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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說異事:講給現代人聽的拍案驚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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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看破世間真假面,洞察千古是非心
故事不是過去,故事是有趣。
這裡有整世界的靈異怪談,等你來讀。


你從未讀過,第一次見諸書面上的奇事、怪事、詭事、秘事。
「我沒有FACEBOOK,也沒用微信;只能確定:這些你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故事,是我說的……」

「久聞英雄大名,這頓酒我請了」的江湖故事在武俠世界裡履見不鮮。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野史異事更是茶餘飯後的最佳閒談資料。

好故事的魅力不可阻擋,有了它,「騙」酒喝、聊得來簡直太容易了。但是,並不是每個俠客都會遇到免費的好酒,每個故事都會讓人聽得開心。

有道是,好酒常有,好故事不常有。
可到了作者這裡,不僅有好酒,還有好故事。

作者學識淵博、走南闖北,可謂知行合一。其人不僅愛酒,還攢了一肚子好故事,將古今興亡的歷史、文人雅士的逸事、稗官野史的趣聞,都一一注入筆端。

讀過之後,你不僅可以盡情享愛閱讀的快意,還可明辨是非善惡,透視世道人心。

作者

方時學

筆名河楊,西元1948年生,安徽省蕪湖市人,蕪湖市作家協會會員。

近幾年來,他對流傳於人們口頭上的奇聞異事進行了整理和再加工,使這些故事真正散發出了無窮的魅力。

目錄

編輯推薦序
作者自序
羅盤先生
徐貢元
「斬龍絕脈」劉伯溫
謊老三
項羽的傳說
小二害
養媳婦
憨大訂親
庸醫嘴功
寡婦死了大頭兒子
「四子」對
賊偷師徒
長鼻子夫人
道貌岸然內裡醜
知家
田雞奇遇記
張邋遢成仙
張二與狐仙
萬里營
鼠與貓的由來
美人肖像
神助姻緣
棋迷遇仙記
報應
育兒
抬槓鋪
久賭,神仙也輸
慎選當家人
黃金與乾糧
錢是什麼
老實話與奉承話
寶地需福
馬到生
大話
求財

序/導讀

編輯推薦序

我有酒,你有好故事嗎?

在武俠小說《神雕俠侶》中,少女郭襄在風陵渡口聽人講神雕大俠的故事聽得入神,當即拿出貴重的珠釵買酒來宴請眾人,真可謂豪情萬丈,巾幗不讓鬚眉。

「久聞英雄大名,這頓酒我請了」的江湖故事在武俠世界裡屢見不鮮,「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的野史異事更是茶餘飯後的最佳閒談話題。

可見,好故事的魅力不可阻擋,有了它,「騙」酒喝、聊得來簡直太容易了。但是,並不是每個故事都會讓郭小姐賣掉珠釵,也不是每個俠客都會遇到免費的好酒。有道是,好酒常有,好故事不常有。但到了作者這裡,不僅有好酒,還有好故事。

作者學識淵博、走南闖北,可謂知行合一,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其人不僅愛酒,還攢了一肚子好故事,將古今興亡的歷史、文人雅士的逸事、稗官野史的趣聞,都一一注入筆端。

讀過之後,不僅可以盡情享受閱讀的快意,還可明辨是非善惡,透視世道人心。

作者所講的故事,內容包羅萬象,用詞雅俗皆俱。他的身邊常常聚集著許多愛聽故事的人,聽故事時,這些人或驚奇、或唏噓,或大笑,那些原本無聊的空餘時間便在這樂陶陶的氣氛中,心滿意足地「溜」走了。

我喜歡聽作者講那些奇聞異事。他見聞廣博,與眾不同,最重要的是,寫東西簡潔凝練,寥寥數語就能帶出一套犀利的見解。當今史學散文的寫手動輒千言萬語,還沒法點透題旨,稿費倒是因著字數賺了不少,不過言簡意賅方面,可就真該學學本書的作者了。

