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活動訊息
內容簡介
封存青春,永不歸去
如果寫作也算是一場長途旅行的話,吳曉波把自己這本散文集的出版比作舊地重遊。「回到那些曾經熟悉的街巷,生怕被熟人認出來,所以儘量地壓低帽沿,躡手躡腳隨時準備逃離。」寥寥數筆,吳曉波將一個文人面對自己的文字時,那種莫名之情很生動地表達出來。即使如此,他還是決定將這些飄浮在歲月之河的文字打撈上來,權當是自己的青春告別式。
吳曉波認為他的這些文字之所以還值得閱讀,要歸功於我們生活的這個時代,這個拼命努力從貧瘠的物質和枯燥的精神生活走出來的時代。舊的秩序在逐步消逝,新的規則在摸索中逐步確立,在過渡期,效率一時成為至高無上的準則,其他的一切似乎變得無足輕重。但是吳曉波不想這樣匆忙地走過,他用對自己過去15年專欄文章的回顧、梳理和反思,讓當時的即景記錄,變成歷史參與者的見證。也許再過15年、20年,我們都會很慶幸,這是每一個普通人都能夠參與創造的時代。也許你是熱切的實踐者,也許你只是觀察和發出呐喊,但是無論好壞,只要你勇敢地擁抱這個時代,你就會擁有一個無悔的人生。
本書特色
原來生命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浪費,你需要判斷的僅僅在於,這次浪費是否是美好的。
本書收錄了吳曉波近年散文作品59篇,不同於商業作品的理性客觀,散文中有他為人父的舐犢情深,有與故人相交的依稀往事,有身為知識分子的冷眼世情,有浸淫商業世界幾十載的犀利勾畫。時光有味,歲月留聲,每一篇都是最誠摯的表達。
目錄
作者序 封存青春,永不歸去
自由與理想001
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007
所有的青春都是在為中年作準備013
我的偶像李普曼017
書籍讓我的居室和生活擁擠不堪023
讀書與旅行還真的不是一回事027
在別人的鬍鬚裡迷路031
我們為什麼孤獨?034
被知識拯救的生命039
其實那年我也有五十萬044
時間讓你與眾不同050
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我想佔有053
把人引向毀滅的從來不是金錢057
總有一代人會實現我們的夢想063
唯一生生不息的是野草和青年人的夢想068
對峙本身真的是一種勝利嗎?073
冷漠是成熟的另一個標籤078
騎到新世界的背上083
我的總編同學們087
花開在眼前092
只有廖廠長例外099
找到廖廠長104
江南踏春遇布雷110
生命如草潤細物115
即將失去的痛楚120
德雷莎修女:我是上帝手中的一支鉛筆124
我為什麼願意穿越回宋朝128
這一代的臺北132
這一代的上海141
這一代的杭州149
我一點也不留戀這個時代157
商業是一場怎樣的遊戲?165
你唯一需要保全的財產170
蒼狼終將消失174
春節的醬鴨178
島上楊梅初長成183
去日本買只馬桶蓋187
拒絕轉型的瑞士鐘錶匠193
知道鹿晗的請舉手198
我為什麼從來不炒股205
被泡沫毀壞的人生210
算算你的「屌絲值」215
這一代工人的憂傷219
「原諒我吧,兄弟們」:工人階級的詩224
他們的心裡都有一座「哀牢山」231
宋林的悲劇236
「病人」王石244
那把椅子還在嗎?253
如果乾隆與華盛頓在小吃店會面258
從汴梁到比薩有多遠?262
我們為什麼特別仇富?265
玉石為何比鵝卵石更值錢?269
科斯與儒家273
官商是一些怎樣的「大怪物」?277
日本人為何以「邊境人」自居281
「歷史沒有什麼可以反對的。」285
再也不會有杜拉克了288
大佬的黃昏——霍英東和他的時代295
如果鄧小平是企業家306
序/導讀
【作者序】封存青春,永不歸去
E.B.懷特和約瑟夫•布羅茨基是我特別喜愛的兩位美國隨筆作家。
前者生活在富足而多彩的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常年為《紐約客》撰稿,幾乎創造了風靡一時的「懷特體」;後者生於鐵幕下的列寧格勒(今聖彼德堡),曾被當作「社會寄生蟲」流放西伯利亞,後來遭驅逐而在美國大學安度晚年。懷特和布羅茨基分別說過一段讓傾慕他們的寫作者非常沮喪的話。
