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嘛是怪腔男孩
Pigeon English
活動訊息
來金石堂，總有一本書懂你，邀您同遊解憂秘境！
內容簡介
我沒有偏心哪一滴雨，每一滴我都喜歡。
我沒有害怕任何罪惡，因為我跑得比誰都快。
我的皮膚和怪腔調裡包裹著一顆熾熱的星星，
就像鴿子一樣飛翔自在……
天空想下雨，把地上的血沖走。
這是死掉的男生的血，他在阿喬炸雞店前被殺了，血流得到處都是。
小孩子不應該被殺，但在倫敦這裡似乎不是。
我叫哈利，今年11歲，剛剛從迦納搬來倫敦。
學校裡的老大叫我幫他們做事，說不做就是敵人，但我才不幹呢。
要我做壞事，我寧願當警探幫死掉的男生找出兇手！
我去河邊找兇器，收集嫌疑犯的指紋，用望遠鏡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找出兇手，我們才能跑在死亡的前頭，才能「永遠」和愛的人在一起。
我愛媽媽，我愛爸爸，我愛姊姊，我愛還是小貝比的妹妹。
我愛同學帕琵，我愛常常來陽台拜訪我的鴿子，我愛泰利的狗。
我愛把自己指紋燒掉的阿姨，我愛我最好的夥伴狄恩。
我愛我的飛毛腿，我愛樹，我愛星星……我愛這個世界！
努力好幾個月，我快把證據找齊了，快要天下太平了啦！
可是好像有什麼人在等我。從跑過的風中，我嗅到恐懼……
抬頭看，我的鴿子站在欄杆上，用牠粉紅色的眼睛看著我，
好像在對我說：別擔心，我會為你帶路……
作者訪談
一、 您是何時知道自己想當作家的？
我很小就發覺自己想要當作家，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我就很愛看書，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想要當作家。我覺得非常幸運，可以有機會實現畢生的夢想。
二、 《都嘛是怪腔男孩》的靈感是來自哪裡？
最大的靈感是新近對英國的兒童，尤其是住在貧民區的兒童的批評。許多人對這個國家的兒童的持刀犯罪和暴力行為爭論不休，我自己也是在類似書裡的平價社區長大的，我想要表現出這些兒童的生活的正向的一面，用一種之前未必有過的方式說出他們的故事。
三、 本書中您最喜歡的角色是？
所有的角色我都喜歡──他們都有獨特的聲音，有自己的精神──不過一定要選的話，我會說是主角哈里遜。我們透過他的眼睛去看世界，他也是故事的敘述人，我非常愛他；他對世界有那麼多想像，是那麼的好奇，我覺得寫他也是給我自己一個啟發。他是我很有興趣的一個人物，而且他也是好孩子，我非常喜歡他。
四、 您的角色和故事都做過什麼研究？
我想是要看是什麼樣的故事。我很幸運，這一本書有許多材料都來自我自己的經驗、我自己的背景，所以我有現成的資料。書中許多角色是根據我在成長過程中或是成年後認識的人而塑造的。另外，我覺得張大眼睛、打開耳朵，看新聞看報紙──也就是注意你四周的人事物──也可以幫助你發展出一個完整原創的故事。
五、 您最愛的第一本書是什麼？
我記得我愛上的第一本書好像是馬克吐溫的《湯姆歷險記》。我記得是六七歲的時候我的祖父母給我的。我記得這是第一本讓我一讀再讀的書，也是第一本讓我有「大丈夫亦若是」這個想法的。
六、 關於您的下一本小說，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點？
我可以告訴你這是真人真事，他是我認識的一個印度人，他有一個非常不一樣的嗜好：他專門破世界記錄，而且都是考驗毅力和體力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這本書半是傳記半是小說，我希望能在不久的將來完成。
我沒有害怕任何罪惡，因為我跑得比誰都快。
我的皮膚和怪腔調裡包裹著一顆熾熱的星星，
就像鴿子一樣飛翔自在……
天空想下雨，把地上的血沖走。
這是死掉的男生的血，他在阿喬炸雞店前被殺了，血流得到處都是。
小孩子不應該被殺，但在倫敦這裡似乎不是。
我叫哈利，今年11歲，剛剛從迦納搬來倫敦。
學校裡的老大叫我幫他們做事，說不做就是敵人，但我才不幹呢。
要我做壞事，我寧願當警探幫死掉的男生找出兇手！
我去河邊找兇器，收集嫌疑犯的指紋，用望遠鏡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找出兇手，我們才能跑在死亡的前頭，才能「永遠」和愛的人在一起。
我愛媽媽，我愛爸爸，我愛姊姊，我愛還是小貝比的妹妹。
我愛同學帕琵，我愛常常來陽台拜訪我的鴿子，我愛泰利的狗。
我愛把自己指紋燒掉的阿姨，我愛我最好的夥伴狄恩。
我愛我的飛毛腿，我愛樹，我愛星星……我愛這個世界！
努力好幾個月，我快把證據找齊了，快要天下太平了啦！
可是好像有什麼人在等我。從跑過的風中，我嗅到恐懼……
抬頭看，我的鴿子站在欄杆上，用牠粉紅色的眼睛看著我，
好像在對我說：別擔心，我會為你帶路……
作者訪談
一、 您是何時知道自己想當作家的？
我很小就發覺自己想要當作家，大概是六、七歲的時候。我記得那時候我就很愛看書，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想要當作家。我覺得非常幸運，可以有機會實現畢生的夢想。
二、 《都嘛是怪腔男孩》的靈感是來自哪裡？
最大的靈感是新近對英國的兒童，尤其是住在貧民區的兒童的批評。許多人對這個國家的兒童的持刀犯罪和暴力行為爭論不休，我自己也是在類似書裡的平價社區長大的，我想要表現出這些兒童的生活的正向的一面，用一種之前未必有過的方式說出他們的故事。
三、 本書中您最喜歡的角色是？
所有的角色我都喜歡──他們都有獨特的聲音，有自己的精神──不過一定要選的話，我會說是主角哈里遜。我們透過他的眼睛去看世界，他也是故事的敘述人，我非常愛他；他對世界有那麼多想像，是那麼的好奇，我覺得寫他也是給我自己一個啟發。他是我很有興趣的一個人物，而且他也是好孩子，我非常喜歡他。
四、 您的角色和故事都做過什麼研究？
我想是要看是什麼樣的故事。我很幸運，這一本書有許多材料都來自我自己的經驗、我自己的背景，所以我有現成的資料。書中許多角色是根據我在成長過程中或是成年後認識的人而塑造的。另外，我覺得張大眼睛、打開耳朵，看新聞看報紙──也就是注意你四周的人事物──也可以幫助你發展出一個完整原創的故事。
五、 您最愛的第一本書是什麼？
我記得我愛上的第一本書好像是馬克吐溫的《湯姆歷險記》。我記得是六七歲的時候我的祖父母給我的。我記得這是第一本讓我一讀再讀的書，也是第一本讓我有「大丈夫亦若是」這個想法的。
六、 關於您的下一本小說，可不可以稍微透露一點？
我可以告訴你這是真人真事，他是我認識的一個印度人，他有一個非常不一樣的嗜好：他專門破世界記錄，而且都是考驗毅力和體力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這本書半是傳記半是小說，我希望能在不久的將來完成。
名人推薦
國外推薦
「這個孩子寫給世界的情書讓我讀來又是笑又忍不住顫抖。」──《房間》作者愛瑪．唐納修
「令人動容的小說……有說服力，感人肺腑。」──《記憶流離》作者克萊兒．莫瑞
喜歡《深夜小狗神祕習題》或《房間》的讀者，一定會喜歡這本書。──英國《泰晤士報The Times》
驚豔……很難相信這是作者的第一本書。──英國《衛報Guardian》
「這個孩子寫給世界的情書讓我讀來又是笑又忍不住顫抖。」──《房間》作者愛瑪．唐納修
「令人動容的小說……有說服力，感人肺腑。」──《記憶流離》作者克萊兒．莫瑞
喜歡《深夜小狗神祕習題》或《房間》的讀者，一定會喜歡這本書。──英國《泰晤士報The Times》
驚豔……很難相信這是作者的第一本書。──英國《衛報Guardian》
編輯推薦
11歲怪腔男孩熾熱明亮的眼睛，看穿殘酷黑暗現實，用力飛翔。
這是英國怪才作家史蒂芬．凱爾曼的第一本書，一出版即立即攻佔亞馬遜書店暢銷排行榜，賣出全球20多國版權；更入圍英國最重要的「布克獎」，進入2011年最終決選名單。故事描述11歲大的哈利和母親、姊姊從迦納移居英國，住在貧民區廉價公寓九樓。某天，有個男生在大街上被刺死，卻沒有人見義勇為，哈利決定要自行調查兇手。不幸，這麼一來，他反倒攪壞了母親為了保護他們而辛辛苦苦編織出的那張薄弱網子……作者不只描繪出一個男孩在成年的門檻前尋找平衡，也深入描繪出圍繞著他想要拉下他的各種力量，筆法十分引人入勝。（文／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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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最受期待的怪才作家，誕生！
除了時而使人發笑的明快與戲謔筆調，在閱讀中，《都嘛是怪腔男孩》還帶給我的心一陣陣酸楚與震顫。作者史蒂芬．凱爾曼將一位天真善良的11歲男孩哈利置於充斥著驚慄與不安的殘異世界，他能對抗暴戾的籌碼如此有限，而他手上最強大的武器，唯有「愛」。那愛鼓動他的心奮力去搏鬥，為了家人為了友情，為了那11歲男孩僅有的小小世界。
從英國底層長大的作者史蒂芬，在開始寫作前一直是藍領階層，他看遍了貧窮無知所衍生的醜陋世事，憤怒與悲慨積累成一股強大的寫作能量，1976年出生的他，在33歲那年著手寫作《都嘛是怪腔男孩》，果然一出手就震驚四座，一躍而成英國最受期待的新作家，並在2011年入圍「布克獎」，一路過關斬將至最終決選階段。
哈利，那個小說中面臨重重危機的男孩，其實一直都住在我們心裡。你還記得在生命的最初面臨艱險時，你的心是如何呼應你的嗎？我們心裡那個長不大的孩子，也許為我們留存著人性的高貴特質，就像男孩哈利表現給我們看的那樣無懼、溫暖，讓人想給他一個深深的擁抱。（文／大田出版編輯蔡曉玲）
試閱
有看到血欸。比你想像中黑。阿喬炸雞店外面的地上到處都是。太扯了啦。
喬登：「你敢摸我就給你一百萬鎊。」
我：「你哪有一百萬鎊。」
喬登：「那就一鎊。」
我是很想摸的啦，可惜沒辦法再靠近了。拉了一條線：
刑案現場禁止進入
敢越線就會歸於塵土。
我們不准跟警察講話，警察必須要專心。萬一殺手又回來了怎麼辦？我看到他腰帶上的手銬，可是看不到槍在哪裡。
死掉的男生的媽媽在看守那攤血。她不肯讓血流走，看得出來。天上像要下雨，把血沖走，可是她不准。她都沒有哭，全身硬梆梆的，眼睛凶巴巴的，好像她的責任就是要把雨嚇回天上去。一隻鴿子在找東西吃，就踩著血在走路。連鴿子也在難過，看得出來牠的眼睛粉紅粉紅的，而且有死亡。
花都垂了。還有死掉的男生穿校服的照片。他的毛衣是綠色的。
我的毛衣是藍色的。我的制服比較讚。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領帶，癢死了，會刮到我。我最討厭會害我很癢的領帶了啦。
沒有蠟燭，反而有啤酒瓶。死掉的男生的朋友也有寫信給他。都說他是很讚的朋友。有的字寫錯了，可是沒關係啦。他的足球鞋綁在欄杆上，耐吉的，還很新，止滑釘還是金屬的，超有型的。
喬登：「我去給他偷好不好？他緩正也不會穿了。」
我假裝沒聽到。喬登都嘛是嘴巴說一說而已，而且那雙鞋他穿太大了，會像穿兩隻船。可是掛在那裡空空的，我也想穿，可是絕對不會合腳啦。
我跟死掉的男生只是半個朋友。我不太常看到他，因為他比我大，也不是跟我同校的。他可以放手騎腳踏車，可是你也不會嫉妒，暗中希望他跌倒。我在心裡幫他禱告，只說了很遺憾。我只記得這句。我假裝只要很大力瞪，就可以讓血流動，又流回去變成一個男生。我可以靠這個辦法讓他活回來。真的可以欸。以前我住的地方有一個酋長就是那樣把他的兒子救回來的。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我都還沒出生咧。哇咧，真的是奇蹟說。可是這一次沒有用。