如何讓更多的人聽到這些好故事呢?對於從事圖書出版行業的我來說,最佳的方式就是將作者「說」出來的故事變成「看」得見的故事。

聽到我的建議,作者躍躍欲試。

為此,他經常留心這些故事的結構和邏輯,由於口說的只能算是「影子」,要想將它們變成文字,必須要經過提煉和昇華。早在十多年前,他就試著動筆來寫,寫了一段時間,又停了下來。最近幾年,算是有了時間,一定要把它們寫出來。三年來,作者簡直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寫故事書」,從初稿到定稿,總算完成了。

文化就像是浩瀚的海洋,而不同國家和地方的故事、傳說都沿著自己的根脈向前發展,形成「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說」的特徵。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幾乎每一處名山大川、甚至一草一木都有關於它的傳說、故事,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對同一母體的傳說、故事,卻有著不同的演繹。

親愛的讀者朋友,既然已經讀過了見諸於書面上的那些故事和傳說,不妨來讀一讀本書中的那些流傳於坊間,第一次變成文字的精彩故事吧!

試閱

徐貢元

徐貢元,字孔賜,別號紫嵐,繁昌縣彎子店接官亭小興湖人。明嘉靖(明世宗朱厚熜,西元一五二一~一五六七年在位)辛丑(西元一五四一年)進士。他學識淵博,為官清廉,為人正直,不屑阿諛。為官三十載,遷任十四次。當時,與夏言、海瑞、鄧元標被稱為天下四君子。嘉靖帝賜「徐公書院」正八間正方形亭式建築一座,海瑞贈:「天下一君子紫嵐君子居」匾額一塊。萬曆甲戌(西元一五七四年)在家中逝世,在生前住處大路旁有涼亭一座,稱「接官亭」,該地名即由此而來,還有牌坊五座。這些建築,都在後來的戰亂中毀壞。

徐貢元以刑官比部郎出任江西德安府時,遇太監運送壽藩梓輿(皇帝的棺木)進京,一路上敲詐勒索,強迫沿途官府送禮。徐貢元不僅不送禮,還揚言要把太監勒索錢財的惡行報告給皇帝,太監聽後收斂了許多。在該任上時,遭遇水災,他組織百姓抗災,按工發糧,拯救了數萬人。

德安府任期滿後,調任順天府尹,欽賜誥命,掌管後宮。由於受當朝太師嚴嵩的讒言與干擾,轉大理卿待命(即閒置)兩年。

徐貢元在朝中常常看見一些大臣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製造種種假象,糊弄皇帝。浙江一位官員在天井裡放個大缽子,裡面裝上泥土,種上稻子,又用毛竹筒子將稻子逼著向上長,居然長出了天井。一天,這位官員將特別培育的稻子運到朝中,指著稻子向皇帝奏本說:「我們浙江,地肥人勤,種出了特別好的稻子來,這是我皇洪福齊天的預兆。」皇帝見了這樣的稻子,非常高興,立刻加封了他的官職,同時也給浙江百姓增加了稅賦。

徐貢元對這種為了自己榮華富貴,弄虛作假,不惜犧牲勞動人民利益的行為,不屑一顧。可是,他從中也知道了皇帝容易被糊弄的性格。於是,他也想方設法來糊弄皇帝。不過,他想的是為官處世,應該為民謀福。

如何能為民謀福呢?徐貢元想了許久,終於讓他想了個辦法出來。第二天,他上朝奏本說:「我主萬歲,大事不好,我繁昌倒掉了一座飯籮山,把繁昌縣的農田全部壓掉了,繁昌的老百姓,別說繳錢糧,就連自己飯也沒得吃了!」皇帝聽了果然大吃一驚,說道:「愛卿,這樣一來,如何是好?」貢元說:「皇上愛民如子,百姓遭遇天災,皇上只有免除他們全部錢糧,發放救濟才是。」於是,當年繁昌農民不僅沒繳錢糧,還享受了皇恩救濟。