在自己的隨筆集《從街角數起的第二棵樹》裡,懷特哀歎說:「我想對寫作者而言,從來沒有哪個時代比當今的更為殘酷——他們所寫的幾乎還沒離開打字機,時代就讓其變得過時。」
而布羅茨基則是在著名的《小於一》中寫道:「我對我的生活的記憶,少之又少,能記得的,又都微不足道。那些我現在回憶起來使我感興趣的思想,其重要性大多數應歸功於產生它們的時刻。如果不是這樣,則它們無疑都已被別人更好地表達過了。」
這兩位天才級的文體作家,其實道出了所有寫作者內心的兩個必有的恐懼:散漫的文字比時代速朽得更快,而作家的經歷及思想很可能在不自覺地拾人牙慧。
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拒絕出版散文集的原因。作為一位財經作家,我的文字的速朽度應該遠遠地大於優雅的懷特和飽受厄運的布羅茨基。我寫專欄的歷史始於遙遠的一九九四年,篇什數目應超五百,但我並不覺得這些散佈於各家報紙雜誌的專欄文章,值得用書籍的形式留存下來。它們是那麼的瑣碎,那麼的應景,那麼的猶豫,就好比一位職業棋手平日打譜的棋局,真真不足為外人觀。而今天,當這本書最終呈現出來的時候,只能表明我已經承認衰老,我開始顧鏡自憐,開始回望來路,開始用過來人的口吻試圖對青年人說一些註定會被漠視的鬼話。
所以,這一本集子的出版,對我而言是一件特別私人的事情。
在選編本書的那幾個春夜,我好像一位舊地重遊的旅人,小心翼翼地回到那些熟悉的街巷,儘量壓低帽檐,避免遇到熟人,躡手躡腳,隨時準備逃離。本書中的若干篇章,最舊的創作於15年前,那時的我,在文字江湖裡籍籍無名,因而可以信口雌黃,橫行霸道。
漸至今日,我的某些文字已如軀幹上的肌肉,服貼、鬆軟而暗生褶皺。
當我把這些漂浮在歲月之河的文字打撈上來的時候,更像是在進行一次告別的儀式:我將封存青春,永不歸去。
我們這一代,多少屬於天生地養的一代。我們從貧瘠的物質和精神年代走出,在骨骼和思想長成的那些日子裡,父輩奔波於生計,國家則忙於經濟的復甦和意識形態的角鬥,他們都顧不上好好看管我們。我們在學校裡胡亂地讀書,吃進無數的垃圾,卻又在思想的荒原上肆意地尋覓瘋長的野草。步入社會之後,既有的秩序瀕於崩潰,「效率」替代所有的法則至高無上,而我們所儲備的知識根本不足以應對很多突發的事件,甚至在更多的時候,我們所匆忙建立起來的價值觀在量化、冷酷的現實面前完全不堪一擊。
在這一本集子中,你可以非常清晰地讀出我所描述的景象,很多篇章中表現出來的自責與詞不達意,是被擊潰前的哀鳴,而另外一些篇章裡的激越和溫情,則是逃進書齋後的喘息與抵抗。
從二○一四年五月開始,我開設「吳曉波頻道」,恢復了每周兩篇專欄的寫作節奏,這使得在過去的一段時間,我的一些文章在社交朋友圈裡流傳得很廣,本書中有將近一半左右的內容寫於過去的這一年間。這一次的結集,繼往於青蔥,止步於當下,也算是一次長途旅程的即景記錄。
如果說這些文字還值得閱讀,僅僅在於布羅茨基所提供過的那個理由——「其重要性大多數應歸功於產生它們的時刻」。
畢竟,這是一個我們參與創造的時代,它一點也不完美,甚而不值得留戀,但是,它真的到來過,而且轟隆隆地裹挾一切,不容任何一個年輕人脫身旁觀。
「我們都是精神上的移民。」這是我的職業偶像沃爾特•李普曼講過的一句話。
也許這是每一個國家的觀察者所難以逃避的宿命。他一生為美國人瞭望世事,鐵口判斷,但在內心,卻始終難以揮散自少年求學時就已生出的疏隔感。
是為序。
吳曉波
二○一五年五月四日於
上海浦東國際機場
試閱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國家、每個時代、每個家庭的年輕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未來。所以,如果你僥倖可以,請千萬不要錯過。
每個父親,在女兒十八歲的時候,都有為她寫一本書的衝動。現在,輪到我做這件事了。
你應該還記得,從很小的時候,我就開始問你一個問題:你長大後喜歡幹什麼?