我把皮球送給他。我不需要了，反正我的床底下還有五個。喬登只給了他一個在地板上揀到的小石頭。
我：「那不算，一定要拿你自己的東西。」
喬登：「我那嘸東西。我又不知道要帶禮物來。」
我給了喬登一條草莓軟糖，讓他拿去給死掉的男生，然後我又教他畫十字。我們兩個都畫了十字。我們很安靜，感覺還滿重要的。我們用跑的回家。我輕輕鬆鬆就跑贏喬登了。誰也跑不贏我。我是七年級跑最快的。我只想快點跑掉，不能讓死亡追到。
這附近的樓房都嘛很宏偉。我家那棟樓跟詹姆斯鎮的燈塔一樣高。三座高塔連成一排：盧森堡大廈、斯德哥爾摩大廈、哥本哈根大廈。我住的是哥本哈根大廈，有十四層樓，我家在十樓。一點也不會恐怖說，現在我已經可以從窗戶看出去，而且肚子也不會翻斛斗了。我喜歡坐電梯，超屌的啦，尤其是只有一個人的時候。那時候你可以是鬼魂或是間諜。你連尿臊味都會忘掉說，因為電梯動得很快。
樓底下風很大，好像大旋渦。站在下面高塔和地面銜接的地方，張開手臂，可以假裝自己是小鳥。你可以感覺有風吹，好像要把你吹得飄起來，差不多就像在飛欸。
我：「手再分開一點！」
喬登：「已經不能再開了啦！好娘喔，打死我也不要再做了啦！」
我：「才不娘咧，很讚的啦！」
哇咧，這是感覺你沒有死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千萬不要讓風把你吹得飛起來，因為你不知道會吹到哪裡去。搞不好會掉進灌木叢裡或是掉到海裡。
英國不管什麼都有一大堆不同的說法，萬一忘了一個，總是還有別的詞給你挑挑揀揀的。很方便。娘、白目、遜咖的意思都一樣。噓噓、小便、澆水說的也是同一件事（跟老大請安也是）。老二就有一百萬種說法。我轉到新的學校以後，知不知道康納．格林開口就跟我說什麼？
康納．格林：「幸福嗎？」
我：「幸福。」
康納．格林：「你確定？」
我：「確定。」
康納．格林：「真的確定？」
我：「應該吧。」
他一直問我幸福嗎，問個不停。最後我已經煩死了，然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確定了。康納．格林哈哈笑，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然後馬尼克才跟我說他是在耍我。
馬尼克：「他不是問你幸不幸福，他是問你有沒有老二。他看見每個人都這樣問，只是在鬧你。」
原來是在玩同音字，真正在說的是那個啦。
是「性」福不是那個「幸」福。
康納．格林：「上當了嚄！真好騙！」
康納．格林就是愛搗蛋，明明沒怎樣也要鬧一鬧。認識他的人一定都先知道他這個毛病。反正我也沒輸，我有老二。如果不是真的，那笑話就沒什麼好笑了啦。(待續)有人拿陽台來曬衣服種花。我只拿陽台來看直升機。有一點暈暈的，不能超過一分鐘，不然就會凍成冰棒。我看見Ｘ火在把名字寫在斯德哥爾摩大廈的牆壁上。他不知道我看得見。他寫得很快， 字還是寫得滿清楚的。 我也想把名字寫得那麼大，可是噴漆太危險了，沾到身上永遠也別想要洗掉。
小樹苗關在籠子裡。用籠子把樹關起來是怕你會偷樹。哇咧，神經病，誰會偷樹啊？誰會為了搶阿喬炸雞就把一個男生掛點掉？
媽媽把電話換免持聽筒，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爸爸的聲音會有回音，好像是關在潛水艇裡面，沉到海底。我假裝他只剩下一小時的空氣，再不得救就完蛋了。每次都把我嚇得要死掉。爸爸逃不出來，家裡就只有我一個男人了。他還跟我說過，家裡什麼都要靠我。我跟他說我的鴿子。
我：「有一隻鴿子從窗戶飛進來。麗迪亞嚇死了欸。」
麗迪亞：「我才沒有咧！」
我：「她明明就有。她說鴿子的翅膀很恐怖，我只好去把鴿子抓起來。」
我放了一點麵粉在手掌裡，鴿子就落到了我的手上，牠只是肚子餓啦。我拿麵粉騙牠。你走路要夠慢，走太快就會嚇到鴿子，牠就會飛走。
麗迪亞：「快點啦！牠要咬人了啦！」
我：「咬你的頭咧！牠只是想出去啦。不要再鬼吼鬼叫了好不好？會把牠嚇到欸。」
牠的腳在我的手上癢癢的，像雞爪。粉可愛說。我把牠當做是我專屬的鴿子。我好好看了牠一眼，記住牠的顏色，然後才把牠放到陽台上，牠就飛走了。根本不必用殺的。
爸爸：「做得好。」
爸爸的聲音帶笑。我最愛聽他帶笑的聲音了啦，意思是你做得很好。放走鴿子以後我也不必洗手，我的鴿子沒有細菌。別人一天到晚囉嗦你要洗手。哇咧，這裡的細菌可真多，說出來會嚇死你！大家都嘛怕得要死。非洲來的細菌最毒最毒，所以我跟維里斯說哈囉他才會跑掉，他怕吸進了我的細菌會死掉。
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上有細菌欸。感覺不到，也看不到。哇靠，細菌有夠奸詐的！我也不甩維里斯是不是討厭我。他打橄欖球是擒抱員，小動作很多，而且他沒有一次傳球給我。
愛格妮絲喜歡吹口水泡泡。她還是小貝比，還沒關係。我還想叫她多吹一點咧。越多越好，永遠不要停。
我：「哈囉，愛格妮絲！」
愛格妮絲：「ㄛ！」
我敢對天發誓，愛格妮絲說哈囉會害你的耳朵像抓狂的鈴鐺一樣玲玲玲玲亂響！可是你還是很喜歡。愛格妮絲一說哈囉，媽媽就又哭又笑。我認識那麼多人，沒有一個有媽媽這種本領的。愛格妮絲不能跟我們一起來，因為媽媽一天到晚要工作，所以給阿瑪奶奶照顧。要等到爸爸把店裡的東西都賣光，然後才能再買幾張機票，我們一家人才能團圓。我們離開才兩個月，要一年以後你才會開始忘記。其實也不用到一年說。
我：「會不會說哈利？」
爸爸：「還早呢，別心急。」
我：「她在幹嘛？」
爸爸：「只是吹泡泡。你該掛電話了。」
我：「好。快點來喔，帶一點辣薑糖來，這裡都買不到。我愛你。」
爸爸：「我也……」
電話卡沒錢了，我最恨這樣子了啦。雖然每次都這樣，我還是每次都嚇一跳，好像晚上我在看直升機，突然沒有聲音，我每次都以為直升機要掉到我的頭上了。哇咧，後來引擎又響了，真是好佳在！
我真的看過死人。在我從前住的地方，坎席的市場。一個賣柳橙的太太被公車撞到，根本就沒有人看到公車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假裝到處亂滾的柳橙是她的快樂回憶，在找另一個人黏上去，免得浪費掉。擦鞋童想偷拿那些沒壓到的，可是爸爸跟另一個人要他們把柳橙放回那個太太的籃子裡。擦鞋童應該知道不可以偷死人的東西。有良心的人有責任教那些沒良心的人什麼是對的。不管他們要不要你教，該教的時候就是要教。他們以為不要你管，其實是想要你管。等你不用看譜就可以把每一首讚美詩都唱出來，你就變成有良心的人了。可是只有泰勒牧師和弗林朋先生可以，他們兩個都滿老了。弗林朋先生老到耳朵裡都結了蜘蛛網，我真的親眼看到過。
我們在教堂特別為死掉的男生禱告。我們祈禱他的靈魂可以進入天主的懷抱，祈禱天主能讓殺他的凶手良心發現，向警察自首。泰勒牧師還特別交代所有的小孩，叫我們如果知道誰帶刀子就說出來。(待續)麗迪亞在削芋頭皮，要做芋泥。
我：「妳有刀！我要去告妳！」
麗迪亞：「走開啦。不然我是要拿什麼削皮？用湯匙嗎？」
我：「妳吐氣就可以削皮了，妳反正是噴火龍。」
麗迪亞：「你還是大臭狗咧！你是不是又偷偷舔屁眼了？」
我們最愛玩這個遊戲了，看誰的嘴巴最惡毒。通常都嘛是我贏。我的積分是一千分，麗迪亞只有二百分。我們都嘛在媽媽聽不到的時候才玩。我拿叉子戳自己，只戳手臂。我想知道有多痛，凹進去的洞多久才會彈回來。我要跟別人說這是我生下來就有的神奇胎記，表示我會讀心術。可是一分鐘後就沒有痕跡了。還是痛到不行說。
我：「不知道真插下去會怎樣？會不會眼冒金星？」
麗迪亞：「你想不想知道？」
我：「還是會看見火？我敢說會看見火。」
我的野馬就有火。我有四輛車：野馬、金龜車、凌志、鈴木吉普車。最棒的是野馬，帥呆了。藍色的，汽車罩上有火焰，翅膀形狀的欸。一點刮痕也沒有，因為我從來沒有撞過車。我都嘛只用看的。我閉上眼睛還看得到火。死亡一定就像這樣，只除了火焰一點也不美，因為是玩真的。
馬尼克的爸爸教我打領帶。今天是我上新學校的第一天，我把領帶藏在書包裡，準備跟他們說被偷了。可是到了學校我就沒膽了。每個人都嘛有打領帶。馬尼克的爸爸陪馬尼克來，就是他想出來的點子。
馬尼克的爸爸每天都走路送他上學，保護他不被壞人搶。有次馬尼克的球鞋被偷走，是岱爾農場幫的人偷的。鞋子不合腳，後來掛在樹上。馬尼克沒辦法爬到樹上去拿鞋子。他太胖了啦。
馬尼克的爸爸：「有膽子就再偷偷看。下回就沒這麼容易了，小王八蛋。」
馬尼克的爸爸滿恐怖的說。眼睛都嘛紅通通的。他會劍術。哇咧，好在我不是馬尼克的敵人！馬尼克的爸爸幫我打領帶，又教我不用拆掉就可以把領帶拿下來。只要弄個大洞，讓頭穿過去，領帶就摘下來了。就不必每天打一次了。真的有用咧。這下子我就不必一輩子都在打領帶了。我贏了領帶了！
新學校不用唱歌。舊學校最讚的歌是柯菲．阿洛提自己瞎掰的歌詞：
柯菲．阿洛提：「天父的寶座前
我們虔心祈禱。
拜記別把我抓去烤
或是推我滾樓梯。」
哇咧，他挨了好幾下打，以後我們就把教鞭叫做柯菲棍！
本來我跟麗迪亞下課都在一起，現在都各自跟自己的朋友玩。有時候看見她也假裝不認識。誰先說哈囉誰就輸。下課我就玩自殺炸彈客或者僵屍。自殺炸彈客就是衝向另一個人，用力撞上去，撞倒了就得一百分。如果只把他撞得移位，沒有跌倒，十分。有一個人要負責把風，因為學校禁止玩自殺彈炸客。被老師逮到，放學以後就會被留下來。
僵屍就是裝得跟僵屍一樣。很像的話就多得幾分。
不玩遊戲還可以交換東西。大家最想換的是足球貼紙和糖果。其實只要有人要，什麼都嘛可以換。齊方．布朗就跟賽林．韓換了手錶。賽林．韓的手錶有月球時間，可是齊方．布朗的表更酷，是真正的鈦做的。兩個都嘛很有型。大家都覺得很划算，可是賽林．韓又想要換回來。
賽林．韓：「我就是反悔了嘛。」
齊方．布朗：「我們都握手了欸。」
賽林．韓：「我的指頭有交叉啦。」
齊方．布朗：「賴皮鬼。打兩拳。」
賽林．韓：「不行，一拳。」
齊方．布朗：「一拳打頭。」
賽林．韓：「打肩膀，肩膀啦。」
齊方．布朗：「爛人。」
齊方．布朗用力打了賽林．韓，打得他一條手臂抬不起來。誰叫他換好了又反悔。他還不是怕他媽媽知道了會氣死。
我還沒有手錶，也不需要。鈴聲告訴你該去哪裡，而且教室裡也有時鐘。不在學校裡根本不必知道時間，肚子會告訴你該吃飯了。肚子很餓了，回家就對了，絕對不會忘記的啦。
我是死掉的男生。Ｘ火在教我們插人。不是用真刀，是手指，還是一樣很利。Ｘ火說插人要動作快，因為你自己也會有感覺。
Ｘ火：「刀子插進去，你會感覺到插到哪裡。如果插到骨頭之類的，會很噁爛。最好是揀軟的地方插，像肚子，才會很輕鬆就插進去，也不會有什麼感覺。我第一次插人最恐怖了。大腸小腸流了一堆，好噁爛喔。我那時還不知道要瞄準哪裡，插得太低了，所以現在我都插旁邊，靠近腰上的備胎，才不會有噁爛的東西流出來。」
號呆：「我第一次插人刀子卡住了，好像插到了肋骨，╳，我只好用力拔出來。我那樣好像是在說把我的刀子還來啦，俗辣！」
夾棍：「 插下去馬上就給他拔出來，不要囉嗦就對了啦。」
殺手沒說話，就只是很安靜。可能是還沒有插過人，也可能是插的人太多了，不稀奇了。一定是這樣他才會被叫做殺手。
我是死掉的男生因為Ｘ火選了我。我只要站著不動就好。Ｘ火不喜歡我動來動去。他一直拉我。我覺得滿不舒服的，可是還是要繼續聽。其實我也想要聽說。跟我第一次吃豌豆泥很像：很噁爛，還是非吃完不可，因為蹧蹋食物是罪惡。
Ｘ火人都走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手指插到我的肋骨，感覺真的很扯。Ｘ火的呼吸有香菸和巧克力牛奶的味道。我根本就不怕。(待續)我們都是星期六去市場。市場是露天的，所以等媽媽付錢會把你凍得要死，嘴巴要閉得緊緊的牙齒才不會掉下來。其實也滿值得的，你可以看到一大堆很炫的東西，像是遙控汽車或是武士刀（只是木頭做的，可是還是很恐怖說。如果我有錢，我就要買一把，我要拿來把入侵者趕走。）