第二年,繁昌雖然沒有大災,卻也沒什麼收成。相信正統,並且唯心的貢元以為,農民種田,應該向皇上繳納錢糧,不然老天將不容許。於是,他又向皇上奏本說:「我主萬歲,繁昌飯籮山倒掉後,承蒙皇上救濟,繁昌人民感恩戴德不盡。近年來全力以赴,又開出一些田地了。這開出來的田地,應該上繳錢糧才是。」皇上聽了說:「准奏。」於是繁昌縣農民又向皇帝繳納錢糧了。不過,繳的數量很少。

為了對外講得通,他把繁昌田畝的數字減少了。按照實際田畝平均下去,繁昌田的面積被弄大了,每一畝六分六厘才算一畝。這種辦法,使繁昌農民減少了百分之四十交差使役的義務。在那「有田須當差」、苛捐雜稅多如牛毛的社會裡,為繁昌農民減輕了許多負擔。如今,繁昌的田地,有老畝和市畝之分,每六分老畝,才是市畝一畝,其原因便在這裡。

徐貢元在大理卿閒待兩年後,被任命為戶部侍郎兼總督糧儲的職務。期間,他又遭嚴嵩陷害,說他在鑄造國幣時偷工減料,製造假錢。因為嚴嵩的搗鬼,在檢查國庫時,果然發現了假幣。嘉靖帝本來非常信任徐貢元,可是當他見了這些「證據」後,信以為真,大失所望,憤憤地說道:「徐貢元是朕最信任的貪官!」加上西宮娘娘一再慫恿,嘉靖帝決定殺掉徐貢元。

皇帝與娘娘的對話,讓身邊的宮女聽得清清楚楚。這個宮女與服侍貢元的丫鬟熟悉,因為她非常敬佩徐貢元的人格,便偷偷地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服侍徐貢元的丫鬟。徐貢元的丫鬟每天早上在給主人打來洗臉水、沏來早茶時,總要給徐貢元請安。這天早上送來這些東西後,居然什麼話也沒說,轉身就走了。徐貢元覺得奇怪,仔細看了看茶碗,發現裡面有三粒紅棗,碗蓋上還有天香。貢元聯想到這些天來,在嚴嵩老賊的唆使下,朝中正在檢查自己管理的錢庫,大約已經被他捏造出了證據,自己的大難就要來了——今天丫鬟這個意思,是叫我:「早早還鄉!」他們坐著簡陋的椅子,桌子也缺乏皇族該有的格調。父親被殺當天,「K」在家裡大肆破壞,毓峍只好臨時添購撐得起日常的傢俱。這時,她站在男人面前,用盡全力才忍住悲憤。這男人沒同情心嗎?她已經夠無助了,他怎能拒絕她?但愛新覺羅一族的驕傲不許她示弱。即使她臉已脹紅,眼淚卻硬是沒落下。

這位男子叫法務主獺槻。他生得俊美迷人,與當代影星上原謙有幾分相似,光微笑便能打動多少少女的心。與這張臉不稱,法務主是臺北州裡的名偵探,一開始毓峍對「獺槻」這名字感到好奇,因為發音與「騙子」相同,真難想像是偵探的名字,但為何取這個名字,恐怕得問他父母。七年前,法務主為愛新覺羅父女偵破一個案件,那是法務主偵探社開張經手的最初事件,毓峍本以為這段淵源會讓他出手相助──他們可不是毫無關係!何況愛新覺羅家不缺錢,至少現在不缺。

眼見法務主沉默不語,毓峍忍不住說:「您在猶豫什麼?若偵破殺人鬼『K』案,您的大名立刻威震全國,甚至海外都會讚揚您。若您失敗了,又有什麼好怕的?反正警察失敗了、總督府失敗了,再多一位法務主又何妨?或您是害怕?怕自己成為『K』的目標,被他所殺?」

她刻意激他一激。男人最受不得激,她至少知道這點。但法務主只是微微苦笑:「我對揚名天下沒興趣。會當偵探,只是善用我為數不多的才能。不過愛新覺羅小姐,請你見諒,我在經營偵探社之初,便為自己設下一些規則。有些案子,我是不會接的,而『K』的案子,不巧便是其中之一。」