第一次問,是在去日本遊玩的歌詩達郵輪上,你上小學一年級。你的回答是:遊戲機房的收銀員。那些天,你在郵輪的遊戲機房裡玩瘋了,隔三岔五,就跑來向我要零錢,然後奔去收銀小姐那裡換遊戲幣。在你看來,如果自己當上了收銀員,那該有多爽呀。
後來,我一次又一次地問這個問題:你長大後喜歡幹什麼?
你一次又一次地更換自己的「理想」。有一次是海豚訓練師,是看了戴軍的節目,覺得那一定特別酷。還有一次是寵物醫生,大概是送圈圈去寵物店洗澡後萌生出來的。我記得的還有文化創意、詞曲作家、花藝師、家庭主婦……
十六歲的秋天,你初中畢業後就去了溫哥華讀書,因為我和你媽的簽證出了點狀況,你一個人拖著兩個大箱子就奔去了機場。你媽媽在你身後淚流滿面。我對她說,這個孩子從此獨立,她將有權利選擇自己喜歡的大學、工作和城市,當然,還有喜歡的男朋友。
在溫哥華,你過得還不錯,會照顧自己,有了閨蜜圈,第一次獨自旅行,還親手給你媽做了件帶帽子的運動衫,你的成績也不錯,期末得了全年級數學一等獎。我們全家一直在討論你以後讀哪所大學,UBC(University of British Columbia,英屬哥倫比亞大學)、多倫多大學還是QUEEN(Queen’s University,女王大學)。
又過了一年,我帶你去臺北旅行,在臺灣大學的校園裡,夕陽西下中漫步長長的椰林大道,我又問你:你以後喜歡幹什麼?
你突然說,我想當歌手。
這回你貌似是認真的,好像一直、一直在等我問你這個問了好多年的問題。
然後,你滔滔不絕地談起自己對流行音樂的看法,談了對中國當前造星模式的不滿,談了日韓公司的一些創新,談了你自認為的歌手定位和市場空間。你還掏出手機給我看MV,我第一次知道Bigbang,知道權志龍。我看了他們的MV,覺得與我當年喜歡過的Beyond和黃家駒那麼的神似,一樣的亞洲元素,一樣的都市背街,一樣的藍色反叛,一樣的如煙花般的理想主義。在你的眼睛裡,我看見了光。
作為一個常年與資料打交道、靠理性分析吃飯的父親,我提醒你說,如果按現在的成績,你兩年後考進排名全球前一百名的大學,大概有超過七成的把握,但是,流行歌手是一個與天賦和運氣關係太大的不確定行業,你日後成為一名二流歌手的機率大概也只有10%,你得想清楚了。
你的目光好像沒有游離,你說,我不想成名,我就是喜歡。
我轉身對一直在旁邊默默無語的你媽媽說,這次是真的。
其實,我打心眼裡認同你的回答。
在我小時候,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從一年級開始,老師佈置寫作文「我的理想」,保衛祖國的解放軍戰士、像愛因斯坦那樣的科學家,或者是遨遊宇宙的宇航員。現在想來,這都是大人希望我們成為的那種人,其實大人自己也成不了。
這樣的後果是很可怕的。記得有一年,我去四川大學講課,一位女生站起來問我:「吳老師,我應該如何選擇職業?」她是一位物理系在讀博士生。我問她:「你為什麼要讀物理,而且還讀到了博士?」她說:「是我爸爸媽媽讓我讀的。」「那麼,你喜歡什麼?」她說:「我不知道。」
還有一次,在江蘇江陰,我遇到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商人,她賺了很多錢,卻說自己很不快樂。我問她:「那麼,你自己喜歡什麼呢?」她聽到這個問題,突然怔住了,然後落下了眼淚。她說,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很小的時候,她就跟隨親戚做生意,從販運、開工廠到炒房產,什麼能賺錢就幹什麼,但她一直沒有想過,自己到底喜歡什麼。
今日中國的九○後們,是這個國家近百年來,第一批和平年代的中產階級家庭子弟,你們第一次有權利、也有能力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和工作——它們甚至可以只與興趣和美好有關,而無關乎物質與報酬,更甚至,它們還與前途、成就、名利沒有太大的干係,只要它是正當的,只要你喜歡。