我最喜歡的店是糖果店。什麼樣子的ＱＱ糖都有。我的夢想是把店裡面每一種ＱＱ糖都吃遍。到目前為止我吃過了一半。ＱＱ糖有幾百萬種形狀。不管世界上有多少東西，就一定會有一種可以吃的ＱＱ糖版，我敢發誓。像可樂瓶、蚯蚓、奶昔、小熊、鱷魚、荷包蛋、奶嘴、獠牙、櫻桃、青蛙，幾百萬種。最好吃的還是可樂瓶。
我不喜歡小貝比糖，好殘忍。媽媽看過真的死貝比。她每天上班都會看見。我從來不買小貝比糖，怕會害她想到那些死掉的貝比。
媽媽到處找捕鴿網，我偷偷祈禱不要讓她找到。
我：「不公平。只有麗迪亞會怕鴿子。」
麗迪亞：「你少亂講！我才不怕咧！」
媽媽：「我們不能讓鴿子在屋子裡面飛來飛去，太不衛生了，家裡會弄髒。」
我：「鴿子只飛進來過一次，牠是因為肚子餓嘛。」
媽媽：「少跟我擠眉弄眼的，哈利，我不是在跟你講道理。」
有人在陽台上裝了網子，不讓鴿子進來。我不同意，鴿子又沒有怎樣。我要我的鴿子回來。我還藏了一點乾薯粉在褲子抽屜裡，準備要留給牠吃。我不是想要把鴿子吃掉，是想要馴服牠，讓牠站在我的肩膀上。最後我的祈禱應驗了：市場不賣捕鴿網了。哇咧，好佳在！
我：「別緊張。鴿子回來，我就叫牠去找別家。」
媽媽：「不要再留東西給牠吃了。別以為我沒看見陽台上到處是麵粉，我可不是笨蛋。」
我：「我才沒有咧！」
我最討厭被媽媽看透我的腦袋裡在想什麼了啦！從今天開始，我會等到她睡覺了再說。
我故意裝傻，就像那次喬登偷了那個太太的手機我假裝沒看到一樣。我不想讓媽媽以為我贊成喬登的行為，她早就因為喬登在樓梯間吐痰很討厭他了。那時我是在納帝的衣服攤上。我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媽媽在忙著付錢買我的切爾西球隊襯衫。其實真正拿走那個太太的手機的人是Ｘ火和號呆。他們兩個很詐：他們一直等到她在講電話，才故意撞到她，害她的手機掉下去。他們弄得像是意外。手機掉到地上，然後喬登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把手機揀起來就溜掉了。他鑽進人群裡，一眨眼就不見了。他好像是鬼魂，咻一下就消失了。那個太太東找西找，可是根本找不到，她也沒辦法。幹得乾淨俐落。喬登幫他們也沒拿到什麼好處，只分了幾根香菸，不然就是獲得幾個星期的自由，不必怕被他們殺掉。其實很划不來，換作是我，幫一次忙就要十鎊。
我的新切爾西球衣也是有點太癢了，害我還要在奶奶上貼膠帶，才不會被摩掉。可是衣服還是滿有型的啦。那個死掉的男生也喜歡切爾西球隊，他的衣服上還有Samsung（三星）的字跟隊徽說。希望天堂的球門有網子，這樣就不必每次射門得分還要跑得要死要活去揀球了。
這附近的狗有幾百萬隻說，哇咧，狗口簡直要跟人口一樣多了。最多的是彼特犬，因為那是最恐怖的狗。萬一沒有子彈了，可以拿牠們來當武器。哈維最兇了啦，牠是Ｘ火的狗。Ｘ火教牠在遊樂場咬鞦韆，故意把牠弄得超級恐怖的。牠會咬住鞦韆晃來晃去，好像發瘋的直升機。我每次看到哈維過來，都嘛趕快暫停呼吸，怕牠會聞到我的恐懼。
我最喜歡的狗是阿斯伯，牠又好玩又友善。我第一次看到牠是我跟狄恩．葛利芬到綠地去踢足球，結果有一隻狗過來，把球叼走了，牠就是阿斯伯。我們追上去，想要把牠撲倒，可是牠的動作好快。牠其實是想玩啦，不是故意要把球咬破的。結果我們現在只有用我的皮球玩，可是球太輕了，都會亂飛。氣死人。我很快就會換一個好的球，真皮的，就不會亂飛了。
你知不知道狗會打噴嚏？哇咧，不蓋你。我親眼看到的。阿斯伯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剛開始大家都嚇一跳，沒有人猜到是牠。牠大概打了一百個，第一個打下去就停不住，一個接一個，好像機關槍。一個打完又來一個，連阿斯伯自己都嚇到了，牠打了好久好久的噴嚏。
泰利．外帶：「牠對啤酒過敏。」
泰利．外帶倒了一點啤酒在手裡給阿斯伯喝，可是牠不喝，只露出很傷心的臉，把頭轉過去，然後就開始打噴嚏了。鼻孔還冒泡欸。
我們叫他泰利．外帶因為他每次都嘛把東西拿走，其實就是在說他是小偷。每次看到他，他一定拿著最新偷到的東西，最多的是光碟片或手機，這種東西最容易偷。他問你要不要買，雖然你只是小孩子，一毛錢也沒有。
泰利．外帶：「買不買？真銅的，很值錢喔。」
狄恩：「我們要一堆銅管子幹嘛？」
泰利．外帶：「阿哉，可以賣啊。」
狄恩：「你自己幹嘛不拿去賣？」
泰利．外帶：「我現在不就是要賣給你嗎？」
狄恩：「我是說你幹嘛不拿去賣給想要的人？」
泰利．外帶：「好啦好啦，不必吹鬍子瞪眼的，我也只是問問而已啊。」
我們哪有什麼鬍子！哇咧，泰利．外帶頭殼壞去了，都嘛是喝啤酒當早餐害的啦。(待續) 我最愛等媽媽在馬桶倒了漂白水以後小便了啦。漂白水會冒出一大堆泡沫，感覺像是在雲上面小便。我還特別憋了一大泡，要等我把這一大泡尿完，我才准別人把雲沖走。我假裝是上帝站在最喜歡的一朵雲上面小便。我看過雲的上面欸。那一次是坐飛機，我們真的在白雲的上面。你知不知道上面有什麼？其實只是更多的天空。哇咧，不蓋你。就是更多更多的天空，沒有盡頭，天堂還在很後面。
媽媽：「要等你的時間到了才會看到天堂，所以上帝才把它藏在天空裡。」 我：「那天堂真的是在天空裡嘍。」
媽媽：「當然啊！」
我想要現在就看到天堂，我想要看索羅門爺爺在幹什麼。
我：「我猜他跟耶穌在玩剪刀石頭布。」
麗迪亞：「我猜他一定作弊。」
我：「哪有！那才不是作弊咧！」
麗迪亞：「不是才怪！」
索羅門爺爺說其實剪刀贏石頭，因為到最後石頭被插太多次了，累死了，所以就裂開來了。說石頭贏剪刀的人是太懶惰，不肯等到最後。我只記得他說過這句話，因為他死掉的時候我還是貝比。可是他說得對。笨蛋才會說是作弊。
麗迪亞以為飛機要掉下去了。那一次是第二次坐飛機，從開羅飛到英國。我們就坐在機翼旁邊，可以看到機翼在抖。我不怕。如果真的墜機，最好的位置就是機翼旁邊，因為這裡最堅固。爸爸也是這麼說的。機翼會抖是正常的啦。
我：「看！抖得更厲害了！要解體了！」
麗迪亞：「閉嘴啦！」
媽媽：「哈里遜！別胡說八道，把安全帶繫上。」
我們根本沒墜機，害我起飛以前還禱告會說。
我放學回家，公寓外面有警察。有兩輛警車跟一大票警察在灌木叢和垃圾筒找來找去，好像是弄丟了什麼很特別的東西。有一個條子是女的，哇咧，超扯的。她竟然還想當男人說，她穿跟男警察一樣的衣服欸，還掛了一堆警察的東西。她在問小孩子問題，要等她都問過了才可以回家。好屌喔。我覺得有女警察很好，她們只是跟你說話，不會動不動就打人。
豬頭三：「妳要不要給我看手銬怎麼用？我一直很不乖，可能是欠打耶！」
女警：「你給我安分點！」
女警只問我們死掉的男生的事。我們知不知道他那天去哪裡？有沒有人跟蹤他？我們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事？我們都說沒有，我們什麼也不知道。要是我們多知道一點就好了，可是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狄恩：「你們查到蛛絲馬跡了嗎？」
我：「她又不是動物學家！」
狄恩：「我說的是線索啦，憨呆。」
女警：「我們正在調查。」
狄恩：「如果我們聽說了什麼，會傳簡訊給妳。妳的電話幾號？」
女警：「厚臉皮。」
然後警察要走了，哈維想把一輛警車的後照鏡咬掉，Ｘ火還在旁邊煽動。殺手跟號呆也在加油。等警察拿出了噴霧器，對著哈維的臉噴下去，他們才閃人。人噴到只會瞎掉，狗噴到的話五秒鐘就會掛點。
我：「我看到了那個男生死掉的地方，到處都是血。」
狄恩：「可惜我沒看到。」
麗迪亞：「我可不想看。」
我：「不想才怪，妳還不是因為沒看到所以才發脾氣。血流得跟河一樣，都可以在裡面游泳了欸。」
麗迪亞：「閉嘴啦。」
我還想像魚一樣跳進去咧。如果我憋氣憋得夠久，可以直接潛到底下去。等我再浮起來，沒有死，就會像是那個死掉的男生還在這裡一樣。他可以當我的空氣，或是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光。我憋住氣，想要感覺我的血液流動，結果根本感覺不到。假如我知道我的血五分鐘以後就會流光，我會把這五分鐘填滿我最愛的東西。我會吃一大堆米飯，尿一大泡尿，做鬼臉逗愛格妮絲笑，就是那種鬥雞眼、舌頭吐出來碰鼻子的鬼臉。起碼你知道了還可以準備好，不然就不公平了。
「咚咚隆咚」就是輪鼓的意思，是我今天的口頭禪。今天的音樂課我們打鼓。輪鼓的意思是你拿兩根棍子打鼓，打得很快，讓聲音拉得很長。我喜歡「咚咚隆咚」因為念起來就跟輪鼓的聲音一樣，哇咧，帥斃了。
最底下的大鼓（貝斯鼓）有腳踏，真的是用腳去踩的。很酷。大部分的人都把鼓敲得太用力，好像想把鼓打破。他們只是在玩。我只有為了要聽很大聲才會大力敲。我還教帕琶．摩根腳要怎樣動，低音鼓的拍子才會不一樣。在腦子裡面數比較簡單。數四下，數到一就踩一下，像這樣：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然後就一直下去，要不然也可以一三踩踏板，節奏會快一點：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可是這一個太快了一點，你會手忙腳亂，好像快要跌倒了。我在教帕琶．摩根怎樣敲低音鼓，不小心聞到她的頭髮。我靠得太近，就聞到了，是蜂蜜的香味。帕琶．摩根的頭髮是黃色的，跟太陽一樣。她跟我笑，我的肚子好像在翻斛斗。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待續)從我家陽台只看得到停車場和垃圾箱，看不到河，被樹擋住了。你可以看到很多很多房子，到處都是一排一排的房子，好像一大堆蛇。還有小一點的公寓，都是老人和有病的人住的（喬登的媽媽說腦袋不正常的人就是有病的人。有的一出生就那樣，有的喝啤酒喝到頭殼壞去。有的樣子跟正常人一樣，只是不會做算術，講話也講不好。）
媽媽跟麗迪亞像兩隻豬一樣打呼打得震天響。我套上外套，拿了一點麵粉。已經很晚了。直飛機又出來抓強盜了。我能聽見它們在很遠的地方。冷風像瘋狗一樣咬進了我的骨頭。高樓後面的樹在吹，可是河睡著了。爸爸和愛格妮絲和阿瑪奶奶都夢到我，他們在看我，好像我是在電視上。鴿子感覺得到我在等牠，牠今天晚上會回來，我就是知道。
我等著風動起來，然後我把很大一坨的麵粉放在欄杆上。我塗了很長的一段，這樣鴿子幾哩路之外就能看見。哇靠，風吹回來太快太快了，把麵粉吹掉了啦！我只能希望牠會聞到我的計畫，飛回來。我喜歡鴿子橘色的腳，還有走路的時候轉頭的動作，好像是在聽什麼我們聽不到的音樂。
我喜歡住九樓，可以往下看，只要身體不要伸得太外面，底下的人就不知道你在上面。我本來要吐口水，可是看到垃圾箱旁邊有人，就又把口水吞回去了。他跪在瓶子回收箱旁邊，把頭伸到底下，好像掉了什麼東西。我看不到他的臉，因為他戴著兜帽。
我：「搞不好是強盜！快點，直升機，壞人在這裡！探照燈照過來！」（我只是在心裡面這樣說啦。）
他從垃圾箱下面拉出了什麼東西，是包起來的。他左看右看，然後把包裝紙撕掉。我看到什麼亮亮的，我只看到一秒，可是一定是刀子。只有刀子才會亮亮的又尖尖的。他又把刀子包起來，塞進褲子裡，然後他就往河邊衝過去。真好笑。直升機根本就沒看到他，也沒有跟蹤他什麼的，飛太高了。他跑得很好笑，像女生，手肘伸得很開，扭啊扭的。我跟你賭我一定跑得比他快。
我想一直看，怕錯過什麼精彩畫面，可是我實在太需要去跟老大請安了。我盡量忍。我不知道鴿子為什麼沒有來，牠以為我們要殺牠，可是我們並沒有。我只是想要一個活生生的東西可以讓我餵，讓我教牠玩把戲。
我看著太陽上升，目送那個男孩上學。每天早上我都在嘴裡嚐到他的夢想。嚐到你們所有人的夢想。從上往下看，你們看起來是那麼清白、那麼忙碌。你們圍著一個奇怪的物體聚集，或是受到驚嚇一哄而散，儘管你們不願承認，我們其實很相像。可是也沒有那麼像。