這答案在毓峍的意料之外。她問:「什麼意思?哪些案子您不會接?」

「這是機密,無可奉告。」

「但您會這樣說,表示您對『K』的案子,已知道了些什麼吧!所以才能判斷這案子能不能接。到底是什麼?法務主先生,請您告訴我!」

她幾乎要跪下來求他了。法務主嘆了口氣:「我確實知道一些事。但我若告訴你,便不是機密了。請你相信,我知道的事,對你絕對沒幫助,甚至無法讓我們更瞭解『K』……你還有我的名片嗎?除了調查『K』,你需要什麼幫助,我盡力而為。但我不會接下你的委託。」法務主取出名片放在桌上,拒絕的意思算是明顯了。他本就只是來憑弔這位最初委託人,沒義務接受毓峍的委託。毓峍低下頭,感到沉沉的黑暗壓在自己身上。她見法務主來憑弔,忽然想起這麼一號人物;他這麼有心,甚至親自來一趟,一定會接受她的委託吧!誰知法務主只是將她朝絕望再推一步。要落井下石,何必親自來?她幾乎便要說出難聽話,總算是忍住了。

法務主見她的樣子,於心不忍。他點了根菸:「姑且問一下好了。若我不接這個案子,愛新覺羅小姐打算怎麼辦?會將一切交給警察,靜待他們破案嗎?」

毓峍吸了口氣,咬牙切齒:「不會。警察要是能破案,早就破案了,還會等到家父遇害嗎!」

「還是你會去委託其他偵探?」

「不,我……可能會,但他們都沒有法務主先生這麼值得信賴。」毓峍快速抹去正要落下的淚水。她想起父親的「秘密」,如果是法務主,也許值得她說出口,法務主有自己的堅持。其他偵探……不可能。既然不可能,委託他們也沒有意義。她微微顫抖著說:「我會自己調查『K』的事。」

「你自己?」法務主吃了一驚:「請恕我直言,愛新覺羅小姐,你毫無經驗,而且……」

「難道我沒想過嗎?」毓峍冷笑:「但我心意已決。坦白說,在法務主先生來之前,我便是這麼打算──根本不能信賴警察。」

她站起身,從客廳角落堆著的東西裡拿出一本冊子:「至今為止的案件,我蒐集了全部的剪報,就連八卦小報上莫名其妙的推測都蒐集了。法務主先生應該知道吧?居然有人懷疑我是殺人鬼『K』,只因我正巧出國,逃過一劫……」她說著說著,情緒又冒上來,表情也扭曲了。

但法務主只是冷酷地指出:「你能找到的資料,警察也找得到。我看不出你哪裡能做得比警察好。」

「不錯,但有件事,警察確實不知道,而我知道。」

「你確定嗎?」

「當然!我知道家父被殺的真正原因!」

「什麼?」法務主抬起頭,一臉意外。毓峍心裡有種報復般的快感,因為法務主彷彿把她當成小孩。但有這麼一瞬間,不只是報復,她想全盤抖出;她實在無法一個人背負這些,可她最後只是冷笑:「不錯,如果法務主先生接下這個案子,我便告訴你。無關的人是沒資格知道的。」徐貢元本無什麼財產,只是將自己常穿的衣服收拾了一下,便動身回鄉。可是,當他走到城門口,卻見戒備森嚴,自己根本出不去了。這樣一來,他更加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於是,徐貢元迅速來到海瑞家,坐上海瑞的轎子出城。因為海瑞是經過皇帝的特許,無論到了哪裡,都有不受檢查的特權。這樣,徐貢元才算出了京城,逃了回來。

徐貢元回到家鄉後,他想嚴嵩絕不會就此甘休,一定會派兵前來逮捕他。於是,他穿著青衣小帽,整日在紫嵐嶺路邊茶館裡等著朝中的兵來。當時,正值炎天六月,他將遮陽傘傘柄竹節打通,裝了一傘柄的清水,準備應付突發事件。

