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書試閱

【內文摘錄】

  六年一班的級任導師川本老師,人很有魅力。首先,他是男性,所以能夠明白敏感細膩的男孩們的心理,而且也年輕。話雖如此,他也快要四十歲了。還有,他跑步很快、單槓很強,然後講話很好笑。有時候數學課上到一半,老師會離題去講他小時候的回憶,這個時候,大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聽得如痴如醉。

  但是,我今天對川本老師感到生氣。川本老師並沒有做錯什麼事,但我就是覺得不高興,所以我決定稱他為「川本」,不要再叫他「老師」了。

  總而言之,當值日生說「再見」,同學也跟著說「再見」之後,川本老師,不對,川本他對我說:

  「啟一,你先到辦公室來一趟。」

  聽到川本這麼說,老實講我心裡一驚,因為我大概知道原因。但是,為什麼他會知道呢?

  「喂,到底是怎樣?」

  坐在我旁邊的小智問了我。

  「誰知道。」

  「會不會像昨天一樣,又要頒獎給你?」

  坐在小智另一邊的杏美說。

  是的,「說到得獎就想到啟一」,我在他人眼中是個相當優秀的高材生。不管是讀書心得作文比賽,還是算術練習的排名,只要說到得獎的人,我大概都是榜上有名。

所以只要老師在放學小班會時說「今天有一張獎狀哦」,大家通常都會不約而同轉頭看我。我也並不覺得尷尬。

  昨天也是全市作文比賽入選,寄來一張超大的獎狀,大到連書包都裝不下。

  但是,今天應該不是得獎。照理說,如果是那種值得讚許的事情,不需要特地只叫我一個人去辦公室,應該在全班面前大肆表揚。而且就像剛才說的,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裕人,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

  我這麼說道,在大家面前露出一派輕鬆的表情。

 

  ‧‧‧

 

「報告。」

  一打開辦公室的門,川本就突然出現在眼前,讓我有點嚇一跳。按照我原本的計畫,是先打開門,環顧一下寬敞的辦公室,然後慢慢走向位於最裡面的川本座位,一邊走一邊觀察川本的臉色,做好心理準備。

  但是一開門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川本背對著我站在那裡。他從窗戶往外看向校園。空無一人的校園,上空籠罩了陰沉的灰色雲朵。

  「來啦。」

  川本轉身面向我。

  「為什麼叫你過來,你應該知道吧?」

  「不,我不知道。」

  我心存僥倖賭上川本還不知情的可能性,不能在這裡自掘墳墓。搞不好,他真的只是想把獎狀交給我而已。最近有什麼比賽,我寄出了什麼作品呢?

  「不知道啊。啟一,聽我說,南方書局打電話過來,打給校長。」

  果然是那件事。

  「哦——」

  現階段,我也只能說哦——。

  「你說『哦——』啊。啟一,你有沒有想到什麼可能的原因?」

這番提問確實像是川本的風格,他從來不強迫任何人。一直以來,他都希望我們這些小孩能自主表達想法。

  「昨天,有人在書店順手牽羊,好像是兩個背著書包的男孩子。但是,不知道到底是誰。」

  「那……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川本伸出食指,抵住黑框眼鏡正中央向上推了推。

  「所以,我不是問你了嗎? 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沒有,我不知道。」

  我決定開始裝傻。

  「難道說,你是不是……懷疑是我做的?」

  「嗯,是的,你說的沒錯。」

  「為什麼是我?」

  我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南方書店的老闆,他看到了。」

  「看到了,是指什麼?」

  雖然我有時會去南方書店,但我不認為次數有多到,讓那個塊頭大得像熊一樣的老闆記得我的名字。而且我根本連老闆的名字也不知道。

  「是『黃色的紙』。」

  「黃色的……?」

  「對。這兩人當中,其中一個人的手提袋,裡面突出一張捲起來的黃紙。」

  「什麼?」

  「所以這讓我想起來了。是獎狀,黃色的紙。那是昨天我頒給你的作文比賽獎狀。」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真是太倒楣了,獎狀這種東西,是做了好事才能拿到的,而且連書包都放不進去的大獎狀,照理說是做了相當好的事情才能拿到。盡心盡力做了件相當好的事情,現在卻因此感到困擾,這世間也太奇怪,早知道折起來放書包裡就好了。

  但是,只憑一張「黃色的紙」,證據應該不足吧? 反正那位我連名字都不知道,體格像熊一樣的老闆,也不可能看到獎狀上面寫著我的名字,帶著黃紙的小學生,或許還有其他人。

  「等一下,就算這樣,那也不是我。」

  川本盯著我看了一陣子。之後他用食指再一次將黑框眼鏡往上推,並且說:

  「這樣啊,我知道了。」

  呼,太好了。好險好險,瀧澤啟一同學,還能保住高材生的面子。

  「我明天再問你一次吧。」

  「什麼?」

  「我等你到明天。」

  「不是,就算你說等我到明天,事情也不是我做的啊。」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現在事情已經演變成這樣了呀。」

  「演變成什麼樣?」

  「嗯,我和一小的老師談過了。」

  「一小?」

  所謂一小,就是隔壁的學校,港戶第一小學。順帶一提,我念的港戶第二小學,簡稱「二小」。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附近住宅區集中,小孩子的人數也很多,兩所小學離得很近。二小和一小,分別在鎮中心的善光寺兩側,距離很接近。

  我一聽到一小,心裡就有股不祥的預感。

  「嗯,是另一個嫌犯,也就是『黃紙小學生』之外的另一個,好像是一小的六年級學生。」

不出所料。那傢伙也被叫去問話了嗎?

「然後啊,我們決定今天只是先把事情說清楚,明天再讓嫌犯們坦白招認。哈哈哈。」

  看到川本露出愉快的表情,我有點生氣。而且,什麼叫嫌犯?我瀧澤怎麼會是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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