這是我，九層樓之上，棲息在窗台上，靜靜拉扯著上一餐殘餘的粟米。這是我，可憐你們，可憐你們的人生這麼短暫，又毫無公理可言。我不認識死掉的男生，他不是我的。但是我的確知道母親的傷心是什麼形狀。我知道它糾纏盤繞，像那些在車道旁蔓生的黑莓。很遺憾，真的。好了，小心你們的頭，我得解手。哇，火山爆發了，嘿，別把氣出在使者頭上啊。
每次有人關門太大力，我家公寓的門就會搖，真的感覺得到說。一個人關門其他人也都感覺得到，還滿酷的，好像大家都住在一間大房子裡。你可以假裝是地震。湯姆林先生說世界上只有石頭很怕癢的地方才會有地震。大家聽了都嘛哈哈笑。湯姆林先生真的好好笑。他說的笑話比康納．格林還好笑。
我只有在吼叫聲太大聲的時候才不喜歡。我都嘛會嚇到，以為有壞人要來殺我們。每次吼叫聲太接近，我就把電視開大聲一點。
如果有壞人來，我有責任要把他們趕走。一家之主是一定要這樣做的啦。我們都會把門上的鍊子扣起來，把鎖鎖住，不讓壞人進來。萬一他們跑進來，我們就必須用叉子插死他們（不能用刀子插，那叫做殺人。叉子就不一樣了，叉子叫自衛。）我會擋在麗迪亞前面保護她，還有媽媽，如果她在家的話。我跟壞人打鬥，麗迪亞或媽媽就趕快報警。我會瞄準眼睛，因為那裡最軟，刺到就會瞎掉。等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了，我就把他們推出去，推進電梯。電梯很安全。
那是說如果有壞人的話，很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生啦。(待續)我從窺孔往外看。原來是蜜琪塔跟香奈兒來了。我打開門鎖，讓她們進來。
蜜琪塔：「現在是怎樣？安全檢查喔？」
麗迪亞：「讓人家進來啦，哈里遜。」
我：「不要叫我哈里遜啦，妳又不是媽媽。」
哇咧，麗迪亞每次有朋友來，就神氣到不行，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還叫我回房間去做功課。我不想回房間，她只是想支開我，好讓她們看《冬青橡學園》(Hollyoaks)。她們覺得好看到不行。其實還不是一堆人親來親去，有時候還男生親男生咧！真的，不蓋你！真的好噁爛喔。
我：「我要跟媽媽說妳看親嘴的節目，好噁心。」
然後麗迪亞當著我的臉把門關上了。她故意等我靠門口很近才關門。好詐喔。她以前才不會把門甩在我臉上。現在只要抓到機會就這樣，就為了讓她的白痴朋友笑我。
我：「讓我進去！」
麗迪亞：「蜜琪塔不要你進來，你每次都偷捏她的屁股。」
我：「少臭美啦！我才沒有咧。」
根本就是她亂講。我從來沒有偷捏蜜琪塔的屁股。我寧願把手指頭伸進火蟻穴也不要摸蜜琪塔的屁股。蜜琪塔跟香奈兒都嘛頭殼壞去，一天到晚吹噓她們喇舌過（意思是大力吻）的男生。蜜琪塔有櫻桃口紅，真的是櫻桃的味道。她一天到晚都嘛在擦，說是要在吻我的時候又香又甜 。
我：「不准妳親我。妳敢親，我一定落跑。」
蜜琪塔：「你要往哪裡跑？根本就沒有地方跑。不要因為太愛我就嚇到了啊。」
我：「我才不愛妳咧。我希望妳掉進大洞裡面。」
蜜琪塔如果不是那麼大嘴巴，其實還算漂亮啦。她坐到我的手上面，我全身都熱了起來欸。其實那次是意外，我不是故意要摸她的屁股的。反正啊，她真的太愛吹牛了，而且她每次都虐待我們家的電視，就只因為我們家的電視是木頭的，而且很舊了，那是我們從癌症店買來的，原本是一個死人的。電視畫面不會一開機就有，要等它先暖機。等到有畫面了，也是黑黑的，然後才真的有顏色跑出來。你要等很久很久，打開電視以後還可以先去跟老大請安，也不會錯過畫面。我試過，真的可以。
蜜琪塔不去參加死掉的男生的葬禮。她不認識他。
蜜琪塔：「去幹嘛啦？葬禮還不是都一樣。」
我：「去是表示尊敬。」
蜜琪塔：「我又不尊敬他。他會死掉都是他自己的錯啦。誰叫他要去惹人家。玩火的人被火燒到，這是一定的啦。」
我：「妳亂講，妳又不在現場。他根本沒有惹人家，殺他的人是要搶他的阿喬炸雞。」
蜜琪塔：「隨便啦。你知道個屁，你只是小孩子。」
我：「妳又知道多少。哇咧，妳只是白痴。」
蜜琪塔：「哇咧，哇咧！哇咧個頭啦！怎麼有一隻狗在亂叫啊。滾開啦，少煩我。」
我：「妳才煩咧，香腸嘴。」
我趁著還沒氣昏頭跑掉了。要是蜜琪塔敢跟我喇舌，我就要宰了她。她好噁爛，而且兩隻手腫得像香腸。
購物中心的門打開了，用魔法開的，連碰都不必碰。門上面寫了一大堆規定：
禁止喝酒
禁止自行車進入
禁帶寵物
禁玩滑板
禁止吸菸
禁止玩球
有人在真正的規定下面寫了一小條新規定：
禁耍花痴
花痴就是一看到你就想給你生孩子的女生，是狄恩．葛利芬跟我說的。
狄恩：「你只要親花痴一次，她就會生孩子。你只要看她們太久，她們就會大肚子。不蓋你，她們很噁爛。別靠近她們。」
你才不想太靠近她們咧，她們臉上有疥癬，全身都是煙味。她們的貝比也都嘛是煙味。我們假裝花痴要來抓我們了，她們是僵屍，全都在追我們，所以我們要逃跑。萬一被一個親到，我們就會變成花痴僵屍。真的很好玩，我們都嘛差一點就完蛋了。
狄恩是我第二個最好的朋友。他是我在學校最好的朋友，喬登是我在校外最要好的朋友。狄恩教我把買午餐的錢塞進襪子裡，強盜就找不到了。他都嘛這樣，所以現在就沒有再被搶了。
我試過，可是覺得卡到什麼東西一樣，害我連路都不會走了，最後還是把買午餐的錢放在口袋裡。反正也不會有人要搶我的啦，我又沒有對他們怎樣。
我：「那個死掉的男生被人家插死，會不會是他自己不好？我姐姐的朋友就說是那樣。我不相信，我覺得她可能是花痴。你看他們會不會抓到兇手？」
狄恩：「少作夢了啦，這裡的條子沒那個本領。他們應該叫CSI來查案，不用幾天就會破案了。」
我：「 CSI是什麼？」
狄恩：「他們是美國最厲害的警探，知道最厲害的招數，還能找得到別人想都想不到的線索，不是只有電視上的才厲害，是真的很厲害。我就看過一個。有一個幫派到處找人家麻煩，像是拿球棒亂打人，還踩人家的頭之類的。」
我：「為什麼？」
狄恩：「我怎麼知道，大概是好玩吧。而且沒有證人喔，什麼都沒有。可是CSI有一種特別的電腦程式，光是看鞋底的紋路就知道你穿的是哪一種運動鞋，瞭了吧？然後他們就比對死人臉上的鞋印，就這樣抓住了兇手。真的超帥的。」
我：「真的很帥欸。他們也應該在這裡那樣，搞不好可以找到鞋印。」
狄恩：「搞不好，可是我們的技術是屁，連該有的設備都沒有。喂，小心！」
泰利．外帶差點撞上我們。他跑得跟瘋子一樣，根本沒看見我們。他腋下夾了一大盤雞肉，看就知道太重了啦。盤子滑了，有些雞肉掉下來。泰利．外帶停都不停，還是一直跑。他很專心，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好笑喔，我們只好趕快跳開。
肉販：「╳你娘，你給我回來！」
肉販想追他，可是太胖了跑不動，就放棄了。其他豬頭在大圖書館的台階上等。每個人都拿了一塊雞，朝四面八方跑，連阿斯伯都跟著跑，牠以為是在玩，還叫得像瘋狗一樣。連我們都嘛希望他們能逃得掉。哇咧，超爆笑的啦。狄恩說我們每天都應該走這條路。我們就立了一條新規定。
我連活的雞在哪裡都不知道。人家買來都是死掉毛拔光的。有夠扯的，我居然還會想念死雞的臉，牠們的死雞眼粉可愛，像是在作夢，夢到以前的好日子，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亂啄別隻雞的頭。
雞：「我啄我啄我啄啄啄！」
別的雞：「啄你去死啦！」(待續)如果有小貝比死掉，就要給他取名字，不然他就進不了天堂。有時候他們太傷心了，想不出什麼名字，那媽媽就會幫他們想一個名字。她通常都嘛從聖經裡面找。如果那個媽媽不相信聖經，那她就從報紙上找一個。今天有貝比死掉了，是子宮外孕。
媽媽：「意思是小貝比長在子宮外面。如果是這樣就沒辦法了。有時候小貝比就是會迷路。」
媽媽必須要給死掉的貝比一個名字，她叫它凱蒂，跟報上的一個小姐同名。貝比的媽媽很高興，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下次有貝比死掉，妳可以叫他哈里遜，他媽媽一定會喜歡。」
媽媽：「那不行，會觸霉頭。」
我：「怎麼會？」
媽媽：「就是會。哈里遜是你的名字，我不要別人也叫這個名字。」
取名字是方便讓耶穌找到你，不然耶穌就不知道他在找誰，你就會在太空裡永遠飄來飄去，那就慘兮兮了。萬一你掉進太陽裡面，還會烤成焦焦的人體吐司咧！
沒關係，死掉的貝比會上天堂。哇咧，真的是好佳在。如果叫我永遠都當貝比，長不大，我會氣死。那就學不會讀書或講話，你會變成廢物。我連當貝比是什麼感覺都想不起來了。大部分時間都嘛在睡覺，超無聊的。教我一輩子都像那樣，我可能會從頭到腳都瘋掉。
垃圾箱旁邊應該有鞋印，應該會像跳進水坑再跳出來一樣黏牢牢。我上學以前去找過，都沒有。搞不好兇手穿的是特別的運動鞋，沒有紋路，也可能是他踩得不夠大力，沒留下鞋印。我都嘛踩得很大力，這樣形狀才會最漂亮。下課時間也可以跳水坑，尤其是下雨天，而且老師又太多，不能玩自殺炸彈客的時候。我跳了超大的一個坑，然後我動也不敢動，怕會有鴿子大便在我身上，幸好牠只是飛過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鴿子，距離太遠了。英國人覺得鳥屎是好運，大家都嘛這樣說。
我：「就算是站在你頭頂上拉屎也好運？」
康納．格林：「站在哪裡拉都沒關係，只要掉在你身上就好。隨便在哪裡拉都可以。」
我：「拉到眼睛裡呢？萬一拉進嘴巴裡，吞到肚子裡面去了呢？」
康納．格林：「還是好運。大便都是好運，大家都知道。」
維里斯：「那哈利一定超好運，因為他都是大便味道。」
哇咧，他一說我就抓狂了。我想幹掉他，可是旁邊有太多老師。我不忍也不行。
狄恩：「我們又沒跟你講話，笨蛋。去找你媽揀馬鈴薯啦。」
康納．格林：「去吃屎啦。」
維里斯只碎碎念了幾句，就跑掉了，正好從水坑跑過去，毀了遊戲。下次他再欺負我，我會踢他的蛋蛋。
我的棺材要飛機。死掉的男生的棺材很普通，只是上面多了切爾西球隊的徽記，還是滿有型的啦。他的家人都很傷心。下雨天黑黑的，他們也都穿黑色的，感覺上烏七抹黑的說。也沒有人唱歌。
媽媽：「上帝讓他安息。」
媽媽一直在掐我和麗迪亞，可是你不能叫她不要再捏了。你不能跳舞因為沒有人跳。再說下雨天地上也太滑了。他們不讓我們進教堂，因為我們跟他不夠熟。我們必須在外面等。人那麼多根本看不見多少。我看到了電視台的攝影師，報新聞的小姐一直停下來弄頭髮。她吱哩呱啦的講了有夠久，有夠討厭的。她幹嘛不閉嘴，讓我聽到擴音器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他們會放什麼歌。」
大一點的孩子：「迪利．拉斯哥(Dizzee Rascal)！他們應該放『吸我的老二』！」
另一個大孩子：「兄弟，上道喔！」
電視新聞小姐：「拜託注意一下你們的用詞，我們在錄影，謝謝。」
大一點的孩子：「注意妳老母啦！」
他假裝要把老二掏出來，對著那個女主播。她看也沒看見，早就轉過身去了。他只是在唬爛，根本也不敢大聲講，讓她聽見。
另一個大孩子：「哇，落漆！」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些人的棺材很特別，形狀跟真的東西一樣，是他們活著的時候最喜歡的東西。如果死掉的太太活著的時候總是在縫東西，那她的棺材就是一架縫紉機。如果死掉的男人愛喝啤酒，那他的棺材就是啤酒瓶。我統統看過。從棺材就知道死掉的人最喜歡什麼。有一次還是計程車棺材欸，死掉的人就是開計程車的約瑟夫。那次的葬禮我親眼看見的。我到山森的柑仔店去退瓶回來，有一個參加葬禮的太太把我拉過去，要我跟她跳舞。真的超好玩的。大家都嘛很開心，隨便誰都嘛可以參加。我都還忘了是有人死掉了說。
我：「他們應該把他的棺材做成足球鞋，一定更好。」
媽媽：「安靜，哈里遜。有點規矩。」
我：「對不起！」
我的棺材要飛機形狀的，因為從來沒有這一型的。我的會是第一個。