果然,嚴嵩見徐貢元不辭而別,就上書嘉靖帝,再三說若此人不除,有損萬歲的聖威。於是,嘉靖帝便下了聖旨,派御林軍到徐貢元家來抄斬他家滿門。這天,隊伍到了紫嵐嶺上,已是巳時,人人熱得滿頭大汗,就來到茶館休息。他們見這裡有個人在一旁悠然自得地品茶,領隊的頭目問道:「喂,喝茶的,這裡有個叫徐貢元的,你知道嗎?」

徐貢元說:「他是我們這裡有名的清官,哪會不知道啊!」那頭目又問他認不認得到徐貢元的家,徐貢元說:「家鄉熟人,怎會不認得呢?」這頭目聽後,便吩咐這位「茶客」為他們帶路,貢元欣然答應。

他們出了茶館,徐貢元騎上毛驢,撐上遮陽傘,帶著這些兵丁,往平鋪方向的長山頭上走來。

大熱天,驕陽似火,走在青蓬柴夾道、高低起伏的山路上,熱浪襲人。徐貢元渴了,將傘柄往嘴上湊一下,喝點水。

大約走了一個多小時,這些在皇城裡驕養慣了的兵丁,汗水溼透了衣裳,又沒有水喝,都口渴心焦,疲憊不堪。頭目問道:「徐貢元家在哪裡,還有多少路啊?」

徐貢貢元說:「怎麼?才走了這麼點路,就問起他家在哪裡了?還遠得很呢!我捨得時間給你們帶路,你們急什麼!」說著,催驢又走。

走了一程,頭目實在熱得受不了,很不耐煩地問道:「徐貢元家到底還有多遠?」徐貢元這才勒驢駐足說:「從這裡到徐貢元家,十里長山跑死馬,十里團山轉死馬;還有十里陷馬灘,再過十里大興湖,走過小興湖中的十里梅花樁,才能看到徐貢元家的莊園。這些雖說都是十里路,其實只是個約數,我們走了這麼長時間,十里長山還沒走到一半呢!」此時,日當正午,火熱的太陽當頂照著,熱得這班兵丁像是蒸籠裡的烏龜,實在吃不消。本來,徐貢元在朝中口碑很好,這頭目也沒有冤仇一定要去殺他。於是,頭目說道:「算了,算了。徐貢元家這麼難走,就算到了他家,我們也沒命了。」說完,沒再理會徐貢元,便回馬轉程了。

可是,這班御林兵為了回京能夠交差,路過三山街道時,卻殺掉了三山的一門無辜的徐姓。徐貢元知道後,大哭了一場。而後,遷徙自己住處的徐姓到三山,填補了三山徐家。

徐貢元為官清廉,因此家道並不富裕。逃過了皇上追殺後,他與地方紳士、百姓來往,也還怡然自樂。這一年的六月十九,他與眾紳士去九華山做觀音會。這時候,廟裡正籌備建築觀音閣。住持見他們都是名流,特別設宴招待。可是廟裡設宴是有規矩的,喝酒的人應該捐款;特別是坐首席的,要帶頭多捐。因此喝酒時,眾紳士都不肯上首就坐。徐貢元見了,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

席間,住持捧著化緣簿請眾紳士施捨。因為徐貢元坐在首席,理所當然地首先捐贈。徐貢元清清嗓子,說:「我徐貢元見錢捐一百挑,見鹽捐一百挑,見油捐一百挑。」

在位眾紳士聽了,雖然不相信徐貢元會有這麼多財產可捐,可是他們虔誠地篤信,在佛事上是不可打誑語的;加上徐貢元到底是當過朝中大官的,以為他會有另外的財產。於是,各要面子,盡力捐贈。之後,廟裡化緣時,總捧著這些紳士捐贈數字的簿子昭示施主,施主們見了他們捐贈的數目,都不甘小氣,使九華山觀音閣順利地建了起來。在收集捐款時,住持知道徐貢元的用意,最後才收他的。徐貢元只是拿著湯匙,將錢、鹽、油各舀了一百給廟裡。並且說:「這湯匙,我們地方上叫做挑子。我所說的各捐一百挑,就是指這樣的『挑』子。我徐貢元哪來那麼多的財產,能捐得出挑擔的『挑』呢?當時所以那麼說,只是為了想大家都能多捐贈一些!」法務主苦笑:「為何不告訴警察?」