喜歡,是一切付出的前提。只有真心地喜歡了,你才會去投入,才不會抱怨這些投入,無論是時間、精力還是感情。
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國家、每個時代、每個家庭的年輕人都有權利去追求自己所喜歡的未來。所以,如果你僥倖可以,請千萬不要錯過。接下來的事情,在別人看來就特別的「烏龍」了。你退掉了早已訂好的去溫哥華的機票,在網上辦理了退學手續。我為你在上海找到了一間日本人辦的音樂學校,它只有十一個學生,還是第一次招生。
過去的一年多裡,你一直在那間學校學聲樂、舞蹈、譜曲和樂器,據說挺辛苦的,一早上進琴房,下午才出得來,晚上回到宿舍身子就跟散了架一樣,你終於知道把「愛好」轉變成「職業」,其實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實,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到底學得怎麼樣,是否有當明星的潛質,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你確乎是快樂的,你選了自己喜歡走的路。
「生命就應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這是臺灣黑松汽水的一句廣告詞,大概是十二年前,我在一本廣告雜誌上偶爾讀到。在遇見這句話之前,我一直被職業和工作所驅趕,我不知道生活的快樂半徑到底有多大,什麼是有意義的,什麼則是無效的,我想,這種焦慮一定纏繞過所有試圖追問生命價值的年輕人。是這句廣告詞突然間讓我明白了什麼,原來生命從頭到尾都是一場浪費,你需要判斷的僅僅在於,這次浪費是否是「美好」的。後來,我每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我都會問自己,你認為它是美好的嗎?如果是,那就去做吧。從這裡出發,我們去抵抗命運,享受生活。
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十八歲的女兒。
此刻是二○一四年十二月十二日。我在機場的貴賓室完成這篇文字,你和媽媽在旁邊,一個在看朋友圈,一個在聽音樂,不遠處,工人們正在佈置一棵兩人高的聖誕樹,他們把五顏六色的禮盒胡亂地掛上去。我們送你去北京,到新加坡音樂人許環良的工作室參加一個月的強訓,來年的一月中旬,你將去香港,接受一家美國音樂學院的面試。
說實在的,我的十八歲的女兒,我不知道你的未來會怎樣,就好比聖誕樹上的那只禮盒,裡面到底是空的,還是真的裝了一粒巧克力。〈精采試閱篇章二〉這一代的臺北
明明/海闊天空/蔚藍的海洋/你心裡面/卻有一個不透明的地方。
——方文山《琴傷》
「什麼Pro.,就是個P呀。」
二○一四年的最後一天,在臺北,去看陳昇的跨年音樂會,小小的好奇是,那個苦戀過他十多年、身為陸軍上將孫女的前緋聞女友會不會前來助興。在手機音樂庫裡還存著他們十二年前合唱的《為愛癡狂》:「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我這樣為愛癡狂」,寫歌詞的是男生,女生當作誓言來唱,最後落跑的是男生。
十二年前他們在北京邊唱邊哭的時候,臺北正在進行激烈的市長直選,國民黨人馬英九大獲全勝,獲八十七點三萬票,得票率為空前的64.1%,從此奠定了這位俊美中年男子的政治江湖地位。
今晚聽陳昇音樂會的時候,當年的小馬哥已貴為臺灣領導人好多年,然而他的民調最新支持率只有9%,貼著地板在飛。也就在這幾天,馬英九正被兩件棘手的事情所困擾。
第一件是呂秀蓮絕食了,訴求是陳水扁必須在新年前保外就醫。呂女七十周歲了,在南部和民進黨內德高望重,真的出了人命,那就是另外一場災難,在三十一日清晨,高檢匆匆同意陳水扁保外,小馬哥之前強調的「程序正義」被一陣寒風輕巧地吹走。