死掉的男生的血已經都不見了，被雨沖掉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想要看他的屍體，尤其是看他的眼睛。我想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像雞，又洩露了什麼夢想，可是在我到那裡以前，棺材就蓋上了。(待續)我偷偷從媽媽和麗迪亞身邊溜走，她們根本沒注意到我不見了。狄恩在停車場等我。我們是間諜。我們監視有沒有可疑的人。狄恩從真正的警探節目看來的，如果有人想隱瞞什麼，他們就會鬼鬼祟祟的。
狄恩：「有時候兇手會回來看葬禮，他是想要給條子難看。就好像是在說抓不到抓不到，笨蛋。就好像是跟他們比中指。可是他可不想被抓到，他沒有那麼笨。注意看有沒有人的兜帽沒有放下來。」
我：「每一個人都嘛沒把兜帽放下來，雨下得那麼大。」
不蓋你：你看過去只看得到兜帽，多的像是海裡的船。那些人站在後面，靠近前面的人是真的愛那個死掉男生的人，他們都撐傘。不知道在教堂裡面撐傘會不會多倒一倍的霉？可能會喔。搞不好會砰一聲倒下來，就嗝屁了。那至少死對了地方，他們可以馬上幫你辦葬禮，連蒼蠅都來不及落到你身上！
狄恩：「好啦好啦，你盯住的人戴什麼顏色的兜帽？啊，算了，他反正也已經丟掉了。用力想，用力想。」
我：「我知道了，我們可以跟每個人打招呼，誰不跟我們握手就一定有問題。來葬禮的人本來就每個人都會握手。我們就去跟每個人說恭喜，看誰不理我們。」
狄恩：「是節哀啦，不是恭喜。」
我：「隨便啦，我們就一直說真不幸就好了。跟我來。」
我們鑽到後面去，後面的人都嘛戴著兜帽，站在那裡抽便宜的紙菸，躲攝影機，不敢給人家拍。我們假裝是葬禮的接待員，走過去一路跟人家握手說真不幸。大部分的人也跟我們握手，也說真不幸，他們知道這是很莊嚴的場合，一定要表現出敬意。真的做起來其實滿快、滿安靜的。
我跟狄恩：「真不幸啊。」
兜帽男：「真不幸啊。」
我跟狄恩：「真不幸啊。」
二號兜帽男：「真不幸啊。」
有黑人，有白人。有的還把香菸放下才跟我們握手，好像這樣子才有禮貌。只有很少的人沒理我們。
我跟狄恩：「真不幸啊。」
十號還是十一號兜帽：「你是要上廁所？」
我：「不是，我是在致哀。」
狄恩：「怎樣，你有意見嗎？」
十號還是十一號兜帽：「小兔崽子，滾你的蛋。」
我們本來要把他列入嫌疑犯的，可是他是肉販，太胖了不可能是兇手。他對每個人都嘛那麼兇。到這裡我們就沒辦法繼續了，因為他們要把棺材抬出來了。他們差點就把棺材摔到地上，一個抬棺的人喝酒了，差一點就跌倒。大家都嚇得不敢吐氣，幸好他們馬上就把棺材扶正了。葬禮最後差一點就吵起來了說。殺手騎車來了，停車場上車太多，他過不來，搖搖晃晃在汽車叢裡鑽，靈車開出去，險險就撞到他，最後一分鐘才煞住。殺手滑了一下，從腳踏車上摔下去。
葬禮的人：「喂，不會看路啊！」
我以為會大吵大鬧，要不然殺手也會比中指，可是他只是騎上腳踏車，趕快騎走，騎得很快很快。經過靈車的後面，他又騎得搖搖晃晃的。棺材上的花排出了「你永遠是我的愛子」，可是感覺好像永遠已經結束了。感覺好像有人殺掉那個死掉的男生的時候就把永遠給搶走了。不應該會這樣才對。小孩子不應該會死，老人才會死。連我都害怕下一個會不會是我。我連忙把剩下的原子蘋果味泡泡糖吐出來，怕會一個不小心吞進去，那我的腸子什麼的就會都黏在一起了。
＊ ＊ ＊
自助餐廳外面的台階是岱爾農場幫的。不准別人坐。這裡是整個學校最好的地方，就在屋簷下，下雨不會淋濕，從這裡也可以看到整個學校，這樣你的敵人就不能偷偷摸摸殺過來。只有十一年級的可以靠近那裡，而且還要是Ｘ火請了你才可以。
如果你敢自己跑去坐在台階上，一定會給人家海扁的啦。就算位置很多，大家都嘛可以坐，台階也不是你的，是岱爾農場幫的。他們是打仗贏來的，所以台階永遠都是他們的了。
他們叫做岱爾農場幫是因為岱爾農場不動產公司的關係。Ｘ火是首領，因為他的籃球打得最好，也最會幹架。大家都嘛這樣說。他插的人也最多。他偷了我的背包。我只是走過去，根本就沒有提防。
號呆：「丟到屋頂上。」
Ｘ火：「你還要不要？」
我：「要啊。」
Ｘ火：「你要拿什麼來換？」
大家都在看。我也懶得再去把背包搶回來了，我知道反正也搶不到，他的手太長了。我準備跟老師說我的背包被天上的老鷹偷走了。
Ｘ火：「喂，你是哪裡人啊？」
我：「迦納。」
號呆：「迦納的警察有沒有槍？廢話，當然有槍。」
夾棍：「他們的房子是用牛糞蓋的，我看過。」
Ｘ火：「不要鬧他，他還ＯＫ啦。這樣吧，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把背包還給你。」
我：「我不會做事，我只會鎖門，抬重一點的東西。」
殺手：「他在說什麼啊？你很好笑欸。」
號呆：「跟我們混，少不了你的好處。有我們罩著你，知道吧。」
Ｘ火會遠射，他每次都得分。我連投球都不會，因為球太重了。我覺得他們在籃球裡面藏了石頭，故意整你。我只會運球，再傳球給齊方或是布雷登。等我念十一年級，我的肌肉就會像Ｘ火一樣發達。我已經是跑最快的了，也可以變成全校最強壯的。
後來Ｘ火把背包還給我，真的是好佳在。
Ｘ火：「喂，迦納，你要是有麻煩，就來找我。真的，不蓋你。」
我才不要麻煩，我只是想在馬尼克把午餐都偷光以前拿到我自己的分。你不能用手吃飯，一定要用叉子，不然餐廳的歐巴桑會來管你。我有時候還是會用到手指，把菜堆到叉子上。誰也不能管你，這裡是自由的國家。
喬登：「你敢摸我就給你一百萬鎊。」
我：「你哪有一百萬鎊。」
喬登：「那就一鎊。」
我是很想摸的啦，可惜沒辦法再靠近了。拉了一條線：
刑案現場禁止進入
敢越線就會歸於塵土。
我們不准跟警察講話，警察必須要專心。萬一殺手又回來了怎麼辦？我看到他腰帶上的手銬，可是看不到槍在哪裡。
死掉的男生的媽媽在看守那攤血。她不肯讓血流走，看得出來。天上像要下雨，把血沖走，可是她不准。她都沒有哭，全身硬梆梆的，眼睛凶巴巴的，好像她的責任就是要把雨嚇回天上去。一隻鴿子在找東西吃，就踩著血在走路。連鴿子也在難過，看得出來牠的眼睛粉紅粉紅的，而且有死亡。
花都垂了。還有死掉的男生穿校服的照片。他的毛衣是綠色的。
我的毛衣是藍色的。我的制服比較讚。唯一不好的地方是領帶，癢死了，會刮到我。我最討厭會害我很癢的領帶了啦。
沒有蠟燭，反而有啤酒瓶。死掉的男生的朋友也有寫信給他。都說他是很讚的朋友。有的字寫錯了，可是沒關係啦。他的足球鞋綁在欄杆上，耐吉的，還很新，止滑釘還是金屬的，超有型的。
喬登：「我去給他偷好不好？他緩正也不會穿了。」
我假裝沒聽到。喬登都嘛是嘴巴說一說而已，而且那雙鞋他穿太大了，會像穿兩隻船。可是掛在那裡空空的，我也想穿，可是絕對不會合腳啦。
我跟死掉的男生只是半個朋友。我不太常看到他，因為他比我大，也不是跟我同校的。他可以放手騎腳踏車，可是你也不會嫉妒，暗中希望他跌倒。我在心裡幫他禱告，只說了很遺憾。我只記得這句。我假裝只要很大力瞪，就可以讓血流動，又流回去變成一個男生。我可以靠這個辦法讓他活回來。真的可以欸。以前我住的地方有一個酋長就是那樣把他的兒子救回來的。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我都還沒出生咧。哇咧，真的是奇蹟說。可是這一次沒有用。
我把皮球送給他。我不需要了，反正我的床底下還有五個。喬登只給了他一個在地板上揀到的小石頭。
我：「那不算，一定要拿你自己的東西。」
喬登：「我那嘸東西。我又不知道要帶禮物來。」
我給了喬登一條草莓軟糖，讓他拿去給死掉的男生，然後我又教他畫十字。我們兩個都畫了十字。我們很安靜，感覺還滿重要的。我們用跑的回家。我輕輕鬆鬆就跑贏喬登了。誰也跑不贏我。我是七年級跑最快的。我只想快點跑掉，不能讓死亡追到。
這附近的樓房都嘛很宏偉。我家那棟樓跟詹姆斯鎮的燈塔一樣高。三座高塔連成一排：盧森堡大廈、斯德哥爾摩大廈、哥本哈根大廈。我住的是哥本哈根大廈，有十四層樓，我家在十樓。一點也不會恐怖說，現在我已經可以從窗戶看出去，而且肚子也不會翻斛斗了。我喜歡坐電梯，超屌的啦，尤其是只有一個人的時候。那時候你可以是鬼魂或是間諜。你連尿臊味都會忘掉說，因為電梯動得很快。
樓底下風很大，好像大旋渦。站在下面高塔和地面銜接的地方，張開手臂，可以假裝自己是小鳥。你可以感覺有風吹，好像要把你吹得飄起來，差不多就像在飛欸。
我：「手再分開一點！」
喬登：「已經不能再開了啦！好娘喔，打死我也不要再做了啦！」
我：「才不娘咧，很讚的啦！」
哇咧，這是感覺你沒有死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千萬不要讓風把你吹得飛起來，因為你不知道會吹到哪裡去。搞不好會掉進灌木叢裡或是掉到海裡。
英國不管什麼都有一大堆不同的說法，萬一忘了一個，總是還有別的詞給你挑挑揀揀的。很方便。娘、白目、遜咖的意思都一樣。噓噓、小便、澆水說的也是同一件事（跟老大請安也是）。老二就有一百萬種說法。我轉到新的學校以後，知不知道康納．格林開口就跟我說什麼？
康納．格林：「幸福嗎？」
我：「幸福。」
康納．格林：「你確定？」
我：「確定。」
康納．格林：「真的確定？」
我：「應該吧。」
他一直問我幸福嗎，問個不停。最後我已經煩死了，然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確定了。康納．格林哈哈笑，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然後馬尼克才跟我說他是在耍我。
馬尼克：「他不是問你幸不幸福，他是問你有沒有老二。他看見每個人都這樣問，只是在鬧你。」
原來是在玩同音字，真正在說的是那個啦。
是「性」福不是那個「幸」福。
康納．格林：「上當了嚄！真好騙！」
康納．格林就是愛搗蛋，明明沒怎樣也要鬧一鬧。認識他的人一定都先知道他這個毛病。反正我也沒輸，我有老二。如果不是真的，那笑話就沒什麼好笑了啦。(待續)有人拿陽台來曬衣服種花。我只拿陽台來看直升機。有一點暈暈的，不能超過一分鐘，不然就會凍成冰棒。我看見Ｘ火在把名字寫在斯德哥爾摩大廈的牆壁上。他不知道我看得見。他寫得很快， 字還是寫得滿清楚的。 我也想把名字寫得那麼大，可是噴漆太危險了，沾到身上永遠也別想要洗掉。
小樹苗關在籠子裡。用籠子把樹關起來是怕你會偷樹。哇咧，神經病，誰會偷樹啊？誰會為了搶阿喬炸雞就把一個男生掛點掉？
媽媽把電話換免持聽筒，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爸爸的聲音會有回音，好像是關在潛水艇裡面，沉到海底。我假裝他只剩下一小時的空氣，再不得救就完蛋了。每次都把我嚇得要死掉。爸爸逃不出來，家裡就只有我一個男人了。他還跟我說過，家裡什麼都要靠我。我跟他說我的鴿子。
我：「有一隻鴿子從窗戶飛進來。麗迪亞嚇死了欸。」
麗迪亞：「我才沒有咧！」
我：「她明明就有。她說鴿子的翅膀很恐怖，我只好去把鴿子抓起來。」
我放了一點麵粉在手掌裡，鴿子就落到了我的手上，牠只是肚子餓啦。我拿麵粉騙牠。你走路要夠慢，走太快就會嚇到鴿子，牠就會飛走。
麗迪亞：「快點啦！牠要咬人了啦！」
我：「咬你的頭咧！牠只是想出去啦。不要再鬼吼鬼叫了好不好？會把牠嚇到欸。」
牠的腳在我的手上癢癢的，像雞爪。粉可愛說。我把牠當做是我專屬的鴿子。我好好看了牠一眼，記住牠的顏色，然後才把牠放到陽台上，牠就飛走了。根本不必用殺的。
爸爸：「做得好。」
爸爸的聲音帶笑。我最愛聽他帶笑的聲音了啦，意思是你做得很好。放走鴿子以後我也不必洗手，我的鴿子沒有細菌。別人一天到晚囉嗦你要洗手。哇咧，這裡的細菌可真多，說出來會嚇死你！大家都嘛怕得要死。非洲來的細菌最毒最毒，所以我跟維里斯說哈囉他才會跑掉，他怕吸進了我的細菌會死掉。
我自己都不知道身上有細菌欸。感覺不到，也看不到。哇靠，細菌有夠奸詐的！我也不甩維里斯是不是討厭我。他打橄欖球是擒抱員，小動作很多，而且他沒有一次傳球給我。
愛格妮絲喜歡吹口水泡泡。她還是小貝比，還沒關係。我還想叫她多吹一點咧。越多越好，永遠不要停。
我：「哈囉，愛格妮絲！」
愛格妮絲：「ㄛ！」