「剛剛我說過,如果警察的能力值得信賴,就不會輪到家父被殺。」

「也許警察就是缺這一個關鍵線索。」

「那也與我無關。既然家父已經死了,無能的警察能不能偵破就不關我的事,誰叫他們無能?」

「愛新覺羅小姐。」法務主嚴肅地說:「即使你真的循著這個只有你知道的線索找到『K』,結果也很可能只是你成為下一位受害者。這不是你該承擔的。」

毓峍一時無言,接著她淒然一笑:「那什麼才是我該承擔的?法務主先生。就坐在這裡,只是無助地活下去?」

「至少令尊不希望你死。」

「也許真是如此,但我卻不冀望活著。您能瞭解嗎?能讓我依賴的人,一個也沒有了。滿洲國的那些皇親貴族,我快十年沒見過他們的臉,何況當初父親搬來臺灣,便是因為跟他們處得不好。現在,他們寫信來要我回去,我太清楚了,他們只是要我在滿洲國扮好受害者的角色,整天只要我哭哭啼啼,拿我作為對付日本帝國的王牌,幾個月之後,就會把我丟在一旁。」

她越說越激動,彷彿要將滿腔痛苦宣洩而出:「您說的沒錯,若我找到殺人鬼『K』,也許會被他所殺,但那至少是讓我滿足的死法!我想過自殺,就用這根樑上吊,但我太不甘心。對現在的我來說……找到『K』,與他面對面,然後我們其中一人會死,便是我最大的願望,也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她的聲音在宅子裡迴響。毓峍喘著氣,滿臉通紅,腦中激動到一片混亂,淚水悄然滑下。法務主靜靜吐了口煙,眼裡帶著同情,卻沒表現在聲音上。他漠然說:「我知道了。我只想確定一件事,您是認真的嗎?」

「當然!有什麼好懷疑的?」

「不。」法務主閉上眼,他看來何其俊美,這一瞬間若是停格,大概會成為影史上永垂不朽的劇照。偵探站起身:「若您的意志如此明確,我要是再阻止你,便不尊重了。很抱歉,這案子我幫不上忙,我只能祝福你。」

「我已經知道了,不用一說再說。」毓峍將臉上的淚水抹去:「若您不介意,我希望靜一靜。」

「當然。」法務主戴上帽子,走出大宅。毓峍送他到門邊。法務主回頭:「愛新覺羅小姐,雖然我不會阻止你,但如果你找到願意幫忙的同伴,像是其他偵探,你可以將那件事告訴他們,這樣他們才幫得上忙……」「請別再說了。」毓峍厲聲打斷:「這本是我會帶進棺材的秘密,對誰都沒打算說。我不會再告訴任何人,也請您當成沒聽過。我是見您來了,一時軟弱起來才說出口,我本來以為您會幫忙。現在看來,我真是笨蛋。」

法務主還要再說,毓峍卻已把門關上。她用背抵著門,終於無法克制地啜泣起來,身子一軟,沿著門慢慢滑下。時間過去,夕陽的光線射進宅裡,染上一層薄薄的哀愁;毓峍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等她止住淚,一個深切的體會悄然降臨。

會來安慰自己的人,都已不在了。

這座宅子已是失去靈魂的空殼,是搖搖欲墜的殘跡。過去她傷心時,父親會來摸摸她的背,墨冬會舔她的手──墨冬是她養的北極狼,一身白毛如雪般純淨,附近的人都以為牠是狗,她也懶得解釋。臺灣沒有北極狼,墨冬是父親的露西亞友人贈送的,牠陪毓峍渡過了三分之一以上的人生,就像她的家人。

