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個，我要說什麼啊，對了，齊奧爾科夫斯基。你知道他為什麼被稱為『火箭之父』嗎？」

「火箭方程！」

「說得沒錯！」

「是一個計算火箭加速到某個速度，需要什麼樣的引擎性能、裝載多少燃料才足夠的算式吧。」

「你很清楚嘛。」

「齊奧爾科夫斯基也是個怪人嗎？」

「好像是喔。據說他的綽號是『卡盧加的怪人』。」

「這個綽號好過份喔……為什麼別人覺得他很奇怪呢？」

「大概是他的想法在那個時代裡太超前了吧。齊奧爾科夫斯基是在一八五七年出生的，那是個連飛機都還沒出現的時代。人類在天空遨翔還只是童話，說什麼上太空，只會被人覺得腦袋有問題吧。」

「明明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奇怪。」

「而且聽說齊奧爾科夫斯基不擅長跟人打交道，總是孤獨一人呢。」

「為什麼？」

「他九歲時因為生病，耳朵幾乎聽不見，十三歲時母親也去世了。」

「好可憐喔……」

「因為精神上的打擊，使得他無法跟上學業進度，還被同學孤立，在學校的表現也不守紀律。他留級兩次，最後從國中退學了。後來他就待在家裡不出門，據說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閱讀書籍上。」

「我可以理解……我有時候也覺得，書本好像比朋友更能明白我的心情。」

「是啊。對於少年齊奧爾科夫斯基來說，其中一本這樣的書就是……」

爸爸用手指敲了敲那本紅色書籍，一邊說道。

「就是這本儒勒‧凡爾納的書！」

「對！就在他著迷的反覆閱讀時，那個『東西』就潛入了齊奧爾科夫斯基心中了。」

「出現了！真面目不明的病毒！齊奧爾科夫斯基後來怎麼樣了？」

「他後來開始研讀數學與物理，用自學的方式。」

「所以是一感染就會想要用功讀書的病毒……？」

「哈哈哈，搞不好是這樣的東西呢。」

「我可能不想被感染……」


（二）

「這是什麼意思呢？」

「換句話說，就是軍方向馮‧布朗提議，雇用他來研發火箭。當然，研究經費就是由軍方來出。」

「咦～那馮‧布朗他決定怎麼樣呢？」

「他毫不猶豫，立刻就接受了提議。在那之後，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他都待在德國陸軍研發火箭……也就是飛彈。」

「為什麼……馮‧布朗本來一直是我的偶像耶……他的夢想不是上太空嗎？反而去製造會用在戰爭的飛彈，難道他都沒有任何遲疑嗎？」

小美簡直就像是在質問馮‧布朗似的追問爸爸。

「他後來回憶起說道『要將像玩具般的液體燃料火箭，打造成真正能發射太空船的機器，需要龐大的資金，我對這點從來不曾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而陸軍的資金，是令太空旅行朝向巨大進展的唯一希望』。」

「換句話說，就只能向錢看啊……總覺得好悲傷喔。明明是迷上了透過望遠鏡所看到的美麗世界，所以懷抱著太空夢，結果那個純粹的夢想卻被戰爭和金錢玷汙了……」

小美的眼中浮現出失望的神色。爸爸稍微思考了一會兒，又繼續往下說。

「說不定，是因為馮‧布朗的夢想太過純粹了，他那時滿腦子想的一定只有太空而已。無論如何，他就是想製作火箭，為此不論是哪種手段都願意接受，就算是請惡魔幫忙也沒關係，要出賣自己的靈魂也無所謂。他會不會是這麼想的呢……」
「那時沒有別的選擇嗎？像是可以在大學做研究啊……發起募捐啊……」

「打算用這些方法來達成夢想的，正是『火箭之父』戈達德。但是他一生都為資金不足而煩惱，也沒能做出上太空的火箭。如果是現代的話，像亞馬遜的創辦人兼大富翁——傑夫‧貝佐斯，就在太空探索上投注龐大的私人經費。但是在一九三○年代的德國，擁有龐大資金來研發火箭的，大概就只有軍方了吧……時局很糟糕。你上歷史課的時候，有學過德國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希特勒成為了獨裁者……然後引發了與波蘭、法國、英國對戰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對。希特勒是在馮‧布朗受雇於陸軍的隔年，也就是一九三三年就任總理。當時的德國大概也開始慢慢失去了懷抱夢想的自由吧。」

「那馮‧布朗的火箭……飛彈，後來完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