我敢對天發誓，愛格妮絲說哈囉會害你的耳朵像抓狂的鈴鐺一樣玲玲玲玲亂響！可是你還是很喜歡。愛格妮絲一說哈囉，媽媽就又哭又笑。我認識那麼多人，沒有一個有媽媽這種本領的。愛格妮絲不能跟我們一起來，因為媽媽一天到晚要工作，所以給阿瑪奶奶照顧。要等到爸爸把店裡的東西都賣光，然後才能再買幾張機票，我們一家人才能團圓。我們離開才兩個月，要一年以後你才會開始忘記。其實也不用到一年說。
我：「會不會說哈利？」
爸爸：「還早呢，別心急。」
我：「她在幹嘛？」
爸爸：「只是吹泡泡。你該掛電話了。」
我：「好。快點來喔，帶一點辣薑糖來，這裡都買不到。我愛你。」
爸爸：「我也……」
電話卡沒錢了，我最恨這樣子了啦。雖然每次都這樣，我還是每次都嚇一跳，好像晚上我在看直升機，突然沒有聲音，我每次都以為直升機要掉到我的頭上了。哇咧，後來引擎又響了，真是好佳在！
我真的看過死人。在我從前住的地方，坎席的市場。一個賣柳橙的太太被公車撞到，根本就沒有人看到公車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我假裝到處亂滾的柳橙是她的快樂回憶，在找另一個人黏上去，免得浪費掉。擦鞋童想偷拿那些沒壓到的，可是爸爸跟另一個人要他們把柳橙放回那個太太的籃子裡。擦鞋童應該知道不可以偷死人的東西。有良心的人有責任教那些沒良心的人什麼是對的。不管他們要不要你教，該教的時候就是要教。他們以為不要你管，其實是想要你管。等你不用看譜就可以把每一首讚美詩都唱出來，你就變成有良心的人了。可是只有泰勒牧師和弗林朋先生可以，他們兩個都滿老了。弗林朋先生老到耳朵裡都結了蜘蛛網，我真的親眼看到過。
我們在教堂特別為死掉的男生禱告。我們祈禱他的靈魂可以進入天主的懷抱，祈禱天主能讓殺他的凶手良心發現，向警察自首。泰勒牧師還特別交代所有的小孩，叫我們如果知道誰帶刀子就說出來。(待續)麗迪亞在削芋頭皮，要做芋泥。
我：「妳有刀！我要去告妳！」
麗迪亞：「走開啦。不然我是要拿什麼削皮？用湯匙嗎？」
我：「妳吐氣就可以削皮了，妳反正是噴火龍。」
麗迪亞：「你還是大臭狗咧！你是不是又偷偷舔屁眼了？」
我們最愛玩這個遊戲了，看誰的嘴巴最惡毒。通常都嘛是我贏。我的積分是一千分，麗迪亞只有二百分。我們都嘛在媽媽聽不到的時候才玩。我拿叉子戳自己，只戳手臂。我想知道有多痛，凹進去的洞多久才會彈回來。我要跟別人說這是我生下來就有的神奇胎記，表示我會讀心術。可是一分鐘後就沒有痕跡了。還是痛到不行說。
我：「不知道真插下去會怎樣？會不會眼冒金星？」
麗迪亞：「你想不想知道？」
我：「還是會看見火？我敢說會看見火。」
我的野馬就有火。我有四輛車：野馬、金龜車、凌志、鈴木吉普車。最棒的是野馬，帥呆了。藍色的，汽車罩上有火焰，翅膀形狀的欸。一點刮痕也沒有，因為我從來沒有撞過車。我都嘛只用看的。我閉上眼睛還看得到火。死亡一定就像這樣，只除了火焰一點也不美，因為是玩真的。
馬尼克的爸爸教我打領帶。今天是我上新學校的第一天，我把領帶藏在書包裡，準備跟他們說被偷了。可是到了學校我就沒膽了。每個人都嘛有打領帶。馬尼克的爸爸陪馬尼克來，就是他想出來的點子。
馬尼克的爸爸每天都走路送他上學，保護他不被壞人搶。有次馬尼克的球鞋被偷走，是岱爾農場幫的人偷的。鞋子不合腳，後來掛在樹上。馬尼克沒辦法爬到樹上去拿鞋子。他太胖了啦。
馬尼克的爸爸：「有膽子就再偷偷看。下回就沒這麼容易了，小王八蛋。」
馬尼克的爸爸滿恐怖的說。眼睛都嘛紅通通的。他會劍術。哇咧，好在我不是馬尼克的敵人！馬尼克的爸爸幫我打領帶，又教我不用拆掉就可以把領帶拿下來。只要弄個大洞，讓頭穿過去，領帶就摘下來了。就不必每天打一次了。真的有用咧。這下子我就不必一輩子都在打領帶了。我贏了領帶了！
新學校不用唱歌。舊學校最讚的歌是柯菲．阿洛提自己瞎掰的歌詞：
柯菲．阿洛提：「天父的寶座前
我們虔心祈禱。
拜記別把我抓去烤
或是推我滾樓梯。」
哇咧，他挨了好幾下打，以後我們就把教鞭叫做柯菲棍！
本來我跟麗迪亞下課都在一起，現在都各自跟自己的朋友玩。有時候看見她也假裝不認識。誰先說哈囉誰就輸。下課我就玩自殺炸彈客或者僵屍。自殺炸彈客就是衝向另一個人，用力撞上去，撞倒了就得一百分。如果只把他撞得移位，沒有跌倒，十分。有一個人要負責把風，因為學校禁止玩自殺彈炸客。被老師逮到，放學以後就會被留下來。
僵屍就是裝得跟僵屍一樣。很像的話就多得幾分。
不玩遊戲還可以交換東西。大家最想換的是足球貼紙和糖果。其實只要有人要，什麼都嘛可以換。齊方．布朗就跟賽林．韓換了手錶。賽林．韓的手錶有月球時間，可是齊方．布朗的表更酷，是真正的鈦做的。兩個都嘛很有型。大家都覺得很划算，可是賽林．韓又想要換回來。
賽林．韓：「我就是反悔了嘛。」
齊方．布朗：「我們都握手了欸。」
賽林．韓：「我的指頭有交叉啦。」
齊方．布朗：「賴皮鬼。打兩拳。」
賽林．韓：「不行，一拳。」
齊方．布朗：「一拳打頭。」
賽林．韓：「打肩膀，肩膀啦。」
齊方．布朗：「爛人。」
齊方．布朗用力打了賽林．韓，打得他一條手臂抬不起來。誰叫他換好了又反悔。他還不是怕他媽媽知道了會氣死。
我還沒有手錶，也不需要。鈴聲告訴你該去哪裡，而且教室裡也有時鐘。不在學校裡根本不必知道時間，肚子會告訴你該吃飯了。肚子很餓了，回家就對了，絕對不會忘記的啦。
我是死掉的男生。Ｘ火在教我們插人。不是用真刀，是手指，還是一樣很利。Ｘ火說插人要動作快，因為你自己也會有感覺。
Ｘ火：「刀子插進去，你會感覺到插到哪裡。如果插到骨頭之類的，會很噁爛。最好是揀軟的地方插，像肚子，才會很輕鬆就插進去，也不會有什麼感覺。我第一次插人最恐怖了。大腸小腸流了一堆，好噁爛喔。我那時還不知道要瞄準哪裡，插得太低了，所以現在我都插旁邊，靠近腰上的備胎，才不會有噁爛的東西流出來。」
號呆：「我第一次插人刀子卡住了，好像插到了肋骨，╳，我只好用力拔出來。我那樣好像是在說把我的刀子還來啦，俗辣！」
夾棍：「 插下去馬上就給他拔出來，不要囉嗦就對了啦。」
殺手沒說話，就只是很安靜。可能是還沒有插過人，也可能是插的人太多了，不稀奇了。一定是這樣他才會被叫做殺手。
我是死掉的男生因為Ｘ火選了我。我只要站著不動就好。Ｘ火不喜歡我動來動去。他一直拉我。我覺得滿不舒服的，可是還是要繼續聽。其實我也想要聽說。跟我第一次吃豌豆泥很像：很噁爛，還是非吃完不可，因為蹧蹋食物是罪惡。
Ｘ火人都走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手指插到我的肋骨，感覺真的很扯。Ｘ火的呼吸有香菸和巧克力牛奶的味道。我根本就不怕。(待續)我們都是星期六去市場。市場是露天的，所以等媽媽付錢會把你凍得要死，嘴巴要閉得緊緊的牙齒才不會掉下來。其實也滿值得的，你可以看到一大堆很炫的東西，像是遙控汽車或是武士刀（只是木頭做的，可是還是很恐怖說。如果我有錢，我就要買一把，我要拿來把入侵者趕走。）
我最喜歡的店是糖果店。什麼樣子的ＱＱ糖都有。我的夢想是把店裡面每一種ＱＱ糖都吃遍。到目前為止我吃過了一半。ＱＱ糖有幾百萬種形狀。不管世界上有多少東西，就一定會有一種可以吃的ＱＱ糖版，我敢發誓。像可樂瓶、蚯蚓、奶昔、小熊、鱷魚、荷包蛋、奶嘴、獠牙、櫻桃、青蛙，幾百萬種。最好吃的還是可樂瓶。
我不喜歡小貝比糖，好殘忍。媽媽看過真的死貝比。她每天上班都會看見。我從來不買小貝比糖，怕會害她想到那些死掉的貝比。
媽媽到處找捕鴿網，我偷偷祈禱不要讓她找到。
我：「不公平。只有麗迪亞會怕鴿子。」
麗迪亞：「你少亂講！我才不怕咧！」
媽媽：「我們不能讓鴿子在屋子裡面飛來飛去，太不衛生了，家裡會弄髒。」
我：「鴿子只飛進來過一次，牠是因為肚子餓嘛。」
媽媽：「少跟我擠眉弄眼的，哈利，我不是在跟你講道理。」
有人在陽台上裝了網子，不讓鴿子進來。我不同意，鴿子又沒有怎樣。我要我的鴿子回來。我還藏了一點乾薯粉在褲子抽屜裡，準備要留給牠吃。我不是想要把鴿子吃掉，是想要馴服牠，讓牠站在我的肩膀上。最後我的祈禱應驗了：市場不賣捕鴿網了。哇咧，好佳在！
我：「別緊張。鴿子回來，我就叫牠去找別家。」
媽媽：「不要再留東西給牠吃了。別以為我沒看見陽台上到處是麵粉，我可不是笨蛋。」
我：「我才沒有咧！」
我最討厭被媽媽看透我的腦袋裡在想什麼了啦！從今天開始，我會等到她睡覺了再說。
我故意裝傻，就像那次喬登偷了那個太太的手機我假裝沒看到一樣。我不想讓媽媽以為我贊成喬登的行為，她早就因為喬登在樓梯間吐痰很討厭他了。那時我是在納帝的衣服攤上。我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媽媽在忙著付錢買我的切爾西球隊襯衫。其實真正拿走那個太太的手機的人是Ｘ火和號呆。他們兩個很詐：他們一直等到她在講電話，才故意撞到她，害她的手機掉下去。他們弄得像是意外。手機掉到地上，然後喬登也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把手機揀起來就溜掉了。他鑽進人群裡，一眨眼就不見了。他好像是鬼魂，咻一下就消失了。那個太太東找西找，可是根本找不到，她也沒辦法。幹得乾淨俐落。喬登幫他們也沒拿到什麼好處，只分了幾根香菸，不然就是獲得幾個星期的自由，不必怕被他們殺掉。其實很划不來，換作是我，幫一次忙就要十鎊。
我的新切爾西球衣也是有點太癢了，害我還要在奶奶上貼膠帶，才不會被摩掉。可是衣服還是滿有型的啦。那個死掉的男生也喜歡切爾西球隊，他的衣服上還有Samsung（三星）的字跟隊徽說。希望天堂的球門有網子，這樣就不必每次射門得分還要跑得要死要活去揀球了。
這附近的狗有幾百萬隻說，哇咧，狗口簡直要跟人口一樣多了。最多的是彼特犬，因為那是最恐怖的狗。萬一沒有子彈了，可以拿牠們來當武器。哈維最兇了啦，牠是Ｘ火的狗。Ｘ火教牠在遊樂場咬鞦韆，故意把牠弄得超級恐怖的。牠會咬住鞦韆晃來晃去，好像發瘋的直升機。我每次看到哈維過來，都嘛趕快暫停呼吸，怕牠會聞到我的恐懼。
我最喜歡的狗是阿斯伯，牠又好玩又友善。我第一次看到牠是我跟狄恩．葛利芬到綠地去踢足球，結果有一隻狗過來，把球叼走了，牠就是阿斯伯。我們追上去，想要把牠撲倒，可是牠的動作好快。牠其實是想玩啦，不是故意要把球咬破的。結果我們現在只有用我的皮球玩，可是球太輕了，都會亂飛。氣死人。我很快就會換一個好的球，真皮的，就不會亂飛了。
你知不知道狗會打噴嚏？哇咧，不蓋你。我親眼看到的。阿斯伯打了一個好大的噴嚏。剛開始大家都嚇一跳，沒有人猜到是牠。牠大概打了一百個，第一個打下去就停不住，一個接一個，好像機關槍。一個打完又來一個，連阿斯伯自己都嚇到了，牠打了好久好久的噴嚏。
泰利．外帶：「牠對啤酒過敏。」
泰利．外帶倒了一點啤酒在手裡給阿斯伯喝，可是牠不喝，只露出很傷心的臉，把頭轉過去，然後就開始打噴嚏了。鼻孔還冒泡欸。
我們叫他泰利．外帶因為他每次都嘛把東西拿走，其實就是在說他是小偷。每次看到他，他一定拿著最新偷到的東西，最多的是光碟片或手機，這種東西最容易偷。他問你要不要買，雖然你只是小孩子，一毛錢也沒有。
泰利．外帶：「買不買？真銅的，很值錢喔。」
狄恩：「我們要一堆銅管子幹嘛？」
泰利．外帶：「阿哉，可以賣啊。」
狄恩：「你自己幹嘛不拿去賣？」
泰利．外帶：「我現在不就是要賣給你嗎？」
狄恩：「我是說你幹嘛不拿去賣給想要的人？」
泰利．外帶：「好啦好啦，不必吹鬍子瞪眼的，我也只是問問而已啊。」
我們哪有什麼鬍子！哇咧，泰利．外帶頭殼壞去了，都嘛是喝啤酒當早餐害的啦。(待續) 我最愛等媽媽在馬桶倒了漂白水以後小便了啦。漂白水會冒出一大堆泡沫，感覺像是在雲上面小便。我還特別憋了一大泡，要等我把這一大泡尿完，我才准別人把雲沖走。我假裝是上帝站在最喜歡的一朵雲上面小便。我看過雲的上面欸。那一次是坐飛機，我們真的在白雲的上面。你知不知道上面有什麼？其實只是更多的天空。哇咧，不蓋你。就是更多更多的天空，沒有盡頭，天堂還在很後面。
媽媽：「要等你的時間到了才會看到天堂，所以上帝才把它藏在天空裡。」 我：「那天堂真的是在天空裡嘍。」
媽媽：「當然啊！」
我想要現在就看到天堂，我想要看索羅門爺爺在幹什麼。