她多希望父親、墨冬還在啊。但她想起父親的屍體──警察帶她去看,讓她領回──父親咽喉上的傷口,就像連她的心一同刺穿。「死」本是虛無飄渺的,卻在那瞬間降臨,結結實實地提醒她父親已死。

雖然沒發現墨冬的屍體,但墨冬若活著,一定會回來。何況「K」殺死父親時,墨冬不可能不捨身護主。所以墨冬必是死了,只是發生什麼事,讓牠的屍體不在現場。荒謬的是,家裡反而出現一具貓屍!一開始毓峍不知道,後來聽鄰居說,才知被警察清理了。墨冬失蹤,卻出現一隻貓,這是什麼惡質玩笑?若這是「K」的惡作劇,毓峍真會氣到發抖。

那些被「K」大鬧一番破壞的傢俱,有些還堆在牆角,不知該怎麼辦。父親收藏的書畫,有些被破壞,只能打開看看有沒有救。說是這麼說,她也不知能不能修復。這是真正的人事全非。「K」不只殺了人,還將能供她回憶的物也破壞了。但不可能完全破壞,她感到記憶陰魂不散地在每個角落低語,喃喃訴說逝去的溫暖。

每個地方都有父親的表情、墨冬的低鳴。

毓峍默然回到房裡,腳步飄忽,彷彿化為死者的陰影。她點起電燈,造型典雅的賽璐璐燈罩融融地亮了,在她臉上勾出金色的筆畫。她從抽屜底層翻出紋飾精緻的琺瑯盒,打開一看,裡面是半滿的黑墨,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像沉著一彎金月。毓峍盯著墨沉思,從旁拿起毛筆,沾了點墨。

接下來發生的事,或許稱得上「不可思議」。儘管這樣,住持還是感謝徐貢元帶了個好頭,決定贈送他一對旗杆。徐貢元說:「我本無功勞,承蒙住持錯愛,這旗杆就不能樹在外面了,因為會丟人現眼。只好放在大樑上架著,每一百年拿出來出一回新。等到哪一年,我繁昌縣能有一百炷『華山會』朝九華山時,我的旗杆再樹出來,以表示紀念。」

住持知道,繁昌是不可能一次有一百炷香會朝九華的。徐貢元這麼說,分明是不肯將旗杆樹在外面,讓風吹雨淋而腐朽。於是,他也順勢說了句相襯的話:「等到你繁昌能有百炷會朝九華時,我從青陽結絡子,一直結到我九華山上來,表示歡迎。」青陽城離九華山六十里路,從那裡結絡子上九華山,也是不可能的。於是,徐貢元的旗杆總是架在觀音閣的大樑上,每一百年才給出一回新。

這樣,旗杆永遠不會壞,拜觀音菩薩的人,同時也拜謁了徐貢元的旗杆。嘉靖帝逝世後,他的兒子朱載垕當了皇帝,是為穆宗(西元一五六七 一五七二年在位)。

穆宗殺了嚴嵩,嚴嵩的女兒西宮娘娘也被貶出了皇宮。一日,徐貢元在九華山看見一位尼姑在井邊洗衣,覺得面熟,走近一看,原來卻是西宮娘娘。出於禮貌,他問候道:「娘娘,一向可好?緣何削髮為尼?」西宮娘娘回首一看,見是徐貢元,自愧無顏相見,又覺無地自容,衣也不洗了,一頭鑽進了井裡。

貢元急忙呼救,待人們把娘娘打撈上來時,已經嚥了氣。徐貢元嘆息了一番,將她安葬起來。

如今,西宮娘娘洗衣自盡的水井,還叫「娘娘井」。

徐貢元博學多才,機智敏捷,為官清廉,為民謀福,逝世四百多年了,可是關於他的故事還依舊流傳在人間。毓峍並沒有在紙上作畫,她的筆在空中一點,墨跡竟附上虛空,有如墨色的煙被收束起來,只是微微暈開──她竟直接在「世界」上作畫。同時,她身邊飄起墨色的細雨,點滴濕潤了她的頭髮、衣衫。那是溫柔異常的雨,但室內怎會下雨?事實上,不只室內下起了雨,在她作畫的方圓百尺裡,都籠罩在墨色的雨中。

