晶晶心想,她是否能夠試著跟那隻狗解釋,這全是誤會一場。攻擊意外帶了一隻貓咪的人是不公平的。她決定還是不要跟牠解釋。那隻狗已經不是站在那裡不動,而是過了街,朝她走過來了,牠的呼吸聲從牠那可怕的牙齒之間傳來。 晶晶停了一下,又打了兩個噴嚏。接下來,她抓起書包,拔腿就跑。
晶晶嘆了口氣,試著別去羨慕別人。她還是聞到了別的味道。有東西的味道怪怪的。我不要管它了,晶晶下定決心,我才不要讓它毀了我的一天。她把隨身聽的聲音調大,繼續往前走,專心為學校作業編造著罵人的話。突然之間,晶晶的鼻子快瘋了,好刺好痛,眼睛都流出眼淚了。是它沒錯。那正是她所害怕的味道。
一隻貓。
她心想,唉呀,真是混混蛋,同時還皺了一下鼻子。她打了一個噴嚏,一個好大的噴嚏。這個大噴嚏使她晃了一下,差一點把她的兩個書包都弄掉,人還掉到路邊的石頭上。晶晶覺得很不好意思,瞇著眼睛看看四周,看看自己有沒有噴到別人。幸好街上沒什麼人。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有一輛車子正好經過,晶晶相當確定它啟動了擋風玻璃上的雨刷。
「對不起!」她說。一隻混混蛋貓咪,她想著想著又要打噴嚏了。我就是混混蛋需要打噴嚏。媽咪和爹地為了趕去參加會議,居然沒有問我需不需要搭車到學校,真是壞透了,留下我一個人拖著妹妹忘了帶走的書包。不過,發現自己上學走的那條原本沒有貓咪的小路遭到貓咪入侵,這樣就足以讓你痛哭流涕了。
晶晶又打了一個噴嚏。
又是另一個超大號的噴嚏,而且差一點就把她的隨身聽耳機給彈掉。她擦掉打噴嚏帶來的眼淚,然後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了瞧那條街,想看看那隻貓咪是鬼鬼祟祟的家貓,還是裝模作樣、自以為什麼都懂的暹羅貓,或是那種有蓬鬆毛髮、看起來像是屁股曾被火藥炸過似的貓咪。 什麼都沒看到。沒看到半隻貓。只有一隻狗。對街站著一隻毛茸茸的大狗,目不轉睛地瞪著她看。晶晶也回瞪了牠一眼。她看到那隻狗並沒有戴項圈。當她看到那樣的狗時,她都會覺得難過。可憐的狗狗,沒有人照顧牠們。
晶晶打完噴嚏後,爬出自己跌進去的樹籬,再把書包掛回肩膀上,搖搖晃晃地朝學校前進。她的鼻子好痛。她希望那隻貓是在她後面,千萬別藏在前面,準備偷襲。她曾經在某個地方看過,當你背兩個書包又連續打噴嚏,會傷到你的脊椎的。 她偷偷瞄了對街一眼。
那隻狗正沿著那條街的另一邊走著,保持和她同樣的速度。牠還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晶晶心想,好怪的狗。牠看起來像是毛茸茸的愛斯基摩犬和長得過大的畜牧犬的混種,只不過牠是黑色的。
晶晶心想,一隻沒有一個家可以幫牠梳理毛髮,也沒有人給牠吃含骨髓膠質的骨頭的流浪狗,怎麼還能看起來那麼有光澤。或許是牠花幾個小時舔牠的毛,那樣人們就不會把牠看成流浪狗,也不會拿東西丟牠吧。
這個想法使晶晶的眼睛感到刺痛,她知道那並不是想打噴嚏。她停下腳步把音樂聲調小一點。那隻狗也停下腳步。「你好,」晶晶說,給了牠一個友善的微笑。 那隻狗露出牙齒。晶晶看到牠的牙齒好大,好尖。不過因為某種原因,那些牙齒看起來並不可怕。或許是因為那隻狗眼中的困惑眼神。
她心想,可憐的小東西或許覺得很奇怪。或許牠習慣人們用石頭跟牠打招呼。 「抱歉,我不能留下來和你玩,」她說。「你知道事情是什麼樣子。媽咪和爹地忙著上班,再加上我有個健忘成性的妹妹,我得繼續往前走,那樣我才能在肩膀垮掉之前走到學校。」
晶晶指著書包。那隻狗看起來像是明白她的意思似的,好像牠也為她感到難過。 晶晶突然希望人們會對動物好一點。唔,某些動物。「如果你喜歡,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她說著又邁開腳步。
那隻狗跟著她的速度,沿著對街快步走。晶晶心想,我想牠是餓了。她希望自己能幫點忙。不過,她能幫什麼忙呢?書包重重壓在她的臀部上,而且她的脖子都快痛死了,再說,只剩下五分鐘就要打鐘了。她沒辦法思考。
這時,晶晶想到一個主意。美芝的午餐。晶晶心想,如果你幫你妹妹背書包,那麼你就可以分享她的午餐。更何況她從來都沒把午餐吃完過。
「你喜歡Vegemite(一種澳洲特有的抹醬)和炸魚條三明治嗎?」晶晶問那隻狗。 就她所了解的,那隻狗並沒有擺出皺皺的臉,也沒有裝出作嘔的樣子。
「很好!」晶晶說。「我有早餐給你。」她把耳機塞進口袋裡,想辦法拉開美芝書包的拉鍊。她並沒有停下腳步。她拉不開拉鍊,因為她肩膀上的書包晃得好厲害。她停下腳步,這樣比較容易拉開拉鍊。 那個書包還在動。晶晶兩隻眼睛盯著它看。那個書包裡有東西在動。哦,不,她默默祈求,拜託不要。另一個噴嚏卻證明就是。晶晶穩住身子,擦一擦自己的臉,拉開美芝書包的拉鍊,只拉開一點點。她往裡面一瞧,正好看到她害怕看到的東西。一對譴責的眼睛,一撮憤怒的鬍鬚,全身橘色的毛都豎了起來。
晶晶用力把拉鍊拉起來,又打了一個噴嚏。她覺得快要昏倒了。難怪美芝的書包那麼重。裡面裝的並不是過期未還的圖書館書本,那是「玉米片」。怎會有人把貓咪放在書包裡?「玉米片」開始喵喵大叫,牠相當不高興。這時晶晶突然想起原因。學校的寵物日。晶晶很想大叫,那樣在這條路上學校裡的美芝就會聽到她的聲音。
她想大叫,寵物日不是下個星期四嗎?晶晶正在計畫她要買給美芝的日記款式,還有她要發明讓美芝使用它的痛苦方式,才想到一半,她就想起那隻狗。
她停下腳步時,那隻狗一定也停下腳步。牠還站在對街盯著她,那對眼睛閃閃發亮,一點也不擔心在附近飄的口水和鼻涕。牠的耳朵豎起來了。
「玉米片」在書包裡低沈的抱怨聲更大了。晶晶心想,哎呀,真是混混蛋。我才說要拿早餐給一隻餓壞的流浪狗,而牠卻認為我是要拿「玉米片」給牠。現在那隻狗的牙齒看起來真的很可怕了。
晶晶心想,她是否能夠試著跟那隻狗解釋,這全是誤會一場。攻擊意外帶了一隻貓咪的人是不公平的。她決定還是不要跟牠解釋。那隻狗已經不是站在那裡不動,而是過了街,朝她走過來了,牠的呼吸聲從牠那可怕的牙齒之間傳來。 晶晶停了一下,又打了兩個噴嚏。接下來,她抓起書包,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