我：「我猜他跟耶穌在玩剪刀石頭布。」
麗迪亞：「我猜他一定作弊。」
我：「哪有！那才不是作弊咧！」
麗迪亞：「不是才怪！」
索羅門爺爺說其實剪刀贏石頭，因為到最後石頭被插太多次了，累死了，所以就裂開來了。說石頭贏剪刀的人是太懶惰，不肯等到最後。我只記得他說過這句話，因為他死掉的時候我還是貝比。可是他說得對。笨蛋才會說是作弊。
麗迪亞以為飛機要掉下去了。那一次是第二次坐飛機，從開羅飛到英國。我們就坐在機翼旁邊，可以看到機翼在抖。我不怕。如果真的墜機，最好的位置就是機翼旁邊，因為這裡最堅固。爸爸也是這麼說的。機翼會抖是正常的啦。
我：「看！抖得更厲害了！要解體了！」
麗迪亞：「閉嘴啦！」
媽媽：「哈里遜！別胡說八道，把安全帶繫上。」
我們根本沒墜機，害我起飛以前還禱告會說。
我放學回家，公寓外面有警察。有兩輛警車跟一大票警察在灌木叢和垃圾筒找來找去，好像是弄丟了什麼很特別的東西。有一個條子是女的，哇咧，超扯的。她竟然還想當男人說，她穿跟男警察一樣的衣服欸，還掛了一堆警察的東西。她在問小孩子問題，要等她都問過了才可以回家。好屌喔。我覺得有女警察很好，她們只是跟你說話，不會動不動就打人。
豬頭三：「妳要不要給我看手銬怎麼用？我一直很不乖，可能是欠打耶！」
女警：「你給我安分點！」
女警只問我們死掉的男生的事。我們知不知道他那天去哪裡？有沒有人跟蹤他？我們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事？我們都說沒有，我們什麼也不知道。要是我們多知道一點就好了，可是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狄恩：「你們查到蛛絲馬跡了嗎？」
我：「她又不是動物學家！」
狄恩：「我說的是線索啦，憨呆。」
女警：「我們正在調查。」
狄恩：「如果我們聽說了什麼，會傳簡訊給妳。妳的電話幾號？」
女警：「厚臉皮。」
然後警察要走了，哈維想把一輛警車的後照鏡咬掉，Ｘ火還在旁邊煽動。殺手跟號呆也在加油。等警察拿出了噴霧器，對著哈維的臉噴下去，他們才閃人。人噴到只會瞎掉，狗噴到的話五秒鐘就會掛點。
我：「我看到了那個男生死掉的地方，到處都是血。」
狄恩：「可惜我沒看到。」
麗迪亞：「我可不想看。」
我：「不想才怪，妳還不是因為沒看到所以才發脾氣。血流得跟河一樣，都可以在裡面游泳了欸。」
麗迪亞：「閉嘴啦。」
我還想像魚一樣跳進去咧。如果我憋氣憋得夠久，可以直接潛到底下去。等我再浮起來，沒有死，就會像是那個死掉的男生還在這裡一樣。他可以當我的空氣，或是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光。我憋住氣，想要感覺我的血液流動，結果根本感覺不到。假如我知道我的血五分鐘以後就會流光，我會把這五分鐘填滿我最愛的東西。我會吃一大堆米飯，尿一大泡尿，做鬼臉逗愛格妮絲笑，就是那種鬥雞眼、舌頭吐出來碰鼻子的鬼臉。起碼你知道了還可以準備好，不然就不公平了。
「咚咚隆咚」就是輪鼓的意思，是我今天的口頭禪。今天的音樂課我們打鼓。輪鼓的意思是你拿兩根棍子打鼓，打得很快，讓聲音拉得很長。我喜歡「咚咚隆咚」因為念起來就跟輪鼓的聲音一樣，哇咧，帥斃了。
最底下的大鼓（貝斯鼓）有腳踏，真的是用腳去踩的。很酷。大部分的人都把鼓敲得太用力，好像想把鼓打破。他們只是在玩。我只有為了要聽很大聲才會大力敲。我還教帕琶．摩根腳要怎樣動，低音鼓的拍子才會不一樣。在腦子裡面數比較簡單。數四下，數到一就踩一下，像這樣：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然後就一直下去，要不然也可以一三踩踏板，節奏會快一點：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可是這一個太快了一點，你會手忙腳亂，好像快要跌倒了。我在教帕琶．摩根怎樣敲低音鼓，不小心聞到她的頭髮。我靠得太近，就聞到了，是蜂蜜的香味。帕琶．摩根的頭髮是黃色的，跟太陽一樣。她跟我笑，我的肚子好像在翻斛斗。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待續)從我家陽台只看得到停車場和垃圾箱，看不到河，被樹擋住了。你可以看到很多很多房子，到處都是一排一排的房子，好像一大堆蛇。還有小一點的公寓，都是老人和有病的人住的（喬登的媽媽說腦袋不正常的人就是有病的人。有的一出生就那樣，有的喝啤酒喝到頭殼壞去。有的樣子跟正常人一樣，只是不會做算術，講話也講不好。）
媽媽跟麗迪亞像兩隻豬一樣打呼打得震天響。我套上外套，拿了一點麵粉。已經很晚了。直飛機又出來抓強盜了。我能聽見它們在很遠的地方。冷風像瘋狗一樣咬進了我的骨頭。高樓後面的樹在吹，可是河睡著了。爸爸和愛格妮絲和阿瑪奶奶都夢到我，他們在看我，好像我是在電視上。鴿子感覺得到我在等牠，牠今天晚上會回來，我就是知道。
我等著風動起來，然後我把很大一坨的麵粉放在欄杆上。我塗了很長的一段，這樣鴿子幾哩路之外就能看見。哇靠，風吹回來太快太快了，把麵粉吹掉了啦！我只能希望牠會聞到我的計畫，飛回來。我喜歡鴿子橘色的腳，還有走路的時候轉頭的動作，好像是在聽什麼我們聽不到的音樂。
我喜歡住九樓，可以往下看，只要身體不要伸得太外面，底下的人就不知道你在上面。我本來要吐口水，可是看到垃圾箱旁邊有人，就又把口水吞回去了。他跪在瓶子回收箱旁邊，把頭伸到底下，好像掉了什麼東西。我看不到他的臉，因為他戴著兜帽。
我：「搞不好是強盜！快點，直升機，壞人在這裡！探照燈照過來！」（我只是在心裡面這樣說啦。）
他從垃圾箱下面拉出了什麼東西，是包起來的。他左看右看，然後把包裝紙撕掉。我看到什麼亮亮的，我只看到一秒，可是一定是刀子。只有刀子才會亮亮的又尖尖的。他又把刀子包起來，塞進褲子裡，然後他就往河邊衝過去。真好笑。直升機根本就沒看到他，也沒有跟蹤他什麼的，飛太高了。他跑得很好笑，像女生，手肘伸得很開，扭啊扭的。我跟你賭我一定跑得比他快。
我想一直看，怕錯過什麼精彩畫面，可是我實在太需要去跟老大請安了。我盡量忍。我不知道鴿子為什麼沒有來，牠以為我們要殺牠，可是我們並沒有。我只是想要一個活生生的東西可以讓我餵，讓我教牠玩把戲。
我看著太陽上升，目送那個男孩上學。每天早上我都在嘴裡嚐到他的夢想。嚐到你們所有人的夢想。從上往下看，你們看起來是那麼清白、那麼忙碌。你們圍著一個奇怪的物體聚集，或是受到驚嚇一哄而散，儘管你們不願承認，我們其實很相像。可是也沒有那麼像。
這是我，九層樓之上，棲息在窗台上，靜靜拉扯著上一餐殘餘的粟米。這是我，可憐你們，可憐你們的人生這麼短暫，又毫無公理可言。我不認識死掉的男生，他不是我的。但是我的確知道母親的傷心是什麼形狀。我知道它糾纏盤繞，像那些在車道旁蔓生的黑莓。很遺憾，真的。好了，小心你們的頭，我得解手。哇，火山爆發了，嘿，別把氣出在使者頭上啊。
每次有人關門太大力，我家公寓的門就會搖，真的感覺得到說。一個人關門其他人也都感覺得到，還滿酷的，好像大家都住在一間大房子裡。你可以假裝是地震。湯姆林先生說世界上只有石頭很怕癢的地方才會有地震。大家聽了都嘛哈哈笑。湯姆林先生真的好好笑。他說的笑話比康納．格林還好笑。
我只有在吼叫聲太大聲的時候才不喜歡。我都嘛會嚇到，以為有壞人要來殺我們。每次吼叫聲太接近，我就把電視開大聲一點。
如果有壞人來，我有責任要把他們趕走。一家之主是一定要這樣做的啦。我們都會把門上的鍊子扣起來，把鎖鎖住，不讓壞人進來。萬一他們跑進來，我們就必須用叉子插死他們（不能用刀子插，那叫做殺人。叉子就不一樣了，叉子叫自衛。）我會擋在麗迪亞前面保護她，還有媽媽，如果她在家的話。我跟壞人打鬥，麗迪亞或媽媽就趕快報警。我會瞄準眼睛，因為那裡最軟，刺到就會瞎掉。等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了，我就把他們推出去，推進電梯。電梯很安全。
那是說如果有壞人的話，很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生啦。(待續)我從窺孔往外看。原來是蜜琪塔跟香奈兒來了。我打開門鎖，讓她們進來。
蜜琪塔：「現在是怎樣？安全檢查喔？」
麗迪亞：「讓人家進來啦，哈里遜。」
我：「不要叫我哈里遜啦，妳又不是媽媽。」
哇咧，麗迪亞每次有朋友來，就神氣到不行，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還叫我回房間去做功課。我不想回房間，她只是想支開我，好讓她們看《冬青橡學園》(Hollyoaks)。她們覺得好看到不行。其實還不是一堆人親來親去，有時候還男生親男生咧！真的，不蓋你！真的好噁爛喔。
我：「我要跟媽媽說妳看親嘴的節目，好噁心。」
然後麗迪亞當著我的臉把門關上了。她故意等我靠門口很近才關門。好詐喔。她以前才不會把門甩在我臉上。現在只要抓到機會就這樣，就為了讓她的白痴朋友笑我。
我：「讓我進去！」
麗迪亞：「蜜琪塔不要你進來，你每次都偷捏她的屁股。」
我：「少臭美啦！我才沒有咧。」
根本就是她亂講。我從來沒有偷捏蜜琪塔的屁股。我寧願把手指頭伸進火蟻穴也不要摸蜜琪塔的屁股。蜜琪塔跟香奈兒都嘛頭殼壞去，一天到晚吹噓她們喇舌過（意思是大力吻）的男生。蜜琪塔有櫻桃口紅，真的是櫻桃的味道。她一天到晚都嘛在擦，說是要在吻我的時候又香又甜 。
我：「不准妳親我。妳敢親，我一定落跑。」
蜜琪塔：「你要往哪裡跑？根本就沒有地方跑。不要因為太愛我就嚇到了啊。」
我：「我才不愛妳咧。我希望妳掉進大洞裡面。」
蜜琪塔如果不是那麼大嘴巴，其實還算漂亮啦。她坐到我的手上面，我全身都熱了起來欸。其實那次是意外，我不是故意要摸她的屁股的。反正啊，她真的太愛吹牛了，而且她每次都虐待我們家的電視，就只因為我們家的電視是木頭的，而且很舊了，那是我們從癌症店買來的，原本是一個死人的。電視畫面不會一開機就有，要等它先暖機。等到有畫面了，也是黑黑的，然後才真的有顏色跑出來。你要等很久很久，打開電視以後還可以先去跟老大請安，也不會錯過畫面。我試過，真的可以。
蜜琪塔不去參加死掉的男生的葬禮。她不認識他。
蜜琪塔：「去幹嘛啦？葬禮還不是都一樣。」
我：「去是表示尊敬。」
蜜琪塔：「我又不尊敬他。他會死掉都是他自己的錯啦。誰叫他要去惹人家。玩火的人被火燒到，這是一定的啦。」
我：「妳亂講，妳又不在現場。他根本沒有惹人家，殺他的人是要搶他的阿喬炸雞。」
蜜琪塔：「隨便啦。你知道個屁，你只是小孩子。」
我：「妳又知道多少。哇咧，妳只是白痴。」
蜜琪塔：「哇咧，哇咧！哇咧個頭啦！怎麼有一隻狗在亂叫啊。滾開啦，少煩我。」
我：「妳才煩咧，香腸嘴。」
我趁著還沒氣昏頭跑掉了。要是蜜琪塔敢跟我喇舌，我就要宰了她。她好噁爛，而且兩隻手腫得像香腸。
購物中心的門打開了，用魔法開的，連碰都不必碰。門上面寫了一大堆規定：
禁止喝酒
禁止自行車進入
禁帶寵物
禁玩滑板
禁止吸菸
禁止玩球
有人在真正的規定下面寫了一小條新規定：
禁耍花痴
花痴就是一看到你就想給你生孩子的女生，是狄恩．葛利芬跟我說的。
狄恩：「你只要親花痴一次，她就會生孩子。你只要看她們太久，她們就會大肚子。不蓋你，她們很噁爛。別靠近她們。」
你才不想太靠近她們咧，她們臉上有疥癬，全身都是煙味。她們的貝比也都嘛是煙味。我們假裝花痴要來抓我們了，她們是僵屍，全都在追我們，所以我們要逃跑。萬一被一個親到，我們就會變成花痴僵屍。真的很好玩，我們都嘛差一點就完蛋了。
狄恩是我第二個最好的朋友。他是我在學校最好的朋友，喬登是我在校外最要好的朋友。狄恩教我把買午餐的錢塞進襪子裡，強盜就找不到了。他都嘛這樣，所以現在就沒有再被搶了。
我試過，可是覺得卡到什麼東西一樣，害我連路都不會走了，最後還是把買午餐的錢放在口袋裡。反正也不會有人要搶我的啦，我又沒有對他們怎樣。