「墨冬,回來吧。」毓峍低語。

一聲狼嚎,雪白的北極狼竟從墨雲中穿出,輕飄飄地踏落地面。毓峍將筆放下,輕輕抱住北極狼,她摸著「墨冬」的毛皮,感到牠的溫暖,忍不住又流下淚。她知道這是幻影,只是透過「驀霢墨」創造出來的幻覺。牠不是墨冬,甚至不能持續存在一整天。

但已能溫暖她的心靈。

在淚光中,她是帶著恨的。她清楚明白,驀霢墨就是父親被殺的原因。

驀霢墨──她不知父親怎麼會有這種不科學的事物。本來她也不信,但她還是少女時,墨冬曾死過一次;對北極狼來說,臺灣還是太炎熱。毓峍抱著墨冬的屍體痛哭,怎樣都不肯給墨冬收屍。

那時父親問她,她要讓墨冬活過來嗎?願意承擔墨冬活過來的後果嗎?毓峍哪管什麼後果,連連答應,於是溥儲便用金色的驀霢墨讓墨冬復甦。毓峍看著墨冬重新呼吸,大為驚奇。父親諄諄告誡,驀霢墨的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是能動搖天命運轉的事物。

她記得父親說過,驀霢墨有三色,分別是黑、紅、金,都能翻轉陰陽變化,混淆黑白虛實。黑驀霢墨能描繪幻境、從無化虛,紅驀霢墨則用途萬端、變化無方,金驀霢墨更能顛倒日夜、無中生有、起死回生。讓墨冬復生,已悖離天理,將有報應,絕不能任意為之,更不能因擁有驀霢墨而得意。

父親的死,是否便是多年前復活墨冬的報應,毓峍不得而知。但她不信命運。畢竟,是她堅持要墨冬復活,死的怎不是她?能確定的是,父親死後,她翻遍整個家都找不到金色與紅色的驀霢墨,只剩下父親在她十六歲時送她,被她藏在抽屜夾層裡的黑驀霢墨。

驀霢墨沒道理消失。所以,「K」一定是為了驀霢墨而來。這便是父親為何會死。直到此時,毓峍仍不敢相信,有著金驀霢墨的父親居然會死。金驀霢墨的能耐,她再清楚不過了。「K」那傢伙一定用了卑鄙的手段。但問題是,「K」是怎麼知道驀霢墨存在的?父親不會到處亂說,但有很小的可能,父親基於同情──就像墨冬死去時──透露了驀霢墨的事。那麼,知情者只可能限於與父親有交流的人。

這就是警察不知道的情報,「K」極可能就是愛新覺羅溥儲認識的人!

雖說如此,毓峍她四處調查,比照之前的被害人,卻怎麼也找不到與父親的交集。能與父親相交,多半是文化界的人,被害者幾乎與此無關,這是怎麼回事?

但愛新覺羅毓峍不急。

繼續等下去,「K」一定會露出馬腳。那時,毓峍會站在「K」面前。她確實不在乎自己生命,卻不是有勇無謀;她猜想,「K」沒找到黑驀霢墨,卻沒燒掉他們家,以防萬一,是否表示「K」不知道黑驀霢墨存在?

雖然黑驀霢墨是驀霢墨中最無力的,但若「K」對此毫無防備的話──

在他們交鋒的一瞬間,毓峍或許是能活下來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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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語言
    • 中文繁體
    • 裝訂
    • 紙本平裝
    • ISBN
    • 9789864560196
    • 分級
    • 普通級
    • 頁數
    • 291
    • 商品規格
    • 25開15*21cm
    • 出版地
    • 台灣
    • 適讀年齡
    • 全齡適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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