另一個不省油的竟也是女人——想當年,小馬哥是多討女選民的歡心,政治評論員周玉蔻爆料馬英九團隊收受頂新魏家的二億元政治獻金,對他從來沒有被質疑過的「清譽」公開挑釁。
在計程車裡,司機談及周小姐的爆料,卻有自己的角度,過去十年間,臺北的房價漲了至少三倍,但他的收入卻活活跌掉了一半。「他不貪又怎樣?」司機的聲音憤憤的,「如果他讓我的收入十年漲三倍,而臺北的房價只漲一倍,他貪個十億我也認啦。」
「你們臺灣人真的覺得這樣可以嗎?」後座的大陸客呵呵地笑,「我們的秦城監獄裡有一個排的人可以做到這樣,給了你們要嗎?」
二○一四年臺北又選新市長,新世代的年輕選民們不要藍綠政黨任何一方,不要「政治世家」,甚至不要「政治常識」,愣是選出了一個萌頭萌腦的外科醫生柯文哲,他們對他似乎也不是太感冒,給了個外號叫「柯P」。
「是Pro.柯的意思嗎?」大陸客問。這回輪到臺北人呵呵地笑了:「什麼Pro.,就是個P呀。」安德烈的媽媽辭職了
十六歲的安德烈要出國,媽媽去機場送行,用目光跟著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挪。「我一直在等候,等候他消失前的回頭一瞥。但是他沒有,一次都沒有。」媽媽哀怨地在《目送》中寫道,以這篇文章為書名的散文集出版於二○○九年,過去五年僅在大陸就印行了二百七十萬冊。
三十年前,安德烈的媽媽可是臺北文壇的頭號女勇士,《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讓整個市民社會燃燒了起來,一本《野火集》轟隆隆地印了一百版次,「歷史硬生生地將一把『文化屠龍刀』塞進龍應台的手裡」。後來,龍應台成了安德烈的媽媽。十二月一日,安德烈的媽媽辭任臺北當局文化部門負責人,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好像沒有聽到挽留的掌聲,沒有,一次都沒有。
「有沒有文化局,對於臺北其實一點不重要,臺北有沒有文化,有怎樣的文化,你去誠品一看就知道了。」滿頭灰白頭髮的何飛鵬說,何先生是城邦出版的老闆。每次他都開著一輛白色的保時捷( Cayenne ) 來看我。
信義區的誠品店,到了深夜十點還人頭攢動。兩個九○後女生坐在三樓的中庭木凳上,旁若無人地親嘴。
一九八九年,誠品書店在仁愛路圓環創辦時,報禁才解除剛剛一整年,全島最流行的詩人是余光中。「鄉愁是一灣淺淺的海峽,我在這頭,大陸在那頭。」一九九九年敦南店開張,臺北有了第一家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書店,很多計程車司機,到了後半夜沒有生意了,就進來讀書到天明。那一年,有人提出大陸、香港、臺灣經濟「一體化」。
在今天的信義店,方文山的歌詞集出現在詩歌專區裡,李敖的書不太好找,殷海光或胡適文集在哪裡得用電腦查。與前幾年相比,大陸文學家的作品少了很多,除了諜戰小說家麥家的作品堆成一個專區,其他作家的作品星散稀見,在時政和經濟專區,幾乎沒有嚴肅的關於大陸當前局勢的新書。
「臺灣年輕人的本土意識越來越強,他們對屏東縣議員賄選事件的關心,遠大於對岸抓了幾隻大老虎。」「千萬別想太多了」
二○一○年,馬雲來臺北,在餐會上遇見一批年紀很大的企業家,頭髮都很白了,每個人都大談創新,怎麼創新,邊上有人告訴他,臺灣有希望。馬雲回去後,對大陸的企業家說,那麼大年紀的人還在談創新,臺灣沒希望了。
臺北工商界不高興了好些年。
幾天前的十二月十五日,新晉亞洲首富的馬雲再來臺北參加論壇,白頭髮的老人上前對他說,你是對的。
每次開兩岸經濟論壇,總有一些資料讓臺北學者很無感,比如:一九九○年,高雄港的集裝箱輸送量達三百五十萬標箱,居世界第四位,那時,上海港的資料為四十五點六萬標箱。到二○一四年,上海港躍居世界第一港,集裝箱輸送量為三千五百萬標箱,高雄港一千萬標箱,跌為世界第十四位。