我：「那個死掉的男生被人家插死，會不會是他自己不好？我姐姐的朋友就說是那樣。我不相信，我覺得她可能是花痴。你看他們會不會抓到兇手？」
狄恩：「少作夢了啦，這裡的條子沒那個本領。他們應該叫CSI來查案，不用幾天就會破案了。」
我：「 CSI是什麼？」
狄恩：「他們是美國最厲害的警探，知道最厲害的招數，還能找得到別人想都想不到的線索，不是只有電視上的才厲害，是真的很厲害。我就看過一個。有一個幫派到處找人家麻煩，像是拿球棒亂打人，還踩人家的頭之類的。」
我：「為什麼？」
狄恩：「我怎麼知道，大概是好玩吧。而且沒有證人喔，什麼都沒有。可是CSI有一種特別的電腦程式，光是看鞋底的紋路就知道你穿的是哪一種運動鞋，瞭了吧？然後他們就比對死人臉上的鞋印，就這樣抓住了兇手。真的超帥的。」
我：「真的很帥欸。他們也應該在這裡那樣，搞不好可以找到鞋印。」
狄恩：「搞不好，可是我們的技術是屁，連該有的設備都沒有。喂，小心！」
泰利．外帶差點撞上我們。他跑得跟瘋子一樣，根本沒看見我們。他腋下夾了一大盤雞肉，看就知道太重了啦。盤子滑了，有些雞肉掉下來。泰利．外帶停都不停，還是一直跑。他很專心，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好笑喔，我們只好趕快跳開。
肉販：「╳你娘，你給我回來！」
肉販想追他，可是太胖了跑不動，就放棄了。其他豬頭在大圖書館的台階上等。每個人都拿了一塊雞，朝四面八方跑，連阿斯伯都跟著跑，牠以為是在玩，還叫得像瘋狗一樣。連我們都嘛希望他們能逃得掉。哇咧，超爆笑的啦。狄恩說我們每天都應該走這條路。我們就立了一條新規定。
我連活的雞在哪裡都不知道。人家買來都是死掉毛拔光的。有夠扯的，我居然還會想念死雞的臉，牠們的死雞眼粉可愛，像是在作夢，夢到以前的好日子，在太陽底下跑來跑去，亂啄別隻雞的頭。
雞：「我啄我啄我啄啄啄！」
別的雞：「啄你去死啦！」(待續)如果有小貝比死掉，就要給他取名字，不然他就進不了天堂。有時候他們太傷心了，想不出什麼名字，那媽媽就會幫他們想一個名字。她通常都嘛從聖經裡面找。如果那個媽媽不相信聖經，那她就從報紙上找一個。今天有貝比死掉了，是子宮外孕。
媽媽：「意思是小貝比長在子宮外面。如果是這樣就沒辦法了。有時候小貝比就是會迷路。」
媽媽必須要給死掉的貝比一個名字，她叫它凱蒂，跟報上的一個小姐同名。貝比的媽媽很高興，她很喜歡這個名字。
我：「下次有貝比死掉，妳可以叫他哈里遜，他媽媽一定會喜歡。」
媽媽：「那不行，會觸霉頭。」
我：「怎麼會？」
媽媽：「就是會。哈里遜是你的名字，我不要別人也叫這個名字。」
取名字是方便讓耶穌找到你，不然耶穌就不知道他在找誰，你就會在太空裡永遠飄來飄去，那就慘兮兮了。萬一你掉進太陽裡面，還會烤成焦焦的人體吐司咧！
沒關係，死掉的貝比會上天堂。哇咧，真的是好佳在。如果叫我永遠都當貝比，長不大，我會氣死。那就學不會讀書或講話，你會變成廢物。我連當貝比是什麼感覺都想不起來了。大部分時間都嘛在睡覺，超無聊的。教我一輩子都像那樣，我可能會從頭到腳都瘋掉。
垃圾箱旁邊應該有鞋印，應該會像跳進水坑再跳出來一樣黏牢牢。我上學以前去找過，都沒有。搞不好兇手穿的是特別的運動鞋，沒有紋路，也可能是他踩得不夠大力，沒留下鞋印。我都嘛踩得很大力，這樣形狀才會最漂亮。下課時間也可以跳水坑，尤其是下雨天，而且老師又太多，不能玩自殺炸彈客的時候。我跳了超大的一個坑，然後我動也不敢動，怕會有鴿子大便在我身上，幸好牠只是飛過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鴿子，距離太遠了。英國人覺得鳥屎是好運，大家都嘛這樣說。
我：「就算是站在你頭頂上拉屎也好運？」
康納．格林：「站在哪裡拉都沒關係，只要掉在你身上就好。隨便在哪裡拉都可以。」
我：「拉到眼睛裡呢？萬一拉進嘴巴裡，吞到肚子裡面去了呢？」
康納．格林：「還是好運。大便都是好運，大家都知道。」
維里斯：「那哈利一定超好運，因為他都是大便味道。」
哇咧，他一說我就抓狂了。我想幹掉他，可是旁邊有太多老師。我不忍也不行。
狄恩：「我們又沒跟你講話，笨蛋。去找你媽揀馬鈴薯啦。」
康納．格林：「去吃屎啦。」
維里斯只碎碎念了幾句，就跑掉了，正好從水坑跑過去，毀了遊戲。下次他再欺負我，我會踢他的蛋蛋。
我的棺材要飛機。死掉的男生的棺材很普通，只是上面多了切爾西球隊的徽記，還是滿有型的啦。他的家人都很傷心。下雨天黑黑的，他們也都穿黑色的，感覺上烏七抹黑的說。也沒有人唱歌。
媽媽：「上帝讓他安息。」
媽媽一直在掐我和麗迪亞，可是你不能叫她不要再捏了。你不能跳舞因為沒有人跳。再說下雨天地上也太滑了。他們不讓我們進教堂，因為我們跟他不夠熟。我們必須在外面等。人那麼多根本看不見多少。我看到了電視台的攝影師，報新聞的小姐一直停下來弄頭髮。她吱哩呱啦的講了有夠久，有夠討厭的。她幹嘛不閉嘴，讓我聽到擴音器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他們會放什麼歌。」
大一點的孩子：「迪利．拉斯哥(Dizzee Rascal)！他們應該放『吸我的老二』！」
另一個大孩子：「兄弟，上道喔！」
電視新聞小姐：「拜託注意一下你們的用詞，我們在錄影，謝謝。」
大一點的孩子：「注意妳老母啦！」
他假裝要把老二掏出來，對著那個女主播。她看也沒看見，早就轉過身去了。他只是在唬爛，根本也不敢大聲講，讓她聽見。
另一個大孩子：「哇，落漆！」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些人的棺材很特別，形狀跟真的東西一樣，是他們活著的時候最喜歡的東西。如果死掉的太太活著的時候總是在縫東西，那她的棺材就是一架縫紉機。如果死掉的男人愛喝啤酒，那他的棺材就是啤酒瓶。我統統看過。從棺材就知道死掉的人最喜歡什麼。有一次還是計程車棺材欸，死掉的人就是開計程車的約瑟夫。那次的葬禮我親眼看見的。我到山森的柑仔店去退瓶回來，有一個參加葬禮的太太把我拉過去，要我跟她跳舞。真的超好玩的。大家都嘛很開心，隨便誰都嘛可以參加。我都還忘了是有人死掉了說。
我：「他們應該把他的棺材做成足球鞋，一定更好。」
媽媽：「安靜，哈里遜。有點規矩。」
我：「對不起！」
我的棺材要飛機形狀的，因為從來沒有這一型的。我的會是第一個。
死掉的男生的血已經都不見了，被雨沖掉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想要看他的屍體，尤其是看他的眼睛。我想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像雞，又洩露了什麼夢想，可是在我到那裡以前，棺材就蓋上了。(待續)我偷偷從媽媽和麗迪亞身邊溜走，她們根本沒注意到我不見了。狄恩在停車場等我。我們是間諜。我們監視有沒有可疑的人。狄恩從真正的警探節目看來的，如果有人想隱瞞什麼，他們就會鬼鬼祟祟的。
狄恩：「有時候兇手會回來看葬禮，他是想要給條子難看。就好像是在說抓不到抓不到，笨蛋。就好像是跟他們比中指。可是他可不想被抓到，他沒有那麼笨。注意看有沒有人的兜帽沒有放下來。」
我：「每一個人都嘛沒把兜帽放下來，雨下得那麼大。」
不蓋你：你看過去只看得到兜帽，多的像是海裡的船。那些人站在後面，靠近前面的人是真的愛那個死掉男生的人，他們都撐傘。不知道在教堂裡面撐傘會不會多倒一倍的霉？可能會喔。搞不好會砰一聲倒下來，就嗝屁了。那至少死對了地方，他們可以馬上幫你辦葬禮，連蒼蠅都來不及落到你身上！
狄恩：「好啦好啦，你盯住的人戴什麼顏色的兜帽？啊，算了，他反正也已經丟掉了。用力想，用力想。」
我：「我知道了，我們可以跟每個人打招呼，誰不跟我們握手就一定有問題。來葬禮的人本來就每個人都會握手。我們就去跟每個人說恭喜，看誰不理我們。」
狄恩：「是節哀啦，不是恭喜。」
我：「隨便啦，我們就一直說真不幸就好了。跟我來。」
我們鑽到後面去，後面的人都嘛戴著兜帽，站在那裡抽便宜的紙菸，躲攝影機，不敢給人家拍。我們假裝是葬禮的接待員，走過去一路跟人家握手說真不幸。大部分的人也跟我們握手，也說真不幸，他們知道這是很莊嚴的場合，一定要表現出敬意。真的做起來其實滿快、滿安靜的。
我跟狄恩：「真不幸啊。」
兜帽男：「真不幸啊。」
我跟狄恩：「真不幸啊。」
二號兜帽男：「真不幸啊。」
有黑人，有白人。有的還把香菸放下才跟我們握手，好像這樣子才有禮貌。只有很少的人沒理我們。
我跟狄恩：「真不幸啊。」
十號還是十一號兜帽：「你是要上廁所？」
我：「不是，我是在致哀。」
狄恩：「怎樣，你有意見嗎？」
十號還是十一號兜帽：「小兔崽子，滾你的蛋。」
我們本來要把他列入嫌疑犯的，可是他是肉販，太胖了不可能是兇手。他對每個人都嘛那麼兇。到這裡我們就沒辦法繼續了，因為他們要把棺材抬出來了。他們差點就把棺材摔到地上，一個抬棺的人喝酒了，差一點就跌倒。大家都嚇得不敢吐氣，幸好他們馬上就把棺材扶正了。葬禮最後差一點就吵起來了說。殺手騎車來了，停車場上車太多，他過不來，搖搖晃晃在汽車叢裡鑽，靈車開出去，險險就撞到他，最後一分鐘才煞住。殺手滑了一下，從腳踏車上摔下去。
葬禮的人：「喂，不會看路啊！」
我以為會大吵大鬧，要不然殺手也會比中指，可是他只是騎上腳踏車，趕快騎走，騎得很快很快。經過靈車的後面，他又騎得搖搖晃晃的。棺材上的花排出了「你永遠是我的愛子」，可是感覺好像永遠已經結束了。感覺好像有人殺掉那個死掉的男生的時候就把永遠給搶走了。不應該會這樣才對。小孩子不應該會死，老人才會死。連我都害怕下一個會不會是我。我連忙把剩下的原子蘋果味泡泡糖吐出來，怕會一個不小心吞進去，那我的腸子什麼的就會都黏在一起了。
＊ ＊ ＊
自助餐廳外面的台階是岱爾農場幫的。不准別人坐。這裡是整個學校最好的地方，就在屋簷下，下雨不會淋濕，從這裡也可以看到整個學校，這樣你的敵人就不能偷偷摸摸殺過來。只有十一年級的可以靠近那裡，而且還要是Ｘ火請了你才可以。
如果你敢自己跑去坐在台階上，一定會給人家海扁的啦。就算位置很多，大家都嘛可以坐，台階也不是你的，是岱爾農場幫的。他們是打仗贏來的，所以台階永遠都是他們的了。
他們叫做岱爾農場幫是因為岱爾農場不動產公司的關係。Ｘ火是首領，因為他的籃球打得最好，也最會幹架。大家都嘛這樣說。他插的人也最多。他偷了我的背包。我只是走過去，根本就沒有提防。
號呆：「丟到屋頂上。」
Ｘ火：「你還要不要？」
我：「要啊。」
Ｘ火：「你要拿什麼來換？」
大家都在看。我也懶得再去把背包搶回來了，我知道反正也搶不到，他的手太長了。我準備跟老師說我的背包被天上的老鷹偷走了。
Ｘ火：「喂，你是哪裡人啊？」
我：「迦納。」
號呆：「迦納的警察有沒有槍？廢話，當然有槍。」
夾棍：「他們的房子是用牛糞蓋的，我看過。」
Ｘ火：「不要鬧他，他還ＯＫ啦。這樣吧，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把背包還給你。」
我：「我不會做事，我只會鎖門，抬重一點的東西。」
殺手：「他在說什麼啊？你很好笑欸。」
號呆：「跟我們混，少不了你的好處。有我們罩著你，知道吧。」
Ｘ火會遠射，他每次都得分。我連投球都不會，因為球太重了。我覺得他們在籃球裡面藏了石頭，故意整你。我只會運球，再傳球給齊方或是布雷登。等我念十一年級，我的肌肉就會像Ｘ火一樣發達。我已經是跑最快的了，也可以變成全校最強壯的。
後來Ｘ火把背包還給我，真的是好佳在。
Ｘ火：「喂，迦納，你要是有麻煩，就來找我。真的，不蓋你。」
我才不要麻煩，我只是想在馬尼克把午餐都偷光以前拿到我自己的分。你不能用手吃飯，一定要用叉子，不然餐廳的歐巴桑會來管你。我有時候還是會用到手指，把菜堆到叉子上。誰也不能管你，這裡是自由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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