二○一四年三月十八日,數百名臺灣大學生無預警地突然衝破保安人員的防線,強行佔領立法機構,反對《海峽兩岸服務貿易協定》,《服貿》全文共二十四條及二項附件,臺灣承諾對大陸開放六十四項,大陸承諾對臺開放八十項,記者問大學生,具體反對哪幾條,大多答不出來。在「太陽花」學生運動中,反對的意義大於反對的內容,或者「佔領臺灣行政主管部門」作為形式本身,就是訴求的全部。
最近,臺北的圈子裡還流傳著一則笑話。
有一天,大陸方面有人給臺灣領導人捎話,金門那邊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標語褪色得太厲害,得找人重新刷一刷了。馬先生很高興,決定嘉許捎話的人。對方卻說,千萬別想太多了,主要是廈門那邊的遊客看不清楚,影響了生意,旅遊公司有意見了。
如今,從大陸每天到臺灣旅遊的遊客人數最高限額為七千人,這是二○一三年三月「大幅提高」後的結果,之前為每天五千人。
問臺北的官員:「北京故宮一年的接待量是一千萬人次,杭州每年的遊客有九千萬,臺灣多開放一些陸客會出什麼問題?」
「會出問題的。」回答的人是臺灣行政主管部門的顧問,「我們可以把日月潭的停車場擴大十倍,將花蓮的民宿數量增加二十倍,可是,當這些設施都大規模增加後,哪一天,兩岸關係一緊張,對方禁止全部遊客,臺灣經濟就真的垮掉了呀。」
《管子‧輕重戊》中有過這樣的故事:大國齊國以銅向鄰近小國莒國和萊國高價交換紫草,莒、萊兩國廣種紫草,而荒廢糧食生產,次年,齊國突然停止進口,兩國經濟迅速崩潰。臺灣人古文學得好,這點教訓一直記得,「你千萬別說我們想得太多了」。徘徊在文明裡的人們
一九八二年,羅大佑寫《鹿港小鎮》:「假如你先生回到鹿港小鎮/請問你是否告訴我的爹娘/臺北不是我想像的黃金天堂/都市裡沒有當初我的夢想/在夢裡我再度回到鹿港小鎮/廟裡膜拜的人們依然虔誠/歲月掩不住爹娘純樸的笑容/夢中的姑娘依然長髮迎空/再度我唱起這首歌/我的歌中和有風雨聲……」
生長於南部、寫了很多閩南語歌的陳昇,一直在「保衛」自己的「鹿港小鎮」,他因此反《服貿》,他對記者說:「陸客真的不要再來了,我們真的要犧牲我們的生活品質嗎?有人說不簽《服貿》會被邊緣化。我想問的是,難道我們還不夠邊緣化嗎?」
被邊緣化是一個事實,繼而會發酵為集體情緒,最後固化為一種「自我邊緣化」的意識形態。
在汐止的食養山房,侍者端上一碟碟宛如藝術品的食物,一朵蓮花在熱騰騰的雞湯中緩緩盛開。
站在戶外的木陽臺上,何飛鵬幽幽地說:「臺灣有西太平洋最好的海岸線、最好的溫泉、最好的美食、最優良的醫保和最友善的人民,但是,臺灣似乎已經沒有了經濟創新的動力,年輕人有新想法,他們要實現它,就得去大陸,去東京,去倫敦,去矽谷。」
陳昇的觀點跟他完全不同:「我真的覺得,我們不要賺這麼多的錢。臺灣過去最有錢的時代,可能是不正常的時代,現在也許是正常的。」
「臺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繁榮的都市,過渡的小鎮/徘徊在文明裡的人們。」
地上幾乎沒有一根煙頭
演唱會從晚上八點半開始,一直唱進新年來臨,吹了十幾段口琴、唱了五十多首情歌,陸軍上將的孫女終於沒有出現,傳奇一般只在歌詞裡纏綿復活,從來沒有勇氣走進現實。
唱場外,曾經的「世界第一高樓」一○一大樓開始表演煙火秀,一百多萬人翹首歡呼,跨年時刻,二萬三千發煙火如夢如幻,時間總長二百一十八秒,「臺北市的預算只有這些」。
此時,在彼岸的上海,剛剛封頂的、比一○一大樓還高一百二十四米的上海中心大廈也將發佈首次跨年燈光秀,而在外灘,因人潮洶湧發生了悲慘的踩踏事件,死亡三十六人,最大的三十六歲,最小的十二歲,都是大好的年紀。
上海踩踏事件在微信和微博裡炸開了鍋,而在臺北青年人的手機裡波瀾不驚,他們用的是Line和WhatsApp。凌晨兩三點鐘,月色朦朧,寒意漸濃,信義區各摩天大樓之間的年輕族群開始三三兩兩、有序地疏散,地上幾乎沒有一根煙頭和一隻空飲料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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